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妮目送着柳惠民满眼期待地离开了。那一刻,她的心里就翻江倒海起来:这个半香,咋就跟他爹一个样,死犟死犟的。
我是你妈,你有啥事情就不能找我说说吗?遇到这么大的难事,你还是一声不响,咱们娘俩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
晚妮顾不得多想,拿起衣服冲出门去。从柳惠民口中,她已经知道半香在哪家医院,所以没有迟疑就跑了过去。
门外,晚妮踮起脚尖,透过门上的玻璃朝里张望。病床上的半香面色苍白,虚弱地躺在那里。旁边的病人,都有家人陪着,唯有半香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晚妮的鼻子一酸:这孩子,真是遭罪啊!她轻轻转身,来到医生办公室详细询问半香的情况。
医生告诉晚妮,胎相现在基本稳定了,但是孕妇不能再有情绪上的波动,也不可以再劳累。否则,就不好说了。
晚妮在离开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在心里就做了一个决定:将半香接回自己身边照顾。她不能看着半香受苦!
半香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见母亲关切的眼神,母亲轻轻地拉着她的手,给她冰凉的心传递温暖。“妈!”半香刚喊了一声,泪水就奔涌而出。
晚妮把女儿轻轻地搂在怀里,温柔地拍打着她起伏不停的后背。孩子,哭吧,把所有心里的委屈哭出来就好了。
半香见到母亲的那一刻,愧疚、悔恨之情涌上心头,母亲善意的提醒被自己任性的误解,在婚礼上对父母的怠慢,更让她无地自容。
“好了,好了,不哭了。要不然肚子里的小宝宝都不高兴了。”晚妮给半香擦干眼泪,扶着她躺下来。
“妈,我……”半香歉疚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晚妮就已经明了。她用手轻轻堵住半香的嘴,冲着她摇摇头。
“等出院了,跟我回家。”晚妮温柔却坚定地说。半香点点头,哪里能有在母亲身边更让人安心呢!
柳惠民殷勤地背起半香,把所有的物品都挎在胳膊上,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晚妮深吸一口气,小两口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半香回到晚妮的家里,柳惠民自然堂而皇之的跟着住了进来。晚妮帮他还清了所有的债务,实在不想看到他点头哈腰的谄媚相,安排他去公司的仓库上班了。
你还别说,这个柳惠民或许真的是吃一堑长一智,再也没有以前的浮躁模样,对于仓库的工作,很是兢兢业业。
半香看着丈夫在母亲这里安心工作,心情好了很多,身体也就逐渐恢复。晚妮守着女儿,看到他们恢复常态,心里也很高兴。
这天晚上,柳惠民从仓库回到家里,晚妮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坐到半香的身边。
柳惠民在晚妮面前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敬惧,他总感觉晚妮能一眼看透他的内心,所以在晚妮面前一直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半步。
晚妮看着柳惠民挨着沙发边坐下,对他说:“惠民,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柳惠民没有明白岳母这句话的意思,茫然地看了一眼晚妮没有说话。
“你难道想一辈子在仓库打工吗?”听到晚妮这句话,柳惠民马上醒过味来,他感激说:“妈,我可不能一辈子在仓库里打工!这样对我没什么,就是委屈半香了,在仓库打工怎么能给半香和即将出世的孩子一个未来呢?”
晚妮点点头,拿出一个崭新的存折,放在眼前的茶几上:“这是五万元,算我借你的,你看准生意就去创业吧。”
柳惠民看到存折眼前一亮,无论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他眼神中的渴望。他本能地伸手去抓,却在快要接近存折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嫌少?”晚妮不解地问道。“不,妈,你误会了。我觉得,现在投资创业还不是时候。”听到柳惠民如此回答,晚妮倒是万万没有想到。
“我觉得上一次生意失败的原因就是我不懂经营,现在我再也不能盲目投资了。妈,你把我安排到哪个工厂里,我从最底层干起,了解所有的门道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吧。”
晚妮赞许地点点头,看来这个跟头绊的值得,柳惠民之前的浮躁之气荡然无存,居然能自己主动提出来从底层干起,未来可期啊!
次日,晚妮就安排柳惠民去了食品加工厂,工作岗位是采购员。柳惠民任劳任怨的态度让她放心不少,她的注意力转移到行走日渐缓慢的半香身上。
等到半香的儿子呱呱坠地的时候,柳惠民也在工厂里摸爬滚打了一段时间。他脑瓜子灵光,接受新鲜事物很快,周围的人都夸他是个实干家。
作为孩子的满月礼,柳惠民收下了那五万元,他早就想好了:在郊区开办一个服装加工厂,专门承接各单位的工作服、学校的校服。
半香的儿子柳筱萧两岁了,她现在的生活安逸而平稳,柳惠民将服装厂打理的井井有条,不但买了房,买了车,还给她雇了一个保姆帮着带孩子。
如今的柳惠民,从里到外都是一个成功人士的样子,回家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了,半香一问起来,他就说在外面忙业务,半香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业务要忙,只好由着他。
这样的日子让半香很满足,她乐意每天呆在家里,和孩子一起成长,关注他的一点一滴。
有时候,半香也会对自己稍稍有点嫌弃:一个堂堂的大学毕业生,荒废了这么多年所学的专业,在家里相夫教子,是不是有点可惜了?
可是,转念一想,好多人都羡慕这样的生活,穷其一生也不过如此,自己还有什么奢求呢?
这一天,半香和保姆带着孩子去商场买东西,半香低头买东西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边擦过去。
半香赶紧抬头,只看到一个与柳惠民相似的男人的背影,身边挽着一个打扮妖冶的女人,女人惹火的身材故意扭来扭去,引来了商场很多人的目光。
女人用雪白的手臂撩拨着一头波浪长发,修长的大腿上的短裙刚刚盖住臀部。她嗲声嗲气地拉着男人,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看那个,声调里透着说不出的酥麻。
男人始终保持着微笑,只要是女人看上的东西统统都买,女人将猩红的唇凑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顿时,他的右边脸颊上印上了一个鲜红的唇印。
男人顶着唇印,微笑着打量四周,突然和对面悄悄走过来的半香目光相遇。他微微一怔,拉着女人快速离开。
半香眼看着丈夫发现自己,竟然装作不认识,想脚底抹油溜走。紧跑了两步,冲到他们面前,指着那个搔首弄姿的女人问:“她是谁?”
没等柳惠民回答,那个女人轻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半香,头靠在柳惠民的胳膊上,娇声问道:“亲爱的,这个黄脸婆是谁啊?”
半香气得浑身哆嗦,指着柳惠民大喊:“她是谁?说!”柳惠民把那个女人拽到自己身后,然后一把抓住半香的手说:“你喊啥?这是公共场所,多丢人!”
“你,你还知道丢人?!你整天不回家,说是工作忙,原来就忙在这些女人身上。”
听到半香的话不好听,柳惠民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赵半香,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家里的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花钱挣来的?你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
半香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女人又开口了:“你瞧瞧你的样子,头不梳,脸不洗,女人见了你都倒胃口,哪个男人愿意回家啊?”
柳惠民拉扯了一下女人:“你少说两句。”半香冲上前,一把拉住女人的头发:“不要脸!勾引别人家的男人,你还理直气壮了!”
那女人的头发被扯得生疼,抬起脚踢了半香一脚。半香吃痛,反手使劲拽住她的头发,两个女人就这样扭打到了一团。
柳惠民看到商场里的人们已经把他们三个人围拢在中心,既气愤又觉得丢面子,用力拉开半香,朝着她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半香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胳膊还没有来得及放下的丈夫。“你,你打我!”“打的就是你,大庭广众之下,闹什么闹,丢人现眼!”
说完,柳惠民拉着女人转身挤出人群,留下半香独自一人捂着脸庞,不可思议地眼睁睁看着他们远去。
半香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家的,她跌跌撞撞走进家门,一头扎在床上,再也没有起来。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眸望向天花板,柳惠民的声音在耳边久久回荡:“丢人现眼!丢人现眼!”
半香闭上双眼,泪水滚落下来,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接连几天,半香不吃不喝,保姆小心翼翼地把饭菜端过来,又原封不动地端出去。柳惠民再也没有踏进家门一步。
渐渐地,保姆发现半香不对劲,她一个人总是冲着空屋子喃喃自语,整夜整夜不睡觉,有几次,还差点从窗户跳下去。
惊魂未定的保姆给柳惠民打了好几次电话,哭着央求他回来看看,要不然可能会出人命。
柳惠民却在电话那头吼了一声:“死不了!死了我给她收尸!”保姆把电话一扔,看着憔悴已经没有人样的半香,抱着柳筱萧放声大哭。
喜欢晚妮请大家收藏:(321553.xyz)晚妮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