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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章守密

晚妮 蔷薇 3538 2021-04-02 10:26

  春天暖和,日子也像绸子一样,滑不留手,飞逝而去。转眼,又到了收夏粮的时间了。

  赵员外家家业大,赵员外跑着各处,查看收成。赵家的佃农、雇农也多,加上家里的伙计,都在地里忙活起来。罗氏这两天却觉着身上不舒服了。 起初只是头晕、乏力,后来日日呕吐。柳氏几次来屋里探望,目光都在她的肚子上直打转。

  罗氏知晓柳氏担心什么,急忙笑着解释,自己只是着凉,受点风寒,不碍事。柳氏虚情假意地安慰几句,转身出门。

  晚妮端着一碗煎好的中药走过来,看见柳氏,急忙侧过身子,给她让道。柳氏走到晚妮身边,却停下了脚步。

  眼看着她的一只手伸到自己脸上了,晚妮吓得闭上眼睛,身体赶紧往后躲,站立不稳,手中的药汤洒了一手。

  “躲啥躲?看你那没出息的样,我还能吃了你?”柳氏眼含笑意,又往前走了一步。“太太。”晚妮低声叫了一句。

  柳氏看着小脸通红的晚妮,心里暗想:这小妞,倒是长得越来越耐看了。“妮儿,俺向你打听个事呗!”柳氏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了。

  晚妮紧张地点点头。柳氏低下身子,把嘴凑在晚妮的左耳边上,低声问道:“妮儿,你说实话,二太太到底是啥病啊?”

  晚妮吃惊地抬起头,看着柳氏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回答:“二太太她是伤风了。”“伤风了?”柳氏眯起眼睛,死死地看着晚妮。

  晚妮被她看得浑身发毛,急忙低下头。柳氏伸出食指,挑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顺手扇了扇药碗上的轻烟,慢悠悠地说:“那这药味闻起来可不像伤风的药啊!”

  “真的,真的是伤风啊。”晚妮慌忙解释,二人正在说话,柳氏眼角的余光扫到枣花朝着这边走过来,也不再追问,从怀里掏出一对银耳环,放在晚妮手里。

  晚妮看着耳环不知她什么用意。柳氏看着渐渐走近的枣花故意大声说:“妮儿,黄昏里到我屋里去一趟,还有赏。”

  说罢,扭着腰肢,迈着碎步,一摇一摆地走了。枣花听到两人的话,警惕地看看晚妮,又看看她手里的耳环,眼里很是不屑。

  晚妮知道枣花误会她了,想跟她解释。谁知,枣花先开口了:“妮儿,咱这当下人的,也有个规矩,就是一仆不事二主,对主家忠心耿耿才是咱们的本分!”

  “枣花姐,我不是,你,你听我说!”“说啥呢说,恁俩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哩。我告诉你,你敢吃里扒外,我第一个不饶你。”

  说完,一跺脚抢过晚妮手里的药碗,“哗”的一声,将药汤泼在地上。“谁知道你在这里放啥了,这药,不能喝了!我再给二太太熬一碗。”

  看着枣花甩着辫子气呼呼地走了,晚妮站在原地,心里委屈,却百口莫辩。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回到罗氏的屋子里。

  自从查出来自己怀有身孕,罗氏可以说是心头狂喜。她原本找老太太要晚妮,找不到理由,临时起念编了一个由头,没成想,梦想成真了!

  对于晚妮真能给自己领娃,罗氏也是心里高兴。表面上,她当着柳氏的面,对晚妮还是骂骂咧咧,可背地里,却是一副温柔的面孔。

  可是,她心里面也清楚,不到三个月,坐胎不稳,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说。可是,是枣花找的郎中,她又是自己的体己人,所以没有瞒她。

  看着晚妮进屋,罗氏冲她微微一笑。“二太太,你好些了吗?”罗氏在床上虚弱地点点头。

  罗氏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是个小子还是个闺女,不管是啥,只要全须全尾,健健康康就好,要是再有晚妮那双葡萄一般亮晶晶的大眼就更好了。

  晚妮看着罗氏盯着自己,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好奇地问:“二太太,你想啥呢?笑得这么好看?”“我呀,想将来要个闺女还是要个小子呢。”罗氏在高兴之余,不小心说漏了嘴。

  听到这话,晚妮一下子明白了柳氏为何要贿赂自己。原来,她是害怕二太太怀有身孕,将来生了儿子跟春生抢家产呀,难怪脸变得这么快!

  枣花在门外听见罗氏的话,心里发急,一把甩开门帘,就跨了进来,嘴里埋怨起来:“哎呀,二太太,你咋跟她说了?”

  罗氏不解地看着急赤白脸的枣花问道:“咋啦?都是咱屋里的人,我放心。”“我的太太哟,你把她当咱自己屋里的人,人家小妞早都有眼色的攀了高枝儿了!”

  “啥?攀了哪个高枝了?”罗氏瞪大眼睛,不相信地看着晚妮。晚妮刚要张口说话,枣花一个箭步冲过来,伸手拽住她,在她身上上下摸索,几下子就把耳环找了出来。

  枣花得意地伸出手递到罗氏面前:“看,这就是证据。”罗氏看到耳环,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晚妮气愤地说:“你,你,你这个死妮子,我是瞎了眼了,才相信你!”

  晚妮急忙跪在地上,冲着罗氏大声说:“二太太,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枣花冲着她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你说啥?你还有脸说!”

  罗氏稍稍镇定了一下情绪,冲着枣花摆摆手,然后缓缓地说:“你说,我看你咋说。”晚妮跪着上身挺得笔直,对罗氏说:“二太太,这耳环是大太太硬塞给我的,我啥都没有跟她说。再说,我也是刚才才知道你有孕的事,咋会跟她说呢?”

  晚妮顿了顿,接着又说:“您也知道,大太太一直看我不顺眼,本来都想把我卖了,她咋会平白无故给我好处?这事你都知道的呀。”

  罗氏看着晚妮真诚急切的眼神,心里暗想:这也许真的是柳氏的离间之计,自己是刚刚才告诉晚妮的,之前就算她猜测我有孕,也没什么证据,不会乱说的。

  她示意枣花扶起晚妮,柔声地说:“妮儿,说实话,我心里也相信你。可是,我现在不得不防啊。”晚妮乖巧地点点头:“我懂。大太太还说黄昏里叫我去她那里一趟。”

  “哦?她想干啥?”晚妮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二太太放心,我绝对不会透漏半句。”罗氏点点头:“过头三个月,就安稳了,到时候她再知道也没啥用了。”

  罗氏拉住晚妮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妮儿,她叫你去你就去,看看她到底想干啥?”晚妮点点头,任由罗氏的手拂过自己的脑袋。

  黄昏吃过饭,晚妮来到柳氏门口。还没等开口,里面有人掀开竹帘,让她进去。

  柳氏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的半袖缎子衫,领口袖口滚着奶黄色的边,很是清爽。她破天荒的让人给晚妮搬了一个凳子,让她坐下。

  晚妮诚惶诚恐的用一小点屁股沾在凳子边上,心里七上八下地打着小鼓。柳氏拿出一卷翠绿色的绸缎,亲自递到晚妮的手里。

  晚妮看到布料这么贵重,赶紧推着回绝。柳氏没做声,转身放在一旁的红木桌子上。“妮儿,你这是有了新主了,把我这个当家人不放在眼里了。”

  柳氏特意把“当家人”三个字咬得很重,让晚妮一下子就听出来她的意思。晚妮慌忙解释:“不是,大太太,你误会了。我当然知道谁才是当家人了。”

  “知道就好。”柳氏懒洋洋地举起手,就着灯光,仔细端详自己包裹过豆蔻的纤纤玉手。“这布料里头,有一包东西,我想请你帮个忙。”

  听到柳氏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意图,晚妮倒也没有吃惊,毕竟柳氏是不会平白无故给人恩惠的。但是,她故意装作不知,瞪着一双大眼睛,仰着小脸问道:“大太太,干啥?”

  “其实,就是一件小事,你呀,把这包东西悄悄地放在二太太的伤风药汤里就妥了。”柳氏故作轻松地瞅着晚妮。

  “啊?就这事,中是中,可大太太,这是啥呀?”“哎呦,你小孩子家,管它是啥弄啥哩,我咋说你咋办就中。”

  晚妮迟疑地打开绸缎,果然有一个白色的纸包在里面,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纸包,凑在鼻子上闻了闻。

  “其实呀,这药就是一副治疗伤风感冒,活血化瘀的药粉,二太太吃完,一定会好起来的。”晚妮故作懵懂地点点头,小心地把药揣在怀里。

  柳氏满意地看着晚妮,挥挥手让她拿起绸缎回去了。晚妮拿着绸缎,歪着脑袋想了想,她没有回到西屋,而是迈步进了内院,去见老太太。

  老太太已经有日子没见到晚妮了,一见到她,眉眼都笑开了花,拉着她的手,塞给她一把花生,还有几颗糖。

  晚妮恭恭敬敬地把布料放在老太太面前,微笑着说:“奶奶,这是大太太孝敬您老人家的,让我送过来。”老太太看了一眼布料,笑着说:“可难为大媳妇了,可惜这料子的色儿太娇了,我可穿不出来,你穿还差不多。”

  “那就放在您这吧,等年下咱再做成衣裳吧。”老太太笑眯眯地答应了,晚妮陪着她闲话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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