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照浑浑噩噩地睡了一觉，早上起来双眼皮都肿成单眼皮了。她吃不下饭，只喝了一小碗米粥，正打算回床上再睡个回笼觉，手机就响起来。她一下子清醒过来，一看屏幕显示，却不是冯唐。
宋子麒像个催命鬼一样：“你什么时候过来啊？”
何照吸吸鼻子：“我头疼，不想出去了，改天再说吧。”
“别找借口，我在老地方等你。”
所谓的老地方，是何照还住在她舅舅家时常去的一家火锅店。何照随便套了一件卫衣，脚上踩着球鞋就出门了。宋子麒看来今天是非逮着她不可，早早就到了，还点了一桌子何照喜欢吃的菜。
何照顶着一张沧桑的脸坐在宋子麒对面，一坐下就开始拿起筷子夹锅里的菜吃，完全不是刚早上没有食欲的样子。
宋子麒给她夹了一块豆腐，说：“是不是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一吃上火锅就满血复活了？”
何照点头：“还是你最懂我了！”
“嘿嘿，我找你是真的有事情的......”
“打住！我不是来听废话的。”
“不是废话，是实话。”宋子麒给何照的杯子里添了果汁，“我可实话告诉你了，信不信由你。冯唐现在的处境几乎是四面楚歌，我们局长私下都给我透露了，上头的人要调查他，说他的公司有非法资金的嫌疑。现在他公司出了这么多事，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可能就能顺藤摸瓜。只要查到一丁点证据，他就完了，这是要坐牢的。我上次没敢跟你说，但你就是不开窍。何照，你明不明白？”
“你们都调查出什么证据了？”
“江河已经派人去挨个排查了，一旦有人提告，愿意出来作证人，就构成嫌疑，可以直接逮捕审问。”
何照觉得事情有点严重了，她说：“那你把这件事告诉我，是让我去通风报信么？”
“让你好自为之！我看你是一点都不怕把自己搭进去！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爸妈还不把我弄死！”
何照抿着唇没有说话。
“我知道现在劝你离开他你也不会听我的，但咱凡事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你别整天傻不拉几的，多留个心眼，必要的时候也能全身而退。”
“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去搜集罪证？等到引火烧身的时候还能保全自己？那种事我做不出来！”
宋子麒骂道：“怎么？你要陪他进去蹲监狱？”
何照瞪他一眼：“你要不要再大点声？最好让全火锅店的人都听到？！”
“算了算了，反正我好话赖话都说尽了，你自己看着办！吃饭吃饭！”宋子麒又拿起筷子吃起来。
何照也不再搭腔。
“对了，你今天看起来怎么心事重重的？看你那脸，得是熬了多少夜！”宋子麒说。
“没事，等你谈了恋爱自然就懂了。”
宋子麒笑得不怀好意：“你怎么说的这么容易让人想歪啊？”
“我说的吵架！吵架好不好！”何照强调。
“好好好！是我误会了！”宋子麒连忙认错。
吃完了饭，何照想去附近的书店买点东西，宋子麒就骑着车先走了。
何照走了几步，想起宋子麒刚才说的话，于是拿出手机想给冯唐打个电话说一声。
冯唐此刻正坐在车上，老方开着车向工地上驶去。冯唐的脸色很差，一夜没睡，早上五点多才从夜店里出来，就直接去公司的休息室眯了一会儿。然后紧接着就到了上班时间，一个会议开了两个小时，一出会议室就听说郊外工地上出了事，死了一个工人，家属都闹过来了。他连一口饭都没有吃，又往工地上跑。
何照刚拿出手机，连号码还没有拨完，一辆横冲直撞的电动车就从路边飞奔过来，和何照擦肩而过。何照被这股力量甩了出去，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电动车的主人倒是没有逃逸，赶紧下车扶着何照站起来。还好只是胳膊和腿稍微擦伤了一点皮，也没什么大碍。电动车的主人不停地道歉，还给何照留了个电话条，说如果有事情就给他打电话。何照活动了一下身体，也没什么不舒服，就小事化了，一瘸一拐的坐在了广场的长椅上。
她终于拨通了冯唐的电话。
“什么事？”电话倒是接了，只不过语气却是公事公办的样子。两个人如今的状态，说起话来也尴尬的很。
“你在忙吗？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何照的话还没说完，她感到从额头处有一股暖流正缓缓地流下来，伸手一摸，不禁叫出声来，“血！”
“什么？”
“头，流血了！”
“怎么会流血？”
“我......我刚才不小心被一辆电动车撞了一下，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刚一坐下头就流血了......”
冯唐那边沉默了一阵子，他问：“你在哪儿？”
“在江心亭公园这里。”
“你往复兴路上走，就三百米的距离，有一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冯唐的电话挂了，何照拿起纸巾捂着头。
冯唐跟老方说：“何照出了一点事，我得带她去一趟医院。你先过去看看情况，随时跟我汇报。我打电话给亚瑟，他等会儿就到。”
“明白。”
冯唐下了车，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往何照的方位驶去。
十分钟不到，冯唐就进了医院。何照已经被包扎了伤口，她进去做其他检查了，冯唐站在走廊里等她。
医生出来跟冯唐说了大致的情况：“没什么大问题，轻微的擦伤加轻微的脑震荡，平时多注意休息，伤口不要见水就行。”
“谢谢。”
何照走出来，还是一瘸一拐的样子。冯唐见她额头上还包着纱布，就扶着她坐在医院的椅子上。
冯唐蹲下身检查了她小腿处的伤口，然后抬头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其实也没事的，我自己来医院就好了，你不是在忙吗？”
冯唐站起身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何照走了两步，就享受了被冯唐抱着出门的待遇，当然同时也享受到了路人羡慕目光的洗礼。
两个人坐着出租车，本来是朝着葡公馆的位置去的。中途，冯唐的电话响了。
亚瑟的声音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焦急，甚至是颤抖的，何照在一旁听得很清楚。
“老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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