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簪逃回了别墅,此时别墅里的灯早已熄灭,没有月光,光线益发黯淡,她在黑暗中踯躅却不愿打开灯,黑暗是能掩饰心事的。
她是痛苦的,但心里更有一种希冀,这是一个做母亲的心。她是一个弃婴,所以懂得为人父母的责任,她会让她的孩子在腹中安乐地成长。母亲,本来就是一个很美妙的名字。可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放弃列凨,还是带着这个孩子选择列凨,这到底哪一种是自私。
只是想着孩子有亲生父母的疼爱啊,这样的选择会是错的吗。
秦簪终于摸索到卧室门口打开灯,房中空无一人,凌隽如她猜想中一样没有回来。也许选择这样的生活就是选择与另外一个女人共享一个丈夫,也许仅仅只是享有一个名份。
当夜凌隽没有回来,接下来的三天也没有回来,秦簪也曾几次给凌隽打过电话但每次都被挂断,这让秦簪更加认为凌隽的心里没有她的存在。
此时的凌隽正在会议室里与集团里高级管理人员开会,秦簪打来电话时,他确实是忙得焦头烂额,再加上又在生她的气故而挂断。等这个会议结束时已是下午三点多钟,凌隽在办公室喝了一口水后又再始下一个会议议程。
秦簪到达飞凰大厦时凌隽刚进入会议室十多分钟,在家里等了几天她意识到凌隽根本就不会回到家中,考虑良久后她才决定亲自到凌天集团来找他。飞凰大厦里一切如旧,秦簪并没有给自己过多考虑的时间,如果再考虑她会退缩,她在电梯门口稍迟疑一会便踱了进去按下七十层,电梯迅速地向上升。在升到六十五层时电梯停了下来,走进来一个女人。秦簪低着头,却也瞧见那人脚上穿着一双颜色鲜红的细高跟皮鞋,鞋很尖,配着那擦得锃亮的鞋面,倒像是一棵红艳艳的朝天椒,大概这女人的性子也像辣椒般以。她胡乱地想着,头低得低低的。
女人也似乎是个没什么耐性的人,右脚不停地在地面上点着发出浊重沉闷的响声,忽然那女人发出“呃”的一声,一股大蒜的酸臭气顿时充满了电梯内。
秦簪屏住呼吸,依旧低着头想着心事,虽然是准备来找凌隽,但她还没想好如何和凌隽说怀孕的事,甚至连开口的第一句话她也不知要说些什么。仅仅是去见丈夫,却弄得像是要进考场,心里发着怵。
“咦。”电梯里的女人忽然惊叫一声,用一种很尖锐刺耳的声音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阳帆的前任老婆啊,这世界真小无论在哪里都能遇到你。”
一听到这个宛如石头刮过玻璃的声音秦簪赶紧抬起头来,面前果然是马奴琴,她的前夫现任老婆。马奴琴怎么会出现在飞凰大厦呢,她瞧瞧电梯已经在七十层停下,这里是凌天集团的地方。她越发疑惑起来,她仔细地瞅着马奴琴身上的衣服,浅灰色的上衣,那上衣的胸口上缝制着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忽然就明白了,原来马奴琴已经成为了凌天集团的员工,她的身上正穿着凌天集团的员工制服。
马奴琴将两根手指按在电梯关闭的键上,正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她,见到秦簪没有答理,便又道:“听说我们阳帆的前妻嫁给了集团的老板,本来还以为她过得风光无比,谁知啊……原来就是一个皮面光,真不知道顶着一个凌太太的名称能否吃饱饭。瞧你现在瘦得猴样,怕是被打入冷宫了吧。”
她毫不留情地讽刺着,当初听说秦簪嫁给了凌隽她可是足足气得三天没吃饭,一个被她打败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坐拥金龟婿。后来听说二人感情并不好,有一次秦簪还到公司亲口向凌隽借钱,凌隽当时还喝斥过她。马奴琴这才觉得找到了心理平衡,她秦簪拥有的只不过是个没有实际价值的名头。
“你怎么在这里。”秦簪忍着厌恶说出了自己的疑惑,马奴琴居然会到凌天集团来工作,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事,难道凌隽会不知道吗?难道他能容忍自己老婆前夫的现任老婆来公司上班。这真是令人可笑的关系啊。
马奴琴得意起来,她白了秦簪一眼仰起头道:“我当然是在这里工作,你难道没看见我身上穿的制服。”
“我是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上班。”
“秦簪,这就要得力咱们那位凌二太太了,要不是她我也进不了凌天集团。”
“凌二太太?”秦簪听得莫明其妙,什么时候有了一位凌二太太。
“你情敌高欣呀,怎么忘记了。高欣可真是我的贵人,不费吹灰之力将就我弄进了凌天集团。我这才知道她才是凌总裁的心里人,你呀就只不过是个糊弄人的傀儡,没钱,没男人……对了,还有咱阳帆也托她的福也找了份好工作,你看看你和人家比起来差得多远,人家是一呼百应的女强人,你呢,听说就混了一个民办小学的老师,一个月才不到一千的工资。啧啧,真可怜。”
马奴琴越说越趾高气扬起来,只要能够打击到秦簪就是平生的一大快事。前一个月,她通过朋友的朋友关系认识了高欣,向她谋求一份工作。当时介绍人并未说高欣是凌天集团的高级管理人员,只说是很有本事的一个女人。在谈的时候她方才知晓高欣是凌隽的秘书,那时她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要知她可是骂过凌隽。作为秘书的高欣没理由不知道,也断不会帮自己找工作,哪知事情又出乎她的意料,高欣一口应承下来,第三天就安排她进到公司运营部门做了一个小助理,但是虽然只是一个小助理,但薪水却足足是原来工作的两倍多不止。这让她欣喜不已,连夜买了礼物送到高欣家中,高欣对她挺殷勤的,马奴琴益发对她感恩戴德起来,至此死心塌地听她的命令。
当然高欣也不是真心地想帮她,她只是听说马奴琴与秦簪的关系后就对她产生了兴趣,安排一个人进公司对她来讲只不过是小菜一碟,就算安排十个人、百个人她照样有能力搞定。只是安排进来的这个人不同于别人,她们有共同的敌人。把马奴琴安排在身边,闲的时候聊聊秦簪以前的糗事开开心,解解闷,在她们的眼中秦簪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笑话,这笑话在她们嘴中整天谈着,没一日歇下来。虽然这笑话能让她们笑逐颜开,但更多的时候是让她们愤懑和抑郁,高欣尤其如此。每当这时候,马奴琴就会咬牙切齿地咒骂秦簪试图搏高欣开怀一笑。
这样下来,高欣也认为安排马奴琴进凌天集团物有所值了,不过跳梁小丑一样的人物,权当不开心时解乏的召唤兽吧,挥之即来呼之则去。高欣内心是对马奴琴充满鄙夷的,但是她需要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仇视,对秦簪的同仇敌忾,这是其他人所不能具备的。至于凌隽,高欣并不担心凌隽会认出马奴琴,马奴琴在65层,公司员工众多,马奴琴只是一个部门助理根本没有见到凌隽的机会。
秦簪感到一些伤心,也许在所有人的心中高欣才是凌隽真正的妻子,自己则是个摆设,而这个摆设通常被忽略,任何人都看不起,都拿来踩上一脚。
大约马奴琴也觉得和秦簪谈下去没什么意思,便松开了手,电梯门打开了,门口站着三四个人,此时电梯内的酸臭气尚未完全散去,马奴琴故意手扇着风,道:“好臭,好臭,臭死我了。”说完,她再次抛给秦簪一个卫生眼扭着腰肢离开。
门口的前台告诉秦簪,凌隽在开会让她在办公室等候。她在沙发上坐了一个多小时,这场会议仍没结束,她便走到办公桌前,桌子上的东西如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但是多了一个像框。
像框是水晶制作的,里面放着一张照片,但是这照片却是背面镶嵌,因此看不到照片上有些什么。这也许是凌隽心里的秘密吧。她感到好奇,凌隽为什么要把照片这样摆放,他是不想别人看到这张照片吗。
秦簪忍不住从像框里抽出照片翻转过来,霎时她又惊呆了,照片上有一个女人,女人坐在紫薇花树下沉思,发丝和裙子上缀满了被风吹落的花瓣。秦簪有些诧异,什么时候她照过这样一张照片,但是这样一张照片怎么会被凌隽背面放在像框里。她想了半天才想起去年七月末的时候,自己和凌隽带着两个小孩去附近郊县游玩,当时住在一个酒店里,那酒店的后面种植着上百棵紫薇树。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凌隽趁自己不注意照下来的吧。
她拿着这张照片出神,不妨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进来两个人,是凌隽和高欣。秦簪一惊,照片从手中飘飘扬扬掉落到地面上,她绷直了身体迎视二人。
“以后不许动我的东西。”凌隽蹙起眉,他瞥了秦簪一眼,又道:“没我的允许不许私自进我的办公室。”
秦簪的心沉了下来,她茫然地点着头,自己和凌隽其实是没有关连的两个人,除了夫妻的名份,她也就是个外人而已,所以才有这多不许,所以凌隽才会才会严格地区分出一个“我的”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快点说,十分钟后我还有一个会要开。”凌隽生硬地道,他走了几步捡起地面上的照片顺手扔进了桌子下的垃圾篓。
秦簪看着他,刚才的一幕她已经瞧在眼中,他把她的照片当成垃圾扔掉,当着她和高欣的面。忽然她的心里抽搐得痛起来,她在凌隽的心里只不过是这样的地位。这对她来说是无异一场巨大的污辱,马奴琴羞辱她可以不在乎,高欣辱骂她也可以不在乎,可他是她的丈夫啊,他怎么可以呢。
高欣满面堆笑,幸灾乐祸地道:“凌太太,凌隽真的很忙,有什么事你快说吧。”
秦簪瞅了瞅高欣,望向凌隽道:“凌隽,我……”
凌隽挥手打断她的话,道:“有什么话就快点说,现在还有五分钟。”
秦簪又愣住了,夫妻之间的事怎么可以当着第三个人讲出来。她瞧瞧面前的两个人忽然明白过来,凌隽并不是不懂她单独谈的意思,他只是不想单独和她在一起而已。也许孩子仅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与面前这个男人无关,也与父亲这个词无关。
她没有做声,也没再看眼前的两人,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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