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归来，齐畅搬到了杨歌的宿舍，宿舍不大，就一个大单间，比起外面的一室一厅还略大一点，更有一点家的味道。

　　结婚前，杨歌丢掉了一些旧家具，备置了新床、新衣柜和新桌子，又买了冰箱洗衣机和灶台等家电，收拾得整整齐齐，别有一番崭新的面貌。

　　听了杨歌的阐述，齐畅则是感动不止，也庆幸自己找了一个细致入微的人。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齐畅更觉幸福满满，因为杨歌将买菜做饭洗碗搞卫生的一系列家务事一手揽下。很多人都说婚后的男人是甩手掌柜，幸好她的男人做事雷厉风行，还十分勤快。

　　唯一让她不满的一点，就是他爱玩游戏，有时她无聊透了，想找他说说话，他总是半晌才有回应。

　　“要不请小山小白来家里吃顿饭？顺便也撮合撮合他们。”齐畅从床上爬起来，对玩游戏的杨歌说。

　　杨歌没反应。

　　“耳朵跑哪儿去了？整天就玩着这破游戏。”齐畅有点火了，爬下床，在衣柜找了一套衣服换上，手持背包，“你继续玩吧，我找朋友去玩了。”

　　“别啊，老婆，我不玩了，还不行吗？”杨歌即刻抱住要走的齐畅，“老婆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

　　两个红色的本子诞生了，每人一本。

　　是在做梦吗？可他就在身旁，她没办法不接受这个事实。

　　本子只是形式，却拉近了她和他的距离。

　　两人并排走出民政局，一股突如其来的恶心闯入江山的心口，她捂住心口作呕，呕得两眼冒眼泪。

　　容白扶住她，紧张地问：“胃不舒服吗？”

　　“没事儿！”江山用他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巴和眼睛，“可能这段时间太累了，天气又酷热，吃不下什么东西，所以肠胃有点闹脾气。”

　　“肠胃靠调养。”容白拉上她的手，“现在你有我了，你不需要那么努力的工作，养家糊口是我的事。”

　　江山打了一个激灵，低下头来，盯着十指相扣的手。

　　“怎么了？”容白凑在她的耳朵口说，“我们现在是合法的夫妻，拉个手脸都红成这样，嗯？我没有欺负你哟。”

　　“我……”她只说了一个字，就被他的一搂腰，吓得说不出话来，这样的转变她还没反应过来。

　　“哈哈……”容白被她的表情逗得笑不止。

　　虽然不是第一次搂抱，却让江山来不及适应，两只脚像踩在棉花上，整个脑子飘忽着。这是怎么了？

　　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两对眼睛互相盯视了一下，默契地一起掏出了手机。挂了电话，两人笑了。

　　上了车后，江山望着车窗外，两眼飘忽不定，感觉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又觉着不真实。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手臂的疼还在，不是做梦，是现实。结婚了，太快了吧？

　　如果母亲和小姨得知这个消息，会不会被她气得七窍生烟？小姨会不会把她吃了？

　　她们辛辛苦苦养育她培养她，在大多数同学还在为生存而焦虑不安和负能量爆棚的时候，她们就为她买了大部分人要奋斗几年十几年的房子。

　　从小到大，她们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超幸福的女孩，是不会被别人的一块糖就骗走的女生。

　　在将来的某一天，他跟她们的男人一样出轨，背叛婚姻，那么她今日之缺乏思考的冲动，会彻底击垮她们吗？

　　“怎么了？”容白看了她一眼，右手握住她的手，“后悔来不及了，法律把你判给我了。我知道你受家庭的影响，害怕受伤，但你放心，我的心从未离开过你。”

　　“小白，别看我表面上安然无恙的，其实我这个人身上有很多的毛病，关于思想和心理上的，如果我做的不好……”江山看着他，“如果我常常钻牛角尖，你会不耐烦吗？”

　　“说来听听。”

　　他的手用力地握住她的手，江山感受到了令人安心的力量，她应该试着接受新的思想，虽然未来无限可能，但至少此时此刻她是安心的，是幸福安然的，这就够了。

　　“明天我回家，你能陪我回去一趟吗？”

　　她的声音有些低，语气有点微弱，像是怕他拒绝，也像是怕引起他的不悦。容白有些心疼她：“当然，丑女婿总要见丈母娘的。”

　　“我要有个请求。”江山顿了顿，不看他，低声说，“这次先不告诉我家人，我们领证了，我怕吓住她们。”

　　“听你的，我能理解。”

　　“我们好像要面对的事情还很多。”江山皱起眉头来，“你爸妈要知道你这样做，会对你怎样？你家里的情况，我一概不知。我们……”

　　“不怕，有我在。嗯！”容白更用力地抓住她的手，“所有的难题都交给我。”

　　江山信服地点了点头，婚姻真正来临的时候，竟是这般的不平静和美丽。

　　来到齐畅杨歌家，已是十二点半，他们已备好了饭菜，两人直接洗手吃饭。

　　“妞，你和小白开始了吗？”齐畅架着小山的脖子，小声地问，“你们那天晚上有没有……”

　　“啪”的一下，江山猛然地往齐畅的手背一拍，俏皮地盯着她的手：“哇，好大的一只蚊子。”

　　这句话犹如一个霹雳，惊醒了被拍得摸不着边际的齐畅，她双手紧紧地掐住小山：“蚊子是你家养的，白天也敢出来嚣张。”

　　“我家蚊子飞不了这么远。”江山甩甩手，来到餐桌前，低头一闻，“色香味俱全，大厨手笔，不虚传。”

　　“他是地铁司机中厨艺最好的，又是厨师中会开地铁的。”容白拉小山坐在自己的旁边，不紧不慢道。

　　“你俩？”齐畅和杨歌眼前一亮，盯着两人。

　　江山一副严肃的样子说：“你们还让不让我们吃饭了？”

　　“饭肯定要吃，但话也要说的嘛。”齐畅为小山夹上一块鱼，“粉嫩粉嫩的，尝尝。凡事要尝尝，才知道其中的滋味。”

　　“好吃，好吃。”江山大口大口地吃着，并不理会齐畅的话中有话，“杨歌，告诉我怎么弄的，我也要试试。”

　　“过程可不简单......”说到做菜上，杨歌是口若悬河，把每一个步骤都说得井然有条，全然没注意到齐畅的眼色提醒。

　　江山拿出手机，记录其中的关键点。

　　容白笑容满满地看着她打字，偶尔提醒她要记哪些。

　　记好了几道菜的做法，才开始了有说有笑的吃饭。

　　“这是第一次在家里的聚餐，没想到毕业多年后，我们还能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齐畅举起饮料杯，“是不是应该为这奇妙的缘分干一杯？”

　　“不容易的，真的。”江山举起杯子，看了小白一眼，四人从少年少女到现在的人夫人妻，也就那么几年，就这么几年，经历了多少对方不知的故事。

　　“是啊，老师说读书时的友情是最纯真的，是最难得的。”齐畅的语气有些沉重，“只有走入社会，才会明白老师所说的友情，幸好我们还能再见面，不像其他同学那样，各奔东西，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再见了。”

　　“你看女人就是比男人伤感。”杨歌对小白说。

　　“只要重要的人还在，”容白顿了一下，握住小山的手，“其他的都无所谓。”

　　齐畅和杨歌笑得两眼发光。

　　江山抿嘴笑着，手发抖地抓着他的手。

　　容白凝视她，一个来电打扰了他眼中的情绪涌动。

　　他走到阳台接电话，没两分钟后走进来，抱歉地说：“有一个急诊，你就在这里吃着玩着，我忙完事就过来接你，如何？”

　　“好，去吧，病人要紧。”江山站起来，为他拿上车钥匙，“只是你没吃什么东西。”

　　“我不饿。”容白接住钥匙，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又在她的耳朵处轻轻地说，“等我。”

　　“喔唷，恩爱秀得发腻。”杨歌打趣。

　　他走后，剩下三个人吃吃喝喝，欢笑不断。

　　下午3点，他还没打来电话，江山就拜别他们回去。到了一家妇科医院，她突然叫了司机停车，付了钱，向医院走去。

　　...

　　女医生抬头看了来者一眼，伸手拿过病历本上：“你哪里不舒服？”

　　“好像也没什么不舒服，就，就月经不调，好像有三个月没来月经了……”江山羞涩地低下头来，“这算一种病吗？”

　　“三个月没来月经？”女医生大为惊讶一声，“我的姑娘，你怎么才来医院呢？上次哪天来的月经？”

　　啊！医生突然拔高声音，江山更为胆怯了：“好像是7月5日，大概就那一两天。”

　　女医生手持笔“刷刷的”在病历本上记载了几行字，随即打印出一张检查报告：“先去做个B超。”

　　“为什么查B超？”江山几乎是没过脑子的惊问。

　　“我怀疑你怀孕了。”

　　“医生，你弄错了，我怎么可能会……”那天的画面袭来，江山不再说话，从脚心发凉到头顶，怎么会这样？

　　“你们同房有没有采取措施？”

　　江山尴尬地“啊？”了一声，其脸一片通红：“这个……我……”

　　“你都26岁了，有男朋友有性生活都很正常，你不必这么紧张，有什么问题，一定老老实实回答，你藏着掖着，医生怎么知道你身体哪里出了状况。”女医生变得稍微和蔼了一些，“第一次看妇科吧？”

　　“对，第一次看。医生，有过一次那个，就一次，会怀孕吗？”江山就差点没把自己的脖子藏起来了，声音也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概率不高，但不是不可能。看你这样子，应该也没做什么妇科检查吧？现在讲究优生优孕，我建议你做个普通的检查。”女医生皱起眉头，摇了摇头，“你和男朋友感情如何？”

　　“医生，除了月经不调，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江山的心情糟糕透了，这医院果然是来不得。

　　“傻孩子，有同房就或多或少有些炎症，这点常识总得有吧。”说着女医生站起来，“跟我进来，我给你检查一下，如果怀孕了，小孩要吗？”

　　“我，我……”江山完全乱了，这一掌打得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如果真如医生所言，她怎么办？

　　女医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哎，你啊，你，怎么不知疼惜自己，你也像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没打算要小孩，怎么不采取措施，男人是爽了，后果全给你了。”

　　江山只觉得头皮发麻。

　　“姑娘，没事儿，不怕，有问题解决就是。”女医生又说，“跟我进来吧，脱掉半边裤子，躺上去。”

　　头嗡嗡作响，江山麻木地站着不动，真想跑出这间屋子。

　　“哎，性教育太缺乏了。”女医生一边戴手套，一边叹气说，“不知道有多少无知的女孩受过伤，有些女孩只一次就彻底结束了当母亲的权利。”

　　“哎，这些孩子不能生育，哪个男人还要她们，将来怎么办？这些后果，只有她们自己吃。所以，孩子，从今天开始，你要好好爱惜自己，懂不懂？”女医生垂头丧气地说。

　　“男人的甜言蜜语听听就好，别太当真了。伤害自己的事不做，一定记住了。”

　　没想到一位妇科医生跟她语重心长地说了这么多，江山既尴尬又受益匪浅。

　　“了解性不丢脸，不可耻，丢掉这些观念。”

　　确实如此，就算到了大学，女生们也是闭口不谈性的，江山还记得自己曾经犯了一个错误。

　　一天晚上，一个室友说起了一个段子：一个漆黑的晚上，一只鹰睡在树枝上，突然一只猫发现了它，请问最后怎么了？

　　她第一个发言说“猫把鹰吃了。”当时她还夸自己聪明伶利，谁也没她反应快。

　　“难道狗把熊吃了，就变成了狗熊吗？”

　　“哈哈。”

　　“笑死我了。”

　　“逗死人了。”

　　检查完毕，女医生笑了笑，将检查物递给她：“挺干净的，没什么问题，就做个B超吧。”

　　“谢谢！”江山终于松了一口气，整理好自己，走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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