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众兵将盾牌高举, 将他护在身后, 格和怒道:“暗放冷箭, 算什么英雄?!”
又道:“那日里你也是如此胜了扎里木么?!”
楚沉天不屑的嗤笑一声, 对城下喊道:“赢就是赢, 输就是输。你先放流民来城里散播谣言;又让扎里木带几千人, 虚张声势, 想骗得州丞投降;现在你来叫阵,不知道又要使什么诡计?!就凭你的所作所为,也敢在我面前提英雄二字?!”
格和的脸色变得阴沉, 他抬起头,只看见个高大的身影昂首挺胸,在被冻翻的旌旗之下矗立着, 似有几分熟悉。他对身边人耳语几句, 那人高声问道:“阁下到底是谁?”
楚沉天岿然站在在城头,扬声道:“延州百姓都在这里, 个个想取你这条狗命, 你又何必问我姓名!”
格和脸色铁青, 对左右一声大喝:“攻城!”
转眼间, 战鼓雷鸣, 三队人马从阵中跃出, 朝正门和东西两个城门奔去。格和退回了营中,把手一挥 ,又是一阵号角声穿透浓雾, 震荡着城上城下兵士的耳膜。
格和阵中高声唱起关外战歌, 为攻城的兵将助阵。格和手下兵士列阵整齐,训练有素,迎着城墙上延州士兵们射出的漫天箭雨,毫不退缩,跟随号令快速的向前推进。张临水从身边士兵手里接过一面盾牌,护着楚沉天后退两步,对他道:“世子 ,延州州府不能死守,你已经杀了扎里木,挫了格和的锐气,不如我命人护送你从密道出城,早早返回通州罢!”
楚沉天一言不发,过了片刻,方道:“格和亲自叫阵,又要让我出城,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两人一同往西北面的城楼走去,张临水道:“只恨我们兵马实在太少,那延州原有的人马实在疏于训练,若是再有从前……从前王爷手下哪怕几千兵马,凭世子如此勇力,定能杀的这关外蛮族落花流水。”
楚沉天呼出一口气,在黑夜中升腾散开,他冷笑道:“通州还是不肯发兵,我早料到了。不过这一仗打的也值。”
张临水道:“不知柏陵先生同郭齐勋周旋的如何了。”
楚沉天这次没有答话,他将手中战戟在地上轻点,继续沿着城墙向前走去,仿佛城下的喊杀声远在天边,丝毫不能扰乱他的心神。
忽然间几名士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脸上身上布满血迹,一见张临水和楚沉天,急促的喊道:“不好了两位将军,有人从后面攻上来了!”
张临水带来的通州士兵都在城墙的最前沿射箭杀敌,这些延州士兵负责防御,后面守在城头的人数众多,他们如今如此仓皇模样,想必是遇到了一队强敌。
楚沉天把战戟握紧,向前奔去。张临水跟在他身后,那士兵还在喊道:“他们厉害的很,副都指挥使大人已经被那领头的杀了!”
楚沉天脚下一顿,这延州的副都指挥使便是昨天主战的那一名武将。他虽然不算武艺超群,但也不是泛泛之辈,楚沉天并不怕对上这些关外人,只是格和攻势如此猛烈,延州州府……大概真的快撑不住了。
*****
城墙之下,三路精兵已经蜂拥而至,他们用坚硬的盾牌抵挡着飞箭,扛着粗重的圆木,开始撞击有些年久失修的城门。这几日飞雪不断,一片酷寒,城墙上冻着厚厚的坚冰,这本来对守卫城池十分有利,然而正因为天气潮湿,那些点了火的箭在穿过浓雾之后,也失去了大半的效力,纷纷在碰到攻城的士兵的盾牌的时候熄灭了。
楚沉天刚转过个弯,“唰”的一柄尖刀穿透雾气,朝他刺了过来,楚沉天提膝往后一跳,把他手中长戟贴地横扫,只见一名关外精兵矫捷的跃起,闪到他的身侧,楚沉天聚气提掌,抓住他手腕一扭,那尖刀顿时掉在地上,同时还传来了骨头断裂的清脆声音。
那人痛的大叫,却被楚沉天拉着臂膀提了起来,朝城墙下扔了过去。
他在往前,只见一队同样装扮的关外人在守卫的兵士们中间左冲右突,杀的四处鲜红一片,他们士气高涨,出手迅猛,那尖刀所至之处,无不是鲜血喷溅,哀号骤起。
楚沉天定睛一看,却瞧见有几人护着一名健壮削瘦的关外勇士,几刀结果了围在他们身旁的延州守军,寻路朝城楼下跑去。
楚沉天疾奔几步,飞身跃起,一戟将落在最后那名士兵整个胸膛戳穿,往空中一甩。他脚踏蜿蜒而下的石阶侧面青砖墙壁,凌空跃过几人头顶,落在他们面前,喝道:“往哪去?!”
他内力浑厚,震的几人一阵眩晕,那为首的正是格和那名侍卫,格和三路人马在明处猛攻,正是为了掩护他这一小队人翻越城墙,打开大门,与外面的军队里应外合。
楚沉天不再与他们过多废话,他跳下几级台阶,一柄战戟朝这几人中间插去,令他们不得不往两边躲避,那为首的侍卫见楚沉天来势凶猛,登时就想到这人或许就是打败扎里木的神秘人物,他对手下大叫一声:“小心!”自己奔下台阶,高举尖刀扎向楚沉天的面门。
楚沉天单手持戟,身子往后一侧,那戟却仍在这一队关外兵士中挑转周旋,一时两三个人已经被他刺中划伤,鲜血沿阶而下,流到贴身恶战的两人脚边。
这人也接连问道:“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楚沉天毫不理会,对着再次向自己刺来的尖刀不闪不避,他掌带赤光,“啪”一声拍在对方前臂上,这人一条胳膊顿时力气全失,那锋利的尖刀也掉在了血泊之中。
楚沉天又是两掌,掌掌打在他的要害,只听几声闷哼,这名侍卫已经仰面向后倒去。
他身后几名人不愧是格和手下百里挑一的勇士,即使这领头的不能再对他们发号施令,同伴也非死即伤,他们仍然毫无惧色,挥刀向楚沉天冲来。
数道锋利寒光闪烁,楚沉天未等他们近前,长戟在前方凌空旋转,又有两人被他挑下城墙,台阶上本来就结了一层薄冰,如今滴上了温热的鲜血,一人脚底一滑,滚落下来。
然而城头残弱的守军,又如何抵挡得住精挑细选的死战猛士?格和似乎发觉派出的这一支偷袭的队伍没有动静,他又派出了第二支精锐队伍,在攻城兵士的掩护中,继续试图攀爬上这一处守卫薄弱的城墙。
楚沉天抬眼看去,朝石阶聚集而来的关外死士越来越多。他知道对这些人,恐吓、威慑,都起不到任何作用,他们就像张临水手下的亲兵,会一直战斗到,不能战斗为止。
远处的号角声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悠长而明亮。城外的喊杀声越来越大,城下格和似乎也拉起战车,一块块巨石带着燃燃烈火,飞向守城的士兵,或者是砸在州府城墙上。
这通往楼下城门的石阶紧靠的城墙,已经在方才的混乱中被砸出了几个缺口,虽然无人从此处登城,但满地的碎石和着血水,看上去荒凉阴森。城墙上张临水似乎发现了楚沉天,他焦急的大喊道:“世……赵帮主!”
*****
张临水调动身旁所有精兵,朝这边赶来,楚沉天却对他吼道:“叫他们都去守城!”
城门处又响起了沉重的撞击声,这回,几只粗长的关外铁箭贴着楚沉天头顶飞过,楚沉天也知道,没有救兵,延州州府守不住了。
他反而一身轻松,挥戟朝眼前挤满了关外士兵的石阶上刺了过去。无人能冲破他这一柄神戟筑起的铜墙铁壁,喷射出的鲜血染红了四周的城砖、地面、似乎也染红了天空,和楚沉天的双眼。
只听城下一阵狂呼,有人喊道:“最后一次!”紧接着,似乎城上落下了几个火球,冲撞城门的声音没有再次响起,然而守在城门处的延州士兵看着已经快要裂开的城门,心里明白,下一刻,涌进来的就是一头头关外的猛兽,而他们的性命,已经是危在旦夕。
张临水带着一队精兵从楚沉天身后赶了过来,对他喊道:“快走。”
楚沉天置若罔闻,他那一柄战戟在不断冲上来的士兵中竖劈横砍,他溅了满身斑斑血迹,头发散乱,双目赤红。他长戟之下的尸体,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张临水上前拉扯住他的战袍,在他耳边道:“世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延州败了,还有通州!”
楚沉天往阶下退了一步,那城墙上方才被他拦住的关外士兵,呼啦啦一起冲了下来。
忽然,城外响起了一阵清亮短促的号角声,伴随着这号角声,还有一片充满力量的高昂呼声,如滔天巨浪,将城外格和营中的助阵呐喊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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