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其璟望进蕙雅妃双眸, 叹一声道:“为了这皇位, 要我做如此, 我是万万不肯。”
蕙雅妃回望向他, 眼中带了几分恳切之色, 道:“若是为了你我呢?”
楚其璟缓缓答道:“莫说是为了你我, 就只是为你一人, 我都愿意。”
蕙雅妃道:“如此,我脱离这苦海有望了。”说罢,便要拜倒在地上。
楚其璟忙忙将她拉住。却见她转身一晃, 将两盏轻轻摇着的蜡烛都熄灭了。
黑暗之中,楚其璟只觉又是一阵浓郁的香气,在自己鼻端不住飘荡。蕙雅妃似是在他身侧宽衣解带, 他也忙伸手解下自己衣带, 只觉一片浩瀚汪洋,已在极乐海中浮沉。晕晕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 也不知蕙雅妃何时离去, 他已是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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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这塞北城里, 靠着周先生这一年多来暗地里的安排筹划, 在塞北布下的眼线, 阿月及时得知,擎沙派两位帮主,今日要在城中一个偏僻地方相见, 商议下个月就要在中原举行的武林大会之事。
周先生和阿月料到这是一探擎沙派底细的最好时机, 便买通了屋主,冒险藏在隔壁,想要一窥究竟。
阿月透过墙上孔洞,仔细往外看去,只见眼前是一见侧屋。这屋子不大,干干净净,装饰颇为雅致。
再往外些,与这侧屋连着的,却是一处极宽大的厅堂,两排桌案,一道锦绣屏风,除此之外并无他物,虽是白天,墙壁上灯盏皆然点亮,四处通明。
阿月压低了声音,向身旁那人问道:“周先生,阿月只是不懂,他这擎沙派两个帮主碰面,为何却不选在帮内?”
这周先生便是沈林派来协助阿月的,武林会盟内一名高手。他三十上下年纪,模样忠厚,只目光里有一丝精利。
听阿月问他,开口答道:“阿月小姐,此乃江湖规矩,两帮派间若有些嫌隙,相会之时,为免一方蓄意暗害,地点不能选在两帮之中任何一处。可见事到如今,他这擎沙派虽还是一个旗号,却早已分作两股势力,水火不容。”
阿月还要再问些什么,只见周先生将手一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阿月忙挪回原处,屏住了呼吸。
还没看见人影,就只听着门外一阵喧哗。阿月内力不高,在这暗室之中,门外话音听不真切,隐约有人高声喝道:“姓赵的,你不过是老帮主捡回来的一条狗,吠两声便罢了,如今却敢张嘴咬人了!”
话音未落,一声闷响,外面霎时陷入了安静。随后便是凌乱的脚步声,可见来人众多,也没有什么规矩。
阿月不敢出气,终于“吱”的一声大门打开,先进来的是一名银衫金绣的年轻公子,这人眉目潇洒,态度风流,后面跟来的也都是一众样貌端正,装扮华贵的随从。
这一伙人浩浩荡荡,进来便簇拥着那银衫的年轻人在右边为首的椅子上坐了,他身后几人也依次在他下位的椅子上一一坐定,剩下数名随从绕到他们身后,束手而立。
阿月正在疑惑,门口处又是一片响动,她定睛望去,这次一个极高大的人跨步走了进来,他身后也跟着不少人手。
他身边几人虽是穿着长短不一,打扮各异,却有几名也似他般身材魁梧,令人侧目。他还未落座,便听对面有人不忿的嘟嘟囔囔,但这后来的高大汉子目光在屋里一扫,众人皆然鸦雀无声。
他环视之时,阿月忙透过小孔细看这人面庞,见他虽不算十分凶恶,但多少也透着些刚硬,浓眉阔面,和那银衣公子一比,真叫人心下里生惧。阿月便把眼挪开,看向他身后那几名手下。
看了一晌,这几人是极面目平常的练武之人,看不出什么异样。
就在此时,阿月忽然发觉周先生后退一步,开始坐下调息。阿月忙用目光询问,周先生却对他轻轻摆手,似是叫她继续回去观看。阿月便又回到那小孔旁边,看那室中情景。只见这两排各人,已经七嘴八舌的叫骂起来,阿月只恨自己内功低浅,只听得几个字眼,什么“武林大会”、“何人”,阿月听了许久,也未听出他们到底在争论什么。
终于,那银衣的公子站起身来,他声调有些清亮,阿月能听个十之八九。只听他开口便道:“众位兄弟听沙某一言。”
阿月之前在心中虽已有猜测,此时方才确定,这人便是那老帮主的儿子,擎沙派如今名义上的总帮主——沙帮主。
虽若是单看样貌,这两人该调换才是,可阿月早知赵帮主只靠平时帮里事务收些微薄钱财,还不时接济穷苦,身边又多些出身低微之人,而沙帮主只图享受,出手阔绰,所以那穿得好的,应是沙帮主无疑。
她思索时,听得沙帮主道:“仲秋过后,武林盟主在青戟峰上召开武林大会,请帖已送至我沙某手上。擎沙派由家父一手创立,又由在下竭力经营至今,诚然,这其中在座诸位也出力甚多。我沙某自不敢忘。”
沙帮主自以为说的有理,没想到对面马上就有一人从椅子上跳将起来,高声道:“只你收到请帖,我们赵帮主就不曾收到?!为何只许你去,不许他去!这是什么道理?!”
这人话音一落,赵帮主身旁众人顿时齐声附和,指着那沙帮主议论纷纷。
沙帮主嘴角一扬,在两派之间的空处走了几步,悠然道:“这位兄弟,我与你不甚相熟,不知你何时加入我擎沙派,容我将这武林大会的规矩对你讲说一二。”
那喊话之人“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愿理他。那沙帮主却又是一笑,对众人道:“这武林大会,不论哪帮哪派,只要收到请帖,便可带帮众、弟子前往,然武林会盟已有三年不曾召集各帮派上山,想来是或是有事相议,或是切磋武功,到时能替我擎沙派出面者,必然只能有一人而已。”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那沈盟主想必是一时不查,或是他手下疏忽,给我擎沙派多送了一份请帖,若是我二人都持请帖前去,到时与盟主相见,不免尴尬,且于我擎沙派名声无益。不如就由在下上青戟峰对沈盟主解释缘由,他大人大量,想来也不会介怀。”
听见沙帮主这一番歪理,两边又是乱作一团,那赵帮主手下自是大骂他胡说八道,仗势欺人。而沙帮主手下也毫不示弱,又将赵帮主来历出身嘲讽一遍,那几人虽穿着富贵,却越说越是粗鄙,连阿月偶尔听到几个字眼,也觉得不堪入耳,不想再听。
她转头一看,周先生仍在打坐,便继续回头,看那沙、赵两位帮主如何处置。只听四下里有声音响起,似是在询问赵帮主有何打算。
赵帮主站了起来,待那嘈杂争吵声渐渐消了,他方开口道:“赵某承蒙老帮主收留,传以武艺,方有今日。如今内有匪患,外有关外人马觊觎,我等虽身在武林,却也都有父母子女,又怎能不为百姓平安出力?”
他见在座的无人反对,继续说道:“武林会盟向来匡扶正义,决断公平,沙帮主,我只问一句,你若是去了,能与沈盟主仔细商议,如何靠武林会盟的势力,为我塞北诸州除暴安良么?”
他字字掷地有声,那沙帮主听罢却只是轻笑,他手下众人也甚为不屑。
见赵帮主仍等他回话,沙帮主“哼”一声道:“那是自然。”
赵帮主手下马上有人起哄道:“你说自然,我看却不然,许金贵刚被抓进牢里,你们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几年前拐人家的孩子,现在又杀人放火,抢人钱财,更别说你身边这几个人,这两年那一条街巷没被他们砸过烧过?!姓沙的,你真是亏了你这姓名,老帮主泉下有知,我说他要一掌打死你这逆子!”
那沙帮主听了这话,瞬间变了脸色。然而不过一忽,他又施然起身道:“赵帮主,你可要管管你手下这些人,在这屋里乱说我不计较,若是出去乱说,不敢说我手下的兄弟也不在意。”
说罢他将手中折扇“啪”一声合上,又恢复了那般文雅模样,只对赵帮主道:“赵兄,各自的人,我们各自回去管教,如今只是这武林大会一事,总要有个决断。”
“既然你我议不到一处,不如就功夫说话,你看如何?”
他此言一出,厅里一片哗然。阿月也有几分警惕起来,须知这沙帮主一看就内力微弱,却不知他为何敢提比试武功,阿月顿时心道:“此人必然有什么奸计,那赵帮主样子老实,心地纯厚,莫要着了他的道儿才是。”
赵帮主似是想了一想,回头望去向一个身体瘦弱,面色暗黄的年轻男子,阿月一看那人,不知为何,竟直觉有些熟悉。她再细细端详,却并不相识。她心中奇怪,见那人微微把头一点。赵帮主便上前抱拳道:“如此也好。”
两人在中间站定,那沙帮主将折扇放入袖中,道:“听闻赵兄内力深厚,小弟先前有些疏忽,这两年为以弥补,也着实苦修了一番,不如我二人以掌相对,谁若是退后一步,便是输了。”
那赵帮主点头道:“可以。”
说罢,他二人便伸出右掌,碰在一处。各自大喝一声,开始以内力相拼。这两派椅子上坐的众人也摒息凝气,瞪着眼紧盯着两人手掌相接处,无一人再敢作声。那赵帮主初始时显然未尽全力,似是要拖一刻待着沙帮主力气耗尽,自行认输。
阿月在这里看的目不转睛,眼见那沙帮主面色有几分发红,似乎已经内力难续。可就在此时,他却眉毛一挑,面色反而轻松起来。
阿月心里大叫不好,果然那沙帮主右手稍微颤了一下,赵帮主却忽然向后退去,伸出左手,将自己右掌捂住。
他皱起眉头,扬声道:“沙帮主,你屡屡使诈,怎能服众?你……”
他话音未落,却又踉跄着退了几步,一口黑血,“噗”的喷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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