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簪听说刹车失灵,一颗心早就七上八下,又见列凨坐到驾驶座上更是不知所措。忽而见司机向她走来,身体不觉站了起来。
“秦老师。”司机小声地道,车上的学生都还小如果知道了情况难保不出什么事情。“列老师打算刮蹭左边的山体使车停下来,你现在让学生都坐到右边去确保安全。”
秦簪的脸都吓白了,司机说坐到右边确保安全,那坐在左边会怎么样呢,驾驶座可是在左边啊。她向列凨那里瞟上一眼,忙道:“那坐在左边会有危险吗?”
“有危险,司机的危险是最大的。”
听到这句话后秦簪忽地镇静起来,她向司机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几步走向车中间,脸上露出微笑,温柔地道:“同学们,现在我们乘坐的车出了点小问题,所有坐在左边的同学都坐到右边来好吗?”
几个学生听说赶紧都三四个挤坐在一起,秦簪站在过道上环视一周定定神,道:“同学们,先抓好前面的座位扶手。现在听我说,刹车出现了小故障,但是不碍事,列老师已经在想办法停住车,我们都要相信他,是不是。”
十几个学生都齐齐地点着头,没有想象中的惊惶失措。秦簪感到欣慰向端坐在驾驶座上的列凨瞅去,列凨的身体绷得直直地,秦簪虽然瞧不见的他的样子,但也猜测得出他必是相当紧张地,不由地她的心又挛缩起来。
列凨正全神贯注盯着前方的路,他牢牢地握着方向盘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手心里全是汗。他小心翼翼地把车往左边靠去,如果刮蹭的方法和力道稍有不得当就会造成车毁人亡的惨剧,他的心也几乎得紧张要跳出胸腔来。但是现在他还不能紧张,他必须要平静下来,在他手中还有十几条人命,其中有他最挚爱的人。
“簪子,簪子。”他低低地念着她的名字,唇角上扬,笑意露了出来。此时他不再犹豫,慢慢地将车靠近山体,在快靠近的时候他把方向盘往回打,使车身重新转回路面上,然后他将车又慢慢地靠近左侧山体,在当接近时他又把方向盘回拉一把再重新靠近山体。
秦簪紧张地望着列凨,列凨的额上已有大滴的汗渗出,能否将车安全地停下就看在此一举了。他瞪大了眼睛,车身与山体的距离渐渐地就剩一线间,只听见一阵摧古拉朽的声音响起,车身重重地一个晃荡,向前趔趔趄趄又行了几米便彻底停了下来。
秦簪抓住了扶手才避免摔倒,见到车已停下来,她松开了扶手飞快地冲向驾驶室,驾驶座左边的窗户早已被震碎,只剩下几块削磨得锋利的碎玻璃依旧插在车窗上。列凨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秦簪轻声叫道:“列凨。”
列凨并未回答她,仍旧趴在方向盘上没有动。她有些急了,手搭上列凨的肩膀,道:“列凨,列凨。”说着,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哈哈哈。”列凨忽然从方向盘上伏起身体,他瞧着秦簪笑得快直不起腰来,捂着胸口道:“簪子,我没事,本来还想骗骗你,但是听你快要哭了我只好就算了。”
“你又戏弄我。”秦簪狠狠地横了他一眼,刚才她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可是就是这样生与死的关头,她才能更加了解列凨在她心里的重要性。她不再理睬列凨,径直走回车后面,向学生们说明目前情况,再和常茫茫打了一个电话后便领着学生们走到车下。
列凨捂着胸口跟下车,他笑道:“簪子,现在我们怎么办。”
秦簪仍是不理睬他,心里对列凨戏弄她仍感到气愤。列凨笑笑摇头,便走到一边和司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搭起来。那司机正对列凨佩服得五体投体,反正现在车也不能开,索性一反愁容兴高采烈地和他聊起来。
几个学生也凑在一起议论,秦簪依稀听见好像是说“列老师很勇敢”,“列老师是英雄”等等。听着,她也不禁喜上眉梢,此刻她也像初涉情爱的少女,听到喜欢的人被赞扬感到甜丝丝的,这比称赞她自己还要高兴。
大约四十分钟后,常茫茫安排接应的车到了,一行人除了司机外重新踏上车向郊外驶去。这次很顺利,一个小时后就到了目的地。在上个星期秦簪就联系好了住宿的农家院,瞧着时间已快中午她便把写生放到下午来。把学生安顿好后,她走了出来,列凨坐在外面的石墩上,右手仍在捂在胸口上,他低着头,面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痛苦。
秦簪大吃一惊,忙奔过去道:“列凨,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受伤了。”她很快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没有受伤。”列凨笑了起来,眼里戏弄的味又浓了。“簪子,我是想你担心我,所以才装成受伤了,果然你就上当了。”
秦簪怔住了,她瞅着列凨,他的手仍然捂在胸口上。她的视线落到他胸前的衣襟上,黑色的上衣干干净净的,没有皱褶,只是在他手捂的地方浸出一滩湿来,仿佛水淋湿过一般。秦簪的怀疑越来越重,心里也越来越惊,她走近一闻,分明有一股血腥味正从列凨的衣服上散发出来。
“你受伤了,是不是。”她很温柔地问着。
“没有受伤。”列凨摇头。
秦簪不再说话,她迅速地抓过列凨的手翻开一看,却是满手的血渍。“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失声说道。
“簪子,我真的没受伤,是以前的伤口被震裂了,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了。”
“你以前受过伤,是在云南受的伤吗?”秦簪又是一惊,列凨受伤居然都不告诉她,她不禁生起气来。不过,担心却比这气要来得多,她不由分说拉起列凨道:“走,我们去医院。”
“簪子,没事,不用去医院了。”
秦簪顿了一下,道:“如果你不去医院,以后我都不会理你了。”
列凨又笑了,“真的不理我?”
“是的。”她说得无比严肃。
“那好,我听你的。”
秦簪这才展开颜,点头道:“等我一会,我去和学生嘱咐一声。”她飞快地跑进屋中,找到六年级的一个学生,和他讲明情况,让他照看几个年纪小的学生。出来还是不放心,又找到房主帮着照看一下。
幸好乡里卫生院离这家农家院不是很远,走个二十来分钟也便到了。秦簪守在护理室里,紧张地盯着护士给列凨治疗伤口。当列凨脱下外衣时,里面的蓝衬衣已被血浸透。秦簪瞧着这滩血心里开始抽搐起来,她小心地替列凨解开衬衣的扣子,当目光触及到列凨胸前的那块小碗大小的伤口时,她的心抽搐得更厉害了,硬生生地疼痛,眼泪在她的眼中打着转儿。
列凨慌了,忙握着她的手道:“簪子,你不要哭,我没事。”说着,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那血便又从胸前的伤口中汩汩淌出来,煞是触目惊心。
秦簪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流了出来。
护士在旁稍微清理一下伤口,便去医生办公室把当班的医生叫来。那医生朝列凨的伤口瞅了一眼,道:“伤口裂开面积较大,看来需要缝几针。”说完,他便嘱咐护士先替伤口消毒,自己则从抽屉里取出一双医用手套来。
在他套好手套时,护士也已经将伤口准备完毕,并打上了利多卡因针。秦簪不敢看,站在列凨的背后。听着针从皮肤里穿过的声音,她的心每次都要跟着抽搐一次。
那医生技术也似乎相当熟稔,没多长时间就已将伤口缝合完。但是秦簪仍不敢回头看,直到列凨将她拉过来时,她已经是泪流满面。
“傻瓜,我又没事,别哭了。”
“你们两个感情真好啊。”护士在一旁赞叹着,她瞧着面前的两人,不得不认为这两人确实是天生的一对。
秦簪的脸即刻红了,她嗫嚅道:“啊,你弄错了,我们不是……”
“不好意思了是不,我知道了,不是一对,哈哈。”护士瞅着他们意味深长地笑着,秦簪益发窘迫起来。
在卫生院里拿了几盒消炎止血的药,列凨和秦簪就往回赶去。本来医生是让列凨输上几瓶药防止伤口感染,但是又放心不下农家院的学生没人看管,便暂且只买了几盒药服用。
所幸回到农家院后并没发生什么事情,所有的学生都在各自的屋里聊天。秦簪放下心来,在吃过饭休息半个钟头后,她便带着学生向郊外的野地走去。
喜欢卿须怜我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卿须怜我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