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天轨到站, 哗啦啦下来好多人, 像是一起去哪参加活动, 穿的衣服都一样。
奚恻手里的购物袋掉了。
“等我。”他说完就逆着人群扒着走。
姜诉去捡包, 脖子被捏住。奚恻把她拎到一边, 面目狰狞道:“这个时候弯腰捡东西, 嫌命长?!”
姜诉是被他气势吓的, 声音渐小问:“这个时候怎么了?”
“谁推你一下摔倒了怎么办?发生踩踏你爬都爬不起来!”
“......”
这人凶起来气势立马不一样了,有一种让人难以企及的杀气。
还是说他有别的什么不爽。
姜诉转移他的注意力:“你刚是去追那个人吗?跟你长好像的那个。”
起初只是看到一个侧面,等转过身时感觉真的太像了。
比奚恻还高, 染的一头黄毛。
但气质完全不用,奚大佬是帅得闪亮那种,某个瞬间会耀瞎你的眼。
对方......有点市俗感。
天轨已开, 周围人潮早就没了。
奚恻回去捡东西, 勾勾手指:“走了。”
姜诉追上去,她回头看, 狐疑问:“怎么会有那么像的人?”
奚恻面无表情, 步子迈得超大, 哼她:“我在你心里就长那样?忒俗。”
姜诉心说, 跟你比, 确实俗了点, 但放普罗大众,还是帅的。
她心里有疑问,眼不看人差点跟丢。
脖子又一紧, 奚恻拎着她:“老子给你拴个链绑裤腰上吧, 你他妈跟我在一起什么时候能思想集中点!”
“我......”
“我个屁!”
好嘛,奚少开始骂脏话就是心情不佳了。
姜诉不惹他,紧跟他的步伐。
走到人行道上,已经能看到酒店群。
路边有卖切好的芒果,姜诉流口水,想叫他。
“恻哥。”
奚恻一个转身,人定住,也不知道抽搐什么,突然仰天长叹:“啊!肯定不会是他!那小子怎么可能比我高!这辈子都不可能比我高!”
“......”
姜诉挪过去,试探道:“那个......刚才,那个......”
“想问什么就直说,少装结巴。”
“没......”
“我以为是我弟弟。”奚恻话说的爽快。姜诉望着她,心说,芒果可能吃不成了。
这人精神状态不对。
曼谷很堵,马路上排了成串的车,还穿插着摩托。
热浪扑打在身上,有点怀念学校的小风。
该怎么办呢?
她没什么安慰人的经验。
奚恻倒手把袋子全拎在一边,另一只掐着腰,居高临下睨着她,说:“我弟弟丢了。”
这你说过。
“我妈不知道有他的存在。”
诶?
学霸你这逻辑有问题啊。
“操,你能说句话吗,装完结巴装哑巴,还是不想跟我说?”学霸气性超大。
姜诉靠近他,想帮他拿本身也就是她自己的袋子,但没抽动。
暗叹一声,这人底盘真稳,然后小声说:“不是不想跟你说话,是我不爱说话。”
奚恻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姜诉想了想,接着说:“我以前在乡下住,我妈不爱理我,说话差不多是跟邻居学的,口音很重。刚来城市,老被同学笑,就不想说了。”
她没别的意思,就是怕奚恻误会。
怕他脾气又上来,这人生地不熟的,谁能控制不住他。
但明显对方不信,回了她一个被气笑的表情,嘲讽道:“姜少去乡下干嘛?参加变形计?”
算了,当没说吧。
不过奚恻明显心情好些了,舔了舔唇:“诶我刚才说哪了?”
“你说你妈妈不知道你弟弟的存在。”
听听,这多大一个bug,能说的通吗?
“昂。”奚恻点头,“他是我爸和小三的孩子。”
“......”又要完!
“小三是我小姨,我妈的亲妹妹。”
这......
所以说你小姨是你后妈,你堂弟不仅是你堂弟,还是你亲弟。
你老爸......也可以叫姨夫。
老天爷呐!
这是什么诡异的背景,为什么要安在那个少年头上。
也不对......孙茗不是说过他们家就他和他爸两个人吗?
姜诉偷偷去看奚恻脚腕上的纹身,被袜子挡住了。
这是多大的仇,要纹在那,寓意一辈子踩在脚底下吗?
“诉哥。”
“啊?”
“有什么就问,瞎想不怕给脑子烧坏。”
姜诉无语,这人给她脑子里装监听了?
“诉哥。”奚恻怅然喊她,“我弟弟的事,你想听吗?”
人流穿梭的路上,一高一低那么站着。
阳光把两个人晒的透透的,又都潇洒的没擦防晒霜,皮肤起了红。
奚恻鼻尖有薄汗,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她:“嗯?”
姜诉点点头。
迟疑了一下,小手慢慢捂在嘴上。
奚恻瞧她那畏首畏脚的小模样,怔了怔。
“我又不吃你,你捂什么......姜诉!”街道上某人很没有素质的吼了一声,“你小子该不会是觉得老子又要亲你吧!”
尴尬了。
姜诉拔腿跑,奚恻追:“别跑,看路!”
......
那天在海边,他问她要不要听关于妈妈的事。
讲完就亲了她。
现在又要讲弟弟......
多大的阴影啊,残留在少女的心上。
***
真正知道有关奚恻弟弟的事,是在回国以后。
姜诉休息了一天,准备吃了早饭去画室时,就在自家客厅看到了正被夸上天的奚家大少爷。
旁边还坐着......打着石膏的顾齐。
稀客。
顾齐见她急得不行,没说两句拉着她就要走。
原来是周小娆出事了。
这事说来赶巧,那天周小娆从围墙上摔下去并无大碍,但是在检查中查出她脑子里长了个瘤子。
也幸好是她爬墙追姜诉,让病情很早被发现。
可那种病,必须要剃掉头发做手术。
就为这个,周小娆不依,死活不愿意做。
说是爱美,其实是对手术的恐慌。
她也不去烦姜诉了,就那么拖着,拖到大半夜在医院溜达迷了路,撞见了顾齐。
顾齐没有姜诉的电话,思前想后联系了奚恻,奚恻也没,于是两人直接登门了。
姜诉听完犯了会儿傻,才反应过来。
出租车上,奚恻直接抽走她的手机给自己打电话。
“以前太惯着你了,留个电话看把你能的。”
姜诉现在顾不上这些,她心里冒出那个明媚可爱的女生。
......
医院的小花园,周小娆挤在一堆下象棋的老头旁边,正弯着腰指点江山。
要不是她穿着病号服,精神面貌比他三都好。
就是大热天的带了顶帽子,把头裹得很严,看到他们就跑。
顾齐架着拐追,跑得比姜诉都快。
好容易把人捉到了病房,周小娆钻进薄被里不出来。
问曰为何?
答:“丑!”
奚恻挖挖耳朵:“丑是种气质,被子挡不住。”
被子抖了抖。
周家父母都在,剥了水果递过来。周父怕女儿憋坏,哄了半天也没用。
周母摇摇头:“算了,随她吧,这孩子臭美。”
“我没有!”被子里抗议。
“好好。”周母眼角有疲惫,跟他们说,“多亏了顾齐,好容易说通她剃头发,手术就在下午,真是谢谢你们来看她了。”
手术有风险,顾齐叫姜诉来是想让她给周小娆打气。
希望她能振作。
但显然还没振作人先快被憋死了。
周父周母去买饭,剩下几个孩子。周小娆没一会儿憋哭了。
整个被子都在扭曲。
“呜呜呜,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丑!是不是觉得我像个怪物?呜呜呜呜——都有头发就我没有......我可是十五中一姐啊......呜呜呜——”
泣不成声,感天动地。
奚恻听得直翻白眼,很没人性的指着被子:“为什么叫我来?就让我看这个?大姐你已经秃了!哭就能长出头发!女人真麻烦!”
然后拖着顾齐出去。
姜诉不知道该说什么,坐在旁边陪着她。
除了啜泣声,病房很静,桌子和窗台上都摆着绿植,可以看出父母对她精心的照顾。
一个翻开的小本子躺在枕头边。
姜诉低头看。
是一句话:“天空偶有乌云,愿我隔日又是晴天。”
娟秀的字,一看就是女生写的。
也不知道从哪抄的句子,小姑娘家就喜欢整这些。
姜诉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
房间的门被踢开,晃着进来两颗卤蛋。
傻眼了!
“你们...... ”
两位傻小子剃了个秃瓢。
周小娆听到动静在被子里偷瞄到,人一子坐了起来。
三颗光亮大卤蛋照亮病房。
奚恻不以为然指着脑袋:“少哭了,现在大家都一样。”他回头冲顾齐笑,“我光头是不是更帅了?”
......
病房外的休息区,姜诉小口小口的咬面包。
奚少去买可乐,就剩她和顾齐。
她想到这三个秃头,心里没那么堵了。
她跟顾齐说:“没想到奚恻对周小娆这么好。”
“好什么。”顾齐抖抖打着石膏的腿,“那是我拉他去的。”
那也要肯才行呀。
“他......”顾齐见四下没人,压低了声音,“奚大傻多浪啊,对周小娆没感情的,他就是有执念,不喜欢人离开。”
姜诉看到他腿上的石膏上被人画了个笑脸,还写着“周小娆到此一游。”
顾齐看远处,说:“奚恻有个弟弟丢了。”
又来了......
奚恻妈妈病逝后没多久,他爸就把外面相好的女人带回了家。那女的正是他小姨,两个人私生的儿子都很大了,比奚恻小不了两岁。
他那是很小,不懂怎么反抗。
两个儿子,奚父更偏爱他。
这让他小姨萌生了恨意,奚父当时的事业重心在外地,总不回家。小姨就趁机打奚恻,还特别会装好人。
就逮着他左胳膊拽。
“你爸不是说你左撇子聪明吗?拽断了看看还聪明不?”
很变态的。
他的习惯性脱臼,就是那个时候烙下的。
有一次大冬天他把奚恻关外面不让进家,奚恻冷的不行,直接去电玩城打游戏过了一夜。
他弟弟小悱就是那天丢的。
顾齐跟姜诉比划:“奚恻不爱理小悱,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偶尔跟他说句话,小悱激动的神情就像后宫嫔妃看见皇上。也奇了怪了,那小家伙特别喜欢奚恻,粘着他,一口一个哥的叫。”
那天,奚悱发现哥哥被罚,偷跑了出去找他,又黑又冷的夜,他跑出去再没回来。
最后的监控显示,他在路口摔了一跤,爬起来赶紧拍手里的衣服。
那是奚恻的外套,他怕哥哥冷,给他带的。
奚悱丢了,她小姨长久欺负他的事也败漏。
奚父发了很大的火,赶走那女人,人颓废了很久。重新再振作,一心铺在事业上,就带着奚恻两个人过。
......
这件事只有知根知底的顾齐知道。
他肩膀撞了下姜诉:“我跟你讲是因为奚恻对你不一样,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我太了解他。”
姜诉:“......”
信息量太大,一时让她难以消化。
“他就那样,你看谁欺负他们班的人他都不愿意,王先锋走他也舍不得,不要命的报项目加分。今换别人,他一样会剃头力挺!”顾齐笑笑,“我哥们就是这么牛逼!”
这是牛逼?这事傻......
姜诉自动给自己消音了,最近跟奚恻学做男人,偶尔脑子里蹦出一句脏话,把她吓得不轻。
远处,逆着光,一个高大身影走了过来。
谁说人不分三六九等。
同是男生,奚恻秃头还是那么帅,耳朵上要敢再加个耳钉,妥妥的反派帅大佬。
再看......顾齐,嗯......
“嘿!”顾齐把手搭在椅子后面,“你可别同情他,那人拽着呢!他说过自己一定会找到弟弟,他就肯定能。你信吗?”
...........信!
“男人”都敢亲的人,上天入地什么做不出来!
她信!
......
周小娆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们都在场。
但周小娆眼里只有姜诉,像小狗狗一样可怜巴巴看着她。
顾齐提议,照个相留念。
“留个屁,遗照啊!”奚大佬人虽这么说,还是走过去站好。
姜诉和周小娆挨着,两外两颗卤蛋站两边。
周父举着手机:“离进点,再近点,笑笑,哎!”
奚恻听话的往旁边挪了一步,挤着姜诉站。
他使坏:“腿分开,再分!下巴扬起来!”
咔吧——
周父拍完,摸着屏幕:“我闺女真好看。”然后悄悄转到一边抹眼角。
马上要进去,周小娆嘴噘得老高。
顾齐又提议了,他怂姜诉:“那丫头就喜欢你,你去跟她说几句,鼓舞一下,让她兴奋点!”
“说什么?”姜诉不懂。
“......就说你也喜欢她。”
“你脑子被大猪蹄子踩过吧!”奚恻没人道的拍了伤患一掌,骂他,“就你事多!”
姜诉抠头。
奚恻眼里冒火:“你不会想去吧?算了算了,儿大不由娘!”
这什么比喻?!
大佬批示:“不许说什么喜欢啊爱啊!恶心!”
“那说什么?”姜诉问。
奚恻大手一挥:“怎么刺激她怎么说!”
姜诉慢吞吞走过去。
可能是因为周小娆那句伤感的话,或是奚恻弟弟的事,太多的冲击扎着她原本麻木冷漠的心脏。
她低下头:“小娆,我跟你说一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
周小娆点头,手放在耳边:“黑白无常给我上刑我都不说。”
那边,奚恻看着凑在周小娆耳边说话的姜诉,直接把顾齐按在墙上揍了一遍。
太火大了!
姜诉不知道说了什么,周小娆发傻。
眼看人要推进去,蹭!她坐起来了。
眼瞪得老大,指着姜诉。
医生护士把她按躺那。
蹭!她又坐起来了!
一脸不可置信!
揍完人的大魔王,心满意足架着他小弟的脖子抖腿,阴阳怪气道:“你刚跟她废了什么话,怎么现在就诈尸了?”
他把头低下来,在这种伤感的气氛下调笑:“手感很好,你要不要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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