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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命中过客,忆中常客

如果当初我勇敢 天爱 11300 2021-04-02 12:01

  君若负我,断子绝孙;我若负君,人之常情。

  顾一兮裹了件厚厚的羽绒服出门,临走时顾妈妈一个劲儿叮嘱,千万别再冻着,晚饭一定要回家吃。顾一兮一一答应。

  她和梁景衍约在流觞园见面,这是她成年之后第一次去那里。小时候来玩,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只记得园子非常大,她在假山里绕来绕去,差点走丢了。但现在来看,这里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了,前后走一圈,也不过十几分钟。

  梁景衍最后带她去了后院,因为花草都枯了,显得空旷而萧索。

  梁景衍道:“其实春夏的时候,这里很漂亮,明年开春,你可以让人种些喜欢的植物。”

  室外有些冷,顾一兮搓搓手掌,道:“我都想好了,以后这里放一张躺椅,我每天在这里晒太阳。”

  梁景衍讶然,道:“每天?你不打算回A城了?”

  顾一兮道:“年前我回去收拾些东西,把要用的带回来,然后,就在这边陪我妈妈。”

  梁景衍忍不住问道:“那……严凉呢?”

  “分手了。”顾一兮淡淡说了句,往前走去。

  梁景衍跟上去,不方便追根究底,也不方便表露什么,但心中还是不由得生出了些许期待。

  顾一兮穿了件白色的羽绒服,梁景衍原本隔着几步的距离跟在后面。转弯的时候,眼看着她的衣服要擦上树枝,梁景衍急忙上前一步,把树枝隔开了。

  顾一兮站定在那里,道了声谢。

  梁景衍略往后退了一步,道:“小心些,树枝沾了水。”

  顾一兮点了点头。她本以为,自己是一个对感情看得比较淡的人,可刚才说出分手两个字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一阵寒流席卷全身。她的第一段爱情,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想想前两日,那个人跟她在一起的场景,还是不免失落。

  梁景衍看她露出的疲惫之色,道:“你好像累了,我送你回去吧?”

  顾一兮道:“好。”

  去她家的路,梁景衍竟然开得很熟练,想起早上顾妈妈说的话,顾一兮问道:“你去看过我妈妈?”

  梁景衍道:“既然来了S城,理应拜访一下的。我之前就想跟你说,伯母其实十分想念你,现在你自己愿意回来,最好不过了。”

  顾一兮沉默着低下头,之前她一直认为,自己负气离开S城,是因为敢于承担照顾婴儿长大的重任。直到现在,突然明白,归根究底,这还是一场少年意气的离家出走。

  如果当初她能以一种比较成熟的方式,好好和妈妈沟通,或许,这些年就不必如此。又如果,在面对严凉的质疑时,她可以反过来给他足够的信任,他们就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梁景衍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只觉得这个女孩子,看似云淡风轻的,可心里装着的事情太多。

  他轻轻叹道:“一兮,你总要为自己而活。”

  顾一兮藏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指微微收紧,是啊,该为自己而活。顾一兮心道:严凉,你在我人生的前二十四年都没有出现,在我最无助、最难过的时候,都没有出现。凭什么,我要为你,改变我的想法、我的人生呢?我应该按照自己的方式和规律去思考和生活……

  车子在楼底下停住,顾一兮和梁景衍道别,下了车,往门口走去。可走了没几步,她忽然觉得脑袋一轻,脚就软了下去。

  “一兮!”梁景衍大惊,从车内奔出来,将顾一兮一把抱起,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生病了?”

  顾一兮支撑着自己站稳,道:“可能是……饿了吧。”

  梁景衍道:“什么叫可能?我看你今天状态很不好,还是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顾一兮只好实话实说,道,“我凌晨飞回来的,太累了,没怎么吃东西,后来又冻着了。”

  梁景衍怒其不争,道:“一兮,每个人都会遭遇情感挫折,但你不至于为此伤了自己的身体。”

  顾一兮忙点头:“我知道,知道了。”她向他摇摇手,道,“好困,我上去睡觉了,再见。”

  梁景衍最后还是把她送到楼上,看她进了家门,才放心离开。

  顾一兮果然生病了,白天是咳嗽不止,晚上是高烧不退。她迷迷糊糊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不想让顾妈妈担心,自己去了医院。

  发烧有些严重,配药的时候医生特意问了句,有无妊娠可能。顾一兮愣了片刻,忙红着脸摇头。

  出了医院,她拿着一袋子药打车回家。鬼使神差地,没有让司机开进小区,而是停在了门口的一家便利店。

  顾一兮在货架前徘徊了很久,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抓起一盒验孕棒去结账。整个过程都不到五分钟,但是她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

  回到家,顾妈妈正在做午饭。顾一兮偷偷溜回房间,把自己关进了洗手间。

  她对着镜子深呼吸,看着镜子中面色潮红的自己,心想:应该……不会吧?

  可检验的结果,出人意料,让她胆战心惊。

  顾一兮回到卧室,爬上床,把自己裹了起来。

  她呆坐了许久,直到顾妈妈喊她出去吃饭。

  顾一兮看着满桌子的菜,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但是她又不想让妈妈担心,只好努力往下咽。

  顾妈妈还是看出了些问题,关切道:“兮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你早上说去配药,医生怎么说的?”

  顾一兮摇摇头,道:“没事,正常的感冒发烧,睡一觉就好了。”

  顾妈妈还是不放心,站起来用手给她量了量体温,惊道:“这么烫!怎么也不跟我说,在家里还要强撑!”

  顾一兮道:“真的没有关系,你不记得了吗,我小时候发烧,一直都是蒙上被子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她站起身,“我这就回去躺着,妈你别担心。”

  顾妈妈道:“那你记得把药吃了,吃药好得快。”

  “嗯,知道了。”

  顾一兮回到房间,都没有细想,就飞快地抓起医生配的药,全都藏到了床底下。

  她心慌意乱,在床上辗转反侧,但是怎么也睡不着。偶尔迷迷糊糊失去意识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置身于一片没有边际的荒原上,她一直走一直走,但永远像在原地踏步一样。

  绝望之中的顾一兮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在床上,也确实出了一身汗,但量量体温,却丝毫不见好转。

  她捂着肚子,难受得哭起来,怎么办?怎么办?再烧下去会不会影响胎儿?不吃药的话要怎么退烧?她不敢告诉妈妈,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好不容易回了家,却未婚先孕,男朋友也已经分手的话,一定会很难过……但是怎么办呢?她离开S城已经那么多年,早些年的同学都已经没有了联系,这个家乡,竟然连一个可以帮忙的朋友都找不到。

  她听到手机响,一看,是梁景衍发了条短信来:“身体好些没?”

  顾一兮看着这个名字,仿佛看到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她抓起手机,直接给他拨了电话。

  梁景衍十分意外,很快便接起电话,问道:“一兮,怎么了?”

  顾一兮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了,憋了几秒钟,哭了起来。

  梁景衍一听,更加着急,道:“别哭一兮,先告诉我,怎么回事?总有办法解决的,别怕……”

  顾一兮找回了些理智,跟他解释:“我重感冒,烧退不下去,但是不能吃药……我在这边没有朋友,不能让妈妈知道……我怕……”

  “不能吃药?为什么?”

  “就是……就是不能吃药,我……”她毕竟还是脸皮薄,有些难以启齿。

  梁景衍的思路转了一圈,基本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心中虽说有些难受,但更多的还是心疼,想着顾一兮平日里总是一副淡漠的样子,但终究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他轻声安慰道:“别怕,在家等着,我马上就到。”

  梁景衍的突然到来让顾妈妈十分惊讶,但看着他略显紧张地进了顾一兮的房间,还是忍不住在外面偷笑起来。她原本很为顾一兮的将来担忧,但眼下她回来了,身边又有了一个梁景衍,怎么看,都觉得欢喜。

  顾一兮关上门,十分局促地低着头,道:“谢谢。”

  “从认识到现在,你就一直在跟我说谢谢。”梁景衍将手中的一个袋子给她,道,“我问了学医的朋友,他说儿童的药可以吃。”

  顾一兮接过他手中的药,脸色通红。

  梁景衍道:“严凉知道吗?”

  顾一兮摇头,道:“他不用知道。”

  梁景衍误会了顾一兮的意思,道:“我找朋友,给你安排手术……”

  “不是。”顾一兮急道,“我没有想过……不要它。”

  梁景衍深吸了口气,道:“你准备一个人养活这个孩子?”

  “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我当初没什么能力,一样把婴儿带大了。”顾一兮说到这里,有了些底气,道,“这是我的孩子,我不会不要它,但它不应该成为我和严凉之间解决问题的工具。”

  “你打算永远瞒着他?”

  “也不是。”顾一兮遵照说明书,拿了几颗药放在手心,“我不知道他会对这个孩子抱以什么样的想法,所以现阶段,不打算让他知道。但以后……我现在没有想好,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

  梁景衍深深叹息,道:“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妈妈会怎么想?”

  这也正是顾一兮最头疼的问题,好像眼前的情境一下子又回到了六年前,而不一样的是,这一回,是她自己的孩子。

  顾一兮觉得十分荒诞,她竟然第二次踏进了同一条河流,还都是因为一个人。严凉,严凉,早知如此,她应该在刚刚认识这个人的时候,就选择退避三舍。

  但是再一想,又真的后悔吗?如果不是严凉,她到现在都不曾体会过爱情的滋味;如果没有严凉,在纪唯夺走顾婴之后,她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可现在,她摸摸平坦的、看不出丝毫痕迹的肚子,指尖还是有暖流滑过的。

  她笃定地下了个结论:“我爱这个孩子,欣喜于它的到来。至于它所带来的麻烦,现在想想很慌乱,但以后,一定都会解决的。我妈妈虽然脾气硬,却是一个心软的人,我跟她好好说,她会接受的。”

  梁景衍看她就着温开水服下药,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中,充满了暖意。

  他心上一处地方像是被一只软软的手抓住了,眼前这个女人,穿着普通的居家服,素着张略带病态的脸,甚至怀有其他男人的孩子,但是他对她的喜欢,却丝毫没有减淡。

  他真想对顾一兮说,要不,让我来做孩子的父亲吧?但是话在嘴边绕了几圈,看着顾一兮脸上几乎写着“莫要相扰”的状态,终究还是咽了回去,换成了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一兮,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我。”

  顾一兮笑道:“你也打算在S城常住?”

  梁景衍一愣,他之前竟然都忘了这个事情,自己终究是A城的人。

  但经她这么一问,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道:“在这边有个大项目,一时半会儿完不成,所以会两头跑。”

  顾一兮道:“那我可以经常请你吃饭,你总是帮我这么多忙。”

  他对于她,总绕不过这样见外的话语。

  梁景衍温和地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A城,严氏几乎闹翻了天。

  刘梓心公开严凉的身份事实之后,公司上下就很不安稳,内有员工窃窃私语,外有记者想方设法地采访。高层们每天都如履薄冰,连呼吸都是放轻了的,生怕哪一口气吹得重了,公司下一秒钟就要变天。

  严凉在家闭门好几天,不见外客,但手头该处理的事情,没有一样落下。

  阿杰来敲门的时候,他正趴在书房里小睡,听到声音,低沉着嗓子道:“进来。”

  “老板,那边的消息查到了,前董事长病危,在这之前,还没来得及写遗嘱。”阿杰将一份资料放在桌上,偷偷看了眼严凉的神色,才道,“S城那边,派去的人打听过了,顾小姐已经回家,家中只有她母亲一人。”

  严凉问道:“没和什么人联系?”

  阿杰道:“梁景衍先生……似乎是在帮顾小姐修那园子,两人偶有交集。”他缓了缓,“梁先生……去过顾小姐家。”

  严凉的神色暗了暗,道:“那园子的价格估出来没有?”

  “出来了,”阿杰比画了一下,道,“这个数。”

  严凉道:“一分不差,给梁景衍打过去。让那边的人保护好她,一旦发现李松鹤的人,不必请示,你知道怎么做。”

  阿杰点头道:“明白了。”

  隔了两天,原本每月一次的股东大会提前召开。

  会议室里,气氛十分紧张,每个人都肃穆着脸。严凉坐在皮椅中,双手放在扶手上,正视着前方。

  刘梓心早就暗中授意几个大股东,逼着严凉将手中的股份全部转让。

  有人道:“前董事长去国外定居之后,公司就一直是你在管理,但你向来都是固执己见,从来不听我们的意见,长此以往,对公司有害无益。”

  又有人道:“毕竟是严家的产业,你既然不是严家的子孙,白白拿着那么多股份也说不过去,名不正言不顺的。”

  严凉一派淡定自如,道:“即便我和前董事长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些年来为严氏的付出,各位难道不是看在眼里的?严氏如何发家,各位想必也是清楚的,当初如果不是在我手中,公司能不能走上正轨,尚未可知。再者,在座各位谁又和严家有血缘关系了?”

  有人马上反驳:“前董事长的亲生儿子,现在已经回国了,而且带回了前董事长的遗嘱……”

  “你说严离?”严凉冷着脸拿出手机,道,“给你们听听他昨天跟我说了什么。”

  严凉按下播放,是一段微信语音,严离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哥,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对严氏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做得好好的事业,就继续做下去好了。我劝不动我妈,但既然我都不愿意帮她了,也请你对她手下留情吧。那封所谓爸的遗嘱,其实没有任何法律效力的。他上个星期开始,就已经神志不清了,说了什么,不作数的。”

  语音放完,整个会议室陷入死寂。

  有脑子转得快的立马跳出来,道:“这本来就是严家的家事,其实根本没必要拿到股东大会上来讲,现在又不是封建王朝,讲究什么血缘关系。我只认股权和能力,董事长在这位子上不是一天两天,所作所为,大家有目共睹的。”

  有人附和:“是啊,而且当初严家的第一桶金离不开许夫人,他们夫妻到现在也没有办离婚手续……至于刘梓心,说白了也就是个小三嘛。”

  这话说得粗俗,但好在够直白,在座的人原本心中都懂,这会儿是明着都懂了。

  严凉没有给众人喘气的机会,眼看年末将至,紧接着开始搭下一年的盘子。严氏今年的势头很好,照此发展,下一年会更好,严凉的承诺很大方,该给到股东的利益,一分不少。

  从有些人的眼神里就能看出,他们妥协了。

  刘梓心原本胜券在握,但最终,严凉完胜。

  会议结束后,严凉又闭门了两天,这一回却不是为了工作。

  他病了。

  上次的手术其实并不如想象中的好,有些后遗症,比如时常会偏头痛,比如个别人的脸还是会突然想不起来。

  他习惯性地会想顾一兮,生怕太久不见,突然就把她的样子给忘记了。好在,每一回,那张脸都是生动的。

  但自从去了一趟海边,回来之后,头痛就没有停止过。

  那一片位于A城西南方向的海,六年前,严凉在那里和顾一兮擦肩而过。他现在回忆起来,隐约记得那一刹那间的眼神交汇,几秒钟的时间里,隔着生离死别。

  他当时的心思尽数放在别处,全然没有料到,那个躲在油桶后面惊慌失措的小女孩,在多年以后,会成为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现在想想,那一瞬间,真是爱恨交织。

  严凉就是这样想得多了,想她在S城生病了有没有人照顾,想她日后会不会真的怨恨自己,想她到底什么时候会回到自己身边来……满脑子都是那张安静的脸,头疼得像是要涨开一样。

  之前给严凉做手术的默里教授给他发来最后通牒:“严先生,你如果再不回来解决一下后遗症,我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严凉觉得很烦,自己的这个身体真是烦透了。眼下刘梓心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但她买凶杀人的伎俩他是熟知的,他最担心的,还是李松鹤和纪唯。万一他不在的时候,他们对顾一兮做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阿杰看出严凉的迟疑,主动提出自己带几个信得过的人亲自去保护顾一兮,确保万无一失。

  见严凉皱着眉不肯点头,阿杰劝道:“老板,要是你的后遗症突然恶化,那顾小姐才是真的没了保障。”

  严凉听了这样的话,才决定立即去找默里教授。

  顾一兮走了快一个月的时候,赵七七终于忍不住,进入了电话和短信的狂催模式。

  “一兮,回来写本子了。”

  “一兮,策划会你一定要来啊。”

  “一兮,导演等不及了呀!”

  “一兮,老板说要给你加钱!”

  此时的顾一兮,正悠闲地坐在老宅子里泡茶喝。

  今年是个暖冬,S城连着好几天都是阳光晴朗的好天气。顾一兮搬去流觞园住了几天,一住就住上了瘾,这里空气好,又清静,她每天都像只懒洋洋的猫咪一样,在阳光下打着瞌睡。

  就像之前和梁景衍说的一样,她在后面的花园里放了只躺椅,这几天每天都泡一壶茶,静静地在躺椅上晒太阳。

  她还算敬业,每天都会挪出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写剧本,虽说速度慢,但质量很好。

  赵七七不知道她怀孕,还以为她回家度假度过头了,导演催着要剧本,她就只好来催顾一兮。

  顾一兮终于把事情告诉了赵七七:“亲爱的,我怀孕了,不方便经常接触电子产品,以后手机也不常带在身边,你们如果实在着急,再加一个编剧进来吧。此事知道的人少,万请保密。”

  本以为赵七七会让她好好养胎,不料对方直接在短信里轰炸她:“顾一兮!我见过很多拖稿的理由,有说大姨妈痛得死去活来的,有说硬盘挂掉的,有说猫爪把稿子删除掉的,但是从来没有人跟我说怀孕!你怎么可以这么聪明!聪明到令人发指!”

  顾一兮无奈之下,只好给她回电话过去,好不容易才让她相信,自己是真的怀孕了,而且已经和严凉分手。

  赵七七老半天时间才消化了这个事实,琢磨许久,终究没想出来什么安慰的话,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让顾一兮坚定一个理念:“君若负我,断子绝孙;我若负君,人之常情。你们之间具体什么问题我不知道,但千万别让自己不好过。”

  赵七七一直是乐天派,顾一兮听闻,当初是她倒追现在的丈夫,最低落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挺过去,过后又是柳暗花明。

  打完电话,差不多是吃饭时间了,她今天早上和顾妈妈说了不回家吃饭,准备自己炒两个小菜。但是刚往回走,就看到前面的小路上走来一个人。

  有这里钥匙的人屈指可数,顾一兮一看身形,就猜到是梁景衍。

  梁景衍手里还提着个大盒子,见顾一兮站在那里,道:“收拾一下桌子,给你带了好吃的。”

  顾一兮笑笑,道:“好。”

  梁景衍不忘提醒:“小心台阶。”

  打开食盒一看,全是精致的小点心,各种各样,分成小碟一装,摆满了一整桌。

  梁景衍道:“你昨天说想吃这一家的糕点,我也不知道你具体喜欢哪一样,就都装了些。”

  顾一兮自从怀孕后就嘴馋,看到这些小点心,食指大动,道:“每一样我都喜欢。”

  梁景衍道:“以后要吃什么随时跟我说,我就住在旁边那条街。”

  顾一兮一怔,道:“之前不是住得挺远吗?”

  “住得太远,不方便照顾。”梁景衍说得十分自然。

  顾一兮刚伸出去的筷子,不由得在空中停了停。

  梁景衍没有告诉顾一兮,那房东原本已经把房子租出去了,他只好半哄半骗地跟房东说,旁边住着的,是他喜欢的女孩子,所以多贵他都买。后来,可想而知,被房东坑了好大一笔钱。

  对于梁景衍的心意,顾一兮再傻,都看得出一二,但她实在不敢把这个话点破,生怕不可收拾。她只好不着痕迹地再而三强调,自己正怀着别人的孩子。

  顾一兮时常想起严凉,在每一个感知到腹中孩子存在的瞬间,就不由得要想起那个人。生命中就是会存在这样的人,停留的时间并不长久,但时常在回忆中出现。前有夏语冰,后有严凉。

  顾一兮这么想着的时候,以为自己真的已经和严凉分道扬镳。她不是那种可以转过身来低声下气曲意逢迎的人,严凉就更加不是了。

  她最放不下的还是顾婴,隔几天就会打纪唯的电话,但从来没有打通过。试着发了几条短信,表明自己只是想见见顾婴,纪唯也没有回应。

  她只好劝说自己,顾婴毕竟是纪唯的亲生儿子,他会对他很好、很好的。

  直到一日傍晚,顾一兮看到一个陌生来电,显示是A城的座机。

  顾一兮一接起,就听到那头顾婴的哭声:“妈妈,我好想你。”

  顾一兮手下一紧,听他沙哑着嗓音,心疼道:“婴儿乖,别哭,你在哪里?妈妈去找你好不好?”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顾婴哽咽道,“纪叔叔说你不是我妈妈,还不准我给你打电话,我放学后偷偷跑出来的。”

  顾一兮听他这么说,心中又惊又怕,忙问道:“你用的是公共电话吗?”

  “是的。”

  “你看看周围的路名,认不认识?”

  顾婴隔了一会儿,道:“灵什么路……那个字上面一个就是的就,下面一个小鸟的鸟。”

  “灵鹫路。”顾一兮道,“妈妈现在过去有点远,你乖乖在那附近别动,我让七七阿姨马上去接你。”

  顾婴重重地“嗯”了一声,道:“我就在这里等她。”

  顾一兮还是不放心,问道:“你看看附近有没有警察叔叔。”

  顾婴道:“没有。”

  “那妈妈先找警察叔叔过去,陪你一起等七七阿姨,别的任何人和你说话,都不要搭理,知道了吗?”

  “知道。”

  “站在那儿别走,妈妈一会儿给你打回去,听到电话声就接起来。”

  “好。”

  “那妈妈先挂电话了?”

  “嗯。”

  顾一兮立马给赵七七打了过去,说明情况后,让赵七七立即赶过去,同时报了警。

  她带了些随身物品,一边打车去机场,一边打刚才的公共电话。

  电话铃声刚响了一下,就被接了起来,顾婴脆生生地叫道:“妈妈!”

  “哎,是我。”顾一兮稍稍放心,道,“妈妈现在在过去的路上,但是坐飞机会需要一些时间,所以你一会儿先跟七七阿姨回家。”

  “嗯!妈妈,我今天不睡觉,一直等你过来,我想快点见到你。”

  顾一兮答应着,眼泪如珠子般滚下来:“妈妈也想你。”

  两人打着电话,大约过了十分钟,顾婴道:“警察叔叔来了。”

  顾一兮和警方通了电话,确定他们一直会陪着顾婴等赵七七过来,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到了机场,办了乘机手续后,刚好接到赵七七的电话,说是已经接到人,让顾一兮放心,她心中的大石头才算落了下来。

  顾一兮一路都没有停歇,下了飞机就赶紧打车,到赵七七家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点。

  一开门,顾婴就扑进了顾一兮怀里,鼻涕眼泪都往她身上蹭,哑着嗓子说:“妈妈我要跟你回家。”

  顾一兮把他抱了起来,明明是在长身体的孩子,体重竟然轻了,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疼,问他:“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顾婴鼻子眼睛通红,道:“我要吃妈妈做的饭。”

  顾婴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那我们回家,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好!”

  不明就里的赵七七,看着都唏嘘不已,大骂纪唯没有人性。

  顾一兮向赵七七告别,回到了之前租的房子里,但是前脚刚进门,换了鞋子,门铃就响了。

  顾婴吓得一把抓住了顾一兮的手,泛着泪花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顾一兮安慰似的捏了捏他的小手,弯下腰,透过猫眼,看到纪唯站在外面。

  她吓得都没敢发出声音,这个人,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他们的去向。

  正犹豫着要不要装作不在家,外面纪唯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一兮,我今天不会把他带走,你先开门。”

  顾婴听到纪唯的声音,忍不住哇哇大哭:“我不要他进来!”

  顾一兮对着门口,高声道:“纪唯,你都听见了!”

  外面,纪唯沉着脸,说道:“如果你不希望我以拐卖儿童为由报警的话,赶紧开门。我也知道婴儿现在的情况,如果你配合,我同意给你探视权。”

  顾一兮低头对顾婴小声道:“你先躲起来,我和纪叔叔说会儿话。”

  顾婴哭丧着脸道:“你不能让他把我带走。”

  顾一兮保证:“一定不会。”

  顾婴跑去房间,咔嚓一声上了锁,把自己关在里面。

  纪唯还算客气,开门后,也只是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些疲态,道:“他整日吵着要见你,我确实挺没办法的。”

  顾一兮道:“婴儿从小跟我相依为命,你如果要以这样的方式让我们分开,我们都会难以承受。纪唯,我不知道你和严凉之间有些什么问题,我和他已经分手,不想过问你们之间的任何事情。我只是希望,你偶尔能让我见一下婴儿。”

  “好。”纪唯答应得十分干脆,这倒让顾一兮有些惊讶。

  他紧接着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严家的账有问题,让你离他远点的。”

  顾一兮有些明了了,道:“他之前说丢了的账本,是你拿走的?”

  纪唯也不隐瞒,道:“是。我一直坚信,严家有黑底。”

  顾一兮想起上次严凉说的话,问道:“那账本……是真的?”

  纪唯反问:“他跟你说是假的?”

  顾一兮心中一惊,但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淡淡道:“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随便放呢?”

  纪唯道:“反正目前看下来,够送他进去好几回了。”

  顾一兮听他说完这一句,手心里已经冒出汗来,面上却忽然微微一笑,道:“是真的就好,我很乐于见到结果。”

  纪唯笑道:“看来他伤你不浅。”

  “他说他心中只有夏语冰,从来没有爱过我。”顾一兮眼神空洞,分明不善于撒谎,这一刻,却本能似的信手拈来,道,“那种被欺骗、背叛的感觉,你也曾感同身受过。”

  纪唯的脸色变了一下,忽然大笑起来,道:“一兮,你比我想象中的,有意思多了。”

  顾一兮进一步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理他?”

  “等李松鹤玩够了。”他深深地看着顾一兮,道,“如果你能配合,事半功倍。”

  顾一兮问道:“这算是,让我同婴儿见面的交易?”

  纪唯道:“你怎么想都行。”

  “我们都很清楚彼此的诉求了,这样很好。”顾一兮甚至向纪唯伸出手去,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纪唯这么说着,却没有去碰她的手。

  他没有多做停留,很快便离开了。顾一兮看着他上了电梯,关门,上锁,随后整个人都瘫痪在沙发里,脑子里一片混乱。

  反反复复地,心中有一个声音在说:一定要把那个账本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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