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照坐在车上，喝了小半瓶水才稍微好了一点。冯唐一路上都在打电话，皱着眉头，语气也不大好：“......找不到不会想想其他办法？这帮人在H市乱窜，真以为我拿他们没办法？”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冯唐戴着耳机，何照听不真切。过了不久，冯唐就直接切了电话。

　　叶兰溪坐在后排，探身问何照：“你好点了吗？”

　　“刚才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现在好多了。”何照回答。

　　叶兰溪又转而对冯唐说：“这些人应该是冲着我来的，看样子和上次绑架我的人是一伙儿的。但奇怪的是，上次绑架了我三十六个小时，突然又放了我。”

　　冯唐从后视镜里看了叶兰溪一眼，然后说：“我上次就想说了，你不如和大卫回法国待一段时间。现在你父亲刚去世，江河也被卸任，H市乱成了一锅粥，谁都有可能害你。你留在这里，时间越久就越危险。”

　　叶兰溪紧闭着嘴唇说不出话。

　　“我来的时候给大卫打了电话，他应该正在赶过来的路上。我送你到东仪路口，他在那里等你。”冯唐又加了一句。

　　正说着，车已经开到了市区了。何照指了指窗外的一个车站，说：“你把我放在这里就行了，我可以打车回去。”

　　“我先送你去医院。”冯唐说。

　　“不用去医院了，我已经好了。”

　　冯唐面无表情，嘴唇微抿着，显然已经不大高兴了。

　　何照继续倔强地说：“你送兰溪走吧，我自己可以的，我也不要去医院。”

　　“闭上你的嘴乖乖坐在那里！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保证让你今天回不了家！”冯唐终于开口了，满是威胁的硝烟味。

　　何照见真惹他生气了，也不敢再搭话，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

　　到下个路口的时候，大卫的车已经停在那里了。叶兰溪下了车，也没有回头打一声招呼，就和大卫一起走了。

　　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压更是低沉。何照低着头抠着拇指上的那块死皮，脑子里却想着别的。直到她用力过猛，撕下一根倒刺，指甲缝里冒出血来，她才倒吸了一口气，回过神来。

　　冯唐瞥了她一眼，打着方向盘，找了个附近的车位，把车停在一家餐馆跟前。

　　何照抬头，诧异地看了一眼。

　　冯唐冷冰冰的说：“下车。你先进去，等一下我就过来。”

　　何照不明所以的走下车，被服务员迎着走到一张餐桌前。她手里拿着菜单，眼睛四处张望，等了五分钟，冯唐才从外面走进来。

　　冯唐大概是这里的熟客了，对服务员吩咐了一句：“按照往常的惯例就好，谢谢。”

　　他并没有坐到对面，而是坐到了何照身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创可贴，捉住她的手，替她贴上，然后又走回座位。

　　何照像是习惯了两个人如此的举动一般，转而问别的：“为什么带我来吃饭？我早就包好了饺子，回家就可以煮着吃了。”

　　冯唐却根本不在意她的问题，冷静地警告她：“你以后不要跟叶兰溪走在一起，她现在是‘高危人群’。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也会受牵连的。”

　　何照不悦：“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什么都计算着趋利避害！”

　　冯唐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他闭了闭眼又睁开，仿佛是在极力忍耐着情绪。

　　幸好服务员很快就把菜端上来了，都是H市的家常菜。何照夹了一块土豆焖肉，咬了一口，微微蹙着眉，把筷子放下了。

　　冯唐问：“怎么了？不好吃吗？”

　　“没有，可能是我刚刚跑得太急了，有点反胃。”

　　“喝点汤吧。”冯唐给她盛了一碗汤，递给她。见她终于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去了，这才放下心来。

　　“过年就你一个人吗？”冯唐貌似随意地问。

　　“嗯。”

　　“那个叫应航的，没有陪你一起吗？”

　　“他回老家了。”

　　冯唐低下头，悄悄掩饰自己眼睛里的得意。他试探的问：“不如来我家吧？和亚瑟一起。”

　　何照放下勺子，拿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说：“不用了，我一个人就挺好的。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你上次说，要是再回头，你就不是冯唐。不知道这句话的有效期是多久？”

　　冯唐看着她，嘴边的笑凝固了。他点点头，脸色不自然地说：“我只是提议，你不愿意就算了。”

　　“我吃饱了，谢谢你的午餐。我就先走了，你慢慢吃。”说着，何照已经起身准备走了。

　　冯唐忽然在她之前站起来走过去，脸色阴测测的。他的手肘倚在桌在上，另一只手臂搭在何照的椅子靠背上，这样就刚好把何照堵在了里面。他说：“穿上裤子就翻脸，遇到危险就让我卖命，吃完饭擦擦嘴就撂下我。何照，过河拆桥玩得很溜啊！”

　　何照微笑着顶回去：“这不是你对待我的一贯手法吗？怎么，我学的还不错吧？”她笑得无辜，“再说了，谁让你鞍前马后地跑了？你可以选择忽略我的存在啊！”

　　冯唐笑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捏在手里捏碎：“何照，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冤冤相报这才是常态。你小心一点。”

　　何照用力推了他一下，冯唐盯着她，缓缓地直起身子，打了个响指，叫服务员买单。

　　冯唐最终还是送何照回家了，何照脸上故作正经，心底却差点笑岔气。她眼见着冯唐次次在她这里吃瘪，却拿她毫无办法，实在是太搞笑了。

　　她下车的时候也没有说再见，冯唐也没有停留，转了个弯就离开了。何照上了楼梯，正要拿钥匙开门，又想起什么，走出来到附近的街道。

　　路上的药店都关门了，她走了十五分钟才看到一家。

　　出来的时候，街道上的环卫工人还在扫雪，何照的鼻头冻得通红，她搓了搓手心，拇指上的创可贴是淡淡的黄色，画着史努比的样子，十分俏皮。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感觉怪怪的，隐隐约约觉得如果一直没有太阳，街道上的雪怕是扫不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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