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房间安静得可怕，冯唐坐在窗前点了一支烟，看向远方的灯火辉煌。手边的书翻了几页，百无聊赖地被扔在桌子上。他的眼神涣散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他起身去洗澡，睡在床上翻了半晌，在凌晨两点钟时，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穿上衣服，干净利落地开车出门。

　　那天，他在楼道里时，就注意到她手背上的胶布了。所以，他不自觉地找了借口，说是要接叶兰溪回家。他刻意绕到急诊室那边，和她说了几句话，问了病情，才放下心来。

　　车速开得极快，在林立的建筑物里穿行。那栋老式的公寓楼里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拐角处的一盏街灯幽幽地落下来，照在冯唐的脸上。他闭着眼靠在座位上，想象着何照睡在他身边的样子，蜷缩着身体像一只孱弱的小猫。凑近她身边，还能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香味，感受到她身上刚刚好的体温。她很瘦，抱起来没有一点分量，拥在怀里却让他无比安心。

　　多少个日夜，睡在监狱里的单人床上，他一翻身，睁开眼就能看见她面对着自己睡着，祥和而安稳的样子。他从来没有细细思索过原因，他甚至记恨过她，只有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好孤独。他明明就在她楼下守着，却也只能等天亮了偷偷离开。

　　冯唐在车里睡了一夜，早上起来来不及回家换衣服，就吩咐助理去了他家取了衣服带到公司。

　　冯唐刚打好领带，从休息室里出来，亚瑟正站在门前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哥，你彻夜不归？去哪里了？感觉精神也不太好啊？”

　　冯唐一反常态地没有反击，而是面无表情地岔开话题：“我让你找的资料你都找到了吗？”

　　“找到了。”亚瑟走过来，一边细心观察着冯唐的脸色，一边说着工作上的事，“这是Talanx最近几年的投资情况表，另一个是叶氏近几年的资金走向。”

　　冯唐随手翻开一页，上面是叶氏的人事变动资料，清清楚楚地显示着叶氏在近几年来把工作重心都投放在了Talanx公司。第一页上连同叶正和的亲随高严正在其列。

　　亚瑟问：“哥，你说他们为什么把内部人员都调到Talanx来？”

　　“Talanx在纽约上市，和国外市场联系比较紧密，他们是想占用这点好处。或者，以后叶氏和Talanx会并购，成为一家公司。”冯唐的目光又落在高严的资料上，“高严这个人，你再去详细地调查一下他的喜好和生活状况，最好能把他周围接触过的人也调查清楚。还有，”冯唐抬起头看着亚瑟，“密切注意那个人的行动。”

　　“那个人？”亚瑟的声音放低了一些，“你是说江河？”

　　“嗯。”

　　“那老东西近几年几乎要称霸H市了，职位越升越高，跟叶正和私下里来往很密切。他家里的亲戚都被他弄进来了，真是‘一人得意，牛马上天’！”

　　冯唐上下看了亚瑟几眼，没说话。

　　“怎么，我成语又用错了？”亚瑟摸摸后脑勺，皱着眉毛说：“哥，你不对劲啊！搁以前你不是都会纠正我然后顺便警告我不要说成语的吗？今天好奇怪啊你！”

　　“好了，你出去吧。”冯唐懒得跟他搭话，直接赶人走了。

　　亚瑟咂摸着嘴，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冯唐，仿佛要把冯唐的脸盯出个洞来。

　　冯唐猛地抬头，瞪了他一眼，他才屁颠儿着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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