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商婧然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甜腻的东西了,那种甜的心里欢喜的味道都还是很久以前的记忆。那时候她才真正的喜欢甜食,现在她的欢喜再不是一颗糖能够换来的,倒是儿子的笑声能够轻易感染,就像刚刚的一席闹腾,即使甜品没尝上,但看儿子笨拙着双手拿起勺子挖出来冰激凌往她嘴里送,心里已经印上了笑容。
再一抬头商文青已经走出了老远,商婧然不觉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嘴里也不消停:“哥,等等我!”商文青依言停步,回头不由笑言:“不是一向自诩女强人,这会儿倒是会服软了。”商婧然被说的起了脾气,索性停下了脚步,意欲反驳,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只听耳边一声:商小姐。因为商姓本来就不多,所以商婧然丝毫没有此姓系公用的自觉,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叫她,果然一侧脸看到从甜品点旁边的酒店走出来的宋俊,心下倒是小小意外了一番。出于礼貌还是先放下哥哥不管,停下和迎面而来的宋俊打招呼。
只是宋俊那眼神看得商婧然心下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待到近处有些调侃的问:“那是你哥哥?”随着眼神指向前方不远处的商文青,商婧然心想他倒是能够留心的到自己刚刚叫了一声哥哥,本来商文青就是她用来拒绝宋俊的挡箭牌,好在一直也只是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误会,现在被当场戳穿也不觉得难堪,索性大方承认了:“是啊。”随后又加了一句,“我亲哥。”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宋俊听后笑的异常的真挚,只是他眼里那乍放的光芒让商婧然很是不舒服,好像她自己顿时沦为了猎物一般。宋俊当然记得前方的男人就是上次在金鹰大厦门口接商婧然的人,虽然当时的光线并不足以让他将车里的人全貌窥清,但是男人长成那样的确稀有,即使只是一个侧脸也足以无双,何况刚刚有一瞬间商文青刚好又是侧脸对着了他的方向。之所以笑的欢也不过是笑自己一直以来思维定式造成的误会,为什么死心眼儿的认为来接她的人就一定是情人呢。何况他看起来好像还有机会,只是那一瞬的笑意让商婧然生了歪心思。
“这是我儿子。”商婧然献宝似的在宋俊的面前秀了秀自己的儿子,小家伙听到自己得到了关注,也十分捧场的从商婧然的怀里抬起头来,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妈妈。”且顾不上庆祝母子两个的心有灵犀,单看宋俊脸上刹那间五彩缤纷的表情,商婧然心底就萌生了一种恶作剧成功的快感。甚至兴奋的有些不知东南西北,就比如接下来宋俊说了什么她都没留意到,不过终究是不想和宋俊交恶的,因为他是客户、是上帝。还好商文青及时上来解围,“怎么也不替哥哥介绍介绍?”商婧然顿时觉得后悔,她怎么就能想到自己的哥哥是来救场的呢,这明明是来砸场子的。看那眼神绝对不比宋俊的清明多少,明明就是一副已经误解的样子,要不然他也不会巴巴的跑回头来要介绍了。想他商文青也算是一个淡泊的人了,何时这般八卦过,之所以感兴趣也不过是因为误以为:这个人和妹妹有关系。
直到宋俊离开,商文青还是一副不肯相信的样子,怎么看那个小伙子都对自家妹妹有那么点想法,而商婧然的介绍简单直白:“我们公司的金主,联凯的宋俊宋大经理。”商婧然被商文青是追问逼的没有办法只得说:“你也看到了,牛牛不喜欢那个人,就算我有想法,他也有想法,牛牛没想法,那就必须没有想法了。”她怎么从来就没有发现自家哥哥也很有八卦天赋呢,面对八卦的最好明智方式绝对不是一直否定他已经固执的思维,聪明的人是懂得顺着他的话来反驳,首先承认他的思维绝对没错,错的是现实的不如意。商婧然一向自诩聪明多才,至少这句话一出来商文青的疑惑纵然没有被如数消灭,余部残留也是不多了,因为牛牛很给面子的捧了自家妈妈的场:“牛牛不喜欢那个叔叔。”其实他哪里知道大人们所言何事,只不过听舅舅和妈妈一直在说着那个叔叔喜欢妈妈什么的,那可就不行了,别看只是小三岁的娃娃,也能懂得占有欲:妈妈只能他一个人喜欢,别人谁喜欢谁就是敌人。商文青本来还不甘愿放弃,想要从外甥那里找到一点突破口,比如诱导说“给他找个爸爸”什么的,怎奈手机都来拆他的台,即将出口的瞬间,手机已经先声夺人。
接完电话已经笑逐颜开的向商婧然道着别:“你别说今天真是不该我陪你逛街。”说话还不忘调侃,“那我现在识趣的离开,妹妹你自便,牛牛这个小灯泡用不用我一起给带走了?”商婧然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事,但是自家哥哥总归不会无聊到为了调侃妹妹而真的丢下她不管,肯定有事的,不由得问:“公司又有大客户了?看你这么高兴。雪婷就留下来我看着吧。”商文青促狭一笑,“这比大客户可重要的多,你二叔终于肯见我了,父子关系重修旧好,还不值得大张旗鼓的庆祝。”商文青一个高兴,连真话都出口了,商婧然终于知道为什么年年她和嫂子一块儿回家,哥哥总是推说工作忙走不开,感情是他得罪了老爷子,不敢回,抑或说不被允许回去。不过这也有两个年都没有回家过了,究竟父子之间起了什么不得了的分歧,要这样的疏离。
不过看到商文青那样喜笑颜开的样子,商婧然也忍不住替他乐了,“既然那么高兴就赶紧回去吧。”商文青果然乐昏了头,走了很远的距离才想起来回头问:“你回不回啊?”商婧然无语,他们一家团聚难道让她回去看热闹,旁观?虽然这想法不厚道,但是商婧然却阻止不了。最后还是不厚道的打趣:再不回小心二叔变卦,又不原谅你了。说完果见商文青抱紧女儿就是一阵加紧步伐。
其实从女人的角度来说,商文青绝对算得上一个好男人,爱家,也恋家,事业也算小有成就,商婧然忿忿的想,怎么就“便宜”了何源呢,为什么自己就遇不上呢?其实她也算有幸得见如此极品的男人,只是不是她的。
还不待她好一番感慨,就已经招架不住自家儿子的软攻势,开始惨痛的逛街经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个人带着儿子逛街如此的狼狈。即便她再享受和儿子在一起的时光,也经不起抱着儿子满大街的奔波,最后连逛商场,为第二天见面添衣服的打算都要搁置了。坐在商场的长椅上长吁短叹,弄得牛牛都还有好多想去的地方都不好意思再说了。
最后等着歇回来一点劲儿,还不待商婧然向儿子商量去楼上的女装区转转,倒被儿子抢了话头,“妈妈,我们去游乐场好不好?”说话童音里带着一点点迟钝,听上去受了委屈一般,商婧然心里一阵难过,也许小家伙是感应到了她这个妈妈意欲何为,所以故意阻挠,商婧然这个人说真了,就是有一些唯心。但是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心底就全是对儿子的心疼:既然儿子不乐意,那就作罢。这是儿子在她这里拥有的得天独厚的宠爱。
在游乐场门前本来想直接拦一辆车回家的,怎奈母子俩心有灵犀一起想到了转角处的桂花糕,索性再走上一截,让母子两个一饱口福。一想到还要走路商婧然一阵毛骨悚然,虽然不至于脚底起泡,但是那状况已经惨不忍睹了。
“牛牛,自己下来走一会儿好不好,妈妈的脚好累啊。”商婧然忍不住向儿子诉苦。牛牛也算乖巧,任由商婧然将他放在地上,只是走路煞是心不在焉,一直盯着脚下的地面看个不停,连前方的路都不看,商婧然无奈,只能用手撑着儿子的重量,一边劝着,“牛牛,妈妈教你的走路要好好看着,牛牛忘了吗?”
小家伙听到妈妈的话终于肯抬头了:“妈妈,脱鞋。”商婧然面对着儿子的建议,迷茫了半天,最后还是儿子出言解释才明白,“脱鞋,脚就不累了。”商婧然吃惊,这是她平时用来对付牛牛的说辞,牛牛也算是一个懒孩子,刚学步的时候,总是走两步就喊着累,商婧然虽然心疼,却是不得不狠心,最后只能好言安抚着说:“牛牛乖,我们把鞋脱了,就不会累了。”谁知道小家伙竟然记下了,如果不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儿子这样对自己说,商婧然都忍不住要怀疑对方是在故意出自己的丑了,但是经由儿子的口里说出来,商婧然忍不住心里暖暖的,看了下四周的环境,虽然人多眼杂,脱起鞋来挑战性颇高,但是商婧然琢磨再三,还是蹲下去解开了鞋带,脚上的鞋还是她送给自己的本命年生日礼物,解鞋带的过程又忍不住为自己的青春悼念了一把,最后直起身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出了一双很是亮丽的高跟鞋。左手里还是半吊在她手臂上的牛牛。虽然这样的状态的确让她很不能适应,不过和儿子说过的话,儿子当了真理来奉行,她自己自然是不能拆台。
牛牛真的是被商婧然给惯坏了,走了不到两分钟的路程开始蹭着不愿意向前,但是小家伙聪明的不说自己不想走,而是磨着自己的妈妈,“妈妈。我要站高高。”已经获得解放的商婧然哪里还有心思去抱他,最后看了一圈四周的车,终于找到了一辆比较拉风的越野车,伸手将牛牛抱了起来,直接放在了车顶:“牛牛高不高?”说着还笑着刮了一下儿子的鼻子,顺手将右手里的鞋子扔在了脚边。
这一片地方商婧然经常带着牛牛过来,除却这些也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来过,真正的低调的奢华,很不起眼的一条路,甚至路都称不上宽阔,但是各个店面门口泊车的地方都是一片拥挤。商婧然也就是利用路上的局促来掩盖自己光着脚这样一个事实,但看路边那些店面金碧辉煌的装修,这里的人大概没有一个好惹的角色,为了杜绝麻烦,商婧然也将儿子脚上的鞋子给脱了下来,拎在了手里。
在家里她都经常这样干的,卧室里正好有一组不太高的柜子,每次牛牛一说要站高,她就直接将牛牛放上去,然后在旁边招呼着,不过今天着情形缺没有家里的好,车顶没有外沿,将牛牛放在车顶却是不敢放手,再加上牛牛第一次站这么刺激的地方,兴奋的有些手舞足蹈,商婧然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儿子一个不小心从车顶摔着。
小家伙实在不让人省心,商婧然只能一步一步吸引儿子的注意让他少一点闹腾:“牛牛帅不帅?”小家伙一听到妈妈的问题,立即安生了一点点,“牛牛帅。”商婧然笑:“那牛牛漂亮不漂亮?”商婧然总是喜欢将这样绕人的问题来考验儿子,牛牛的逻辑思维和反应能力是丝毫不用担心的。“牛牛不漂亮。”小家伙分的清着呢,帅是男孩用的,漂亮是说女孩子的,心里的认知大概就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了,所以即使漂亮是个再美好的词,他也绝不接受用在自己身上。
如果你问他:“牛牛丑不丑?”他一定知道说不丑。的确牛牛不丑,相反来说因为受益于商家的基因,生的是相当的漂亮。很多人见了,都会说:“这个小姑娘长的真漂亮。”大抵是因为还小,长相上和女孩不是太泾渭分明,至于衣服,商婧然又总是出于不知道什么样的心态,衣服总是花花绿绿的买。这点小家伙倒是不反驳,其实他接受的也相当怡然,花花绿绿的颜色小孩子比商婧然这个自诩提前进入更年期的妈妈更钟情。
“牛牛乖不乖?”商婧然想哄着儿子从车顶上下来。谁知一向都很维护自己形象的儿子,今天竟然口出意外:“牛牛不乖。”大概也是意识道妈妈的意图,不得不说母子两个真的是心有灵犀。也许真的有心里感应这一说的吧。不过这心有灵犀也不一定全是好的情况,就比如现在、此刻牛牛的回答让商婧然哭笑不得:“那牛牛坏不坏?”说着就将手里拎着的牛牛的鞋子扔在了地上,直接伸手向儿子的脖颈处,那里是儿子的“动感地带”,只要别人触摸上,就是不停的笑着躲避,他实在是怕痒的紧。
果见商婧然手还没伸到脖颈处,小家伙像是意识到有情况即将发生,所以直接向后扬着身子,那角度连商婧然看着都害怕,即使知道小孩子身体软,还是不由得告饶道:“牛牛快站好!”也顾不上去挠儿子的痒痒了,两只手一起去扭儿子已经高度倾斜的身体。因为角度的关系,商婧然这个成年人差点让自己那两岁半的儿子给带的趴摔在车顶。
武向阳从酒店里出来就看到这样衣服母子其乐融融的画面,但是只一眼,他就认出来那个狼狈的扶着儿子的母亲是谁。
“牛牛站好。”商婧然也觉得自己狼狈不堪,不由得语气稍沉,命令道。这样危险的动作,她是不能允许的,其实她也算一个溺爱孩子的妈妈,平时都恨不得将儿子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要经风雨,也不要他历坎坷。
武向阳听着那句:“妈妈坏人。”心底吃惊不小。还不待反应过来,身边的秘书已经走到车边,恭敬着语气道:“小姐,我们的车要用了。”武向阳心底不由得庆幸,幸亏现在自己的人也已经懂了些礼貌。总不能时隔那么多年,还是让她看扁了。
就见商婧然应声回头,手里还不舍得放松对儿子的钳制,“不好意思。”商婧然有些歉意的说,真没想到今天第一会干这样的矬事儿竟然被抓了鸽现形。回头又开始劝儿子:“车要还给别人了,牛牛我们去吃桂花糕好不好。”牛牛盯了一会儿商婧然的身后,毫不犹豫的大声喊:“坏人。”其实也不是故意大声,只是牛牛的声音一向不小,再加上此时路边有些静,自然清晰入耳。商婧然赶紧抱着儿子从车上下来,好像要阻止他出口的无理之言一般的迫切。
回过身,商婧然才明白刚刚那个人说的我们的确是一个不小的团队,霎时间囧不自胜,倒不是因为强用了别人的车顶,关键是她还光着脚。
商婧然即使低头也能感觉得到对面人群里怪异的视线,迅速的穿上鞋子,抬起头又道了声歉就急匆匆离开,就是起身的一刹那看了一眼对方的阵营,也是吃惊不小。脚下步子不禁更是快上了几分,奈何牛牛也见不得那么多人齐齐盯着自己和妈妈,一字一句的说:“坏人”商婧然已经觉得有些囧不自胜了,当然下意识就是阻止儿子说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意思和儿子传小话,只得将儿子的头朝自己的胸口按了按。
从那群人身旁经过的时候,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商婧然对着那人群的中央粲然一笑,说不清是歉意,还是囧意,还是单纯的只是观察一下那个人的表情,觉得猝然抬头的动作太过突兀,所以附送上一个笑容。
这一笑看在武向阳的眼里有些无奈,甚至惊惧。多久没见了,大概有三年半了吧。其实时间他记得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时间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了。
武向阳被那一笑晃没了心神,直到和商婧然交涉的陈磊回头唤:“哥,我们该走了!”的时候才发现和他们一起的那一队人物已经都走了。
看了看身边骤然空下来的空间,武向阳失笑,他是粗人,这点他承认,所以这样骤然出神的状态好像和他很不匹配,记忆中只有商婧然那样不知愁滋味的女孩子才会有这样伤春悲秋的情绪。
可是现在看起来她要比他洒脱的多。也是,失去彼此的这些日子她看起来要比他过的好的多。真心的笑容,还有孩子!突然武向阳就有一点不甘心了。
他也算自负的人。一向他都认为商婧然站在自己的身边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两个人青梅竹马,即使真的曾经闹的不可开交,但是从没想过他不能给她的笑容,离开他之后她拥有的如此理所当然。
这太打击他的自信心了。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本来想着这样也好的心思,也因为这样一通打击之后变得逆反。
其实人并不是时时都能把握吃一堑长一智的智慧名言,当初他不信这个邪,别人都说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偏偏要和她纠结,但是结果显然并不如他所料,他并没有创造奇迹,要不然也不会有两个人之间长达近四年的相思不相见。
显然他还没有变聪明,他就是不服气离开了他,她真的过的很好。所以他说:“陈磊,掉头!”
说完了话才想起来,掉头干什么呢,回头找商婧然,但是显然商婧然并不会留在原地等着他找回去。但是他还是试图问了一下:“刚刚会所门口的那一对母女,还能找到不能?”
其实这完全是给陈磊出难题,且不说能不能找到,光是刚刚那一对母女就让陈磊好一顿想,纵然商婧然刚才的打扮邋遢了一点,出人意料了一点,但是也不至于就叫人过目不忘了。他武向阳念念不忘,但是陈磊即使因为跟着武向阳混,对周围的危险敏感了一点,但是也没有必要对一个没有危险气息的平常妇孺都刻意铭记。
看着陈磊一副深深回忆却又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武向阳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一向都不这样的,虽说做的事情自诩粗人,但是处理起事情来也是井井有条,绝不拖泥带水,再加上以前留下的恶名,他也算说一不二的果决。但是这样的状态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小女儿的姿态。
“咳、咳!”掩饰性的咳了两声,武向阳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记不得就算了。”
武向阳这样一说,陈磊就是不记得也得想起来了,脑袋里灵光一闪,就出现了那么一个狼狈的女人的身影:光着脚、抱着孩子。
好像还叫了一声怀里的孩子:“妞妞!”
“估计已经走了!”他们还没有离开的时候,那个女人就已经从眼前经过了,显然也是赶路的过路人。
“哎!”武向阳长舒了一口气,仰躺在椅背上。竟似无限惆怅,百般惋惜。
陈磊有些为难,武向阳的意思显然是想回头找人,但是这太莫名其妙了,虽然他们武向阳出身复杂了一点,但是大千世界、朗朗乾坤如今发制这么健全,他们也不至于干强抢民女的事情吧。
但是看着武向阳的态度明显就是这样的打算。而且还是别人家里的少妇。这个想法叫陈磊自己都一阵好笑。不过还是掉头往回走了。
他跟着武向阳也有好几年了,多少知道一点他的脾性,有些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执拗。而且说一不二,但是今天明显的好脾气用了询问的语气,陈磊可不敢认为这可以成为自己忤逆老板意志的条件。
再说这会儿不回去,说不定回到家里之后还是要回来找找的。就像听兄弟们说的大哥当初找大嫂时的那些执拗劲儿。明知道家里不可能藏,还是每一回回到家里挨着个的将房间清查一遍。
当然这也只是传说,从他三年前跟着武向阳开始见识的都是另外一个样子的。也不是特别暴戾,但是也不见什么温情。只是觉得讲义气。
陈磊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一阵闪电划过,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陈磊觉得自己今天的脑袋一定秀逗了,不然怎么半天才发现不寻常的迹象。就算武向阳是个好色的人,但是以他的成就与长相也不至于急色啊。
何况对方只是一个路人甲,真像古时候作威作福的恶霸一样见着个女人就抢,估计武向阳也混不到今天。而且这还不是一个姑娘家,抢人家家里的老婆那显然是违背他们的义气的,是要被唾弃的。显然武向阳也不是那样的人。
车在会所的门前停了很久,武向阳还是没有说要走。武向阳发现自己真的是魔怔了,竟然能看着会所前面的霓虹出了神。
她竟然是在这个城市里。其实从商婧然走之后他真的没有找过她,没有刻意,只是倾尽了时间再等。当然他不会自己一个人清心寡欲的等。这并不妨碍他的等待。
在他认为她就是在等,至少他没有娶了别人,没有忘记时而不时想念她一下。但是显然他的付出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
她应该是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吧,没有了他,她有了孩子,有了笑容。想着不自觉地竟然砸上车厢。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爱衍生出来的妒意,但是他就是为自己不值得。
就像自己的努力全部都石沉大海了一般,没有回应,不甘心。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能怎么样呢,再去破坏了她现在的幸福,好像有点于心不忍,她看着真的很幸福,就连当初势不两立的态度都不翼而飞,对他这个昔日“仇人”般的敌视的人都能展颜一笑。他不知道除了幸福还有什么可以化解这中间的纠结。
他尝过那样的滋味。当你得偿所愿,觉得幸福的时候,心胸总是会更宽广,即便天大的事情,都可以和颜以对。
所以她才能笑的那样心无芥蒂。
“哥,很晚了!”其实陈磊这样的提醒完全就是慌不择路了,但是也没有什么慌张的事情啊。
武向阳失笑,他长久混迹于夜场,十点多的光景和他说很晚了,这不是不正常吗?像他们这样的人想要正常也的确顶难的。
“好,回去吧!”武向阳有些疲惫的错觉,又有些气馁,叹息般的换哦个坐着的姿势,语气温和的道。
也许是他异常温和的语气给了陈磊底气:“哥,那个孩子挺可爱的!”陈磊的本意是想,若是哥的孩子和老婆直接去给抢回来就是了。抢人家家里的伦理、道德、法律都不容,但是自己家里的就犯不着什么事儿了吧。
但是这一句孩子的提醒,倒是戳到了武向阳的痛处。她和他结婚半年,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若是有心孩子也是应该有了的吧。可是她一开始面对他们的婚姻用的都是消极的态度。结婚的时候说的是暂时不要孩子。
因为说的时候语气甚是祈求,他竟然没有说什么,有得时候硬汉也有那么一些温情,偏偏他的都给了她。但是这一瞬间的温情,竟然在最后连他们之间的牵绊都剥夺了。如果当初有这么一个孩子的牵绊,商婧然绝对走不了这么干脆。
但是显然陈磊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他并不知道,那个孩子其实并不关他武向阳什么事情。
武向阳乍然从座位的后面起身。其实他的心思还没有来得及围绕那个孩子转上一圈。他被商婧然那一笑晃了眼睛。光顾着惦记她幸福,为自己的等待不值得。陈磊的话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些没有回忆起来的细节。
孩子两三岁的光景,所以他丝毫不认为商婧然的笑是幸福的炫耀了。他从来不认为商婧然是软弱可欺的角色,即使占不上他的那些打打杀杀的活儿,但是女人心思细腻总是能够出人意料,而且最重要的是商婧然还是一个智慧的女子。
包括小时候的那些恶作剧,她都不曾在他面前落了下风。后来的后来又从他层层布置过的房子里带着商依依离开,他也了解一定是有人帮忙,但是不得不承认她也是有办法的。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傻。
这样一想,那笑的含义立即就丰富了,或许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他还记得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的时候她用手将孩子的头按向了她自己的胸口,是怕自己看到?
他也承认自己一向没有将商婧然看通透。她做的很多事情都很让她意外,以前觉得她隐忍,就算不想要两个人的婚姻,还是和他结婚了,因为她需要钱。但是她偏偏在结婚半年后就留下一纸离婚协议逃离了他的视线。
所以他是不是也可以顺延着将她所有的行为都往深层次考虑出一个必然的原因来,似乎她所有的所作所为都有意图。
如果孩子真的和自己没有关系,是不是就没有必要刻意隐瞒?武向阳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震了一下。但是满心抑制不住的还是兴奋。
、其实四年的时间足够他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人,但是他没有,他也会怕,怕寻到了人之后一切已经物是人非。那让他情何以堪。
但是难堪过后却是有这样的惊喜。本想就此别过的心意就此打住。“陈磊,你帮我找找关于商婧然的信息!”
对于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众,其实找一些信息并不难,更何况现在知道目标所在地,就更简单了,甚至连外力都不用借助。陈磊也是这样琢磨的,所以毫不犹豫的接下了这差事。
其实商婧然的简历也的确平淡的出奇:生活马虎、工作努力,凭借自己的毅力一步一步从新元的一个小程序员成长成为一个项目经理。唯一波动一点的就是离过一次婚,不过这也正和了陈磊的预测。
武向阳听着这样几句话,意犹未尽一般,总是觉得有些什么地方自己想要知道,却又没有得到消息。但是是什么呢?
“独自育有一子,乳名牛牛,孩子两岁半。至今没有再婚。”听着陈磊沉郁的声音,武向阳心里骤然一松。紧接着又是难以置信一般的心跳加速。
“孩子两岁半!”武向阳无意识的重复着这一句话。
蓦地武向阳竟然有些感激商婧然,一个单亲妈妈有多难他能够想象的到。但是不管多难她都坚持生下了这个孩子。初为人父的喜悦已经将三年多等待而来的怨气全部化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的内疚,能够让武向阳内疚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因为自负,所以他一向都有所有人都围着他自己转的自觉。至于内疚更只是传说中有的词语,在他身上还没有演绎过。
三年父亲这个职位的缺席,让他对自己三年前放任商婧然离开而没有寻找颇为后悔。他不是大度的人,他甚至都能想象这是商婧然对他的决然。想要让他们父子相逢对面不相识。
他还记得那个孩子对着他的方向说了一句“坏人”,但是不管怎样她留下了孩子,这就已经够了,就已经够说服他:那些他爱着他的日子里,她也曾爱着。
想着突然多出来的这样一个孩子,武向阳再一次失笑,那是怎样的巧合啊,他才能在街边巧遇他们母子。而且那个孩子竟然不是如他以为的那样是一个女孩儿。
“牛牛!妞妞!”听上去的确有那么一点点相似。但是难为了一向自诩才女的商婧然给儿子取了个这么“雅俗共赏”的名字。
武向阳永远也不会明白一个女人的怯懦,他那样一个笃信命运自己创造的行动派理解不了一路接受曲折的懦弱女人对于命运的畏惧。之所以不肯在名字上费心力,只不过因为老一辈的人说过名字平淡的人反而好养。
莫名心底就萌生了一些相思,好像许久的等待就在这一刻再也不能坚持,所以当陈磊离开以后武向阳有些迫不及待的拨出了陈磊带来的那一个手机号码。
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但是他却一时找不到话说。最终只轻轻说了一句:“商婧然,我想你!”他也不知道对面的商婧然究竟有没有听到,只是那样淡淡听着她的呼吸声,她应该是没有听到的,不然不会半晌给他来一句:“请问你是?再不说话我挂了啊!”
长久的别离,他们之间连这一点默契都被消磨了吗?
意外的相遇,让商婧然更有一种将自己的未来安顿住的急迫感。所以尹曼的相亲宴更是非去不可了。本来经过周六一天的奔波,商婧然已经决定一切从简。但是最终还是将自己好好打扮了一下才出门。
直到在约定的地点遇见尹曼,商婧然恨不得找一块石头来撞死,就不应该对这一场相亲抱有希望的。虽然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不能在匆匆的擦肩之中抓到自己的幸福,很多都是守着半世孤独,最后用着古老的方式来找一个足以相伴到老的人。方法是屡试不爽,可就是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方法对自己来说或许就是不管用的。
走到近前还不待尹曼识相离开,商婧然已经伸出手打招呼:“宋经理好。”她用的是宋经理就已经将界限划的很清楚了。宋俊好像低着头笑了一下才抬起头来,伸出手回握住她的:“还是那么见外。”
两人这看似很默契的配合到震惊了旁边还没来得及出声的尹曼,瞬间的辗转之后,有些艰难的问:“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商婧然在心里腹诽,只是万没想到,尹曼能给她找来这么号人物。昨天在街上刚刚让人家难堪了一把,这不叫狭路相逢吗?于是两个人的相亲宴就变成了三个人的叙旧简餐。
商婧然倒没有想到宋俊竟然是尹曼的表弟,仔细想来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像她们这样异地遇见的朋友,因为都不是本地人,自然对亲属什么的都没有那么关注。
三个人一起叙着,倒是不见尴尬,商婧然还忍不住打趣:“真没想到年轻有为的宋经理也要出来相亲。”这句话倒不是调侃,想来以宋俊的条件,再不济也不至于滞销吧。宋俊在商婧然的打趣之下,无奈的低下头苦笑。
尹曼倒是丝毫不顾及宋俊的面子:“做软件的,接触的女孩子少,又不善交际,所以他的婚事都成了姑妈他们一家的心事了。”
商婧然真的很难想象一个不善交际的宋俊该是什么样子。想他可是“联凯科技”的营销第一人,谁能有他的手段,光是自己所在的公司和他们的合作,哪一次不是在谈判桌上被他杀的片甲不留,自己接手之后,也是丝毫不敢大意,幸运的话就是险中求胜,不幸的话就是功败垂成。
不过尹曼不会无聊到拿这些有的没的事情来玩笑。最可能的事情就是,也许他在家里的确不同与商场上的凌厉。
果然趁着宋俊离席接听电话的空挡,就听见尹曼开始推销她那个“不善交际”的表弟。商婧然听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吃的笑,倒不是她不懂礼节,只是:“姐,你说的那个人好像天外来物一样。”愚钝、缺少女人缘这些好像都不是宋俊的标签。至于滞销那就更不可能了。
光是商婧然知道的,自己所在的公司里就有好多小姑娘挺迷“联凯科技”的宋经理的。因为是合作商的原因,宋俊也会时而不时的去他们公司看看,所到之处也是层层波澜泛起。
尹曼也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商婧然,好像思索了半晌终于开口:“好像也有那么一点可信。按说滞销的人都应该着急的不是,看他整天好像还挺气定神闲的。昨天听说我让他来相亲,竟然还将我嘲笑了一通。”
兀自说了一大通,尹曼自己也想到不可思议的地方了,昨天嘲笑竟然主张相亲的她的宋俊,竟然接受了她的要求,“说,我那个表弟是不是对你挺钟情的啊?”眼里但是少见的促狭笑意。
商婧然倒是被她这样的质问弄的神经一滞。以前倒是能看出来一点宋俊的心思,只是觉得两个人之间甚是不靠谱,倒不是宋俊不靠谱,他看着也是青年才俊一个,能让那么多小姑娘钟情,也不是一副好皮囊就能够做到的。
“其实宋俊看起来还是挺靠谱的,不是吗?”尹曼一副已经发现了女干情的了然样子。
“是啊,是你的亲戚,哪里来的不正常。当然靠谱。”商婧然嗔道,只是心态已经完全从相亲那个状态里脱离了。现在谈论的是尹曼的表弟,而不是商婧然的相亲对象。
“那不就对了。”尹曼总结式的断论,“既然觉得对,那就在一起试试。反正你是亟需出手的新进剩女,而宋俊那里找到一个能让他不惜相亲的女人也是不容易。”尹曼一向豁达。在她的生命里似乎只有是与不是两种答案,所以总是很少纠结。尹曼也常戏言,这是她眼角细纹稀少的独门秘方。
商婧然也不愿意沉迷与那些无谓的纠结,只是一切都对,唯有感觉不对,就能够成就了最大的悲哀。本来一直处于对手的两个人,都习惯了见面之后那些无形的刀光剑影,乍然转变,好像世界整个都逆转了。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一直打小怪兽的奥特曼,突然和小怪兽做起了朋友。
这不是对与不对的问题,而是对人们既有思维的完全颠覆。虽然她商婧然的事情还到达不了颠覆别人思维的高度,但是自己的心里接受不了这样颠覆性的概念。仅有这一点已经足够她说服自己不接受宋俊了。
何况昨天她在路边的那些惊人之语,可不敢再奢望宋俊的钟情还能继续下去。光是有一个孩子就已经足够头疼了吧,还是一个看起来就对他不太热情的孩子,甚至还有敌意。
宋俊接完电话始一坐下就看着商婧然甚有诚意的问:“宝宝今天怎么没有来?”他这么一问,商婧然不免生出了一种错觉:他似乎是因为牛牛才对她钟情。尹曼在一旁不停的对商婧然眨着眼睛。
虽然商婧然一直怀疑“心有灵犀”的存在,但是那样明显的暗示,商婧然光是用大脑都能够解码的出来:“看,我家表弟不介意你有一个宝宝,你还有什么犹豫的呢?”是啊,对方对牛牛的接受程度已经上升为商婧然结婚的首要考察条件,这么好的机会她的确没有拒绝的理由。
在尹曼的好意之下,商婧然还是试着和宋俊相处了起来。只是这恋爱谈的让商婧然都憋屈不已。
本身她的工作都已经忙的脚不沾地了,三天巡视两天出差。不仅要跟着项目进度,还要时不时往客户的公司跑跑。这种情形下,照顾牛牛一个小家伙已经是力不从心了,还要时不时的应宋俊的要求去吃顿饭。时间分配上的仓促,让她的约会都蒙上了点应付的色彩。时间一久难免会遭来矛盾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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