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和柳颜在学校对面的餐厅像像样样地吃了顿饱饭。我和柳颜说上课的心得,柳颜一个劲地夸我了不起。
饭后一起牵手散步,路上遇见柳颜的同学,两人三言两语交谈几句,柳颜不好意思地对我说了句不好意思,便自顾和同学匆匆离去。
我独自在校内漫步,暮色轻盈地铺展,光线若明若暗,暗蓝的天空一脸慈祥。一个人留意周围风景的时间,渐渐感觉大学一片美好。我轻移脚步,仰脸深呼吸,空气香甜可口,心情舒畅轻松。
走到湖边时响起手机铃声,响起手机铃声时我才意识自己走到湖边。我在石椅上看到一个与李娜一模一样的背影,我心里一惊,揉搓眼睛再看时石椅空空荡荡。
我接起电话。
喂,喂喂。
哪位?我问。
啊,是、是我,刘、刘汉生。
唔。
在、在哪呢?可以去参、参加晚会了么?
我犹豫一会,既提不起兴致,又没有反悔拒绝的想法。刘汉生在电话里催问,我便答应说好,两人约十分钟后在图书馆前见面。
挂断电话后天突然黑得阴沉,湖边不见人影,石椅仍然空空荡荡,却仿佛有谁坐在那里回头招呼我:喂,一起坐下来嘛!
我愣了片刻,随即慌张跑开,跑到看不见湖的远处才停下脚步。我停在原地又愣了一会,这阴魂不散的李娜到底想干什么?我心里抱怨:别总是鬼鬼祟祟好不好,直接见上一面就是了。
当然,李娜没出来见我。我长吁口气,走向图书馆。
刘汉生大概以为我不会如约而来,因此看到我时满面惊喜,而我也多少吃了一惊,这家伙竟穿一身崭新的西装。西装笔挺有型,看不出一丝皱折。如此煞有介事的模样委实让人哭笑不得,我打趣道:想在晚会中相个女朋友回来?
什、什么嘛?
我说没什么,和这家伙说起话来相当费劲,听他说话我总是恨不得将他塞进马桶冲进下水道。但奇怪的是我没有丝毫反感,反倒觉得开心有趣。
两人走往教学楼,路上我说我在湖边隐约看到李娜的背影,他问李娜是谁,我说是死去的舍友,他瞠目结舌:死、死、死去的舍、舍友?
说是死,但好像没死干净,经常在周围若隐若现。这种情况你可曾遇到?
见鬼的情、情况?
我可不信有鬼,一点也不信,现在也仍然坚决不信。所谓鬼,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不知道啊。
两人说着走进多媒体大教室,教室布置得花枝招展。天花板从中央向四面拉出八条亮晶晶的彩带,墙贴有大得惊人的纸花,黑板被一面白布盖住,布上镶着啤酒剧社二十周年社庆晚会,字样闪闪发光,四周彩带环绕。
讲台和课桌不知去向,教室后半部分整齐摆满塑料椅。一套神气活现的音响设备屹立墙角,同样花枝招展的女主持对着话筒试音:喂,喂喂,大家好,我叫叶子,喂,喂喂......
刘汉生领我坐在第一排椅上,我问他为什么取个啤酒剧社的怪名,他结结巴巴地告诉我因为剧社的创办者十分钟情于啤酒,便有了这个别出心裁的社名。
我只觉得神经兮兮,看不出哪里别出心裁。
那个人,可、可是当时的学、学生会会长。刘汉生的神情里充满了敬意。
有人走来打招呼,暧昧地看看我俩。刘汉生和前来招呼的家伙说说笑笑,口齿突然伶俐大方。我问他怎么回事,说起话来没什么毛病嘛。
不、不知道为什么,一和你说、说话就这、这样了。
晚会开始,灯光明暗有致。女主持站到临时的舞台中心啰啰嗦嗦地讲完开场白,便上来第一个节目,是剧社成员出演的无聊喜剧。台下一片喝彩和欢笑,刘汉生得意洋洋地吹嘘他们剧社如何了得,我恨不得将他塞入马桶冲进下水道。
第二个节目也同样让人垂头丧气,第三个节目更是忍无可忍地神经质。一个家伙拿着空酒瓶砸自己的脑袋,随即乐呵呵地退下,另一个家伙上来也如此重复一遍,最后出来一位女生,悲伤地说了句:啊,我们的世界是多么的没有意义啊!
台下一片热烈掌声,我呆呆地看着缓缓变暗的舞台,暗自感叹他们的没有意义。三个节目结束,时间正好过去半小时,我和刘汉生说我要回去,刘汉生一脸惊愕的表情:这、这么有艺、艺术性的节目不看?
我说我不懂什么是艺术,但我知道这纯属胡闹。我正起身要走时,灯光突然亮起,女主持引着几个家伙走进教室,我随意扫视过去,心里一愣。
女主持介绍道:这位是柳颜,文学社创作部部长。
柳颜的意外出现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也让晚会产生戏剧性的变化。我没有招呼柳颜,只是坐在台下默默观察动静。
柳颜和文学社几位高层领导分别作了番自我介绍,之后柳颜代表文学社致上贺词。两位宣传部成员摊开如同挽联的字幅,由于书法潦草,看不出写着什么。女主持堆满夸张的傻笑,叫来两个男生收下字幅。
下面是自由舞会时间。女主持仿佛期待许久一般激动地说道:请各位伴侣们尽情歌舞,我们将在晚会结束前挑选出最佳舞蹈组合,并颁发奖品,一只可爱的大灰熊哦!
台下纷纷站起,将塑料椅搬去一边。刘汉生又紧张又兴奋地看着我,我继续观察柳颜。柳颜一伙各自散开,女主持投怀送抱,柳颜来者不拒。
煽情缠绵的音乐响起,柳颜搂着女主持的腰,女主持搭着柳颜的肩,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我气急败坏,想把柳颜和浪荡的女主持塞进马桶冲入下水道。
但我没有这么做,而是牵起刘汉生走进舞台,非常亲密地相拥。刘汉生显然受宠若惊,对我突如其来的殷勤全然不明所以,笨头笨脑地踩了我的脚尖。脚虽然疼得厉害,但看着柳颜怀抱别的女人的滋味更疼。
刘汉生连说对不起,小心翼翼地配合我的舞步。我有意慢慢靠近柳颜,但柳颜忘我的沉醉,丝毫没有觉察我的存在。
这让我更加气愤而且心寒,音乐哀婉,和柳颜所有的经历掠过脑海。刘汉生再次踩到我的脚尖,我忍无可忍地骂了声猪头,这时候柳颜终于看到我,表情惊讶而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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