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百川又问:“你去哪?”
慕时丰头也没回:“找该死的人去。”
林百川大步追过去:“我跟你一起。”
坐上车, 林百川侧脸看他:“去哪?”
其实他不确定慕时丰口中该死的人是谁。
江迎东还是另有他人?
慕时丰的眼底都是杀气,“去江迎东家。”
江家的别墅里。
江迎东坐在书房,一直盯着电脑边上的那张照片。
阿城和舒曼迪站在书桌对面。
舒曼迪的手心都冒着汗。
这是她第二次进书房,上一回是陶然来的那天,她把文件送到了书房。
书房是江迎东的禁忌, 除了阿城,别人都不许擅自进入。
她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秘密那天她看见书房的门半掩着, 而江迎东又在厨房那边忙碌着,她竟然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原来唯一的禁忌是那张照片, 那张陶然十几岁时的照片。
后知后觉的她意识到, 江迎东的书房一定是安装了监控, 她没敢看别的, 只把文件放在了他的书桌上,就退了出去。
后来在院子里,江迎东那句让她不要逾越了, 其实不仅仅让她别靠近陶然,还警告她别随便进书房。
江迎东收回视线, 盯着舒曼迪, 眼神犹如淬了毒, 也不说话。
舒曼迪被看的全身汗毛都竖起来,她几次张嘴想解释什么, 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合适。
她不知道江迎东又知道了多少, 还是什么都不确定, 只是怀疑着。
阿城开口:“六哥, 责任都在我,我以死谢罪。”
江迎东看向他:“你做错了什么?”
阿城十指蜷缩:“我不该擅自跟曼迪说了陶然的事。”
曼迪跟他闲聊时,问道了陶然,他也没存戒心,毕竟舒曼迪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一位有亲缘关系的人,他从不担心她会背叛,可是没想到她竟为了感情做出如此出格的事。
还有,明知道那天她带人去枪杀陶然,他最后都没有忍心告诉江迎东。
如果那天他看到慕时丰发给他的照片后,他及时上报了,就能避免了这场劫难。
可是他却自私了。
江迎东没再回应,而是看着舒曼迪缓缓道:“杀了顾梁程的妻子,把她的死嫁祸给黑白猎人组织,是你做的,隐藏在陶然别墅周围另一帮监视的人,也是你派去的,把我和陶然在医院的那段监控视频透露给池远淮,仍是你,酒店枪.袭顾梁程,再度嫁祸给猎人组织,依旧是你。”
舒曼迪全身都止不住颤栗,脊背上冷风嗖嗖,她没想到江迎东一夜之间就查出了这么多。
她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江迎东拿出一根烟,攥在手心揉的很碎,烟丝从指缝间一丝丝掉来下。
又道:“在陶然喝的咖啡里下毒,还是你干的!舒曼迪,你特妈的还是个人吗?你简直畜生不如!”
“六哥,我错了,我当时太恨陶然了,我...”舒曼迪眼泪滑落下来,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警告过你不许动她,她对我有多重要,阿城也一定跟你说过,可你却杀了她,比直接杀了我,都让我不可饶恕。”江迎东眯了眯眼,从抽屉拿出一把枪,推到桌边。
舒曼迪看着手枪,不可置信的看向江迎东,他竟然让她自我了断。
为了一个已经失去的女人,他竟然狠心的让她以死谢罪。
“六哥。”
江迎东摆摆手:“别跟我谈感情,我这个人连心都没有,何来的良知情感?”
除了对阿城他还会心软,这世上再也没有说谁能让他可怜分毫。
那个能践踏他所有尊严,把他的命都能握在手里的女人已经不在了。
就这么狠心的离开了。
还没有原谅他,就匆匆离开了。
那个在他生命里存在了十八年的女孩,走的那么彻底。
这世上再也没有她。
舒曼迪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拿枪,却被阿城一把抢过来,他知道陶然对江迎东意味着什么,比命都还重要。
可他也没法眼睁睁的看着舒曼迪死去,他做不到。
他没再多说什么,对着自己的胸口就是两枪。
舒曼迪尖叫哭喊着抱住他。
江迎东愕然的看着阿城。
他咬牙恨道:“阿城,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
阿城硬撑着让自己没倒下,他扶着桌沿:“六哥,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放过曼迪好吗?陶然的命,我来赔。下辈子,我还会给你做牛做马。”
他的胸口被鲜血染透。
江迎东捂着胸口,一天之内,他最亲近的两个人,这世上唯一的牵挂,都离他远去。
他像是行走在死亡沙漠里的人,悲凉绝望,生不如死。
舒曼迪疯了般捡起地上的枪就对着江迎东开枪,枪响后,舒曼迪的那一枪打偏打到了墙上的一副油画上,油画啪的一声落地。
那副画是陶然以前画的。
舒曼迪随着倒下,她两眼圆瞪,到死都没明白她怎么就中枪了。
江迎东眯了眯眼,这时书房进来几个雇佣兵,江迎东挥挥手,示意他们把人抬出去。
舒曼迪不会知道,这书房的房顶经过特殊设计处理,二楼楼上埋伏着狙.击手,只要她有什么异常,狙.击手就会当场将她毙.命。
这样的场景,让他想到过去。
那是五年前的国内。
那个书房和现在的书房一样的设计。
当时陶然闯进来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就先把房顶的狙.击手解决了,两秒钟后,房内就恢复了平静,只有房顶的灯孔里滴着鲜血。
他的人被她打死,他却无话可说。
那一瞬,她的骄傲,她的肆意,她的不屑,都深深刻在他的脑海。
可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她。
书房打扫过,清水冲洗了几遍,可是血腥味还是在空气里蔓延着,弥漫的烟雾都遮盖不住。
有人过来通报:“六哥,慕时丰和林百川在门口。”
有些事躲不过。
江迎东示意:“让他们进来吧。”
“好。”
江迎东又喊住他:“等一下。”
那人回头:“六哥,还有什么吩咐?”
“让他们去院里的花园边等我。”这书房里血腥味太重。
“明白。”
江迎东揉揉眉心,又整理了下已经皱巴的不像样的衬衫。
花园里,花香四溢。
蜜蜂忙碌着。
各色蝴蝶翩翩起舞。
草坪上的那个秋千上空空荡荡的。
风吹过,锁链轻轻晃着。
三个男人相顾无言。
这是这么多年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以着这样的身份。
在她离开以后。
慕时丰双手抄兜,声音淡漠而又冰冷:“江迎东,五年前你要是死了,现在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
江迎东似笑非笑:“可是很遗憾,我没死。”
慕时丰冷哼声:“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
江迎东的视线落在空荡的秋千上,有两只蝴蝶围绕着它飞来飞去,追逐嬉闹,远离世俗纷扰。
这个秋千她荡过。
当时她精灵般的样子全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回头看着慕时丰:“你有没有想过,你和林百川有来无回?”
慕时丰轻笑:“你还得有那个本事让我们留下来。”
江迎东也笑:“五年前,我认输,没跟你们斗下去,是因为怕伤到陶然,现在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慕时丰环看别墅一圈,“江迎东,有我和林百川在,你必须得死,你手上无辜的人命太多,你活着,天理不容。”
江迎东咳嗽几声,胸口处疼的厉害,他用力按着,也没更多的精力跟他们耗下去,“不用你们动手,自有天来收我。”
他也看了眼别墅的院子。
“慕时丰,我死不足惜,可是我手底下的那些人,他们也只是为了活命,混口饭吃,本没有恶意。你和林百川接手后,给他们一条生路,他们也可以做善事的。”
说完后,江迎东转身就离开。
林百川拔出枪,却被慕时丰挡住,“不用了,他没有多少日子了。”
林百川惊愕:“什么意思?”
慕时丰看着那个有些苍凉的背影:“我安排盯着他的人来报,他昨天上午去了医院,他身体已经不行。”
林百川叹口气,难怪昨天下午他过来找他们谈判,阿城说没工夫,原来是身体不好。
江迎东没走出多远,又回头:“霍连可能还没死。他让身边的好几个保镖整容成他的样子,那晚舒曼迪枪杀的人说不定就是其中一个替身。”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书房。
身体疼痛的厉害。
江迎东感觉,他与陶然见面的时间已经不再遥远,或许是一个月,也或许是一天。
与她分开的这五年里,也是他‘死’去的这五年里,他只做了三件主要的事,工作,抽烟,喝酒。
至于休息,那时身体实在吃不消的时候,才会去做的事情。
那几年里,他太想她了,除了用工作和酒精麻痹自己,那些想念,他无处释放。
没想到身体真的出了问题。
无药可救。
好像冥冥中注定的一般,她离开了这世界,他也快要撑不下去。
他又打开小说的页面。
小说的更新依旧停留在两个月前。
他颤抖着双手,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然然,还写番外吗?】
他知道她再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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