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无可察觉催化出来的无知,它可以让我得享这短暂快乐,它让我在西安灯火通明的夜晚与李岩脱掉沾满泥土的军靴换掉被枝丫勾得起痕的速干衣,手牵着手去喝羊肉汤,相互说一些刻骨入心的情话,然后躲在人迹稍少的角落里情不自禁的拥吻。
这个短短的假期,如梦境般来去无声。
在深圳机场,我与李岩左手牵右手,再各自用腾空的手去开机,然后我们的手机几乎是同一时间响了。
是来了短信息。
肯定是群发的,孟笑笑懒到连个区别的称呼都没有,她编辑了一大串字,各位帅哥美女们,明天就是我本人18岁生日了,我掐指一算这可是我过的第十一个18岁生日,怎么着也得隆重其事大摆筵席嘛。别人我不一定请,但你,我必须请。而你,必须要到。明晚六点,约定你。如不能到位,你就等着让我秋后算账吧。
后面接着的,是个详细地址。
看着地址前缀银湖两字,我隐约觉得孟笑笑这次的活动场地,就是上次大金招呼卢伟俊那栋小三层。
与我对视十来秒,李岩率先将手机揣回兜里,他压着嗓咕哝半声:“这个孟笑笑,事儿精。”
我也退回到主界面给手机锁上屏:“那,咱们到底去不去?”
“面子多少要给她点,去是肯定会去。”
李岩把我手捏得更紧:“但别太循规蹈矩她让几点到就几点到。明天我们先吃完晚饭再去,孟笑笑要跟大金凑堆搞局准没好事,空腹去,容易搞出人命。”
“啊?那么严重?”
大概能领会李岩是说那俩家伙劝酒太能耐的意思,我也就秉承着给他捧场的原则搭了句嘴。
轻嗯了声,李岩轻描淡写的口吻:“去年这会,我还没认识你,我就是信了他们的鬼,差点没让饿死在现场。”
我能写一万个包票,李岩这人压箱底的幽默感不多,可我就是没忍住噗嗤的笑了:“傻样儿。难不成孟笑笑和大金能把你锁起来不给吃不给喝关一天嘛。”
“差不多是这样。不过吃的没有,喝的有,全是酒,啤酒红酒白酒黄酒各类酒。那俩人就是神经病,脑子没长开干起事来没一没二。”
提了提步子,李岩话锋顿转:“走吧,先回去休息,我看你累坏了。”
好像有根线连着心似的那么有灵犀,车到西乡时还不等我开口,李岩就主动提出顺道去看看陈一鹤,我只管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已经开始正式上班了,陈一鹤从车间里出来,他穿着的焦黄色的工服映衬出一脸沧桑,他的手指上全是斑斑点点的蓝胶,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笑容一直特别灿烂,像极了工业园外面那棵不知名开得满地霓裳的花树。
陈一鹤还在上着班,他不能离岗太久,聊没几分钟他就急着回到岗位上,我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有些惆怅与懊恼。
其实我特别想掏点钱塞给陈一鹤,可我不敢。我太害怕会伤害到他的自尊了。
看了看我,李岩若有所思一阵,他忽然让我留在原地等等他,他上前去与一个正埋头盘材料的小妹站了一阵,那小妹就给他指了个方向,李岩随即循着指向进了前面办公室。
大约过了十分钟光景,李岩出来了。
有些莫名其妙,我问:“你干啥去了。”
“跟仓库的小妹聊了聊,原来你哥进这厂子,老板是女的,还是大美女,我自然要去一睹芳容。”
余光在我脸上溜,李岩渐渐漾出浅笑,说:“说来也巧,这个音圈厂,有给创维供货,刚好创维采购部对接这家厂的李工,是我大学同学。多少隔着点关系,我跟那个老板很聊得来,她也很认同你哥的工作能力,她早想好过两天给你哥发点鼓励金,估计能发个三五百这样。太多,估计你哥也不敢拿。慢慢来吧。”
喉咙里浅处有淡淡的干与涩,我提气几次才能张开嘴来:“你这人,怎么那么能耐。”
“竭尽全力让自己女人心安,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抖了抖肩将有些下滑的背带往上卷,李岩环住我:“回去休息。”
总觉得李岩为我做了许多,而我能给他的特别少,一回到卸下身上负重,我拖着快散架的身体就想给他刷鞋子洗衣服晾帐篷,但李岩摁住我:“早知道你还是想碰,在西安我就不该听你的把它们留着。你给我住手去洗澡睡觉,这些回头再处理。”
力气又没他力气大,拗也不及他拗,僵持了一阵,我只得退而求其次拿盆把那些脏兮兮的东西全泡了,我打算晚点等李岩睡觉,我就偷摸摸起来洗掉得了。
可我太高估自己的体力了,我这边一倒头睡着,醒来时已经夜色满屋。
李岩没在卧室里,我揉着眼睛跑出去院子,我那些脏兮兮的衣服鞋子全给挂了起来,我的那些晾得特别平整,而李岩的就歪歪斜斜特别敷衍。
至于李岩那厮,他就坐在石桌那里抽烟,烟雾缭绕里他神情有些寂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走过去站在他身后双手挂在他脖子上:“李岩你在想什么吗?”
随手将烟摁熄,李岩覆上我的手,他声音有些沉:“想我们的未来。”
抓住我的手站起来,李岩转向我:“你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
眼看也不早了,我要洗锅做饭不知啥时候才有饭吃,我就同意了。
跟李岩牵手一路,我拽着他胳膊吐槽他干嘛要洗我衣服,李岩嘴角抿着笑像傻缺般看着我,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是不是特别感动?你有没有衍生出一种非我不可的迫切感,你有没有恨不得把民政局搬过来跟我就地结婚?”
心里明明有源源不断附和的回响,我嘴上还要讨块豆腐占那点鸡毛蒜皮的便宜:“扯淡吧你,我才没有,我现在不知有多悠哉,我着急啥啊着急。”
哦了声,李岩抖抖肩,他习惯性掏出一根烟作势要叼嘴上,他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放下,说:“还是不吸了,省得影响接吻。”
被他冷不防的直接弄得脸颊发烫,我捶了他一拳:“你有本事就戒烟啊。”
“我再看看,吸好几年了,一时比较难,不过也不是不可能。比如下次我想吸烟,你可以主动凑过来吻我,这样有效提高我戒烟的成功率。”
扼着我的手腕儿将我拽贴到他身上,李岩特别骚包的在我额头留下一枚深吻,他轻轻一笑:“再不走快点,怕是吃宵夜都嫌迟。”
一听这话我没敢再墨迹,我连忙迈着更大的步子,李岩他腿长呢,自然很快跟上,我们就近在草埔检查站前面城中村里吃砂锅粥和炒菜,临粥到嘴边,李岩径直叫了瓶啤酒,给我倒了杯,说:“陈十,有个事,我要跟你说。”
被他这难得深沉的一本正经弄得有些忐忑,我停住筷子稍有紧张:“咋的了?”
“先干个杯,为过去辞别,顺道迎接新的未来。”
也给自己斟满酒,李岩径直端起杯主动和我碰了碰,他一饮而尽再将杯底亮给我,他声调淡若白水:“陈十,你搬过来云深处和我一块住吧。”
额,就这事啊。我还以为他有啥可惊天动地的呢。如有大石落地,我很快又疑惑丛生:“我搬去云深处?是你想回去住了?你住我那,住着不高兴了还是咋的?”
李岩眼皮子轻抬了抬,他伸手往兜里摸了一会掏出一张纸片放我面前摊开:“你没醒的时候,房东拿来的,据他说他前天就开始找你。他说接到原房东的通知,那一带都要拆,这个月底是清租的最后期限。”
急急忙忙抓过来一看,上面白纸黑字确实写着让我尽快出清的字样,那上面还写着如配合搬出房东可少收一个月房租。
这通知横竖看着也算是给我点小便宜去沾,但我浑身高兴不起来,我脸不禁苦下来:“那我完蛋了。我这是几乎翻遍整个龙岗区才找到这么一处价格合适房东还能由着我来搭建花架养鸡养鸭晒布的地,这里要拆我就真完蛋了。”
而李岩却是一副悠然自得,他云淡风轻:“不是还有我,你完什么完,我说了你搬来云深处住,连个房租钱都能省下。”
我还是苦哈哈得不能自拔:“你说得轻巧,要是就我一个人就算往天桥安个窝我都能活,但你又不是没见过我那些工具,染布缸匀色机还有大大小小扯布车以及一堆剪子刀具,还有地里那些种在架子上的菜,才准备抽芯,我下了那么多功夫还没吃到嘴里,你让我把它们给扔了,这么造孽的事儿我干不动。”
“你还在睡觉那会,我已经打电话让把院子收拾好,你去我家那么多趟你都没细看,我那里院子不赖,地方够大,你别说光种种菜,你养两头牛都没问题。再有,我也让收拾出一个房间额外放你的工具。总之你在这里住着可以干的事,你去了那,也可以尽情随意。”
肩膀微微一抖,李岩嗖嗖出手抓住我的手紧握着:“这事就这么着,你跟着我住回云深处去,你还答应嫁给我,你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是我家也是你家。”
他的思路一环扣一环,深陷在怅然里的我不太能跟得上路子,我有些莫名其妙:“你干嘛让我嫁给鸡嫁给狗,你不是让我嫁给你吗?”
有些隐忍不住般,李岩嘴角咧开笑得很灿烂:“你蠢得可爱。行了,快再喝点粥,吃饱回去你坐一边休息,你指挥我收拾东西。”
还真是个说到就要做到的硬气男人啊,吃完饭回来李岩一刻也没让自己歇着,他愣是要帮我把那些剪子啥的全部擦干净一个个装进工具箱里。
看李岩大有想要我连夜搬走的阵势,我其实心里面滋味特别微妙。
哪怕我与李岩同床共枕有那么多个日夜,哪怕我尽量告诫自己人与人都是一样的平等我该不卑不亢,可其实在我的骨子里,我一直觉得李岩挺高级的,他的一切生活井然有序,而云深处那个属于他的地盘,能全然囊括他生活的全部。
相比他来我这里住,他邀请我去他家,似乎更能代表着他越来越愿意对我敞开他的大门。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个芬香四溢能让我沉湎迷失的定心丸。
我横竖看了看我那些锅碗瓢盆,其实要收拾起来带走的东西,真的弄成一撮也不算是太多,估计也就是几个小时的功夫,我就撸起袖子准备跟李岩一块干活得了。
谁知,李岩把我给拦下了:“明天没啥事,都别回公司了,有啥活明天再搞,先洗澡睡觉。”
我看了看时间,立马反对:“这才九点半,我还睡到七点多醒呢,我哪能那么早继续睡。”
“还没想睡也洗洗陪我到床上躺着。”
不由分说推着我要将我往衣柜那边去,李岩笑得特别暧昧:“你这辆只能对我开放的太空车,我想上。”
反应迟钝真恼火,我听半天才明白他是在耍一嘴子的流氓,可我…。特么的居然特别想配合他!
澡洗好了,我不好意思光躺床上等着李岩,那样显得我好像特别期待似的,于是我就先动手收拾一些小零碎。
然而我这边活还没摘一半利落,李岩就带着潮气出来,他从我身后揽着我腰将我脸掰过去吻就如疾风落下,我在措不及防中被他整得如坠云雾,身体不自觉随着他的指引渐渐靠到床边上,不一样又随他倒下。
交缠着将我压在身下肆意挤揉了一番,李岩起了半个身子凑到床头柜去拿了个小雨伞,他临要撕开之际,他突兀停住,压嗓道:“不然,别用这玩意了?戴着碍事不说,还不够爽,不信你试一次,试完你保准喜欢。”
脸红得像极熟透得快要掉下地的苹果,我侧开脸嘟哝几句:“别作妖行不行,爽个球的爽,我要怀孕就死球了。”
其实…。我并没有那么畏惧怀孕。
因着我面前的人是李岩,我愿意与他走出不一样的路程。
其实…。我更想听他说怀了就生。
原谅我是个特别低俗的人,除开那些脍炙人口的麻辣情话,我偶尔也会喜欢这种透露着浓浓地气的小叨叨,我觉得这事李岩他越渐深爱我的细枝末叶。
但是很遗憾,姑且不说男女思维差异,而这个世界上数以万计的人,就会有数以十千计的迥异想法,李岩静默与我对视几秒,他说:“好,那就戴。”
诶,男人如咸鱼,放过他吧。
可我放过他丫的,李岩却没打算放过我,他就跟打鸡血了似的没完没了翻来覆去折腾,我撑着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都快被他抖散架了,他才心满意足。
再去淋个浴出来,我真没精力顶着眼皮子了,所以李岩还没洗好,我就睡着了,所以我压根不知道他几点睡。
就这样,他还比我醒得早,我爬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我院子外面那些用来晾布的架子收得七七八八了。
不甘示弱,我洗漱完,嗖嗖的挽起袖子扒衣柜,我没好意思把一些压箱底好久没穿过又不舍得扔的旧衣服带去李岩那么高大上的别墅去,我最后咬咬牙清理了一半。
搞完架子回来,李岩一看我埋在衣服堆里,他忙上前搭把手,他把那些被我丢在一旁的牛仔裤随手叠两下放作一堆,他笑嘻嘻的说回头有空要带我去买衣服,我没当一回事,笑笑就过了。
东西确实不算太杂,差不多一点时,我们已经收拾得差不多,李岩开玩笑的语气说好歹给点时间我再跟住这么久的地方黏糊,可我刚从二楼关窗下来,他就拽我往床上跑,他还给他这次的流氓行动美其名为床还很新,多用一次算一次,起码能减少些损失他心里平衡。
被他这么一个打岔,我们跟车载着一堆的锅碗瓢盆回到云深处,已经是傍晚时分。
尽管李岩老早就给我说定去孟笑笑的局时间不需要那么死掐,可我寻思我毕竟新人新猪肉,我这连礼物还没给孟笑笑准备着,就空着手带着一张嘴过去多丢人是不是。
让李岩把东西先放大厅,我左右翻了翻,总算找出了我上半年做的一个小小的水桶包。
那块材料,还是我从一个客户那里得来的,特别好的皮,就是皮太小不好切割,我做的包也小了,好看但不太实用,适合偶尔拿去溜溜。
孟笑笑那么好这一口,八九不离十她能喜欢得死去活来。
又临时裁布弄了个小口袋将包包装好,我催促李岩赶紧利落出门。
就不爱听催,李岩装耳边慢腾腾,他还要拽我到附近一家鱼粉店吃所谓特别正宗的鱼蛋粉,时间就这样悄然走远,等我们驱车来到孟笑笑的地盘,已经差不多是九点。
饶是李岩提前给我预热过孟笑笑组的局就是二话不说的生死局,我搁门口大老远看到孟笑笑和大金提着一瓶红酒团门口站,我还是倒抽了口冷气。
这抖抖索索的,很快也就走到他们面前了。
似乎对李岩的姗姗来迟见怪不怪,孟笑笑麻利接过大金递来的杯子,她咕咚咕咚倒上满满一大杯递过来:“干了这杯酒,今晚就自己人。”
眼看着李岩没动手要接的意思,我连忙要伸出手去。
但孟笑笑更快避开我手:“陈十,你不用喝,你是我场上贵客,我必须不能灌你。我这杯酒是请李大老总喝的。”
李岩还是一动不动剔了孟笑笑一眼:“都快三十岁老姑娘了,能不能玩心别太重。我这趟带着女朋友来要照顾,不能喝。”
就是要跟李岩杠到底那样,孟笑笑酒杯塞得更过:“我都跟陈十就差喝烧酒斩鸡头拜关公做姐们,我还能不顾着她?你喝你的,别啰嗦。今日我主场,你面子不给够,以后你不好过。”
大约也是想给孟笑笑这个寿星公半分面子,李岩僵不过一阵,他接过来一饮而尽了。
给我挤眉弄眼的,孟笑笑嘴角洋溢出来的褶子厚若丛山:“得了,其他人要道门进起码得喝三杯,今日看陈十面份,你是陈十家属,你喝一杯就行,进去吧,尽情寻欢作乐去。”
说完,孟笑笑侧身让了让。
也是这个角度转变,她眼睛望着前面来路方向视线有些直,她盯着看了大约有半分钟之久,她突兀一巴掌就扣杀在大金的肩膀上,说:“大肥金你快,快帮帮眼,帮我看看跟张师迟走一起的女人,是不是陆小燃那个没良心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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