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五日,农历腊月二十八,凌晨四点三十六分。
蜷缩在地板上的程天生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曾朗。
曾朗打着哈欠从程天生门口的破烂脚垫下取出备用钥匙打开门,一眼看见狼狈的躺在浴室门口被捆成个龙虾似的程天生,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同情,而是忍不住大笑出声。
“哈哈,咋了呀哥们,你这是被煮了啊?”
“一点都不好笑!摩羯座根本不适合开玩笑!还不快给我解开!”程天生觉得自己吃了成吨的□□,马上就要爆炸。
曾朗一边忍住笑,一边帮他把捆在手脚上的睡衣带子解开。
“这女的还真行啊,绳子绑得挺专业的,你别说,还真不好解。”
“操,我叫你来不是要你赞扬那女的!你到底是谁哥们?”
“欸,您老有气可别往我身上撒啊,是谁这么讲义气大半夜的觉都不睡,你一个电话就跑来解救你的?再说,我昨天可是劝了你的,谁叫你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看人家小姑娘漂亮就非得玩火。早给你说危险了。哦,对了,她是怎么把你给绑了的?”
“曾朗!!!”程天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简直是从牙缝里蹦出这两个字来。
“好,好,好,我闭嘴,专心解绳子。”曾朗见风使舵,不再惹这只炸毛龙虾。
费了好半天劲,程天生手脚上的睡衣带子总算被解开了。
程天生吃力的活动了活动手脚,暂时也没心力站起来,索性就坐在地板上,愤愤不平的跟个祥林嫂似的念叨着,“她昏迷了,我他妈的救了她,没闹上警局,请医生上门,还伺候她好吃好喝了一顿,她就这样对我?操他大爷的,老子到现在连她名字都还不知道。真是最毒妇人心!越漂亮的越毒!”
“这种来历不明的还带枪的,肯定不好对付,你就算喜欢招惹麻烦也得有个度。既然她都跑了就算了吧,我看你这东西也没掉,人也没受伤,你愿报警就报警,不愿就当过年艳遇记。”曾朗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还早,还来得及好好再睡一觉,醒了就早点回家安安分分过年吧。”
“不!”程天生一拳砸在地板上,“绝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要把她找出来,我还不信了,一个小娘们,我还治不住了!”
“得了吧,别一会儿又被人捆成个龙虾螃蟹似的。我看您老人家就好好消停会儿吧。”曾朗靠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
程天生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他站起来往书房走去。
“你干嘛啊?”
“调看监控,看她往哪里跑了。”
曾朗摇了摇头,“你那监控就只有你家门口和单元楼大门那么几个,能看出点什么花来?”
“还有我家客厅的,看她把我打晕之后还做了些什么,说不定能找出点线索。”
曾朗听了也一时好奇心起,跟着他走进书房,想要偷看程天生是怎么被绑的。不过程天生很快便察觉到了曾朗的企图,站在电脑前用身体挡住电脑屏幕,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看什么看,你快回去吧。”
“小气!”曾朗知道程天生这人最好面子了,当下也不再刺激他。
但曾朗也没有回家,只是去客厅呆着,等程天生慢慢查看监控。
看曾朗走远,程天生这才坐下细细查看昨晚的监控。
他看见叶灵穿着粉红色睡衣拿剃须刀片挟持他,把他打晕,然后简单利索的把他捆了起来,又迅速的从他身上搜出保险箱钥匙,而且毫不避忌他是男人,直接把他外面的裤子脱了从内裤口袋里摸出钥匙。最后还不忘帮他把裤子拉上来穿好。
程天生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在心中狂骂自己,怎么就这么简单中了美人计了呢?他是猪才会相信这种女人会害羞!
视频接着快进着往前,叶灵短短几分钟就从书房里出来了,保险箱的密码在她眼里完全等于透明。程天生不得不感叹,这女人不简单,太不简单了。
最后,屏幕上叶灵从卧室里换好衣服出来,本来都要走了,却又回过身来把手机放在了他的手边,方便他求救。
该说她还算有点良心吗?
她还蹲下来,在他身边说了句什么话,可惜监控录像只有图像没有声音,说了什么程天生就不得而知了。
他觉得不甘心,又倒回去再看了一次这一段,想要从她的口型中分辨一二,然而拍摄的角度不对,根本看不到。
一整段监控看完,完全找不出一点有用的线索,看着叶灵毫不留恋的关门走掉,程天生把鼠标往桌上狠狠一掼!脏话又脱口而出。
人海茫茫,他到哪里去把她找出来呢?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心里憋着一口气,一时间也没想出什么靠谱的办法,只有先不管那么多,去门口保安那里问问她从哪个方向走的,也许会有点线索也未可知。对,就这么办。
程天生打定主意,也不管现在才几点钟,立马就去换衣服走人。
等在客厅里的曾朗见程天生要外出,忙问,“这么早你要去哪里?”
“去门口问保安,去找线索,我得把那女的找出来。”
曾朗收起戏谑笑脸,认真说道,“天生,不要找了,不说北滨城这么大你到哪里才能找到她,就说你找到她又能怎样?”
“又能怎样?”程天生怒气冲冲,“她就这么摆了我一道我难道就这么算了?我得问清楚。”
“问什么?”
程天生一时语塞,不是他不知道问她什么,而是有太多想问的了,问她叫什么名字,问她最后给他说了什么?问她为什么要恩将仇报?问她到底有什么故事?但这些在曾朗面前显得那么幼稚而无理,他突然什么都不想说。
曾朗继续说道,“就算她把她的所有都告诉你了又怎样,一开始你好奇,救了她我没怎么管你,或者只是因为我同你一样觉得好玩,又或是同你一样色迷心窍。可是现在事实证明她确实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我不知道她怎么把你捆了起来的,但她身上有枪,她把你锁在保险柜里的枪轻易取了回来,而你被她打晕捆了起来。你知不知道只要她愿意,当时她随时可以一枪要了你的命!”
“但她没有!这个女人虽然危险,但她不是坏人。”程天生大声争辨,没说出来的话还有——如果她真要杀我,根本不用枪,只需要一块剃须刀片就可以了。
“清醒点吧程天生,上次没有,不代表下次不会!她不惜把你绑起来也要跑,你再这样一直追上去你觉得她还会每次都对你这么客气吗?”
程天生依然态度强硬,“不,她不是坏人,我知道,她最后还把电话都放在我手够得着的地方,就是怕我被捆得太严实了无法求救。你不知道,昨天她连小偷身上的钱都只取回了自己的那部分,剩下的放了回去。这样的人绝不是坏人。我一定要找到她。”
曾朗和程天生从小一块长大,他太了解程天生倔起来有多么固执了,他无法,只得退而求其次,“那你答应我,实在要找她不要自己一个人找,你去找郭叔叔帮忙,他是老刑警,有他在你至少安全些。”
程天生突然眼前一亮,惊喜的说道,“对了,我怎么把老郭给忘了?我这去找老郭,找他帮忙查街头的监控,看她往哪儿走了。还有,还有昨天那个小偷,把他也找出来,问清楚他在哪里,怎么偷的那女的的钱。这些肯定比保安的线索有价值多了。”
曾朗没好气的甩给程天生一个白眼。
程天生却完全不理不顾,“谢谢你啦!曾朗,我就知道你最聪明了。”
他夸张的对曾朗做出一个飞吻的动作,迫不及待的跑出门外,徒留曾朗一个人在凌晨五点多,站在程天生家门口望门兴叹。
**
老郭是北滨城西城区有名的老刑警了,曾经破过校园碎尸案、红衣连环杀手案等赫赫有名的大案。
程天生认识老郭,是因为他那做市议员的舅舅曾是老郭的上司。
程同学打小就是个好奇心异常充沛的小孩,对各种破案的事情兴趣浓厚。哪怕是他舅舅早就高升离开了西城区警局,他也同老郭结成了忘年交,时不时就往老郭家跑,借来各种案子自己研究。
考大学的时候,曾朗还曾经问过程天生既然他那么喜欢研究各种刑事案件,为什么不干脆报考警校算了。虽然以他那破烂成绩能考上够呛,但反正还有个做议员的舅舅,找点关系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可别看程天生平时虽然吊儿郎当大大咧咧的样子,关键时刻却看得很透。当时他回答曾朗说,“算了吧,破案这些事还是当当爱好就好,成了事业那可就没意思了。你看看老郭累死累活破了那么多大案要案,最后捞着点啥了?要不就学我舅,可官场上你斗我我斗你的有什么意思?反正我爸也给我挣下了一副家业,我又这么懒,还是老老实实当我的混吃等死的公子哥儿最省心。”
而现在,凌晨六点不到,自认懒得只愿意一辈子混吃等死的公子哥儿程天生,一路飙车来到老郭家,把他家的大铁门敲得梆梆响。
只为了一个他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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