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了我一眼,李岩一语道破天机:“你这德行,今晚我要自个去玩儿不带你,估计你回头能给我安许多罪名,什么没把你介绍给朋友,什么撇下你独自去泡妞潇洒,指不定你能用想象力跟我分手一百趟。”
被他戳穿老底,我只得干瘪瘪嘟哝着否认:“我是这样的人吗,冤枉好人。”
手指掂着我一缕头发捻了捻,李岩有短暂几秒滞然,他嘴角慢慢往上扬,说:“走吧。”
我下意识看了看时间:“还没下班啊?”
“你是万嘉委派过来的设计师,你的时间自己掌握。别说这里的考勤制度无法确定你该啥时候上班下班,何宇今都不能。”
一本正经里夹带着些许嘚瑟,李岩抖肩:“你男朋友都跑你面前了,你冷落了他,灵感也会对你退避三舍。”
心潮被撩动得不上不下,我迟疑几秒,说:“那你等我几分钟,我确定一下图纸备份问题。”
生怕李岩等得不耐,我忙不迭要绕回办公桌里面,李岩随即开口:“你慢慢折腾,我先把花插起来。”
我这头刚搞掂把电脑关掉,李岩就端着扦插得宜的鲜花回来放在我办公桌上,他用手随意再拨弄调整一下,说:“今晚,卢伟俊也会到场。”
身体顿时绷紧,我或是站得太直腰有些酸软,我没有多余力气吊高声调,只能是沉着嗓子:“我尽量避开他就是。”
“不要避开。是我把他弄过来的。”
李岩语调淡淡:“做错了事的人,哪能不付出点代价。今晚我给他安排了场好戏,你就随便看看罢了。”
我总觉得李岩这淡然语调里,藏着意味深长的凶狠,可当我目光尽触凝住他的眸想要参破当中玄机,李岩已经侧过身:“走吧。”
先是载着我跑到国贸喝了个下午茶,李岩再把我送回草埔给足我时间换衣服和折腾脸,我们再出门前往聚会地时夜色已经爬满整座城,李岩静默着开车的模样显得冷静而深沉,而我一直像个胆小得不太敢表露心迹的迷妹般偷摸看了他一路。
聚会的地方是在银湖这边一个年份较久但配套啥的都算挺高大上的别墅区,详细的活动地点则是一栋三层半的大洋房。
那个大金,看样子与李岩年纪相差无几,但他的性格和李岩大有不同,他不像李岩那样对啥都爱答不理的模样,他更像一只热情的孔雀,他挂着特别夸张的笑容把我们一边往里面迎一边开玩笑:“哟,这深圳今天刮啥风,能把这么有份量的大人物给刮到我这来。李老板李富豪里面请,上座。”
李岩含蓄笑笑:“论豪,我哪能比得上你。”
目光从我身上刷了圈,大金不知真心还是假意:“啊呀,岩哥你好眼光,这女孩子美得差点闪瞎我眼睛了嘛。”
玩笑般踹了大金的小腿,李岩说:“一边去。”
乐呵呵的给李岩反击回来,大金给我客套着说让我喝好玩好,他这才走了。
到里面人少的地方,李岩随手给我拿了杯橙汁,他说:“你喜欢唱K吗?”
我小小喝了口饮料,我不太好意思表露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麦霸:“还好吧,偶尔会跟朋友出去唱一小会。”
却是一副了然的模样,李岩手拢上我腰:“那我们到三楼K歌房,你唱我听。”
我是第一次来这么混乱哄哄光怪陆离的场合,反正我哪哪都不太自在,现在一听楼上有个可以避开众人的净地,我连忙点头:“去去去,一块儿唱。”
只是笑笑不说话,李岩拥着我穿过人潮走楼梯,这越往上光线越暗,进到三楼大厅里面我才发现原来是整个大厅的窗帘都被拉上了。
李岩没有去拉开它们的意思,我这一个跟着过来蹭玩的人更不可能管这破事了,我只管是跟着他往更深幽的甬道走去。
快到尽头的房门之际,忽然一阵风吹来,吹乱我头发的同时也把前面全掩着的门吹了个半开。
特别突兀,像不知是谁在不带耳塞看岛国片似的,那藏着无穷黑暗的房间里忽然源源不断传出来粗喘和啪啪作响,这其中还夹着一连串奔放的污言秽语。
“啊,我快不行了,慢点。”
“爽不爽?你这个骚~货,送货上门让我搞,搞死你!”
“你这个坏蛋,都是你逼我的,啊…。”
“爽就叫大声点,叫!给我叫!”
“啊别那么快啊坏蛋!”
……。
脸色迅速漂成染红,我不自觉滞下脚步,不知该往前走,还是该急忙退回去。
短暂的几秒沉默僵持,把气氛推向更尴尬的境地,最后是李岩含糊不明轻笑了声,说:“再听会儿?”
我的脸滚烫得要命,这些热浪扼着咽喉使得我嗓喉受控,我声细如蚊:“这有什么好听的,咱们走了。”
笑容里慢慢散出不怀好意,李岩站在原地不动:“相比跟楼下那一堆无趣的人相互恭维,借着这机会涨姿势不更好玩儿。”
手拢上我的腰,李岩这丫径直点评起来:“不过你听听就得了,你千万别觉得男女那点儿事真是这么一回事。里面那俩人都属憨包,女的自作聪明,男的没自知之明,这样的戏码也就看看热闹就成。”
更是如同站在毛刺刺上浑身不得安生,我哪里好意思参与讨论,我用力掰着李岩的胳膊:“走了。”
就跟被胶水黏住了,李岩继续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真是造那门子事,最多就开始时扯几嘴调调情,后面确实那么激情投入,哪还有空逼叨叨一大堆。”
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我更是用力扯着李岩:“行了行了,管别人那么多干啥,我们下楼去吃点啥喝点啥的不更好。”
斯条慢理的敛眉,李岩的笑容含蓄了些:“陈十,你再细细听听看,你不觉得那个男声,有些耳熟?”
刚刚我只管羞赧与无所适从,压根没往这个方向想,现在被李岩这么一个提醒,我沉下心来,倒是真觉得那个声音似曾相识。
接下我的疑惑,李岩正经了许多,他语速极慢吐出三个字:“卢伟俊。”
对于这个答案谈不上多惊愕,不过我更是讶异和狐疑:“你是故意带我上来听门的?”
“聪明。”
李岩垂下手去掏了根烟:“大金这人平常挺随性,但他这人有个避讳,不管是谁敢在他家里鬼混,他就敢把人炒糊扔出去。”
夹着烟,李岩并不急着点燃,他轻描淡写的语气里融入了淡淡的狠辣,这两者却能和谐相处,在我耳边拼凑着春风吹拂般的乐章。
他说:“呆会大金上来,场面可能会比较激烈,你看不下提前给我吱声。”
也不勉强已经面有菜色的我艰难罗织词措与他对话,李岩耸了耸肩掏出电话:“大金,我想带我女朋友到楼上唱会歌解闷,没想到K房里跑进去两只野猫忙着交配,你丫上来帮我清清场。”
看得出来大金挺卖李岩面子的,李岩这边搁下电话没几分钟,大金就带着两个壮硕的青年男子匆匆忙忙跑上来,他看着李岩满脸歉意:“岩哥,这我的错,影响你心情我的错。我这马上干活。”
转眼,大金就聚满了一身的江湖匪气,他疾步上前对着门一脚蹬开:“我操尼玛哪个贱货在老子的地盘搞风搞雨,麻痹破坏老子规矩的贱货都给我滚出去。”
里面浑然忘我的男女,被惊得不约而同尖叫一声,站在李岩身旁的那两个壮小伙随即过去,不一会儿他们就各自拽着一人往大厅里走。
拉着我跟上队伍,李岩不动声色挑起窗帘一角,外面的路灯透入,光线落下来打在衣衬凌乱的俩人身上,我下意识送去余光一瞥,我猛的发现那个女的,分明是我高中校友黄妮楠!
黄妮楠吧,读书那会一直与我隔壁班,我与她的交集是数次代表学校出去竞赛,也曾经同住过旅馆。
不过黄妮楠一直心高气傲,几次交集她对我一向是爱答不理的模样,我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毛病,所以刚开始我与她只能算是互加过企鹅好友的点头之交。
我与她的交恶,大概是从卢伟俊脑子抽风似的要追求我开始。
在卢伟俊又一次把我拦在教室外面各种捣乱找茬被黄妮楠撞见之后,她于周五傍晚时分约我到学校旁边一个人迹稀疏的公园,她一张嘴就骂我小三贱人介入她和卢伟俊的感情,我解释无果,她认为是谈判失败,她一气之下趁我不备将我推入池塘,我顺势抓住她手臂将她也拽下水中,我还捞了一把淤泥糊了她一脸。
至此,我与她结下深不可测的梁子,后面更是互删好友不相往来。
没想到,今晚与卢伟俊在这里鬼混的人,竟然是她。
说实在的,即使我不太认同黄妮楠当年早恋卢伟俊那一行为,不过在我的记忆里,我仍然将她想象成那个品学兼优的校友,今日见到她这么不堪不懂自爱的一面,我着实难以置信,迟滞间余光在她身上停留多了几秒。
也是这个时间差,黄妮楠与我对上视线,她先是惊慌失措用有限的衣料遮挡她身上白花花的一大片肉,在发现于事无补后她蜷缩着躲到窗帘那边去,她再看我眼睛里已经喷溅着恼羞交织的怒火万丈。
毕竟她光着大半个身体,我看着尴尬,再说她那眼神我又吃不消,我于是适时收回了目光。
对女人倒是不分是非的扮演着中央空调,大金随手摘了块毯子扔给黄妮楠,说:“老子不追究女人,你给把自己包密实,要留要滚你自己选。”
三言两语打发掉黄妮楠,大金抬起脚来冲着已经懵逼的卢伟俊就是重重一踹:“你这个废柴,搞女人搞到老子家里来,麻痹你不知道老子有洁癖,草泥马要死死远点,死到老子这里来闹事。”
用力越狠,大金用脚蹬得已经失去抵抗力的卢伟俊翻了个身,他改踹卢伟俊背后:“要不是看在你哥卢知达的面上,你给我提鞋都不配,就你一个小喽啰,敢在我这里作妖。你看我不废了你那根玩意,让你麻痹的在老子这里艹女人!”
说完,大金的脚抬得老高,他作势要往卢伟俊裤裆的位置踹去。
我当然恨透了卢伟俊这样差点毁掉我一生的人渣,可包括我以及在场的每一位,我们都无法对他执行刑罚,若他被大金不慎致死,那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为他的死付上一定责任,我认为单单一个卢伟俊,还不值得那么多人陪他两败俱伤。
心跳到嗓子眼上,我万分艰难解开咽喉莫名的禁锢感,我正要发声之际,却是黄妮楠冲了过去展开双臂,她护着卢伟俊:“求求你不要打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先勾引伟俊的,他刚开始时拒绝,是我怂恿他别怕,一切都是我的错…。”
让我看得唏嘘的是,曾经高高在上的黄妮楠,她此时此刻将自己低到尘土里护着卢伟俊,卢伟俊却无法像个男人般回馈,他就像一条狗似的匍匐躲在黄妮楠的身后,他疼痛呻吟两声,含糊附和着黄妮楠说的:“就是她,是她自己掀裙子***勾我…。”
意气阑珊,我用手抵了抵李岩的胳膊:“我不想看了。”
“好的。”
李岩顺势抓住我手:“那咱们到楼下喝点啥。”
跟得特快,大金放下悬空的脚板:“岩哥,你快活去,这里我收拾烂摊子。我不把这混蛋蹬个半死不活,我都不好给岩哥你交代。”
含糊嗯了声,李岩牵着我作势要走。
这回轮到我被胶水黏住一样,我尽量压嗓:“李岩,那女的是我高中校友,这事能不能差不多得了?”
“卢伟俊是犯了大金的大忌,现在是大金要收拾他,我说不上话。”
身体微微俯了过来,李岩把脸凑到我嘴巴:“要我开口可以,亲我。”
在这般环境下要我主动与李岩亲昵,我有些羞赧的别扭,但是眼看大金的脚板随时要落下,我只得急急忙忙黏过去在李岩的侧脸轻轻刮蹭两下,就缩了回来。
以“你看看你又敷衍我”的表情睥睨我一眼,李岩耸了耸肩轻描淡写说:“大金,大伙聚一起玩还是为了开心,我觉得有些事差不多火候就行,你自己觉得吧。”
眼睛咕溜溜转得跟贼没两样,大金一下子咧开嘴爽朗的笑:“那还用说啥嘛,岩哥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我必须紧跟岩哥的步伐嘛。”
冲着那两个壮小伙挥手,大金一本正经安排道:“你们俩给我把握分寸,让这个没骨头的混小子吃苦头长记性,别把人弄残。呆会送到医院去,必须得等卢知达到了,你们才能回来,都给我办妥去。”
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大金看了看黄妮楠,他添多几句:“至于那女的,注意别伤着她,可别败坏了我大金的规矩。”
两头交际切换得很自如,大金回身胳膊就盖上了李岩的肩膀:“岩哥,下楼去,我给你敬瓶酒赔罪。”
对于大金这么个勾肩搭背,李岩有些不惯的模样,他不动声色把大金的手打掉,他朝我靠近一些牵起我手,他很是自如撑起气氛:“你这小子,一阵子不见神神叨叨的都被什么鬼迷了心窍,跟我客气个屁。”
笑容越来越鸡贼,大金搓着手像只哈巴狗黏着李岩,我们一行三人并肩往下走,差不多到二楼时光线越好,大金的视线越过李岩往我身上倾过来,他有意无意般打量我片刻,他接下来的话,几乎像是一大盆带着还没完全消融的冰渣子似的冰水对我迎头而下,带给我劈头盖脑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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