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的口吻里没有半点将我与他们平等的意味,大金反而是像在讨论一个商品的货值那样,他问李岩:“岩哥,我好奇问问,你这次包的这条妞,一个月要多少钱?起码得十万八万吧?这质素看起来比之前你包养的那两个都强,之前那俩妖艳贱货太矫揉造作,这个看着实诚。”
什么?
他的意思是指,在我之前,李岩曾经包养过女人?
仿佛是被人拿着火把在我脚底炙烤,我浑身的气血被热浪推着往上冲,可是奔流不息的沸腾还没来得及寄居上脑,就遇到强对流的冰冻凝固着,一切变成冰冻噎在我心口硌得我一阵阵慌,这时我有错觉李岩光芒四射的身上似乎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刺,我若是靠近他一些怕是会被万箭穿心,于是我下意识躲开。
惶惶里我忘了自己正在高低有序的楼梯台阶上,我一个不小心身体失衡差点往前趔趄,所幸是李岩眼疾手快搂住我的腰将我环回来,他不知是暂时智商缺货还是故意装傻,总之他没有先回应大金的话,他在我腰上轻掐:“注意走路。”
眼眶里像是住进了一群鬼,它们正在肆意践踏撕扯,潮红就这样被制造出来,我再次逃开李岩的禁锢,故作的冷静显得刻意而生硬:“我自己走就行。”
寡淡的表情里没有多余波澜,李岩一巴掌捶砸在大金的肩膀上:“你脑子有病,就闭嘴少说两句。”
强势而霸道的再次把我拽回到他身边,李岩掷地有声:“这个是老子的女朋友。包包包,包你个鬼。”
一脸吃痛的表情,大金还不能痛痛快快耍性子,他赔着歉意的笑脸:“卧槽,那我还瞎啊。对不住对不住,瞧我这张破嘴。”
特意往前走多一步越过我们,大金一脸诚恳对着我:“岩嫂,我这眼睛挂身上白搭瞎糊糊了,刚刚多有得罪,你见怪别怪。”
我脑子还是像被浆糊糊住,里面满满当当的东西却怎么都转不动,我自然是无法说些什么接了大金这茬。
手臂如藤蔓般缠着不让我半分松懈,李岩步伐慢下,他瞪了大金一眼:“你一边去。”
眼睛又像进贼似的溜转着,大金举起手作了个“OK”的手势,他快步走了。
没有旁人在场,我无需再克制自己顾及李岩颜面,我立马循着此刻情绪支配掰开了他握在我腰间的手,说:“我自己有手有脚也认路,我自己走就行。”
“因为大金误会你是被我包养的女人,你心里不痛快?”
眉宇间有浅浅淡淡的褶子,李岩的手倒是没再朝我伸过来:“或是,你介意的是我曾经包养过女人这件事本身?”
看着几米之遥许许多多纵情欢笑的男女,我再迎着顺光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沉稳英气的男人,我忽然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破开过他迷雾般的世界,我也从来没能窥破他内在的种种。
突如其来的茫然击穿了我,我迎凝与李岩四目相对:“你的意思是指,你确实包养过女人?”
“说包养谈不上。”
肩膀一高一低,李岩微微侧脸:“在认识你之前,我确实前后有过两个床伴,本着各取所需这个规则,我会在经济上给点支持。那都是过去很久的事,早在认识你之前我已经和那些女人断掉联系,你不要听大金胡言乱语影响心情。”
像是有热汤滚洒流入心房烫热炙烤,我全凭意识起脚退离李岩远些,我抿着唇许久话语挤得勉强:“李岩,说实在话你的过去我没有机会参与,我无从对过去的你评头论足,我更不应该揪着你过去的事撒泼打滚。我更在意的事你此时此刻呈现出来的状态。可能是你我三观差异大,你似乎认为你曾经找过床伴,是跟吃饭喝汤这般平常的事,可在我看来,我认为单凭冲动与欲望缔结欢愉,是那种肤浅而人品低劣的人才能干出的事。在我看来,你不该是这样子的人。”
“人品低劣?”
挑着几个字眼不放,李岩的眉头迅速拧成皱结:“我早与你坦白过我的肤浅,这个我不再重复。但,我怎么就人品低劣了?我当时是处于单身,我不是出轨,没有通过恶劣手段强取豪夺,更没有蓄意欺骗他人感情,我并不认为自己错在哪里。”
听着他这番难得的愤慨陈词,我心像是被硬生生磕在石头上痛而生乱,我又是连连后退两步,我极力搓了搓鼻子,故作冷静:“好吧,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看法,我们还是三观有别。”
抿唇瞥我一阵,李岩手掌心朝上对我勾了勾手:“那就停战,过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哪里还有心思,我抽鼻子:“不了,你那些朋友我不熟玩不到一块,你跟他们玩儿去,我在这里怕是害你玩不好。”
刚舒开的眉头皱卷起来,李岩回眸望了望不远处璀璨欢笑的人群,他压了压声音,语气里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什么意思?又要分手?”
还不至于能作到这样程度,我揉了揉眼睛:“并没有。我需要点时间来消化,同时你也可以再周全考虑,或者你会认为我们不适合也说不准。”
“放狗屁。”
瞪了我一眼,李岩横跨一大步,他扼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往前走:“跟你说不通,你麻痹再哔哔我现在就把你扛去酒店办了。就你能耐,就数你大道理多。”
说话间,他拽着我到平台处,他松开我手,却转而果真将我横腰扛起来,他就跟扛着一包棉花似的轻松自如穿过侧目的人潮,最后把我给塞进了车里。
缠上安全带,他坐在驾驶室朝我斜来一记白眼:“傻逼。”
车开得飞快,李岩把音乐调得特别大声,他一副拒绝再与我交流的样子,而我正好借这个时间来反思到底是我较真事儿精还是他如此轻浮对待两性关系不对,我就合着嘴巴,愣是一个字没吱。
离我家还有大约二十分钟路程时,李岩在一个红绿灯处拐进小路停下来,他板着脸握着手机在那里划来捣去的,我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沉默到底。
玩儿了大概七八分钟的手机,李岩发动车子之后,又骂了我次傻逼。
忽然感觉委屈堆积得更浓了,我不间断的揉着鼻子,当作啥也没听见。
停了车,李岩绕过来拽着我的手:“老子上辈子造孽欠你的,选来选去选了你这个缺心眼的。”
就跟脚下生根了扎那里动不了,我双脚钉死不动,委屈滚滚滔滔,我嘴角抽了数次:“我咋就傻逼咋就缺心眼了?按你的意思,难道我听了你这么光辉的历史,我该竖起大拇指给你点个赞,赞扬你李岩高风亮节,赞美你在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情况下没去强没去骗,反而是豪掷万金解决了需求?李岩你平常看着就不是个情商低下的人,你应该明白我的关注点在哪里。按你这样的想法,如果咱们谈很长一段时间,我还没没跟你那啥那啥,你是不是又得去找个床伴解决需要?毕竟那事在你看来平常得很!”
握着我的手腕扯着我往前走,李岩明显有些生气了:“你脑子的坑太大,你还是自己琢磨着怎么填。”
像监视罪犯似的盯着我把院门打开,李岩把我推进院子,他就站在门口处:“我刚给你喊了外卖,你要因为和我置气就饿肚子,随便你。我这就走,你什么时候想通再找我。”
他走就走吧,临走前他还要狠狠拽上门,那沉闷的“砰”声强势镇压盖过来,我脑袋里嗡嗡回响,已经隐约将破未破的泪腺差点决堤。
这下可好了,比起吵架的起源,他连多半句软话给我都不愿意这事,更让我难受了。
不过想哭这码子事,只要是撑住一阵熬过了最容易掉泪的点,那丁点儿冲动很快烟消云散,我搓了搓有些滚烫的眼窝子,闷着头开了灯,再扒在门口看李岩走到了哪里。
他是在炫耀他腿长吗,麻痹才十几秒人就滚没影了。
气更不打一处来,我像没头苍蝇般左右撞了一会,我给阮思婷打电话,约她出来喝酒。
巧了,阮思婷刚好在木棉湾那边一清吧装小资,她丫说我不找她,她还准备找我呢。
我是打死也不信阮思婷这副鬼话,不过我现在急需旁观者给我指点迷津,挂了电话我踌躇熬着等外卖一送到,我提着它补了个口红,就给杀了过去。
还是那副死样儿,阮思婷知道有我个电灯胆搁旁边照着不好钓帅哥,她三两下喝光酒,跟我出来一大排档点了田螺炒粉和半打啤酒。
跟饿死鬼没两样不断夹着我带过来的外卖,阮思婷默默听我啰啰嗦嗦把案件重演了一番,她特别鄙夷的斜了我一眼:“人家没骂错你,老佛爷你这一茬事干得是很傻逼。”
卧槽,我搭两块钱车跑来找她,是找骂来了?
暗自吐槽着,但我起码得摆出诚恳受教的样吧,不然下次我再找阮思婷倒垃圾,她必定不鸟我了。
内心买麻痹,表面笑嘻嘻,我说:“我咋就傻逼了,你给我分析分析。”
“那李岩,我见过,还一块喝过酒对吧。听他谈吐啥的,就不是那些啥啥不懂的愣头青能比的。再看他穿的戴的,哪样不是贼踏马贵。咱们再从他年纪入手,他那样儿的,起码是二十七二十八的年纪了。你想想,一个长得帅经济条件很OK血气方刚的青年伙子,他要给你标榜他单身几年对男女那事丁点兴趣都没,那人你还敢要?”
说得头头是道,阮思婷还拿筷子摆拨着:“反正我遇到那些不搞女人的,要么是个性残废,要么是gay宝宝。李岩说得对啊,他一没强二没骗,他是花钱的,说白了,他是花钱嫖了比较单一的娼而已,要我看,我还想夸他搞女人都搞那么纯洁呢,像他这样有条件的,才换两个,这多纯洁是不是。他没女朋友之前不受感情和道德束缚,当然可以按照让他适时的方式来。你是真傻,这有啥可急眼的。”
被阮思婷这么一捋,我再想到在吵架间隙里李岩那丫还不动声色给我点外卖,我气已经去掉大半,不过我还是没那么快能搭建好台阶下,我砸了砸嘴:“我就是觉得他咋能那么随便,那么轻浮,太幻灭。”
“幻灭啥啊幻灭,饮食男女,饱暖思**懂不懂。你看看我平常一本正经吧,那我还不是得偶尔出去认识帅哥找找乐子,那你能骂我荡妇不?你不能嘛,因为我现在单身,我玩得起也能对自己负责是吧。你是还没体验到那些事的乐趣,等你体验过了,你或者没那么较真了。”
端起杯子伸过来戳了戳我的手,阮思婷忽然笑得分外暧昧:“照我说,至少这个李岩有脸蛋有身材,你跟他试试呗,你老这样不开荤的,有时候我有些比较艳的八卦,都不好跟你掰。”
脸瞬间血滚血的烫到不行,我一把甩开阮思婷的杯子:“神经,你以为是吃饭啊,说试就试。”
若有所思了半响,阮思婷稍稍正色:“不过说正经的老佛爷,其实那档子事是男女关系的分水岭,它有可能促进感情胶度,也可能加快感情衰竭,我刚刚就开玩笑的,你要跟谁睡,啥时候可以睡,还是自己把握比较好。”
不太好意思跟阮思婷目光对接,我低下头来喝了几口闷酒:“嗯,知道了。”
阮思婷嗤笑了声:“你知道就好,快抓紧吃,吃完你该干嘛干嘛去,我明天休息,我还得再去玩一会儿劲爆的才能回本。”
就是那么个重色轻友的人,阮思婷不断催我快吃快喝,她抢着结账了之后,愣是把我塞进了出租车,又给我塞了二十块钱。
当时顾着痛陈李岩的罪状,我喝得不太多,所以只不过是有些轻微上头,我眼看着出租车又快要跳多几块钱,我连忙让师傅在路口停了。
握着五块钱找零,我有些摇晃晃走在巷子里,忽然有阵汽车远光飘来,将灯光黯淡的巷子照耀得如同清朗白日般,我下意识贴到边边上,这时有辆车从我身边慢慢越过,车窗被摇了下来。
还是板着一张死鱼脸,李岩宛若无事人般:“你是要上车还是跑快点跟上我?”
有些意外,沉如死水的心起了悸动,我还要故作镇定:“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还在这?”
“问题没解决,我回去会睡不好。”
迟滞几秒,李岩倏忽疾疾驰行十来米,他把车停到稍微宽一些的路段,他折返回来站在我身边就紧紧抓住我手:“回家,一切关起门再说。”
被阮思婷一教育,我意识到自己智障的一面,更何况我还是挺在乎同时也想跟李岩继续谈着,我于是装腔作势的推脱两下,就让他牵着走了。
进了院子,李岩用身体顶着我卧室的门:“开这个门,咱们到房里说。”
这说话用的是嘴,别说他是杵在院子里面能说,他就算是挂在树枝上肯定也不影响他发挥啊,现在他这么刻意要进房间,我立马警惕问道:“你要干嘛?”
团着我的腰将我往他身上称了称,李岩漫不经心的口吻:“看情况,我再决定要不要干点什么。你先把门开了,进里面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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