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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死掉的女人"

花开荼糜 九九 2804 2021-04-02 12:41

  红姐闭目养神,我想从红姐口中了解更多关于俱乐部的细节,却不好直说,并非有意隐瞒自己卷入俱乐部的事实,只是觉得如实相告则必然引来红姐一大堆啰啰嗦嗦的麻烦。

  于是随意聊了一些日常琐事,适当地提起俱乐部,红姐并未起疑。

  那样庞大的组织,以李染和顾伟二人的实力如何创办起来?我问。

  或许幕后另有高人,但李染和顾伟一定与俱乐部有非同寻常的牵连。

  这又如何得知?

  红姐转脸看我,我作出随便问问的淡然表情。

  那个死掉的女人把知道的所有情况一五一十地对我说了。

  唔,怎么死的呢,那个女人?

  红姐闭着眼睛,我仔细观察红姐,但什么也推断不出。

  有些事不知道自有不知道的好处。李染没对你做什么吧?红姐问。

  没。我说。

  那个男人,断不可信。

  红姐稍稍活动身体,安然闭眼,看样子无心闲谈。而我不愿就此结束,红姐对我仍有所保留,我想探听那些不知道的事。

  上帝造出女人究竟为了什么呢?给我们如此完美的身体,就是为了和男人睡觉作男人的玩偶么?

  我试图以一个关于女人的感叹引出红姐更多关于女人的说词,但显然没收到预期的效果,红姐眼睛都没睁地说了句女人不就这么回事嘛,之后转脸背向我。

  你所说的俱乐部,真有那么可怕么?我直接问道。

  红姐重新转脸向我,终于表现出准备就此长谈的态势。

  上帝把女人造得完美无暇,却没给我们一个足够聪明的头脑让我们看清男人和这个被男人操纵的世界。

  在那个不可理喻的俱乐部中,女人只剩下肉体,只有身体空荡荡地摆在男人面前,任凭男人玩弄。从心底生发的可怕的感觉慢慢具体成形,一步一步逼近,最后无可救药地将女人一口吞噬。

  女人一旦出卖无价的身体屈从于廉价的欲望,就再也无法从那可怕的感觉中解脱出来。说到底,一切都是作茧自缚,女人享受沉沦的快乐,也承受沉沦的痛苦。

  自作自受。我说。

  没错。红姐说。

  可是,女人无非只是想让自己活得好,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和理想,对吧?

  我所说的,只是我们这一类型的女人。我们把幸福与虚荣混为一谈,把理想和欲望搅在一起,我们天生丽质,却自以为是,分不清对错,没有价值尽度,对一切满不在乎,对男人毫不设防,所以我们被抛弃,被遗忘。

  红姐,这样想不认为自己过于悲观?

  或许,但我仍要提醒你,我们这样的女人本身背负的就是不容乐观的命运,只有在复杂的世界里简简单单自我满足地生活,才能活得踏实自在。我们在选择沉沦的同时,已经放弃了追求幸福的权利。

  做一个单纯的贞节烈女,倒不如做一个风光自在的混蛋。

  真这么想?红姐惊讶地看我。

  随口说说。

  喂,小曼,这样是不对的。女人如果连最后的自尊都可以出卖,那就非常可怕了。你年轻,还有大把大把的青春,我不想看到你误入歧途。红姐用手肘撑着枕头支起脑袋:有什么发生?

  没。我有意避开红姐的视线。

  美体师手法娴熟地开完,身体一阵畅快。两人再未交谈,闭眼安然享受。直到按摩完成,美体师退出,服务员换上一壶花茶,我忍不住再次追问俱乐部的情况。

  是不是李染那边不好应付?红姐问我,我想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索性向红姐一吐为快。

  记得上回给你看过的合约么?

  记得。红姐说。

  我签了。我和盘托出签约以后至今的所有遭遇,卢卡斯、白金酒店、自称导演的男人、合同的被更改以及无法漠视的酬金。红姐好几次惊讶地看我,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我全部说完,红姐只是静静地吸烟,偶尔喝口花茶,两人陷入沉默。阿莲躺在小床上呼呼大睡,不时轻声说起梦话。包间里氤氲着淡淡的雾气,红姐若有所思,我什么也没想。

  小曼,从第一眼见你时就感觉到我们是同类的女人,在你身上我分明看到自己的影像。我们本身是错误的存在,在错的方向一错再错,我希望你回到正常的人生轨道上享受正常的生活和幸福,并试图引导你的方向。

  但事到如今,我的所有规劝都是多余,你有你的想法和选择,往后你只能独自行走,无论对错。

  红姐轻声喟叹:我就是那个死掉的女人。

  我心里一惊。

  为了脱离俱乐部,我私下作了一份调查,记录所有和我睡过的男人的背景资料。当中发生的波折一言难尽,但我终于重获自由。为一个错误的选择,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红姐仿佛回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神情凝滞,久久不语。

  出来生活馆,我们径直回到公寓。红姐一路上仍然沉默不语,阿莲自讨没趣地说笑,意识到自己自讨没趣后,便也闷不作声。

  回公寓后红姐拿给我一本茶色笔记本,里面详细罗列了一份名单和各种背景资料。

  必要时,或许派得上用场。

  红姐郑重其事,而我却突然觉得可笑。我收好笔记本,告别红姐回宿舍。柳颜上晚自习,宿舍无端给我某种空旷的虚无感。

  我泡了方便面随意吃了几口,之后碗也不洗地躺在床上。手拎大锤的黑熊重重砸我脑袋,一阵强烈的困意在身体的每个角落蔓延。我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地沉睡。

  我觉得累,觉得可笑,蓦地想哭,却找不出哭的理由,一切突如其来,又仿佛早知如此。

  我睡得天昏地暗,睡到第二天下午三点。

  下午三点,我就正常生活反复思考,准备晚餐的女人,到超市购物的女人,或许那样才是正常地道的生活,我想,于是我开始正常地道的生活,什么也不想。

  所有的突如其来一旦吞没于日常性之中,我们就不再感叹人生的无常,而重新回到每一个琐碎和无聊的生活细节。

  变化只在变化的那一刻让我们产生何以如此的反省,在下一个突如其来发生之前,又是什么也不想,又是一天一天的重复和单调。

  生活在继续,岁月在行走,现实就是这么回事,我们考虑如何做好一盘糖醋鱼更多于思考人生的方向,当然,这让我们活得轻松,也活得一塌糊涂。

  我什么也不想地做好一盘糖醋鱼,什么也不想地吃什么也不想地睡。卢卡斯打来电话,我即按约定时间到酒店和一个又一个陌生的男人睡觉,之后拿回酬金,之后继续做我的糖醋鱼。

  只有在深夜忽然醒来之际,我会回想过去,思考现在,我会蓦地觉得自己不像自己,最后带着说不清的困惑和什么也不想再次陷入无休止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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