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照低下头把最后一口奶油吃掉，法国的甜食味道偏腻，何照觉得有点恶心，放下盘子往卫生间走去。

　　这里的卫生间要穿过两条长廊，弯弯曲曲的。何照走了很远，都没有看见卫生间的标识，一路上也没见到个服务生。正当她要放弃，打算原路返回的时候，一回头，冯唐正在她身后。

　　“找不到路是你的特长吗？”冯唐调侃道。

　　何照不愿意和他说话，装作没看见他。冯唐眼急手快地拉着她，说：“算我的错，我们和解好不好？”

　　“谁要和你和解？！”何照冷着脸。

　　“好，那我先带你去卫生间行不行？”

　　“你先松开我！”

　　冯唐放开她，然后说：“好了吧？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拐了个弯就是卫生间。

　　何照洗了手出来的时候，冯唐还在外面，像是在这里专门堵她一样。何照开门见山的问：“你到底想怎样？”

　　“我只想问你，你和那个叫应航的，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就是你能想象到的那个地步，这个回答你还满意吗？”何照的语速很快，判断不出是在赌气还是实话。

　　冯唐看着她，又问了一次：“你再说一遍。”

　　“你没有听错。在今天之前我还没有决定，但是就在刚才，我决定和他在一起了。”

　　冯唐听了，点点头，笑得狠厉，说：“好！好！何照！好样的！百般讨好不行，求饶认错不行，厚着脸皮围在你身边也不行。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若是再回头找你，我便不是冯唐！”

　　他看着她，掉头就走，毫不留恋。

　　散场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雪。冯唐的身边已经换了其他人，两个人凑在一起谈笑风生，女人笑得很是娇俏。他们经过何照，卷起冬季最凛冽的风。他们一起上了车，然后走远了。何照回过神来，对应航笑笑，说：“我们也走吧。”

　　应航撑起伞，搂住她的肩膀，说：“走吧。”

　　下了雪的路有点滑，何照穿着高跟鞋，脚后跟都要磨出血泡来。她的步伐越来越慢，差一点就崴了脚。应航很是仔细，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不适，他停下来，问：“要不要我背着你走？”

　　说这句话本来就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何照却意外地点点头。她小心翼翼地脱下鞋子提在手里。应航蹲下来，何照顺从地爬上他的背，雨伞又移到她手里。

　　还好这一段路是下坡路，应航背着不太重的她，走得倒也不算艰难。何照伏在他肩上，声音很低沉，说：“这双鞋前一阵子就买了，奢侈品，花了我一整个月的工资。我太喜欢了，舍不得穿。今天好不容易拿出来穿一次，却磨脚得很。原来不是名贵就是好的，不是喜欢就是好的，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最清楚了。”

　　应航只是听着，没有打断她。

　　何照也不再说话，她伸手接了一粒雪花，冰凉的触感传递到手心。走完了这段路，就能打到车了。但是应航直接背着她进了一家运动鞋专卖店，挑了一双，俯下身给她穿上，刚刚好。

　　应航抬头看着她，眼睛闪闪发亮，说：“合不合脚，要自己才知道，你起来走两步。”

　　何照站起来的时候，应航恰好牵着她的手。

　　出店门的时候，应航把那双名贵的高跟鞋扔进了垃圾桶。他们一齐走出来，融进风雪中。

　　H城进入近百年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雪下了整整一个月。在临近放假那几天，才慢慢从暴风雪转变为小雪。何照穿上了羽绒服和雪地靴，把自己包裹得跟一只大熊一样，完全不顾美感。修完两个星期假的宋子麒倒是还赶回来扫了个尾，跟着他们上了几天班。这两天遇到何照，总是毫不留情面地嘲笑她像个胖胖的粽子，何照要不是穿得太厚行动不便，非得上去敲他的脑袋。

　　乔乔又胖了一大圈，脸蛋像中秋的月亮那般圆了。在最后一天晚上，他们四人——何照、乔乔、宋子麒、应航，约在一起吃完饭。一来是庆祝何照在三十岁来临之前成功脱单，二来是应航回福州之前的最后一顿晚餐。

　　应航也是个球迷，跟宋子麒可谓是臭味相投，两个人一见面就凑在一起聊足球，兴致盎然的。乔乔和何照则只顾着对锅涮羊肉，一言不发，使得他们这一桌的氛围很奇特。

　　吃了火锅，兴致未减，四人又约到KTV唱歌。如果不是宋子麒在钱柜有熟识的人，在这个点，怕是订不到包厢了。

　　乔乔一进门就开始展示鬼哭狼嚎的唱功，霸着麦克风不肯给别人，非要和宋子麒来个情歌对唱，连宋子麒这样厚脸皮的人都觉得有点丢面子了，抱着乔乔就把她嘴堵上了。他们四人要了几瓶酒，聊着天，偶尔唱两句，其乐融融。

　　临走的时候，宋子麒还和应航互留了电话。应航送何照回家的路上，走了很久，也忘了打车，就这样穿过大街小巷，手脚也暖了很多。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应航忽然说：“何照，不如你和我一起去福州吧？”

　　“啊？”何照只顾着用脚在雪地上画画。

　　“我带你去我的家乡看看，见见我的父母。”

　　“可是......”何照犹豫着，“我答应了宋叔叔和宋阿姨，过年的时候去他们家来着......”

　　“你可以年后再去。”应航的语气有些着急。

　　何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显得委婉一些，想了想，她说：“明年吧，明年我和你一起去见见你父母。”

　　应航知道再勉强也没用了，他低下头，表情有些落寞。忽而，他又抬起头，带着些期许的目光，说：“你......你可以闭上眼睛吗？”

　　两个人都有些紧张，应航是紧张他终于要亲吻到自己心爱的姑娘了，何照的紧张却更像是要完成一项重大的任务。她闭上眼，睫毛颤动，吻上了一双陌生的唇。

　　何照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她睁开眼，看见的是应航那张欣喜的脸。她觉得有些冷了，嘴唇都是麻木的，她说：“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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