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 皇宫之中, 璟王站在宫苑一处楼台之下, 看着远处一位女子随着几名宫中内侍, 向自己这边走来。
这女子着一身淡紫色锦袍, 身量颇高, 修长挺拔, 步履沉稳,似是个练武之人。她打扮的十分素雅,就连自己旁边的几名宫女, 似乎都比她装扮繁杂,妆容细致。
待到了近前,这女子朝楚其璟轻轻一拜, 道:“民女沈云, 见过璟王。”
一拜之后,沈云抬起头, 大方的迎着楚其璟探寻的目光, 慢慢站起了身来。
楚其璟却有些许不知所措, 只道:“沈、沈小姐, 快请这边坐。”
沈云第一眼看见楚其璟, 竟觉得他面容有些熟悉, 楚其璟年方十八,眉眼间还有些少年倜傥,顾盼之间, 有几分像当时的楚沉天。
只是他从来锦衣玉食, 也不曾上归霞山练武,虽然身体十分健壮,举手投足却满是贵公子的闲散气度,自然也没有楚沉天那种混横无赖,天不怕、地不怕的桀骜样子。
沈云心中默然一叹,随他在楼台中一塌白玉案前,相对坐了,马上就有宫人端上点心茶水,又退在一边。
两人就这样不声不响的,饮起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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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昨日沈君下朝回府后对沈云说完皇上召她入宫之事,沈云的第一反应就是:她不想去。
可是看着沈君略有些焦急的样子,她心里又动摇了起来。这不是她一个人的生死存亡,楚其瑞已经下了大狱,这关系到许多人的未来。
而且她也知道,这件事就如同其余所有事一样,不是她可以做主的。她已经让可能发生的事情迟来了两年,却终究不能无止境的再拖延下去。
三年,其实一晃而过。负了的誓,守了的约,都没有改变什么,也没有带来什么。过去的终究还是过去了。
既然如此,她问沈君道:“大哥,此番不同以往,如今局势已是这般,有何需要云儿所做的,还请明示。”
沈君点点头,道:“看昨夜境况,璟王和蕙雅妃二人一唱一和,早有勾结。你此次便借机再探一探,到底这璟王为什么为蕙雅妃卖力,我们也好再设法离间他两人。”
可是现在,沈云进了宫,看着默不作声的楚其璟,心里不禁有些着急。这楚其璟就完全如同完成任务般,把她晾在这里,沈云不得不自己思索,该如何将这话题引到蕙雅妃身上。
楚其璟虽还未立正妃,却也不是不谙世事。他做这一切自然都是为了讨蕙雅妃欢心,可他自从年初与蕙雅妃在宫内“偶遇”,一颗心全系在这婀娜奔放的异域女子身上,看沈云一派端庄清雅,他实在是没有多少兴趣。
况且他在自己宫中,或者是和蕙雅妃相处时,都是对方主动,面对这样一个首次见面的陌生女子,他也不太知道该从何聊起。
沈云把她手里那小小一盅茶喝的见了底,心中正在暗暗盘算。她记得璟王从前也在锦城住过些日子,便以此开始,与他谈论些那里的风土人物,节日习俗。锦城是个富裕而热闹的地方,沈云和楚其璟毕竟年纪相仿,沈云也不刻意做出闺中小姐的羞赧之态,说着说着,两人便熟络起来。
沈云暗暗喘了口气,正想如何再说起她那两年前的关外之行,顺便就可以再把塞北,这“蕙雅妃”的老家谈论一二。谁知道,她还未再开口,楚其璟便自己问道:“听闻沈小姐智勇双全,两年前孤身前往关外,替父皇立下奇功,本王一直甚是仰慕,沈小姐何不借此机会,讲讲那里的种种奇遇呢?”
沈云当下领悟,这楚其璟似乎对蕙雅妃的来路也很感兴趣。便马上把这话一接,道:“好!璟王殿下,我们不如在这院中走走,让民女细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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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牢里的楚其瑞看着那名宫女陌生的相貌,疑惑的皱起了眉头,还不等他开口问,晓清便回过身去,掏出一个小瓶,倒了几滴液体在指尖上。随后她用那沾着药水的指头在自己颈子上小心摸索,摸到一处,轻轻擦了擦,用指甲一撕,整张面皮扯了下来。她再一回头,可不就是这几年来压在楚其瑞心底的,那一张如梅如雪的脸吗?
当日在归霞山上,楚其瑞曾经与她开玩笑道:“寒梅逊君三分洁,雪又输君一段香。”
此时他不自觉的又把眼睛睁了一睁,隔着铁栏伸出手去想要触碰晓清的脸,似乎自己是在幻境之中。
晓清往后退了一退,道:“师兄,那年你下了山之后,可曾想到你我今日竟是在这样一个地方相遇呢?”
楚其瑞道:“不、不曾想过。”他低头一看自己满身血污的模样,心中有千言万语,多少想问的话,一时梗在心口,不知道从何说起。
晓清用手抓住那把乌黑的大铁锁,猛一用力,那锁扣居然“啪”地一声断了。楚其瑞又是一阵惊讶,道:“晓清,你,你这是练得什么功夫,如此厉害?”
晓清看着他,道:“既然你问我练得什么功夫,你想不想,和我比试比试?”
楚其瑞摇头道:“不,我想知道,你这些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那时被唤回了宫,无论怎么样,父皇都不肯放我再回归霞山,等我派人去寻你,也没有寻到。我听说你去了塞北,两年前我让云儿去替我打探,回来后她又死活不肯告诉我你的下落。晓清……你为何要躲我呢?”
晓清道:“这世上的人,只有师父,和云儿曾经待我好过,你也待我好过,可是那是假的。”
楚其瑞连忙辩解道:“那当然不是假的,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晓清发出一种低沉、奇怪的笑声,把楚其瑞吓得退了几步,靠在这囚室冰冷的墙上。
晓清道:“既然这样,你陪我过几招,我告诉你我这几年的经历。”
楚其瑞在墙边打量着晓清,他心中此时对这个女子已经有了些畏惧。他心里知道,不管晓清经历了什么,今天的她已经和归霞山上的她,全然不同了。
他还未答话,晓清已经就地一旋,两只手一起向他抓了过来。
楚其瑞这数月来为了应付皇上的种种刁难,早已是焦头烂额,哪里还有精力练武,他只凭一种本能地反应,侧身躲了过去。
他再看时,惊讶的发现,晓清洁白的脸上和她的手臂四周,竟然冒出阵阵冰冷的雾气,这本来不小的一间囚室内,马上充满了刺骨的寒意。
楚其瑞心下里十分恐慌,不知道晓清是不是要来取他的性命。他想放声叫喊,却又转念一想:“我此次被蕙雅妃诬陷入狱,若是这罪名做实,自然无颜苟活世上,但若是最终证明了我的清白,岂不是又显得父皇偏听偏信,不是个贤君?!进退皆无两全,不如一死。”
他也忘了沈君临行前的嘱托,淡然一笑,对晓清道:“好,师妹,你我便对练几招。”
说罢,他也拿出归霞山上学的功夫,和晓清过起掌来。
几层铁门之外,狱中的守卫自然也听见了里面打斗的声音,便有一人走了进来,想查看一二。谁知他刚过了一道门,就看见蕙雅妃盛气凌人的站在他的面前,怒道:“我说过谁都不许进来,你是哪个,敢违背我的意思?!”
这狱卒连忙趴在地上,一再谢罪,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到了外面对另一人悄声道:“太子今日只怕是大祸临头了。”
那第二人忙把手捂在他嘴上,道:“你这蠢人,里面的,已不是太子了!”二人战战兢兢,又退回两边,不敢再出一声。
这时,在监牢里,楚其瑞正仰面躺在地上,一阵恶寒笼罩着他的周身,令他只想作呕,他想不明白,晓清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样歹毒的武功,他开始本来未用全力,结果晓清三招两式,就逼得他不得不使出了看家本领,晓清一双手仿佛千变万化,在他浑身各处穴道抚过,碰到哪里,便像扎进了一把冰锥,刺骨灼心。
他最终感到一阵阵剧痛,毫无反抗能力的倒了下去。
晓清却看起来没有半分变化,脸上甚至连一滴汗珠都没有掉下来。只是她的脸色在这样的武功催动下,显得更加阴冷,更加令人捉摸不定。
楚其瑞使出最后一口力气坐了起来,道:“师妹,能死于你手,我也算是得偿所愿。”
晓清闻言,却又发出了一阵那种古怪的笑声,道:“你要死,那岂不是太过容易。楚其瑞,你看看你自己身上。”
楚其瑞低头一看,见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方才被晓清的手触碰过的地方,都有一片片淡淡的白色花瓣状的印记,在慢慢散开。
晓清走上前来,也低头细看着,道:“师兄,这是我第一次试这功夫,你感觉怎样,能不能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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