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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好人不长命

情深如狱 躲鱼猫 5795 2021-04-02 09:25

  有些被我惊到,小护士身体后退着缩回手,她有些抱歉说:“不好意思了,我是新来实习的,我一直在普通病房这边,不太了解VIP病房那边的情况。不过通常情况下的病人转院,有两个情况,一是病情达到一定的稳定适合转院机制,一种是病人当前的医疗资源供不上。陈小姐你想要知道,你可以联系到李纯先生那边。”

  像是被什么糊住了大脑,我错开那个小护士,我就像被什么牵引着往前跑那样,我哪怕身体已经复原回到了自如的程度,我还是跌跌撞撞几经趔趄,我摔倒了好几次,我终于如同无头苍蝇那般摸到了ICU所处的楼层。

  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寻过去,我找到气息喘促,却是徒劳无功。

  有两个护士发现了我,她们涌上来,我一手一抓紧紧扣着她们的胳膊,我急切得语调分岔语无伦次,我好不容易将自己要问的表达出来,却是得到一阵摇头以及劝退。

  被保安连劝带拽的,我下到了一楼,我的大腿已经无力支撑我的身体,我一屁股墩在人来人往喧嚣的医院正大厅,我思维郁结许久,我这才从混混沌沌里寻回些理智,我站起来咬紧牙关跑出去医院,我找了许久找到一个公共电话亭,我靠着依稀的记忆将电话拨回了天鉴。

  通过七转八转的,我接通了高高办公室的电话。

  高高对于我没销假也没回办公室这事十分疑惑,她一听到是我就问:“陈十你这边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你假期到期了,你既没有销假,也没有回来办公室,这边普遍联系不上你,你都快把李总急坏了。”

  压抑着焦灼,我拼力摁住声音里的颤度:“李纯在公司吗?如果没有,你把他的电话号码报给我,好吗?”

  “李总额,他也是很多天没回来了,但他今天回来了一阵子,他让我拟定了个天鉴与你那边的附加条款,他拿上就走了。我还在犯嘀咕你是不是跟李总那边有啥分歧了,这才需要重新限定一些合作条款。”

  大约也是反映过来嗅到了我的焦灼,高高适时停住关切,她说:“陈十,你要拿纸笔记一下吗,我现在把李总电话报给你。”

  握着李纯的电话号码,我开始一遍遍的拨。

  我打了有三十多次的光景吧,李纯终于接了起来。

  宛若掌控一切的王,任我如何地动山摇追问,李纯平静如水不动声色,他这么关上话匣子就不好活的人,他一改以往风格变得言简意赅,他口吻冷清:“你在医院东门等我。”

  扯掉自己戴在耳朵上的碎钻耳钉兑了电话费,我一路疯狂奔赴李纯指定的地点。

  哪怕我的身体在病理上的范畴已经好了,但是我的体力还是没有能够恢复过来,我跑到目的地之后,气喘得厉害,我的喉咙干涸得仿佛要烧起来,我无暇顾及,我更是火烧火燎那般四处张望。

  我从影子拉到一米半长站到影子回归落在我的脚下生根发芽,李纯才姗姗来迟。

  嘴上含着一根烟,他轻飘飘的睥睨我半眼,他最后将视线的专注力返回烟上,他熟练吐出一连串的烟圈,他说:“你想要知道那小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可以成全你。但在我成全你之前,你要付出一点点诚意。”

  从偌大的裤兜里掏了掏,李纯掏出一份折叠得皱巴巴的文件,他呈在我面前:“你和天鉴合作的附加协议。这有三页纸,你是要自己琢磨还是由我来告诉你附加项的大概?”

  没有丝毫迟滞,我一把捞过来:“不用看了,我签。”

  笔也已然掏出来,李纯语气凛凛:“我简单说一句,签完这份东西之后,哪天你要与天鉴解约,那你就是要永久告别这个行业…”

  我接住笔弓下身来将文件落款处贴在大腿上:“我签。”

  把签好的东西递回给李纯,我以哀求的眼神望着他:“现在,我可以知道李岩现在在哪里,他是死是活了吗?”

  “呵呵。”

  意味不明的嘲讽一笑,李纯也不知是在嘲笑我或是自嘲,他凝住声息片刻,说:“他在住院部那边909房。这世道就是不公平,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那小子,踏马的命大。”

  丢下这句,李纯斯条慢理的卷起那一份文件塞入裤兜里,他将那根还没吸过半的烟丢掷在地,他朝着已经箭步冲出去的我:“你等等…。。算了算了,滚吧,滚远点。看到你,惹老子心烦。”

  无暇顾及李纯这话里藏匿着的情绪万千,我跑得更快了。

  跑错两次方向之后,我总算是走对了,我从电梯里面出来,越靠近909心越是扑腾跳得厉害。

  好不容易抑制住那些兵荒马乱,我脚步慢到极致,我几乎是半步半步挪着,终于来到了门前。

  手放在门上来回踌躇许久,我敲了敲。

  是伍海岸给我的开的门。

  她一看到我,手就覆在我的肩膀上:“昨天我去看你,你正在睡觉,醒了就好,活着比什么都好。”

  有些酸意周旋在鼻翼之间,我颤着声:“李岩怎么样?”

  “熬过了危险期,已经醒了,病情相对稳定了。”

  敞开门将我往里面迎,伍海岸说:“不过李总刚刚从ICU转出来,身体还是特别虚弱的,他刚刚醒过来半小时,又睡着了。”

  任由门虚掩着,伍海岸指了指前面柜面上,说:“陈十,你的手机和钱包,都在这里。至于你那些帐篷以及工具什么的,都被踩坏了。”

  哪里还有心思顾及那些,我潦草的嗯了声,就快步走到了李岩的病床前。

  他的头上还缠着一圈圈厚重的绷带,手指上也夹着各种管子,他原本轮廓分明的脸因为消瘦下陷得厉害,这让我凝视着他时,总有些挥之不去的陌生感。

  对我这样不太灵光的状态不作任何介怀,伍海岸浅浅声说:“陈十,我再过五小时得飞北京出差,我可能得去七五天这样,李纯那边呢,他这阵子要回去陪他外公打好掩护免得让他知道这么一遭,李总这边就拜托你看看前后。这病房有浴室有洗衣机也有晾衣服的地方,你的换洗衣服晚点我会安排送来,至于你和李总这一日三餐的,我也安排好私房菜馆按时按量送来,李总就麻烦你照看一阵子,你这边没问题吧?”

  哪怕我仍旧心怀忐忑,我依旧手足无措等会李岩醒来,我该是与哪种姿态和他相对,但是我没有一点迟滞,我头点得迅猛:“可以。”

  笑容旋在嘴角上,伍海岸说:“那,就辛苦你了。”

  工作上的事情是挺多的话,伍海岸刚刚止住声,她的手机就响了,她拿着个电话还能指点着该咋样咋样的,她一连气接了三个电话。

  最后,伍海岸抱着手机,她充满歉意:“陈十,我本来留在这边陪你多一阵,但我这边临时有些事要回万嘉处理,等我忙完,我们再聊细的。”

  偌大的空间里就剩下我和李岩两人,而他还在沉睡,这让我暂时卸下沉得莫名其妙的心理压力,我坐在椅子上闻着那些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我从衣兜里面掏出了那张被李岩动过手脚的拼接合影,我看一阵照片,又会看一阵子他,犹如火车激荡呼啸而过的混乱席卷了我的大脑。

  思绪反反复复跌宕起伏不断,它越是活跃越是让初愈的我感觉到疲乏,我在寂静里眼皮子打架得厉害,不多时就黏糊糊的贴在一起,我不禁俯过去稍稍贴住床沿作为支撑,我本意是闭着眼睛养一会儿神,不料竟然睡了过去。

  睡意正浓间,我忽然感觉到有一阵微微的动静从我头顶一掠而过,我惊悸了一下,我猛的直起身体,我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李岩的视线。

  深邃的眸里带着虚弱的淡淡灰色,李岩的目光却像是被放大镜聚焦成束了全然落焦在我的脸上,他仿佛一尊雕塑那般盯着我看了许久,他的声音轻得像一只蚂蚁在地上爬着那般:“你活着,就好了。”

  这只蚂蚁爬着爬着,就钻到了我的心里,它拱得我心潮澎湃倒腾不断,我抽了抽鼻子:“李岩,谢谢你。”

  与我几天前的状态是一样的,李岩浑身动惮不得,他连抬手都吃力,他只能动了动眉峰:“我不要你的谢谢。”

  就聊天该有的逻辑而言,此时我该是话赶话的问李岩,那你需要什么。

  可是,我不好问出口来。

  我担忧,他会说陈十我们重新好吧。

  我怕他会这样说。

  诚然,我无比清晰的知道,经历过这一遭生死劫之后,我与李岩之间的关系会从之前的对峙异动到另外一种状态,但我切切实实没有想好,我与他还能有重新。

  若我与他之间,只是隔着个误会的四年,那我想经历这一次之后,我会主动扑向他拥抱他,我会主动拾起我曾经失落的一切惆怅。

  但,我们不仅仅是隔着这些东西。

  即使我被他带离过生死门,即使他那日在山崖下那些带着临终意味的袒露撼动我内心山石,再即使我对他全力以赴不惜以身犯险引渡我劈开困局而心生悸动,然而我的心,已经被切割分裂成很多块,它已经苍老破碎到不仅仅靠容纳爱情就能鲜活下去了。

  再面对着李岩还那么虚弱的躺在床上,这不是一个能够啥话都挑明里说的好时机,我迟滞了许久,我应的是:“你要不要喝点水?”

  眼皮子埋起来又摊开,李岩仿若是洞穿一切那般,他顺着我岔开的话尖尖说:“喝。”

  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扎刚开封的吸管,我摘出其中一根倒了些水烫洗了一下,再放到杯子里,再把水端过去。

  吸了两口,李岩就移开了嘴巴,他片刻说:“开电视看看吧。”

  此后,李岩鲜少要求我帮他做什么,他就连是要喝水,也是等到他渴极了按捺不住,才会喊我一声。

  几天下来,李岩天天让我开着电视,我与他的交流,也仅限于你要不要喝点水,好的好的喝一点之类的套话里。

  伍海岸安排的一日三餐送来得特别及时,我时常想要喂完李岩再吃自己的,但他总是扭头抗议,他说他一直在打补液针饿不着,让我先吃。

  时间仍是踏着这些细碎白驹过隙,李岩也就在这些时间堆砌里,慢慢恢复到可以下地。

  可以自理之后,李岩更是鲜少麻烦我,他让万嘉那边送来了笔记本电脑,闲暇时他会适时打开电脑埋头于回复一些工作邮件啥的,避免了与我之间的尴尬相对。

  李岩是在九天之后出院的。

  但他身上还有许些绷带没有拆除,医生开了些置换的绷带和消炎药,他细细叮嘱我一天一换。

  因为身上还没全好,李岩大约也有担忧他去了万嘉,他受伤这事会传到他爷爷耳中,他继续留在家里办公,他所有需要的资料文件,全是由伍海岸送达。

  李岩手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没完全愈合,它们点缀在李岩的手臂上咧开嘴笑,他这样状况下不能吃外卖又不好自己下厨,我承接下帮他换药的任务后,顺带把他一日三餐给包了。

  这事儿表面看不多,但是干起来却是一遭遭的,这样情况下我自然没法全线复工,我也只能是把工作带回了家里,我早起一些干一会儿活,就开始去菜市场买些新鲜肉菜,炖好蒸好煮好之后,再按时给李岩送过去。

  还是拘束着,李岩重新呈现出小心翼翼的状态,他连对我厨艺表示肯定这些套话,都踌躇拿捏得十分刻意。

  换药一般是要在晚上等李岩擦洗过身体之后进行,他有时候早一些有时候晚一些,这时间我也不好把握,然后我们没有直白交流过这一问题,我们仿佛是心照不宣那样,次次都是由李岩在窗台那边喊了我一声,我再从自己家里过去。

  这会儿,又过去了十天。

  昨晚我给李岩换完药之后,我把他伤口愈合的状况拍下来发给了出院前与我互加了微信的医生,那边反馈说伤口长得差不多了,老是这样缠着绷带捂着就没必要了,医生让我今晚给他拆了所有的绷带,喷最后一次消炎喷雾,就好了。

  或者李岩也觉得只需要拆不需要重新缠,这工作量少了不是一点半点,他一个松弛,差不多九点半才在窗台呼叫我。

  关掉完成得差不多的初稿图,我洗了一把手之后敲开了李岩的门。

  临危正坐着慨然不动的,李岩屏主呼吸静待我将所有绷带取下卷好,他仿佛在踌躇纠结了万千之后,他语气有些磕巴:“这阵子,辛苦你了。”

  愣了愣,我也是有些不太自然的口吻:“不用客气,应该的。”

  停了停,我添了几句:“不是你的话,我已经被羚牛踩成酱,都化成肥料了。”

  尽管我这几句为了调节气氛而衍生出来的话,生硬得有些滑稽,李岩紧绷着的状态却是放松了不少,他顺势拿起那个消炎喷雾递给我,他又是沉住一腔勇气那般说:“陈十,不然明天晚上,我们一块吃个饭?就当是庆祝劫后余生。”

  迟疑片刻,我点头:“可以,但我请。”

  接过喷雾,我摊开手掌遮挡住李岩的耳朵,我率先往他后脑勺那一大处伤口喷晒,我再是一路向下,喷向他腰间。

  要我说吧,让我扒李岩的衣服,给他这里喷喷药那里喷喷药的,我难为情是没有的,毕竟我早已经不用往日那般菜与怂,但是那种不自在的感受,它如影相随。

  以最快的速度给他身上大大小小坑坑洼洼的伤口喷好之后,我用手勾住他的衣摆就往下扯。

  这件事儿,我在这些天里重重复复周而复始,我从来没有失手扯错过。

  唯独今晚。

  我或是对即将到来的解脱过于激动与迫切,以致我一时用力走偏,我这一次非但没有把李岩的衣服拽下来,我反而是由于力道分岔,我由于惯性不可自控的往前倒,我还不偏不倚的正倒在李岩的身上,我的鼻子狠狠的撞在了他的鼻翼上。

  尴尬间伴随着生怕压裂李岩身上伤口的惊慌失措,我几经折腾着想要爬起来,然而我越是慌乱动作越是受限,我的脚蹬在地板上,竟是连连打滑两次,我一次又一次的扑倒之下,我的身体的角度也略有变动,我的唇几乎是从他的唇边上一掠而过!

  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我一边用手支撑着沙发扶手一边忙不迭的企图以说话冲刷自己的局促,我说:“抱歉抱歉,地板怎么太滑了呢…。”

  冷不丁的,李岩的手搭上我的肩膀,他稍稍用力将我压住,他的声音倏忽沉下好几个圈:“陈十,抱抱我。再给我一个拥抱,这样你要与彻底与我告别,我或者会好受一些。求你,再给我一个拥抱,哪怕只有十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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