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柳氏更像一只报喜的喜鹊一样,四处张扬开来。一年两件大喜事,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喜上加喜的大喜事,引得众乡邻十分羡慕。
可没过多久,省城的刘家却迎来了一桩大事。
专属区的廖专员来省城视察民情,尤其是对教育工作进行了重点视察,他顺带也想征求一下地方官员对自己的意见。
会议室里,大家听到秘书念完廖专员的这个征求意见稿,偌大的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
廖专员看着有些冷场,赶紧拿着话筒说:“没关系,有意见尽管提,我这个人最愿意听取别人的意见了。”其他的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有刘炳文站了起来。
坐在他对面的柳云天看着他站起来,着急地又是挤眼睛又是努嘴巴,示意他赶紧坐下来,别乱说话。
可是,这个刘炳文对柳云天的暗示压根视而不见。就算是看见了,刘炳文也不想理睬。这次视察,刘炳文确实有很多的意见要提。
“廖专员,首先非常感谢您能给我这次机会让我能直抒胸臆,提出自己的意见。”刘炳文冲着廖专员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
廖专员面带微笑,和蔼地说:“不用客气,刘部长请畅所欲言。”“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刘炳文环顾了一下四周,接着说:“此次视察,我认为有三点不妥之处:第一,我们只是在富裕的地区学校走马观花看了看,根本没有去那些偏远一点的地方学校,所以其实现状如何,根本无从谈起。”
他顿了顿,发现廖专员的笑已经凝固在脸上,可是他还没说完呢:“其二,有些学校明显是从别处拼凑过来的教具、课桌、板凳,一看就是临时拿来演戏的,却说张口是自己的。这样欺上瞒下,弄虚作假的行动是要不得的,学校就是这样教书育人的,除了害学生,还会误导学生,虚报数据,误人子弟!”
还没等刘炳文说出第三,教育局的一把手钱部长看着廖专员铁青的脸,一下子站起来,把刘炳文强行地摁在椅子上坐下来。
然后,回身笑眯眯地冲着廖专员说:“第三,我要批评你廖专员,怎么可以如此辛苦,如此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从这所学校到那所学校,舟车劳顿,马不停蹄,这要是累出病来可怎么办!”
眼看着廖专员的僵硬的面部逐渐回软,钱部长又趁热打铁地说:“其实,廖专员,我对您最大的意见就是为了工作废寝忘食。你要知道,你是人民的公仆,你的身体不仅仅是你自己的,更是人民的,您一定要爱惜!”
话音未落,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廖专员笑容满面,边鼓掌边站起来说:“钱部长,你这个意见提的好,提的妙啊!我一定虚心接受。”
说完,他又把目光投向一脸不满地看着钱部长的刘炳文,意味深长地说:“刘部长,你的意见也,也提的好啊!”
他故意把这个“好”字拖出了长长的腔调,一屋子的人都听出来话外之音。
刘炳文看出来廖专员的不满,却没有在乎。他堂堂一介书生,如果不能实事求是,仗义执言,还如何去教书育人!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让刘炳文不得不在乎了。起初,是他手头分管的所有工作,都没有人找他请示、签字。
而且,部里上上下下的人,见到他不是装作看不见,就是对他笑得十分尴尬,甚至有人看到他早早地躲到一边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仅仅是因为会上的那几句话吗?刘炳文虽然心生疑窦,却并没有完全放在心上,毕竟自己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是不会怕这些龌龊小人的。
但是,接下来刘炳文就没有办法淡定了。因为,他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闲人!所有的会议,视察,走访都与他无关,他就像一张画一样被人挂在墙上了!
他强忍着怒气,敲开了钱部长办公室的门。里面喊了一声:“进来!”刘炳文推门进屋的一刹那,钱部长的脸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有什么事吗?”钱部长冷冰冰的说。刘炳文看了一眼钱部长绷紧的脸,张嘴说道:“钱部长,我想知道,为什么我最近的所有工作都停止了?”
听他这么一说,钱部长眯起眼睛,看了他好久,然后笑了:“刘兄,你我共事多年,不曾想你还是如此率真啊?”
“此话怎讲?我不太明白,请钱部长明示。”钱部长看着刘炳文一脸认真的模样,点点头,顺手把办公桌上的一堆文件推到他面前。
“刘兄,你看看吧,都是拜您所赐,地区对我们省今年的教育拨款全都免了!”“啊!”刘炳文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而且还说,我们弄虚作假,为了惩戒,三年之内都不再进行教育拨款!”刘炳文如五雷轰顶,他拿着文件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钱部长站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低下头,在他耳边说:“从下个月起,咱们将没有钱给教员们发工资了。你这是坑害了一个省的教职员工啊!”刘炳文惊恐地看着钱部长,连连摆手:“不,不,不是的!”
钱部长不耐烦地冲着他挥挥手:“什么是不是的?!这已经是事实了!我看呀,为了避免引起公愤,你还是先停职回家反省反省吧!”说完,打开门,做了一个送客的动作,就对刘炳文再也不理会。
刘炳文木然地走出钱部长的办公室,一路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他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在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姚氏远远地看着丈夫摇摇晃晃地走回来,心生奇怪:还没到下班的时间,怎么今天炳文回来的这么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她赶紧朝着丈夫迎了过去,却发现丈夫双目无神,嘴里一直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对于自己,他好像压根没有看见。
看到丈夫如此反常,姚氏很是担心。她搀扶着丈夫的胳膊,将他送到沙发上坐下来,又给他泡了一杯茶端过来。
刘炳文坐在那里,不说也不动,这让姚氏心里更加慌乱。究竟是怎么了?她用手试探了一下刘炳文的额头,再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温度正常呀!
刘炳文身体一歪,就躺到在沙发上。姚氏细心地脱掉他的鞋子,给他盖了一件衣服,就匆匆出门了。
她走到学校的时候,正赶上下课,学生和老师蜂拥而出,她只能站在门口四处张望,寻找刘如烟的身影。
搀扶着刘如烟的赵春生一眼看到了岳母,急忙告诉妻子。刘如烟高兴地冲着母亲远远挥了挥手,就快步走了过去。
“妈,你怎么过来了?”刘如烟拉着母亲的手,高兴地问道。“哦,我,我过来看看你们。”刘如烟看着母亲的神情与往日不大一样,凭她的直觉,母亲没有说实话,她赶紧追问了一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听到女儿这么问,姚氏也不再隐瞒,她皱着眉头说:“唉,你爸今天很早就下班了。可是,回到家里一言不发,像生病了一样。我,我心里有点发慌,所以过来找你们过去看看他。”
如烟听母亲这么一说,不由得有些着急了,拉着母亲的手,疾步往家冲。这可急坏了赵春生,他赶紧追上去,一把扶住如烟的胳膊,连声喊道:“哎呀,你慢点,你慢点,小心动了胎气。”
姚氏看着女儿隆的高高的肚子,也拉住女儿,让她慢慢走。可刘如烟一听说父亲病了,心急如焚,步伐哪里还能慢下来?
三人走进客厅的时候,刘炳文依旧在沙发上躺着。看着岳父的样子,赵春生心里一动:莫非今天早上校长传达的拖欠教员工资的文件,与岳父有关?
姚氏和春生扶着刘如烟坐下,又坐在刘炳文的身边,却不知道用什么话去劝慰他。
赵春生试探地问:“爸,你是身体不舒服了?还是工作上遇到难题了?”听到女婿的问话,刘炳文慢慢地把目光转向他:“春生,你说我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
春生早已从岳父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可刘如烟和姚氏还是一头雾水。她们相互看看,都有点莫名其妙。
春生搜肠刮肚地想要安慰岳父:“爸,大丈夫俯仰无愧于天地即可,至于悠悠众口,随他们说去吧,不必在意!”
“可是,可是我万万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几句话而已,为什么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说完,刘炳文痛苦地抱着头,开始啜泣。
春生坐在他旁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心里却越来越觉得事情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今天早上,一纸文件下来,教员们的情绪都十分激动,有的甚至想罢课。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因岳父而起,那他就成了众矢之的,不仅职位没有了,恐怕走在路上,都会遭受人们的谩骂和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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