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忙道:“还请夫人指点。”
宓德公主正色道:“你要小心她去找我两位皇嫂的麻烦。”
沈君听罢, 脸色一沉。刚想再说些什么, 却听沈行在屋外道:“大公子, 有事求见。”
沈君忙对宓德交代几句, 和沈云一起走出屋来。只见沈行身后跟着两个打扮成家丁模样的人, 沈云看他们却十分眼生。沈行对二人使个眼色, 他们便一起往一处侧院走去。到了那里把门一关, 沈行便守在屋外。
仔细一看,这二人其中一名,竟是那牢中守卫。他对沈君一拜, 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布片。
沈君忙接来一看,只见那上面鲜红一行,楚其瑞的端正字体, 共有六个, 写着:
“子正救我妻儿”
沈君忙抓住那人问道:“瑞王可有性命之危?!”
那人道:“瑞王似是受了重伤,然依小人看, 暂且性命无虞。”
又道:“下一班看守都是李阁老安排的狱卒, 到时会放太医进到牢室里替瑞王疗伤。大人不必过虑。”
说罢, 两人一拜, 便由沈行带出堂去。沈君往屋内案边一坐, 对沈云道:“云儿, 看来,是非要用父亲的主意不可了。”
沈云从锦城上了青戟峰,又来到这皇都, 给沈君捎来了沈老爷的一封书信。但那信中所言, 她却并不知晓,不由得问道:“父亲有何打算?”
沈君凑上前去,对她言语一番。沈云一听,不可置信道:“这如何使得?”
沈君道:“如何使不得?如今这朝局中,多少忠良之士苦苦支撑,皆因瑞王还在。至于长生之术,许多人是不信的。这便是为何,那关外蛮族处心积虑,先要除掉瑞王殿下。”
他顿一顿道:“这样便是为何,保住瑞王的性命,是如今你我的头一件要事。父亲这金蝉脱壳,固然大胆,却也高明。”
沈云问道:“虽是如此,可又哪里去寻一个似瑞王般的人?”
沈君一笑:“自我收到那信,便开始暗地里寻找,这不似你所想得那般困难。死囚之中,身形同瑞王相似的,就有两人,况且扮一个活人困难,还要揣摩他的言行举止,而扮一个死人,便容易许多了。”
沈云听了,心中一震。却听沈君接着道:“云儿,此事你无需插手,倒是王妃如今怀有身孕,瑞王府中虽然戒备森严,却有些是蕙雅妃的人,若是他们要放那晓清进去,王妃便危险了!”
他皱起眉头:“瑞王将王妃与未出世的皇子之命托于我手,我决不可有半点闪失。”
沈云想了一想,上前对她大哥道:“昨夜瑞王方才入狱,今日便被晓清所伤,只怕她报仇心切……事不宜迟,我等不如早做打算……”
*****
夜色深沉处,更惊未眠人——沈云在微寒的一片黑暗里盖着一床薄被,和衣而卧,虽然知道沈行就在屋后,心里却仍是十分忐忑,她这时刚刚躺下不久,远处忽然传来阵阵更声,惊得她浑身一颤。
原来沈君几人商议过后,决定让冒险将楚其瑞的正妃,怀有身孕的李淑华和侧妃庆韵公主乔装改扮送出府去,而使沈云扮作李淑华,另寻一人扮作庆韵,于晚膳时分混进了太子府,只道是有备无患。
沈云也知道今夜很可能平安无事,且沈君等人早已严防布置,以防万一。楚其瑞虽已获罪,他的王妃身后却有李家权势支撑,无人敢为难于她。因此即使晓清前来,也是为了寻私仇,必然不敢惊动了太子府内外各个势力明卫暗哨,若是闹大了动静,牵扯出她的身份和她与蕙雅妃之间关联,于她们所谋大为不利。
沈云为了驱赶阵阵睡意,保持清醒,盯着那罗纱帐顶,心里不住思寻,若是晓清来了,该如何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挑明着其中利害,让她放弃伤害楚其瑞妻子的打算,但想着想着,总是想到今日在宫中所见的那处湖岸,楚其璟那有些熟悉的侧影,还有沈君所说的让楚其瑞脱身的方法,没过一会儿,脑中各种声音便已是嗡嗡作响,乱成一团。
她索性把被子往头上一盖,在黑暗中敛神运功。谁知精神的高度紧张加上方才思绪的疲惫,让她还未等得催动真气,便困倦起来。
就在这片刻的分神中,她恍然觉得门口有些动静,极其细微,几不可闻,却马上令她睡意全无。她小心的把被子往下拉了拉,侧身向里躺好,将那锦被下云泉剑的剑柄紧紧握在手中。
果不其然,她很快就感觉到了一丝凉意,那是屋门打开的时候秋夜的空气带来的一丝清冽,转眼似乎已经抚上了她的鼻尖,直觉一双手在自己身后慢慢逼近,沈云猛的坐了起来,一把掀起那床被子,朝身后的人甩了过去。
晓清知道李淑华毫无武功,因此也未曾刻意隐藏自己行迹,她只想将这曾经的太子妃吓上一吓,若是她能自己摔上一跤最好,若是她太过镇定,自己便出手做些“意外”,以她今时今日的功夫,若不是格和嘱咐她决不可节外生枝,做出任何暴露自己身份,牵连蕙雅妃之事,要取瑞王妃和她腹中胎儿的性命,那不过是在须臾之间的事。
因此,当她将手伸向在床上躺着的单薄身影的时候,绝未曾想到,下一瞬间,一床被子劈头盖脸的朝自己罩了过来。
晓清练功十余载,反应极快,行动早在心念之前,她举手一挥,指尖便将那床薄被裂成两半,再往床上一望,那里已是空无一人,再转身时,一柄未出鞘的剑已架在了她的颈上。
晓清反手将那将那剑鞘一抓,与那持剑的人同时跃起,二人同时凌空一翻,只见晓清伸掌往那剑鞘上轻轻一推,这边沈云便觉得虎口一寒,仿佛手中是一把冰刃,她不由得脚下虚踏几步,踉跄着往房间的角落里退去。
晓清转过身来,看着沈云道:“云儿,怎么是你?!”
她声音里有几分诧异,但随即便退后几步,走到屋内的一张躺椅旁边,稳稳的坐了。
沈云虽然料到晓清的功夫已经远在自己之上,却没想到她已经练到如此地步。心道:“她若是要取王妃的性命,怕是也能做得悄然无息。”
这时,却听晓清在那里微微叹了一声,似是没有要继续与她动武的意思,沈云索性把剑放在一旁案上,走上前去,对晓清道:“多谢师姐手下留情。”
晓清对她一笑,道:“云儿的剑不是也未曾出鞘么?”
沈云在黑暗中站了一晌,开口问道:“师姐,这一别又是两年,你过得可好?”
晓清却叹道:“只是苟活罢了。”
*****
此时,晓清知道自己的打算已被楚其瑞身边这些人识破,再要寻楚其瑞家人的麻烦,已经是不太可能。她抬头看沈云仍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便抬起手,拍拍自己身边,道:“云儿过来坐罢。”
沈云没有犹豫,过去挨着晓清坐了。侧身道:“师姐年纪尚轻,武功盖世,何言‘苟活’二字?自你我塞北相见之后,云儿又想了许多,只怪我当年少不经事,在师姐最为艰辛之时,未曾加以援手,以致你流落他乡,抱恨终生。”
晓清叹道:“云儿,这全是楚其瑞一手造成的,与你何干?你当时还是个孩子,又能做什么呢?”
沈云趁机劝道:“师姐,你,你还是如此想师兄么?他并非薄情寡幸之人,若当时他能寻的到你,他肯定会接你入府,给你一个名分……”
晓清听罢,只是冷笑一声,道:“我且问你,若是你心有所属,但家中父母不准,你会如何?”
沈云一愣,没想到她会把问题抛会给自己,她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片刻,道:“那却要看我所钟情之人,是否也有意于我,若是我二人两厢情愿,总也要在父母面前,争上一争……只是师兄毕竟与我不同……”
晓清紧接着问道:“若你是楚其瑞,你可否会连娶两房皇妃,与她们生儿育女,其乐融融?他所谓一直在找我,不过是心有不甘罢了。若是当时他找的到我,也未必肯让我把孩子生下来。”
沈云有些发愣。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她与晓清更相熟些,其实细细想来,她何尝不是,从开始便是不自觉的站在楚其瑞那边?
晓清站了起来,走到沈云的对面,对她说道:“若是他当真爱我,在归霞山上便不该与我欢爱,而是该为我二人真心谋一个百年好合。我后来收留那些孤女,听她们说她们自己的过往,多少人都是一颗真心错付,为情郎所害,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如今要惩治你师兄,便是要教这天下男子知道,你若是负了人,即便贵为皇子,也是没有好下场的!”
沈云想到晓清教众那为数众多的女子,不禁有些愕然,道:“她们都是如此么?”
又道:“难道女子,都如此脆弱不堪?一旦为人所负,便一世难以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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