回到公寓，江山一手拿着B超单，一手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这个天降的孩子，彻底打乱了她的世界。
敲门声响了，心心念念的他来了，她却迟疑了。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她才起身去开门，脚步越来越沉重，好像这个消息似乎是个不定时炸弹。
门开后，容白双手提着东西，嘴也不闲着的给她送上一吻，笑灿烂地问：“有没有想我？嗯？”
江山接住今日买的东西，顺手放在摆台上，却不料他立马从身后抱住她。
他那只温热的手摸着她的耳旁，江山转过身来，猛然抱住他，紧紧的，生怕被他溜走了：“有一个消息，不知算不算好消息？要不要听？”
声音低低的，像犯了什么错误。
“当然。”容白凑近闻了闻，迷恋的清香味赶走了他身上的倦意，“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不管是什么消息，都得一起面对。”
见他哈欠连连，江山拉他坐在沙发上，又转身去冰箱拿出一盘水果沙拉：“先吃点东西，炖的鸡汤还需要一点时间。”
“亲爱的，你太好了。”容白深深地抱住她，吻个不停，“只要我休息，做饭就交给我吧。厨艺一般，但一定把你喂得饱饱的。”
“要不要写个保证书？”江山推开他，捧着他的脸庞，“别人说，刚开始男的都表现不错，时间久了，所有好听的都忘得干干净净。”
“哈哈……”容白笑得像个孩子，紧紧地将她一抱，声音不平静地说，“小鬼，你让我怎么办？”
“什么？”她轻轻地应了一句。
容白只紧紧地抱住她，像一个迷失的孩子，迷恋着母亲般的怀抱。
一种酸楚的心情涨满她的胸腔，她的心思无法摆脱孩子的影子，两人才刚刚和好，他能接受孩子的到来吗？
“肚子快饿死了，先吃饭吧。”她轻轻地挣开他的手臂，来到摆台端菜，“我随意弄了四个菜，但愿能合你的口味。”
“有你真好！”他从手提袋里拿出一瓶红酒，凑到她的身边：“我们今晚喝点小酒。”
“喝酒？”她有些吃惊，“你不是不喝酒的？”其实她的第一反应是她不能再喝酒了，就算失眠到天亮。
“只是意思一下。”他往酒杯里倒酒，“今天是我们的结婚日，就喝一杯交杯酒。”
“好！”
两个人的晚餐开始了，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
“哇，我夫人的厨艺也太好了吧。”容白吃了一口红烧肉，赞不绝口。
“你饿过头了吧。”她为他夹了一块猪脚，“尝尝这个，这是少波教我做的，做了好几次，才学到一点皮毛。”
“他最近没来家里？”
“他天南地北的跑，我忙得昏天暗地的，都很久没见了。”她边吃边说，“等他出差回来，请他来家里吃饭，顺便告诉我们结婚的消息，他肯定会为我高兴的。也不知道他国外学医的女朋友什么时候回国？”
“今天把你丢下，就跑去了医院。是我不对，你看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我们分开太久了，对你也显然陌生比熟悉的多，每次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很失败。”他声音低沉地说，目光难解的缠住她。
“谁叫你是一名医生。”她释然地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不用过意不去，既然选择与你携手，我就做好了随时被你抛下去工作的准备。”
“你......”
她打断他，说：“小白，今日你会因为工作而丢下我，有可能明日我也会因工作而丢下你。如果每次都因为这些事而耿耿于怀的话，我们不但患得患失，还会失去彼此。”
“按理说，这些事应该在婚前讨论的，谁料今日还没来得及想到这些就把证领了。”她饮了一口酒，重重地说。
他睁大眼，有些失望：“你很理性。”
“实不相瞒，我家人帮我安排了几次相亲，相亲似乎就像在考试一样，问题差不多，就看答案符合不符合。那样的婚姻，更像是结伴生活。”
“就没有合意的一次？”他紧紧地问。
“有过一个，各方面的作答都不错，但没有什么感觉，我也不想为难他，也不想为难自己，就跟他直言坦白了。”
“谈了多久？”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你应该问交流了多久。”她将话锋一转，直直地问，“你呢？交过几个女朋友，都谈了多久，为什么分的？”
“想知道？”
“不想，我没有那么强大的承受力。”她才不想庸人自扰，了解他的过去，那得有多大的承受力。只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选择了伴君如伴虎的他呢？
说到过去的话题，两人的脸色明显沉闷了。
手机铃声响了，江山转身在沙发上拿上手机：“妈妈，您吃饭了吗？我们还在吃饭，不过就吃完了。”
“闺女，你确定哪天回来了吗？”
“就这两天，等他请好假，我们就可以回来了。”江山的欢笑流露在言语间。
“好，好，就你上次说的那位医生同学吗？不着急的，你们工作要紧，啥时候安排好，就啥时候回来。反正我和小姨都在家里，哪里都不去。”
母亲比她还开心，她笑着嗯嗯了几声：“妈妈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好，再见妈妈。”
等她打完电话，他已收拾好碗筷，搞好卫生，并去洗手间洗澡了。
江山低头寻找B超单，她明明将单子夹在书里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小鬼，我没毛巾，怎么办？”洗手间传来他的声音。
她摇了摇头，来到阳台收了自己的毛巾，走到洗手间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我的用不用？”
哪知他一手就把她拉进去了，将她推到门上，揽着她的腰，疯狂地吻上了，让她措手不及。
两人闭上灼烧的眼睛，忘乎所以的相拥相吻。
“要吗？”
任由他的放肆，喘着粗气，她低声地问：“刚刚还说很累了，突然就这么精神了？”
“我还可以更累一点。”他将她的衣服脱掉......
她模糊地要求：“可以温柔一点吗？”
“好！”他声音不清楚的回复。
.............
洗好澡，两人出洗手间出来，他顺势将她抱进房间，在她的耳根旁说：“今晚让你知道，在某些方面，老公是不怕累的。”
到了床上，她赶忙推开他：“我身体……”
“你怕什么？嗯？”他乐呵呵的笑了几下，手脚并用地压住她的双腿，“累也是累坏我这头牛。”
“来日方长，身体第一。”她奋力地钻出他的压制，而他丝毫不减地控制自己，她只得动了点坏心思，“肚子疼，我要上厕所，快点。”
...
齐畅火气火燎地站在杨歌的侧边，拿手机给他看时间：“还要玩多久，有没有时间观念？”
“再给我五分钟，就马上结束了，就快赢了，赢一局，我才能安心睡觉。”杨歌还继续地打着。
“没救了。”齐畅气得跳到床上，拿被子蒙住头，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这过的什么日子，婚姻才开始，才开始，就这样了......未来怎么办？
“老婆，你别生气，我只是爱玩了点。”
“你看我也没别的不良习惯，就是玩玩游戏。”
“好，结束了，终于赢了，老公不玩了。”杨歌来到床边，拿掉她抓着的被子，“老婆，我先洗个澡。”
齐畅又抓着被子，将自己盖住。
婚前同居如此的有必要，不事先了解对方的生活习惯，又如何知道两个人的生活融不融合？
...
次日，江山从他的怀抱中醒来，睁开眼，不觉一笑，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我好看吗？”
“一般般。”容白淡淡地应了一句。
“那你还看。”她奋起手指捏他的鼻梁，“快闭上眼。”
“我来了。”说着他捧着她的脸庞，重重地吻上了。
她的心绪乱极了，昨晚的风雨已令肚子有些不适，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她低声地止住：“小白，宝宝会反抗的。”
沉寂......
“哪里来的宝宝？”他停下来，直愣愣地看着她，脑袋已混沌不清。
他的脸色黑下来，似乎头上的黑云袭来，她神志不清，彻底不知怎么办了，手发抖似的摸着肚子：“宝宝在这儿。”
他的眉毛微微动了动，果然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谁的？”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一字一字重若万斤地敲着她的五脏六腑。
整个世界崩然倒塌的声音就在她的周围响起，天地旋转。
谁的？谁的？谁的？谁的？就像一个恶魔的声音，充斥着她整个身心。
他怎么可以这样说。
他竟然这样说。
他对她最基本的信任和尊重都没有，何谈过日子。
容白扶着白墙，抬头看向她，眼中带着愤怒，讽刺地轻笑一声：“你跟我领证，是因为有了孩子？”
江山捂着胸口，心跳得快爆炸了：明明不是这样的，结婚是你提出来的，孩子也是昨天领证后才知道的......
可她张不开嘴，说不出一个字来。
解释太过苍白......算了吧......不信任的婚姻，终究是一个悲剧。
既然如此，解释毫无意义，坚持也不过是悲剧的继续......
她的脑袋渐渐清晰下来，像被下了一道死亡命令：“原来，我们不适合。”
“我们结婚了。”他嘶吼一声。
“那又怎么样？”她顿了顿，双眼模糊地看了他一眼，“明天八点，民政局见！”
“想都别想！”他再次大声嘶吼了一声，用力地抓着她的手，将她按压在床上，嘴唇对上，疯狂、拼命、使出所有力气。
滚烫的泪水划过脸庞，流进脖子里，她就像一只受伤的鸟儿，折了翅膀，让突如而来的风雨捶打着。
可怜的孩儿，在你还没成形时，你就注定只有妈妈一个人了。就像妈妈一样，只有外婆一个人。
“和我翻滚，你觉得委屈？”他立起上身，俊颜冷冷，目光犀利，“也许，我不该再愚蠢，不该再让你践踏。
但，你休想自由，就算你和他重归于好，也是婚外情，婚外情，我才是你法律上的男人。”
三言两语，蚀骨穿心，江山拿过被子裹着自己，明明还是秋老虎啊！怎么那么冷，孩子爸还会和你和好吗？婚外情？好讽刺的声音。
容白走到门口，头也不回，沉沉地问：“他对你好吗？”
仿若用了他全部的力气。
“谁？”她都不知道的谁，他何以知道？
“我会努力忘记这愚蠢的过去。”
“好。”江山楠楠地说出了这个字，脸上露出了一种自嘲的神色，整个人好像被倦意填满。
“嘣”的一声，门关了，比上次的那声，更加凄凉。
江山捏紧被子，隐忍的泪水如洪水猛兽而来。
女医生口里的后果，她如今吃上了，不克己只有悲剧，好不容易修成的理智，千辛万苦挣来的人生自由，“砰”的一下，瓦解了，碎了。
她仿佛看见了七年前的自己：
“呜呜呜呜呜……”她蹲在地上，抱着双腿，“是你，是你，是你先毁了我们的美好时光。”
“小山，你别这样，我难受。”齐畅拍着小山的后背，“他走，就让他走吧，咱们不稀罕。我们小山这么漂亮，又拍得一手好照片，他不配。”
“畅子。”她抹掉眼泪，“你们不是老同学吗？你陪我去找他好吗？”
“找到他，能怎样，问清楚了，又怎样。”齐畅摇着她，“你醒醒，好不好？如果他有心，又怎么会不告而别？”
她突然站起来，像变了个人似的：“好，我忘记，永远忘记。”
“好，我忘记，永远忘记。”
可怎么忘记？
不是说前三个月的小宝宝很脆弱吗？太过劳累，不太注意，都可能会流产吗？
她每天起早贪黑的工作，坐车晃来荡去，可宝宝还是安然无恙地在她的肚子里，乖乖地不闹她，让她丝毫没发现自己怀孕了。
还没好好的翻一翻，错过的那几年；还没好好的笑一笑，重逢的喜悦；还没好好的感受一下......
也好，
不咸不淡的开始，短命般的结束。
再见了，那个少年！
再见了，那个男人！
再见了，那个“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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