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跑过去,“洛青,你怎么会在这里?”
“等你啊!”洛青毫不避讳,被他这么直面回答,我倒是无话可对了。
我略显窘态,“你等级好久啦?昨天不好意思,突然有点身体不适,才中途离开。”
“顾丰说你在这里上班,我心血来潮,就来到,不请自来,你不会生气吧?”
“没有,怎么会呢!”我拔弄着头发,以掩饰自己的窘态,面对洛青的这般热情,我怕再继续谈下去,我会招架不住,“对了,你今天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小四,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请你吃个饭,其实,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好多年之前了。”
“啊?”我张大口,知道失态,又匆忙的合上嘴,在记忆里努力搜寻,我这个人有个特点,若非太重要的人和事,我是过目即忘的,所以,对于洛青,我真心没有半点印象。
洛青见我想不起来,好心提醒,“好多年前,你还是个学生,代表学校参加的‘星之歌’比赛,那时候,你得了第一名,是我父亲给你颁的奖,后面,你还和我父亲拍了个相,是给你们照的,想起了没。”
经洛青这么一说,我想起了,是有这么一件事,当时因为这个奖,我还在学校里被拥捧了好一阵,我假装在脑海里尽量回忆,然后冲着洛青扯着嘴角笑笑,“不好意思,太多年以前的事了,想不起来了。”
洛青明显有点失落,转而又温和的笑,“没事,记不记起来,也不是很重要的事,小四,我今天来,只是来求证一件事,我是不是让你看着很讨厌?”
“怎么会呢?”
“你给我的感觉就是。”洛青认真的说,“小四,你可以实话说,也好让我知道,到底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一见面就讨厌了。”
“你误会了,我只是不习惯这种场合认识新朋友。”我把相亲两个字,咬了回去,纵然,我知道,我一开始对洛青的排斥,完全是冲着顾丰,或者说,是顾齐的圈子的,压根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但是,听到洛青这么一说,还是有极大的负罪感。
“呵,我就知道,昨天我回去想了一天,硬是想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洛青爽朗的笑着,“我也是听顾丰说是你,我才抱着试一下的心态,来陪你吃顿饭的,那么多年了,再遇故人,不是件很有趣的事吗?”
怪不得,昨天我一出现,洛青就表现出热情殷勤的样子了,原来是绅士风度,是我太小人之心了,我咯咯的笑着。
洛青也跟着笑,“这么说,我们还可以做朋友了?”
我凝神,然后认真的点头,“可以!”
他说的,是朋友,止于朋友,我和洛青,是可以做的。
“那我有没幸,请你吃个饭,把昨天的那顿给补回来。”
我才恍然想起,约了唐楚楚,脸露难色,“可是,我约了人。”
“很重要的人?”
“嗯,天大的事,也不许放她鸽子。”我连连点头,唐楚楚的这份愉快,我一定要陪她一起欢愉,一个人独欢,不如不欢。
洛青并没有生气,“那,好吧,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那我就谢你了。”我高兴的说着。
洛青顺手给我开车门,发动车之后,打开CD,是纯音乐,很柔和的曲调。
“今天要不是实在不方便,我也邀你一起进去了。”洛青把我送到酒店门前。
洛青手搭在方向盘上,温和的笑,“既然约了重要的人,我也不方便打扰,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约了男朋友。”
“洛青,你逗我,不跟你说了。”我故作娇嗔,“我欠你一顿饭,我记下了。”
“我也记下了,我这人很单纯的,你说什么我就当真了。”洛青说着,下车为我打开车门,“进去吧,别让你朋友等太久了。”
“嗯,再见!”
“再见。”
看着洛车的车,渐越远去,我的心,有点踏实,不知为什么,感觉和他在一起,聊起天来,很轻松,很随心。
我进去时,唐楚楚正端坐在那里,看着杂志,时不时端起咖啡啖一口,站在远处看着她,我有点不忍心走过去。
因为,我从未见过,这样优雅大方,文静的唐楚楚。
唐楚楚抬眸又垂眸,突然看到我,又抬起眼皮,欢愉的向我招手,“小四,这里。”
“诶。”我笑着走过去,“来好久啦?”
“也没有,我知道你不会准时的。”唐楚楚笑着说,把菜单递给我。
我看了一眼上面的价钱,心拔凉拔凉的,“楚楚,你确定要在这里庆祝吗?”
“当然,要不然我大老远跑来这里干嘛,实话告诉你,我很早之前,就想在这里吃顿饭了,不过,舍不得而已。”
“那你现在又?”
“都说是庆祝了,小四,我不会亏待你的,想吃什么,尽量点。”
我硬着头皮再看了一次菜单,上一次,唐楚楚说,小四,我不亏待你的,结果是,她刷光卡上面的钱,我们吃了一个月的方便面。
“楚楚,你先告诉我,吃了这顿,我们是不是要吃一个月方便面,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我折服不起了。”
唐楚楚抓起杂志就往我身上扔,叫嚷着,“阮小四,你瞧你这副德性。”
“好吧,你自己点。”我嘻笑着说。
安静的餐厅,一时因我们的笑闹而显得喧哗,众人的目光都向我们这边看来,我和唐楚楚慌乱的低下头,片刻,唐楚楚微微抬着眼眸看我一眼,咬着嘴唇轻笑。
“小四,原来真的是你啊,刚刚和还以为是我看错了。”陆双怡和一个女的来到我跟前,说这话的女子,叫凌霜,大学时,和陆双怡是同一寝室,我们有过一段走得很近的时光。
我站起来,生硬的扯出个笑脸,“凌霜,好久不见,没想到这里碰上你了。”
“听说你没在学院做助教了,我也是去年结婚,突想想找你,才知道的。”凌霜旁若无人的说着,“那么好的工作,你都不做了,现在在哪里高就了?”
“呃……”
陆双怡淡淡的说,“凌霜,现在小四可了不起了,到处接广告,你不知道,尚美的广告,也让她接下了。”
“啊?”
“人各有志!”我搓着双手,面对凌霜这种惊讶而莫名奇妙的表情,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唐楚楚温笑,“两位如果不介意的话,坐下来一起聚旧?”
“小四,你有朋友在,我们下次再聚。”凌霜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人的存在,“把你的电话给我吧。”
我告诉了凌霜我的电话号码,在这空隙,陆双怡挑着秀眉,微略的挑衅,“小四,这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说,自从在顾丰的婚礼上,我们遇上之后,为什么在哪里都可以看到你了,以前,有我的地方,都不会有你的。”
“呃,双怡,你说什么?”存好电话号码的凌霜,似乎没留意听到陆双怡的话,重复的问着。
我一笑置之,的确,这种地方,我一年也不会来一次,恰好这一次遇上了,也不能说明什么,如果碰着我,都能让陆双怡心情不好,那的确不是我的问题。
“小四,我们去买点脾酒喝吧!”从酒店出来,我们一路沉默,唐楚楚盯着小卖部。
“还喝,我们刚刚喝了红酒,再喝下去,会醉的。”
“为了我美好的启程,今天我们不醉无归!”唐楚楚今天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一句话,于是,她也就喝了不少的酒。
我奈何不了她,只好顺从的说,“我们回去喝,好不好,家里还有酒。”
唐楚楚像个偏执的小孩子,拼命的摇头,“我不,我现在就要喝,你买不买。”
“好吧,你等我。”
唐楚楚拉住我,咧嘴笑了,“小四,我知道你会使坏的,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
唐楚楚在进出小卖部时,已经提了大大的一袋脾酒,我深信,她今天说的,不醉无归,原来,不是戏话。
我和唐楚楚坐在露天广场的石阶上,晚上十点,广场上还有零零落落的男男女女在玩耍,他们踩着溜冰鞋,笑声在广场内回荡。
唐楚楚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目光迷离,“小四,你有没有幻想过,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你站在露天广场,突然,一场暴雨从天而降,你狼狈至极的看着那些打伞的过路人?”
我轻啖一口酒,“楚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唐楚楚展开一个凄婉的弧度,“你知道吗,原来,这个世界,总有些陌路人,总能让你蓦然心疼自己。”
“楚楚,你醉了。”我垂眸,从牙逢间挤出这句话,不可否认,唐楚楚是人醉言不醉,的确,一个人的时光,我们总是忘了关爱自己,很多时候,都会从旁人的幸福中,看到自己的宿影,颇是凄凉。
“我才没醉。”唐楚楚笑着,扔了一个空瓶子,又再打开一瓶,我没有再阻拦。
直到这袋酒被唐楚楚处理的零零八八时,她也明显的醉了,一身酒气,一嘴胡言。
我站起来,试图把唐楚楚扶起,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我坐在地上,累得直喘粗气。
只好掏出手机,打电话求救,我最先打的,是洛青的电话,可是,响了几下,没人接我就挂了,或者,人家已经睡下了。
翻着手机通讯录,唯一一个,能帮到我的,好像,只有顾齐了,我犹豫了一下,才拔过去,我和自己说,如果响三下,顾齐没接,那么,我就挂机。
所以,当响第三响时,电话那头出现顾齐的声音,我一进没反应过来,忘了出声。
“小四,是你吗?”顾齐重复的问。
“呃,是我。”我缓口气,“你,没睡吧?”
“还没有,有事?”
“我有个朋友喝醉了,方不方便来送我一趟?”
“在哪里?”顾齐并无多问,只是急着问我在哪里。
“星恒广场。”
顾齐用了大概三十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在这三十分钟其间,我一点都不敢松懈,生怕过来一个流浪汉或是不良人,所以,顾齐出现在我的视线时,我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高兴的笑着迎上去,“顾齐,你终于来了。”
顾齐瞄了一眼醉得不醒人事的唐楚楚,又瞄了一眼地上的空酒瓶,一脸关怀,语气却带着埋怨,“怎么回事,你难道不知道,这么晚,两个女孩子醉成这样,很危险吗?”
“我知道,所以没喝醉!”我用薄弱的理由争辩,却在说到最后时,声音小到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
顾齐手握成拳,轻轻敲了一下我的额头,“给你长点记性,下不为例!”
我发愣的站在那里,很久以前,每每我犯错,顾齐也是喜欢这样打我的,这样熟悉的举动,让我心里,甜蜜而慌乱。
顾齐似乎也反应过来,觉得就我们之间这关系,不再适合这样的动作,轻淡的笑笑,“我先送你们回去吧。”
话毕,顾齐已经大步上前,横抱起唐楚楚,我连忙为其打开车门。
顾齐把唐楚楚放在床上,就自己出去客厅坐着了,我打开唐楚楚房间的窗户,拧开风扇才出去,并顺手关上门。
我给顾齐倒杯热水过去,“顾齐,今晚麻烦你了。”
“没事。”顾齐目光在唐楚楚的房门逗留一下,“今天怎么喝得那么醉?”
“她今天高兴过头了,我就由着她了。”
“是吗,我看不太像!”顾齐喝了小口水,温温的说,“我倒感觉,她不太开心。”
我拧过头,同样扫了一眼唐楚楚紧掩着的房门,然后,讪讪的笑着,“一个人的狂欢嘛,你不会懂的。”
一个人的狂欢,其实,比任何时候都落寂。
顾齐纠眉,张口刚想说话时,我刚放在桌面上的电话响了,顾齐和我同时瞟过去,是洛青,我抓起手机,“我先听个电话。”
“嗯。”
我走到阳台,才接过电话,“喂。”
“你是?”
“是我,小四。”我低声说,黑夜太静,再低的声音,我都觉得,不够低。
“小四,是你啊,”洛青的声音明显是欢快的,“刚刚在洗澡,没听到电话响,有事吗?”
“哦,没事。”我说着,觉得这么说,好点不妥,毕竟太晚了才打过去的电话,于是,又补充说,“刚把你的电话保存,不小心按到拔打了,没什么事,你睡吧。”
“那好吧,不早了,你也睡吧。”
“嗯,晚安。”
“晚安!”
挂过电话,我深深的吐口气,从什么时候起,我的生活充满了谎言,即便,是无关紧要的谎言?
“那么晚了,谁还打电话给你。”顾齐吐着烟圈,明知故问。
“一个朋友。”我言不由衷。
“男的吧,洛青?”
“嗯!”我重重的点着头,除此之外,我不知如何应对。
顾齐没有再说话,狠狠的吸了两口烟,目光落在外面,隐晦,阴郁。
我恍然有点不太适应这样的顾齐,我紧抿着嘴,缓着口气,“顾齐,别抽那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顾齐猛地把目光转到我身上,也只是一瞬,他轻轻扯动嘴角,笑得孤寂,垂下眼皮,同时,也把没吸完的烟丢进装有水的杯子里,杯子里泛起一缕烟气。
“小四,你知道吗,这东西,你是第一个叫我少抽点的。”
我微略的低下头,手搓着沙发,“对不起,我多嘴了。”
顾齐轻笑着摇摇头,“你是关心我,何需说对不起呢?”
顾齐说这话时,语气很不确定,他双目紧紧的盯着我,像个犯了错的孩童,在求得原谅一样,可怜巴巴。
他,是在向我求证,我在关心他吗,这么一想,我的心蓦然刺痛,有点于点不忍。
我展开笑脸,理所当然的应着,“也对,我是关心你的,素来关心人都是无罪的。”
终于,顾齐绷着的脸,笑了,天真的笑,只是,我的心,微泛涟漪!
送走顾齐,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外面的月色很好,明亮明亮的洒在我的房间内,我闭着眼睛,在脑海里,反反覆覆数着数,从一数到一百,再从一数到一百,周而复始,强迫自己在这种情况睡着,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这时,手机响了,是顾齐发过来的信息,他给我报备,已经到家了。
盯着手机屏幕,让我们这么一折腾,已经三点十五分了,搭着这个不知算不算人情的人情,我顿时睡意全无,爬起身,坐在床上,然后给顾齐回过去一条信息,‘嗯,好梦!’
我想,或者,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段故事,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死角,这个死角,自己不愿意走出来,也不让别人闯进去,我是如此,唐楚楚是如此,原来,顾齐,亦如此!
昨晚我也不知自己是几点睡着的,早上起床时,已经十点多了,我顶着睡意惺忪的双眼出来,唐楚楚已经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了,电视正在播新闻联播,唐楚楚看得津津有味,她扭过头看我一眼,“醒啦,剐里有粥。”
然后,又扭过头回去。
“哦!”我哦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咦,你原来还会煮粥,和你一起住那么久,我怎么没发现呢?”
“你得了吧,那是感谢你昨天,陪了我一天,我才亲自下的厨。”唐楚楚似模似样的说着。
我呆呆的点着头,过去把自己洗刷干净才出来,挨着唐楚楚坐下,用手背捅她一下,“喂,你知不知道,昨天你喝得烂醉如泥啊?”
“知道,要不然,我怎么下厨感谢你啊。”唐楚楚目光一直没离开过电视机。
“那你就不关心,我是怎么把你弄回来的?”
“怎么弄?”
“我让一个男人直接把你抱回来的。”
“谁啊?”
“顾齐。”我不紧不慢的说。
“啊?”唐楚楚转过身,眯起双眼看着我,“我以为是送你去酒店的那位男士,原来是顾齐。”
“昨天,你看到了?”
“嗯,看上去,是高富帅,怎么认识的?”
我靠在沙发上,轻轻发笑,“不就是那天相亲认识的。”
“哟,小四,没发现,你最近走了桃花运。”
我直接白了唐楚楚一目,“真是桃花运就好了,我怕是一支霉花。”
唐楚楚凝目,“小四,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太恋旧了,别那么窝囊,要是还想着顾齐,就和他浩浩荡荡的,再来一场恋爱,要是不想跟他再续前缘,就放下他,重新开始,多简单的一件事,你干嘛就把它弄得跟什么似的,那么复杂。”
“我……”我本想拒理力争的,可是,说不出强劲的理由,于是,我俩都沉默了,顾齐只是在我的生活里走动一段时日,唐楚楚就已经把我们之间的一些恩怨,看得真真切切了,在她面前,无须假装,因为,也装不了。
盯着电视上的早间新闻,早晨总是播着养生茶道,日复一日都如此。
我侧目瞟着唐楚楚,“喂,别老说我,那,你呢?”
“我啊?”唐楚楚清澈的眨着双眸,对着我浅薄的笑,“无爱一身轻。”
“就爱跟我咬文嚼字。”我嘟起嘴唇,表现出一副不满的样子,“楚楚,你永远是这样,但凡说到一些你不愿提及的事,你就跟我玩文腔,我好欺负是不是。”
“呵呵呵!”唐楚楚没心没肺的笑着,算是承认了。
“你说不说,说不说。”我掐着唐楚楚的腰,痒得她咯咯的笑着。
“好啦,我说了,我说了。”唐楚楚推开我,整理了一下头发,舒口气,才慢慢的说,“小四,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写网游吗?”
我摇头,示意唐楚楚说下去。
“很多年前,我有过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两人感情一向挺好的,他比我大三岁,从我十三岁的时候开始,好像,所有人都不默认,我们和相处,然后结婚生子,最后,走过一辈子的。”
“可是,后来,他成了我的妹夫,”唐楚楚眨了一下眼,咽了一口口水,又说,“他和我的孪生结婚那天,我就离开家里了,再也没有回去过。”
唐楚楚语气平静得像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与己无关,尽管,我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但是,一边是最爱的人,一边是最亲的人,亲人和爱人一起背叛,怎么可能平静至此。
我握着唐楚楚的的手,“楚楚,对不起,我不知首道。”
“别,小四,你别这样。”唐楚楚若有若无的淡淡一笑,“小四,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五年来,我一直没有和你提及这些事吗,我就是受不了,你拿这种同情的目光看我。”
“我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其实,我真不需要同情。”唐楚楚双手搭上我的肩,“小四,坦白说,我现在真的是,无爱一身轻,真的!”
“那你昨天晚上?”我没有问下去,想必,唐楚楚已经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了。
唐楚楚笑意微浓,“我一开始接触网游,也是因为他,他酷爱打游戏,那时候,他在打,我就在看,久而久之,就爱上这东西了,后来,就写了,那时候,我们开玩笑说,等到有一天,我的网游被设计成游戏了,相信,他是第一个闯关到最后的人。”
“所以,你昨天就想起他来了。”
“嗯嗯,”唐楚楚点点头,“那只是一种习惯,或者说,只是一种孤寂,和爱无关!”
我缓缓的点头,似信非信,其实,我信或不信,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唐楚楚觉得,这个坎,她已经走了过去。
这时,顾齐打电话过来了。
“喂,顾齐。”
“小四,今天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不好意思,我约人了。”我踌躇了一下,又撒了个谎。
许久,顾齐才回应我,“哦,这样啊!”
“那下次吧!”我不淡不热的应着,便挂机了。
“顾齐约你?”唐楚楚昴着头问。
“嗯。”我把手机丢到沙发的一角,轻轻的叹着气。
唐楚楚别有深意的笑了笑,“小四,其实,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也许,你真的被践踏过,但是,谁就能保证,捡起脚板下的爱情,就不会更容易幸福呢,毕竟都明白,来之不易。”
唐楚楚永远就能一套一套的说着关于爱情的理智,或者,她比我更明白,这些,只是纸上谈兵,所以,只能用来说服别人,用在自己身上,就一点都不管用了。
我冲着唐楚楚耸肩,“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发现,好像最近,我越来越依赖顾齐了,我很怕这种感觉会一发不可收拾!”
周末,我们和唐楚楚基本都是把时间耗在屋子里的,昨天把自己闲置了一天,我趴在床上,散漫的在网上随便宜逛着,忽而想起,林恺锋给我的微信号,我还放在钱包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先谈下也无妨。
这么想着,我就拿手机加了林恺锋的号,然后就把手机放在一边,以为,他最起码也会大半天之后才回应我的,没想到,我才放下手机,林恺锋就回覆我了。
‘阮小姐,这么久才和我联系,我能说,我一点都感觉不到你的诚意吗?’
盯着这句话,我端坐起来,坐到床头,‘那天刚好碰上点事,就搁下了,我想,林总不会太介意吧?’
‘你把我想小气了。’
我皱眉,单凭几个文字,我着实猜不出另一头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表情,是认真,是嘻笑,还是,生气?
我酌思了一下,避开这个问题,‘林总,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能面谈吗?’
林恺锋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回了我,‘为什么要面谈,我暂时没这个打算!’
‘……’我终是无言以对。
对着手机呆了小刻,我又发过去,‘坦白说,我没试过这么谈工作,我觉得,这么儿戏的交流,是对欧兰美和林总的不尊重。’
‘这你大可放心,如果我和你谈得合适的话,我会让一个职员和你们面对面接手的。’
‘我能问为什么吗?’
在我打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后悔了,我不应该试图揣测林恺锋的想法,我们靠着这种微弱的方式交流,他完全可以,时而搭理我,时而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确实是太被动了。
幸好,林恺锋并没有发出任何生硬的语调,‘我只是个商人,我才不想天天露脸,跟个艺人似的,做个公众人物,出个门都要乔装,那样多烦人。’
‘原来是这样。’
‘你信?’
‘为何不信?’我反问。
林恺锋没有说话,只是发了个两个微笑的表情过来,这么一场轻松的谈话,总让我感觉,那么的不真实,传言中,林恺锋雷厉风行,翻手云,覆手雨,这个,和我聊天的人,真会是林恺锋吗?
‘怎么不说话了?’
‘我能说句实话吗?’
‘当然!’
‘我以为林总是个不苟言笑的人物,今天这么看来,不太像。’
‘你怀疑我不是林恺锋本人?’林恺锋连加着几个问号发过来。
我想也没想,就发了个‘嗯’过去。
片刻,林恺锋又发过来,‘阮小姐,今天第一次谈话,你犯了三个错误。’
‘求指正!’
‘第一,你把我想小气了,第二,你怀疑我,第三,你说我不苟言笑,我有那么老成吗?’
‘不知者无罪。’我不知好歹的咧嘴笑着,‘下次,还望林总提醒。’
‘那当然,我们谈正事吧,要是让你做,你会从哪方面下手,给我们做广告呢?’
我想了一下,‘我们公司现在合作商挺不错的,我们不仅与多间杂志社合作,还与电视台有着联系,保证能让欧兰美迅速进入百姓视野,总而言之,我们会从各方面做到让林总满意的地方。’
‘我要的不是这些套话,我想问,除了进入百姓视野,我最关心的是,你们要怎么做到,让我们的产品,吸引眼求。’
林恺锋一针见血,我也不好拖冗,幸好,这几天,我已经慢慢有了大体的想法。
‘我想从体香这个角度进入宣传,对女人而言,体香相当于与生俱来,我还发现,欧兰美有助眠功效,以这两方面为主体,我想,应该会有不错的效应。’
林恺锋那边,安静了很久,才发过丙一句话,‘我想,这个可以做。’
我舒心的笑了,‘有林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三天后,我会做一分详细的策划书交给林总。’
‘好,我等你。’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那个荣幸,能见到林总?’
‘会有那一天的。’林恺锋言下之意,就是没打算和我面对面交谈,我心里,难免总是有点忐忑,又不好表现出来。
‘好吧,那我先去忙了,林总,希望我们会合作愉快。’
‘但愿!’
盯站林恺锋最后发过来的两个字,我呆了数妙,然后,果断的下线。
心情有点诡异,谈不上欢愉,也谈不上郁闷,只是,感觉,这一切的一切,来得那般的不真实,在那么多的大公司也纷纷竞标的情况下,林恺锋曾经放言,是不会和我们这种小企业合作的,怎么可能,会让我三言两语,就轻易谈下来了,就连沿美的合同,我都还没有拿下。
林恺锋他,会不会是在玩我,或者是,利用我,到头来,说我不知好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么一想,我那仅有的一丁点自信都没有了。
我爬起来,跑到唐楚楚的房里,唐楚楚正在码字,我直接往她桌面上一坐,挡住她的电脑,“唐楚楚,你说过的话,还作不作数?”
“什么话?”唐楚楚抬起眼眉看着我。
“你说过,如果有一天,我找不到工作了,你会养我的,还算不算数。”
“我当是什么事,瞧把你急得,当然算数,如果你一辈子都不嫁,我也可以养你一辈子,我现在养得起。”唐楚楚鄙夷的白了我一眼。
“怎么样,你公司那老女人,舍得把你开了?”
“还没有,”我小声嘟着,“我现在在想一件事,要不要去做,总得先给自己留条后路,未雨也要绸缪。”
唐楚楚纳闷,“小四,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多大的事,”我微想了一下,“要么是好事,要么,是歪事,总之,这一次,唉,说不准啦。”
唐楚楚拉开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连自己都不清楚的事,就跑来跟我哭嗓了,去去,别挡着我。”
我呵呵的笑了,也对,人未到尽路,我未免担忧过多了,退一万步来说,如果我真的让林恺锋玩了,到时候,也还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境!
顾齐说有工作要和我谈,却约我在茶餐厅见面。
星仔茶餐厅是离我公司不远的一间台式茶餐厅,价格颇厚道,给顾客的感觉是,物超所值,所以,这里的生意很好,用餐高锋期时,通常都是满座的。
顾齐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是中午一点,刚好是人最多的时候,他却说,已经到了,在那里等我。
我匆匆赶到星仔茶餐厅的时候,顾齐正在环视着四周,好像在打量着用餐的人,又好像,在感受着这些喧嚣。
我走过去,拍下顾齐的肩,才从他的身边走到,在他对面坐下,“顾总,今天怎么想着,来这里谈工作了?”
“方便你嘛。”顾齐随口应着,抿了一口茶,然后,用一种深邃的目光看着我,隐隐含笑。
“怎么了,突然那么好心。”我顺着顾齐的话应过去,“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太多人地方。”
“瞧你说的,说得好像我很针对你似的。”顾齐朝我泛白眼,服务员给我们端上饭菜,顾齐接着说,“清蒸排骨配耶汁,还合适吧!”
“老味道,还好!”
“我想,你一直喜欢清淡,吃吧,吃完我们就谈工作。”
我咽着一口耶汁,突地抬头看顾齐,“顾齐,你真有工作要谈的?”
“当然,要不然,觉得呢?”
“没,没有。”我慌乱的低下头,然后说,“只是没想到,这里那么吵,你会在这里谈工作。”
顾齐没有说话,单手托着下巴,用勺子搅着咖啡,陷入沉思中。
顾齐吃得并不多,待我吃完之后,抬起头,恰巧碰上顾齐的双目,我拔了一下额发,“怎么这么看我啊?”
顾齐眯起双目,“小四,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嗯,挺好的!”我不明白顾齐的的意思,顺着他的目光环视一下。
顾齐深意的笑了笑,“小四,坦白说,你觉得,这些人心里装着的都是些会么?”
我微微一呆,才反应过来,“顾齐,这些人都是些普通人,他们想的东西,也很简单,无非就是生活碎事,没你想事情那么复杂。”
“小四,我详细看过你的给我的那个文案了。”顾齐靠在椅子上,侧身对着门口,“老实说,我觉得,我承认你那故事挺好的,就是,结局,为什么要这样的结局,痛却不欢,我不觉得,这个结局会让观众满意。”
“何以见得?”
“我之前也说过了,我要的结果是,妇孺皆知,妇孺,就好比这些普通的人,他们关心生活,就好比关心吃饱喝足那么简单,你说,用什么去吸引大众的眼球?”
“我的意思是,把结局改了,你看,皆大欢喜,才会让人不知不觉的去记住这部电影,微电影,就一定要把目光放在光点上。”
我抿嘴,浅浅一笑,随意的向后靠着,“顾齐,如果我坦白说,我是故意把结局改成这样的呢?”
“不好,我不喜欢,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我温淡的说着,“生活,只有留点遗憾,才着实令人心痛,痛入骨骼,才能刻骨铭心。”
“你的意思是,只有把美好在人前撕破,才能刻骨?”
“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我轻轻点着头,屏息看着顾齐,尽管我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执意,但事实上,我的确害怕顾齐否定我这个说法。
顾齐深深的蹙眉,横厚的眉目纠成一团,良久,他才抬起眼睥,像是看着我,目光虚得又不像看着我,“小四,你不觉得,这样太残忍了点吗?”
“实话说,我觉得,还好,人心是有缺陷的,我们都不该把人心想得那么美好,面对生活,每个人都有很多选择,毕竟,生活里面,不仅仅只有爱情,难道不是吗?”
顾齐扯了扯嘴皮,兴许是想笑笑,只是笑起来显得略是生硬,“小四,以前,你总是教我,要心存完美的,现在,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是吗?”我凝思,已经记不起,我说过心存完美这类的话了,或者,在很久以前,是说过,又或者,只是顾齐记忆错乱,把别人说过的话,套在我身上了。
“顾齐,”我敛容,换词间,顾齐一言未发,“是你们太认真了,这只是一个广告方式,并不代表我的生活态度,我也分不清,到底矫情的,是你们,还是我?”
“我们?”
“嗯,你和楚楚都是,把情情想得太复杂了,不要试图通过一件事去窥探一个人的生活状态或是生活态度,这样是不准确的。”
顾齐微低着头,温温而笑,没有答话。
我恻异,“顾齐,你笑什么?”
顾齐收起笑脸,正面看着我,“小四,如果我没记错,类似这番话,不久之前,我也和你说过了,这,算不算是我教会你的呢?”
我凝目,好像在某个夜里,深静人寂的时候,顾齐是说过了类似的这么一段话,而且,是专门跟我说的,我努嘴浅笑,拿过耶汁放至嘴边,咬着吸管,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多多少少,总会有点无形的影响,比如思想,比如生活方式,又比如,说话的语气,很久以前,我和顾齐也是如此。
时光茧生,从起点走到终点,是不是,绕个圈,我们又回到了原点?
“想什么呢?”
“没有,”我摇头,好像觉得摇头还不够,又说,“在想,你会不会反驳我的策划呢?”
“你觉得呢?”
“不知道,真不知道!”顾齐和我打哑谜,我却没有那份心思,我用了那么多的心机和精力,当然不想一败涂地,重新开始,可是,也不能强他所难吧,那不就成了陆双怡说的,倚仗顾齐了吗?
“你很想我同意?”
“当然。”我脱口而出,才恍然觉得,说得太过明快,歉意的笑了笑,“我意思是,我觉得,这策划,有可行性。”
“好吧,我同意你。”顾齐爽朗的笑着,“过两天,我们就把合同定下。”
“顾齐,谢谢你!”我由衷的说,尚美是我第一次出面接的广告,不可否认的是,在很大程度上,是顾齐成全了我,这个,我清楚,顾齐也清楚,我想,还有一个人,同样清楚,她就是陆双怡。
想到陆双怡,我总是有点敬偎,又有点逃避。
顾齐发现我情绪不对,关切的问,“怎么了,好好的,突然就纠眉了。”
“没有,突然想起一些小事,不碍事的。”我呼口气,“顾齐,作为感谢,改天我正式请你吃个饭。”
“求之不得!”顾齐对我刚说的借口,似信非信。
唐楚楚说想去看下美丽的风景,让心情放空,说着说着,就一个人,拎着行李包,踏上了丽江之旅,那天送她去火车站时,我问她,“楚楚,一个人,说走就走的旅游,你怕不怕?”
当时的唐楚楚,眼里明净而清澈,她睁着明眸,温婉且又自信,“这没什么好怕的,小四,如果没遇上你,这些年,我就是一个人在漂泊,漫长的旅程,沿路风景太多,我想,总会有让你惊讶不已的东西。”
有的时候,我很羡慕唐楚楚的洒脱,很羡慕她的无所牵拌,但是,一个人的生活里,如若没有一点半点的牵挂,是悲凉,还是,福薄呢?
我正在想着这个纠结的问题时,苏米打电话过来了,我拿起电话,“苏米,那么晚,有事吗?”
“小四,我想见你,方便出来吗?”电话那头,苏米的声音哽咽,听上去,鼻子也哽塞。
我不禁有点担心,“苏米,你哭了?别急,发生什么事了?顾丰呢?”
我一口气问了苏米三个问题,苏米没有答话,而是直接问我,“你在哪里,出来见我。”
“我在家里啊,你在哪里,要不,我过去找你。”
“不用了,我找你,你出来吧。”
“楚楚不在家,就我一个人,你接直过来吧。”我听得出苏米有所顾虑,毕竟,她和唐楚楚不是很相熟,在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面前,痛哭流涕,是件很难为情的事。
“好!”
苏米只是吐出一个字,便挂了机,我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疑狐了一阵,才确定,刚才打电话过来的,的确是苏米,苏米似乎,受了委屈。
我站在窗台,看到苏米从一辆红色出租车下来,我过去开门时,她恰好来到我的门前,她双目红肿红肿的,明显是哭过。
“小四!”苏米张口便哭,泪水说来就来。
我坐在沙发上,苏米钻进我怀里,哭了很久,我从没见过她哭得那般伤心,所以,一直一言不发,任凭她哭个够。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米才抬起头看我,双目比刚进来时,更加的红肿了,脸上泪迹斑驳。
我抚着苏米的长发,轻轻的问,“苏米,发生什么事了?”
“小四,我和顾丰吵架了。”
“嗯,为什么呢?”关于这点,就算苏米不说,我也猜得出,与顾丰有关,除了他,已经没有人能让苏米这样丢失自己了。
“他说我是钱奴,眼里堆着的,除了钱,还是钱,嫁给他,也是因为钱。”苏米荒凉的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丝温暖的安慰。
我张口又再合上,坦白说,如果我和苏米都知道,能让苏米嫁给顾丰,在很大程度上,如果顾丰不是那么有钱,也许,苏米不会认识他,也许,苏米不会爱上他,即便爱上他,也不一定,会走到最后。
可是,两个人的爱情,想初,不就是因为一些优点,才能相互吸引吗,顾丰有钱,从某一个角度来看,也是他的一个优点,也就仅此而已。
我缓了口气,温温的笑,“苏米,我知道,你不是唯钱是从,顾丰也会知道的,两个人能走到一起,就得好好珍惜,能忍让,能迁就的,就别太较真。”
“较真的,不是我,是他。”苏米从我腿上爬起来,坐直身子,“小四,如果我一开始,不是抱着嫁个有钱人的心态去和顾丰相处,现在,我就可以理直气壮了。”
“你现在也可以理直气壮,不是吗?”
“我,凭什么?”苏米双目睁得大大的,她需要一个动听的理由来平衡那曾经扭曲的心。
“凭你爱顾丰,顾丰也爱你!”我说得那样理所当然,说得那样坦荡,让任何人听上去,都会觉得,我的话,好像就是真理。
苏米凝目片刻,忽而笑了笑,苍白的脸上,因这一笑而变得温润,突然想起唐楚楚说过,苏米是个美人儿,原来,一点都不假,只要她随便那么一笑,就已经是风情万种了。
苏米挽过我的手臂,笑着说,“小四,有你,真好!”
我努嘴,回她一笑,“只要你想开了,开心了,就什么都行,我给你叫辆车回去吧!”
“不要。”苏米嘟起小嘴,“我今天在你这里睡了。”
“你还生气?”
“也中全是,”苏米嘀咕着,探着眉目,“我心里还有阴影,顾丰生平最恨的,就是那些贪钱的人了,今天你不知道,他说我是钱奴时,简直是像疯了一样,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我得缓和一下。”
“那好吧,只要你愿意。”尽管我不知道,咆哮如雷的顾丰,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感受过顾丰眼里的鄙夷,那简直是可以让人寒至心骨,我想,苏米缓一下再回去,也不见得不是好事。
苏米睡着的时候,睡得很香甜,好像刚才那个,哭得死去活来的人,根本就不是她,我的手机银屏上闪烁着顾齐的来电显示,我轻手轻脚的下床,走出阳台,才接听,“喂,顾齐。”
“是我,顾丰。”顾丰的声音,对我而言,陌生而又熟悉。
我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床上的苏米,才说,“是你啊,那么晚了,有事吧?”
“我老婆在你那里吗?”
“原来你还知道苏米是你老婆?”我硬生生的说。
顾丰沉默了一下,才又说,“小四,我和苏米之间的事,你最好不要多管。”
“你们不就绊几句嘴而已,能有什么事。”
“本来是没有的,”顾丰说着,把话搁了一下,轻叹息着,“苏米很单纯,我只是不希望你们走得太近,爱钱之心,人皆有之,我不希望苏米和你一样。”
“顾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咬着牙,连牙缝都是寒的,顾丰言下之意,就是说,苏米受我感谢染,才爱钱的。
“我没有恶意,但是,苏米是我妻子,我有权……”
“小四,我是顾齐!”顾丰的话还没说完,也许已经被顾齐抢过电话了。
我倚靠在栏杆上,突然从心里发出冷笑,“顾齐,你们两兄弟真有意思,大晚上找老婆找到我这里也就算了,还拿我来兴师问罪,是不是,在你们眼里,我怎么做都是错的?”
“小四,顾丰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放心上。”
“我没放心上,无关紧要的人,说过的话,何用放在心上。”
“那,我呢?”顾齐轻巧的,就把话题丢到我身上。
我深深的敛目,“顾齐,你告诉顾丰,苏米不仅仅是他的老婆,也是我朋友,我会安抚好她的。”
说完,我没等顾齐再说什么就挂机了,跌坐在地上,冰凉的地板寒入心扉,如同这静夜那身,彻骨寒心。
顾齐,你只顾一昧的在我这里,求证我对你的感觉,你凭什么可以这样轻薄我的感情,你明明没有给我任何肯定,却要要求我对你,一如既往的,重视如己,顾齐,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太过分了吗?
时过十月,夜凉似水,我盯着手机屏幕,心里直堵得慌乱,我知道,只是寂寞在作怪,而非因为刚挂了顾齐的电话。
这寂寞,像一个梦魇,在现实生活中,把人折腾得一点热情都没有,也不是说,非得找个人谈谈天,说说地,我想,也许,每个曾经心痛过的人,都会抵不过这样漫长的寂夜吧,舍不得贪睡,却又,心无所依,或者说,仿如心死。
屋内的灯突然亮起,我转过身,苏米穿着我的米色睡裙出来,长发披肩,趁着月色,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苏米的确,美得让人窒息,有妻如此,美却不娇,顾丰,你还想如何?
苏米走到我身边,席地而坐,“小四,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
“哪里,我看你是舍不得睡。”苏米自顾自的说着,“我也单身过,那时候,我也经常用和你一样,晚上总是不忍心睡觉,总觉得,一睡下,天就明了,又一天了,我的青春就耗在这里了。”
我抱起双膝,苏米说的话,像说得极对,又像,不对,但是,有一点我清楚,我的青春,早就消磨殆尽了,所以,也就不在乎这点时光了,睡不着,只是因为刚才的电话。
“你呢,怎么睡着睡着就起来了?”
“我刚做了个梦,梦里,顾丰和我离婚了,惊醒才发现,原来,只是个梦。”苏米靠在墙上,目光落在银色的月光下,“小四,幸好,只是个梦,幸好,只是个梦!”
我拍拍苏米的肩,本想和她说刚才顾丰打电话过来的,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其实,我介意顾丰那口出秽言,真的介意。
苏米扭过头,认真的看着我,“小四,其实,顾丰对我已经很不错了,我想过了,要好好经营我们这段婚姻。”
“想清楚了不就好了吗。”
“小四,你知道吗,等有一天,你也结婚了,成家了,你就会发现,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老公,为了家,你会愿意不顾一切,会愿意放弃一切,包括一些自我,那个时候,我想,你就会活得轻松点了。”
我纠眉,“我现在就活得挺轻松的,身无所挂,有什么时候,能比现在过得更好呢?”
苏米意味深长的摇着重头,“你不轻松,我心里装了太多东西,这些东西,牵制你太多,让你,每做一件事,都是理智的,要道,任何时候,都是理智的,活着,就是一种累了。”
我别开双目,没有再看苏米,“瞧你说的,苏米,在我的人生里,不仅仅只有婚姻,只有爱情,还有生活,还有亲人,当然,还有穷困潦倒时对我伸缓手的那些恩情。”
苏米轻轻扯了嘴角,笑意很淡,“小四,你看,你现在就是太理智了,没有不顾一切去爱一个人,你就不会感受得到,那种心动与狂喜的感觉的,这一生,也就白过了。”
“不顾一切的爱情,一次就够了,多了,就是滥情。”我把头抵在腿间,小声应着。
“是顾齐吗?”苏米试探性的问着。
我扯扯嘴,浅笑,算是默认了,的确,除却顾齐,我的生命里,还没有其他的男人出现过,苏米说的那种心动与狂喜,我曾经有过,只是,太过久远,以至于,一不小心,我把它忘在最深沉的记忆里面了,也已经,没有重新拾起的理由了。
第二天一早,顾丰和顾齐就守在我家楼下,从楼上看下去,两个大男人抽着烟,时不时搭上两句话。
看到顾丰的时候,苏米整个人都笑了,“小四,你也要赶着去上班,我就不打扰你了。”
“人家一来接你,就就跟着回去了,就不怕下一次,又为这事吵起来啊。”
“不怕,我等会会和顾丰平心气和的聊聊。”苏米说着,已经拉开门了,“小四,下去给我开门吧!”
“你来了!”苏米见顾丰的第一句话,那么简单明了,说得好像,她就是在等着顾丰来接她回家一样。
“嗯,我来接你回家。”顾丰宠溺的抚一下苏米的额发,点点头,余光扫了我一眼,淡淡的说,“小四,谢谢你昨晚对苏米的照顾,我保证,下不为例。”
“没事,苏米也是我朋友。”我转开目光,顿时觉得,早上的阳光,也那么刺目,顾丰说,下不为例,呵呵,他是在提醒我,和苏米走得那么近,下不为倒吗?
“顾齐,我在车上等你。”顾丰朝着顾齐叫了声,挽着苏米上车。
“今天没去年班吗?”顾齐没有说话,我开口打破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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