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野地美得就像一幅山水写意画,不用浓墨渲染便已跃然于纸上。学生们都已支起了画架聚精会神地画着眼前的美景,秦簪在每个学生周围停留一段时间,稍为作一些指点,便走到一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四月的天气正是山花烂漫的时节,许多不知名的野花在草地上竞相盛开,浓郁的芬芳直往鼻端里涌去,秦簪随手折掉一朵红色的小花拿在手中把玩。
“在想什么。”声音落下时,列凨已经坐到了她的身旁。
“为什么不好好地休息。”秦簪有些恼怒,明明嘱咐过他呆在农家院里休息。
列凨微笑起来,道:“可是,簪子,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才是休息。”
秦簪望着他很久,幽幽地道:“列凨,我已经结婚了。”
“我不在乎。簪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嫁给凌隽,但是我要你告诉我,你是喜欢我的,对吗。”列凨的眼神开始变得急迫起来,如果秦簪也是喜欢他的,那事情就会变得好办得多,怕就怕秦簪根本就不喜欢他,那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图劳。
秦簪迟疑着没有说话,在她的心里是喜欢列凨的,可是这又能怎样呢,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有情人都能成眷属的。
“能告诉我吗,簪子。”
秦簪依旧沉默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列凨却是烦乱起来,他就怕这样的秦簪,什么也不肯告诉他,让他一个劲地猜,猜到最后却是全错的。他摇摇头,心烦意乱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地面上长着一株野草,这株野草叶柄颜色呈黑褐色,油亮光泽,叶片却是嫩绿,边缘有小锯齿,叶身轻盈,颇有风姿。
看到这株野草,列凨又计上心来,这株野草他熟悉得很。他从地上将那株野草连根拔起,笑道:“簪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秦簪瞅了一眼,摇摇头。
“我猜你肯定不知道,我告诉你,这是铁角凤尾草。”列凨抓过她的手,将草放到她的手中,“铁角凤尾草有个传说,我想告诉你。很久以前,人们用铁角凤尾草制成迷恋药。听说,只要把根茎的汁液让意中人喝下,就可以抓住对方的心。受到这种花祝福的人,一旦陷入情网便会爱得死去活来不可自拔。如果是两情相悦当然会很幸福,但要是单相思,他就会慢慢死去。簪子,我是1月30日出生,那天的生日花是铁角凤尾草。”
说完,他将秦簪的手慢慢合拢道:“告诉我,我会不会慢慢死去。”
秦簪一直在认真听他说着,当听到最后时她的心里猛地又是一震。她抬起脸瞅着列凨,他的面上依然是同从前一样执着的神色,他的眼神咄咄地直要逼近她的心里去。忽然她一阵不忍,列凨的面容就已突突地闯进心里来。
“列凨,我,我……”她不敢说,她是有夫之妇,她能说什么,就算她说了那又能怎样,小曳还在凌隽的手中。一想到凌隽,她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那个可怕的男人已经在她脑中根深蒂固。她有顾忌,她不能说。她抽出手来,一句话也没说,站起身向前面走去,那里有个学生已经在向她招手。
她和他,总是有着缘份,却是比无缘更惨。
第二天下午回去的时候比来时要顺利得多,一个多小时便回到了回望小学,等所有的学生都安然返回家中,秦簪便决定坐公交车回去。走出校门没多远,列凨便开着车赶了过来,他将车停在秦簪的面前,打开右侧的车门,道:“簪子,我送你回去。”
秦簪犹豫着没动,列凨的性情太难以揣测,如果上了车他会把她带到哪里去。
“簪子,你还怕我吗?”列凨叹息了一声。
“不是。”秦簪脸上一窘,赶紧坐上车拉上车门。
一路上,列凨都没有说话,甚至也没瞧她一眼,只是默默地开着车。他已将自己要说的都已告诉了秦簪,但秦簪却没有任何的反应。车在离凌隽的别墅半里地的时候,列凨停下了车。
“簪子,我就送你到这里。”
秦簪点点头,转身走下车。走了几步她回过头,却正好对上列凨看向她的眼神,她赶紧将眼光挪开,低声道:“列凨,记得去看医生。”
“我会的。”
秦簪放下心来,她一直惦记着列凨的伤,几次想询问却又不好意思问出口。既然列凨会去看医生,那应该不会有多大的问题了。她将挎包往肩上掂去,脚步缓缓移动。她走得很艰难,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如果能回头,她会毫不犹豫地转身扑向那在心口上的人。
“簪子。”列凨叫住了她。
她没有回头,此刻她的眼睛已经湿了。
“簪子,据说,每一座山都是一个等待的故事,每一条流水都是一个失意的传说。你说,我会是山还是流水?”
秦簪愣住了,列凨的意思她懂,他是在要她的答案。她狠狠地咬着唇,血从唇上洇进嘴里,凌隽和列凨的模样在面前交相出现,一个是她畏惧的,一个是她所喜欢的,自然而然地所有的一切都偏向了列凨。此刻,她的心中也激起了强烈的愿望,也许是会有办法改变的。
“是流水吗。”
“不是。”她急急地打断了,“是山。”
“是吗。”列凨终于笑了起来,他望着秦簪道:“簪子,我会等你,不管多久。”说完,他将车倒转方向往来时驶去。
听到车开走的声音秦簪才敢回过头来,列凨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忽然间,她忍不住落下泪来,但瞬间她又笑开了。
原来,只要给自己存点希望,不管日子有多苦难也会感到幸福。
秦簪回到别墅时,仆人们都各自忙着,倒是小巧赶忙殷勤地端上茶。自从秦簪与凌隽结婚后,小巧再也不敢对她心存怨念,嘴里益发甜起来,整日地太太叫个不停。对于小巧的心事秦簪自是没有察觉,反而觉得小巧伶俐乖巧,将自己的衣服倒送给她几件。
“太太,晚上你想吃些什么,我叫厨子去做。”
“随便吧,清淡一些就可以了。小巧,你不用管我,你自己忙去。”
秦簪笑着走上楼梯,进到卧室将包放下,便赶紧到浴室里放上洗澡水,转身在卧室里拿了睡衣正准备沐浴,忽一眼瞥到昨日早上放在桌子上的纸条依旧被压在笔筒下,她又瞅向床上,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还是她走时原封未动的样子。
看来这两天凌隽都在高欣那里,其实以高欣的美貌和本事,凌隽按理说是喜欢她的。如果能让他们两个在一起,也许凌隽会将韩曳还给自己也说不定。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秦簪赶紧坐回床边,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机仔细地翻看来电显示,在翻了几十条电话号码后她终于发现了高欣的手机号码。高欣的手机号她并不知道,但是某天高欣曾给凌隽打过一次电话,那个时间秦簪记得很清楚,是她接的,所以很清楚地记得时间。
她从包里找出手机按着电话机上号码拨了过去,那边很久才有人接了起来,是一个很慵懒的声音,十分娇媚,并不怎么像平日里高欣的声音,一时间里秦簪只怀疑自己打错了电话。她正待挂断电话,手机那端又传出一个磁性的男声,十分温柔地说着话。
刹那间秦簪就呆住了,这个声音是凌隽,原来他私下说话是这般的温柔,那这女人也就是高欣了。曾经他也对她这般温柔地说着话,只是那已经很久了,久得让她以为那些只不过是个幻觉。其实自己在凌隽的心中是可有可无的,高欣才是无可替代的。
“是谁呀,再不说话我就挂了。”电话那端的女声仍是娇笑着。
“高欣,是我,秦簪,我有事找你。”
那边也愣住了,随后秦簪听到了拖鞋轻轻走在地上的声音,过了一两分钟电话里又传出声音。“怎么了,凌太太,你不会是打电话来向我要老公吧。不错,是的,你老公现在是在我床上,不过不是我叫他来的,是他自愿来的,要不你来我家把他领回去怎么样。”
电话里高欣说得甚是轻松,秦簪却是尴尬之极,她顿了一回方道:“高欣,你误会了,我找你不是为这个,是有别的事,明天晚上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见面吗。”
“唉,我错了,忘记你并不爱凌隽,怎么会向我讨要他呢。那好吧,明天晚上八点在澜光咖啡厅见面。”
挂断电话后,秦簪长舒一口气,她瞧着桌面上的纸条,忽然就来了一阵气,几步冲上前将那纸条撕得粉碎,扔进卫生间的马桶里冲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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