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夜祁墨将这看做对他的信任,因此,也不打算寻根究底,将她拥得更紧,“之前帮助阿霁登基的事,我从没想过怪你。但如果你真的打算嫁给独孤弋,我想,我会……”说到这里,他蓦地顿了一下。
苏双月缓缓松开了手,仰起下巴。
“月儿,我会恨你。”
苏双月心中突窒,愣怔了一下,呆呆地看着他。眼眸中惊起层层波涛……恨?她怔怔地凝望他的眸子,心中如同万只虫撕咬蚕食,忽觉一阵痛心。如果,如果他有一日也要逼不得已娶别的女子,她,会不会恨?
她不知道。
“姑娘……”一道声音突然插入两人之间,打破这短暂的沉默。
她扭过头,见到的是清安身着单薄的衣服,提着一盏琉璃宫灯站在长廊下,抹了把鼻涕,怔怔地看着“相拥”的两人,目光一寸一寸,从苏双月脸上越过,最终定在了夜祁墨身上。
“清安,到殿里掌灯,沏茶。”苏双月有被看穿的尴尬,只能硬着头皮移开目光,与此同时借机挣脱夜祁墨的怀抱,硬着头皮吩咐道。
“……是,是。”清安又怔了一会儿,思绪梳理过来后,立刻点点头,离开。
两人之间气氛尴尬到了极点。清安一贯机灵利索,没过片刻,就重新出现在长廊上,“姑娘,还有这位……这位公子,还请移步到殿里说话。”
苏双月点点头起身,再看夜祁墨时,他的眼中恢复了冷漠和戒备,和往常的生人勿近的冰冷一样,神情与目光,都过分的锐利。清安正要打量这位苏双月的未婚夫君,对方却无意地瞥了她一眼,刀剑般冰冷的目光,浑身散发的冷冽与嗜杀之气,瞬间就把清安的满腹疑问都堵回去了。
清安周转在两人之间,添茶倒水,水雾在两人之间氤氲开,在雾气笼罩之下,彼此的面目都有些朦胧的模糊。
夜祁墨无心饮茶,直言不讳地道:“月儿,我这次是带你离开的。”
苏双月正饮了一口热茶,听到这句话,顿时将茶水呛了出来。
“离开?”
清安将帕子递给苏双月,她接过来擦了擦嘴角,夜祁墨却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沉稳如山,不发一言。
她这才确定,他没想过和她说笑。
“你不情愿?”
“情愿!”苏双月想也不想的就回答,倒是让夜祁墨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勾起嘴角。
清安随着苏双月看了不少书,而在这个男子扬起嘴角只之时,清安的脑海中却只能想到一句——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列松如翠,这样的风华,定能当得上世无其二。
此刻的他和方才在殿外,就像没有关联的两个人似的,清安暗暗看在眼里,满心的猜不明白。
苏双月也随着笑了笑,突然想到什么,转喜为忧,“带我出去自然不难,可是冥九……冥九如今还被独孤弋关在水牢……”
闻言,夜祁墨顿了下,示意她说下去。清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连忙绕到两人之间,扑通一声在夜祁墨脚下跪下,“回禀公子,冥九被摄政王的人关在宫中水牢之中,那水牢历来是关押朝廷要犯,处理私刑的地方,奴婢担心……”清安絮絮说着,颤颤的声音,和着两行清泪落下。
苏双月看向夜祁墨,他虽然不动声色,但眼底也是浮上了一层愁色。
“当务之急,只能由我先留在宫里,待时机成熟,寻个时间才能把冥九一起救出来……”
“可若如此,你还要在宫里受多少苦?”夜祁墨冷冷地打断她。
苏双月叹了口气,斩钉截铁地道:“比起我受苦,我更不忍王爷为了我违背自己的原则。”
听到苏双月称呼这个陌生男子为“王爷”,清安更是不解了,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她所知道的人物,却还是想不明白夜祁墨的来历。
“再艰难的事我都熬过来了,王爷是怕民女死在这座宫城里?”苏双月浅浅扬起嘴角,一如往常的坚定眼神,却看得夜祁墨心中一阵钝痛。
“我不放心。”
苏双月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正想要说些什么,忽然间“砰”地一声响,殿门猛地被踹开,随之而来的,是一只割空而来的利箭,夜祁墨反应耳根极佳,当即翻身躲过,见躲过的另一只箭飞向呆愣在原地的苏双月,立刻宽袖一甩,随之扑灭了殿内的火烛。
苏双月只看到箭矢在他手腕间翻转,只是片刻之间,殿内的灯烛,只剩了她身侧一盏。
“围住这里!!”殿门外响起一声断然的命令,紧接着,庭院里便响起了一片刀剑摩擦的声音,那是御林军的声音,庭院里很快就被重重火光包围。
“刺啦”地一声响,是箭矢割破布帛的声音,在她耳边刺破了所有的思绪。夜祁墨翻身挡去飞来的箭矢,宽大的衣袍将她护在怀里,在眼角余光瞥到飞掠入殿内的身影后,她当即立断,在独孤弋能看清夜祁墨的最后一刻,熄灭了最后一盏火烛。
“苏双月!!”独孤弋怒不可遏的声音在殿内响起,随后她头顶衣袍一拂,便突然一空。她屏住呼吸,静默地听着黑暗中两人的打斗声音,额间沁出豆大的汗珠。
她所能见到的只是两道身影的飞掠,纵身而起,光影陆离,顷刻之间,迅疾无伦。
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猛地一声刺响,她竟然看清了独孤弋衣袖间流出的一道青芒。一剑既出,剑光愈发飞快地流转,身影各自闪避,苏双月心中一急,大喊道:“小心……”却是立刻吸引了独孤弋的注意力。
在她的惊呼之下,一道剑光破空而来,竟然直直地刺向她。苏双月心口一紧,当此危急之际,她一个字也发不出……
剑光闪烁,另一道身影突然飞掠至她的身前。夜祁墨抬臂一挡,随之而来的,是剑光割过血肉的声音的顿响,与此同时,“叮”地一声,独孤弋手中的剑竟然被弹脱出手。
苏双月满眼震惊,身子发抖,却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半个字。要是她在这时候说出了夜祁墨的名字,等待他们的,才是真正的地狱……黑暗中,他似乎有意减去她的担心,便抬着血肉模糊的一只手,抚向又惊又惧苏双月的面颊,企图拭去她眸底盈动的泪……
血腥的气息仿佛凝在空气中。苏双月身边倏地掠过一阵风,殿内的灯突然都亮了。
“快追刺客!!!”庭院里一片混乱的脚步声,她下意识顺着御林军跑的方向看过去,只有深不见底的夜空。
逃离了吗?她心底绷紧着一根弦,收回目光再一回头,发出压抑到极致的怪异惊呼……
“清安?!!”
便瞬间跌入更加可怕的地狱。
她要怎么相信眼前的景象?这场争斗之后,清安竟然下意识就躲在了独孤弋身后,与她一样惊恐万状,不同的是,在和她的目光对上的一瞬间,清安眸子里是来不及掩饰躲不及的慌乱……
“你是独孤弋的人?”苏双月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嘶哑怪异,不似人的声响。陷入突然的变故中,复杂的情绪在她眸底交织,她突然发觉自己如同漂泊在血泊中的一叶孤舟,愈发无力……
这一切一定是一场噩梦。一定是,有人会来将她唤醒的噩梦。
她怔怔地呆站着,清安看向她,忽然陷入了一阵惶恐和痛心。
这场噩梦,谁来把她唤醒?
“贱.人!!!”
一个耳光在她面上狠狠地扇过,她竟然没有气力去还击,任由自己被打落在地,如同末秋的一片枯叶。她花了全部力气睁开眼睛,颤颤地抚上侧脸,突然触到了一点湿凉。
指尖,是触目惊心的一点血迹,腥红的,刺得她心里一痛。
……夜祁墨的血迹。
霎那之间,心仿佛一块一块被剜空,接连涌上的痛,让她身子不住地颤栗颤抖。苏双月偏过头闭上眼睛,滚.烫的泪像是一把一把刀,泪迹凝成一道道冰冷的弧线,划得她脸颊破裂成碎片……清安见状要跑上前,却在身侧男子冷锐的面色中,寸步难行。
“吩咐下去,明日,苏双月嫁入摄政王府。”
不知过了多久,夜风在殿内呼啸而过,她的耳畔却只留下了这道冰冷的声音。
一双手颤巍巍地把她扶起,苏双月瘫坐在梳妆台前,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一夜。
一直到第二日喜娘和侍候梳洗打扮的小宫女过来,她仍旧是呆呆坐着,丝毫未动。
她就像一只任人摆弄的人偶,喜娘眉开眼笑地为她梳头,绾发,上妆……她似乎流干了眼泪,眼中酸涩疲乏,只是定定地,不为所动。
“姑娘。”一个小宫女的声音在她耳边温柔地响起,“你这样呆坐着,会熬坏身子的。这是清安姐姐熬的参汤,你尝尝……”
“滚!”猝不及防地,苏双月突然猛站起,清脆的一声,汤碗便蓦地,被打碎在地,药汤淌了一片。
“姑娘!!”喜娘和小宫女大气不敢出,瞬间便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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