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看这老头儿熟练的用那撑船的杆子一拨, 船头微转, 轻快的在水面划过, 船后是一路亮闪闪的水痕, 而眼前却顿时开阔起来。
原来过了这河湾过后, 河面就如同那繁忙的街市, 甚至还显得些拥挤。大大小小的船只, 在两岸之间穿梭,快挨上的时候,熟练的互相避让着。沈云也渐渐开始听到了些岸上的喧闹声音。
她好奇问道:“为何这一路来, 却不曾见过甚么往来船只?”
撑船的老头一边将船向一处河岸划去,一边道:“这一阵子到处乱哄哄的,从北边来的客人很少, 姑娘你看见的这些, 都是从南边岛上来的人。”
说罢他用手向左一指,道:“这边就是陵州, 你们上了岸, 沿着官路走一段, 很快就到京城。”
沈云沿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一边的河港规模确实要更大些, 一层层停泊的船围的水面上密密麻麻, 还有许多人沿着长长的河岸,摆上摊子,吆喝着贩卖货物。
赵平玉又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他一行动, 船只晃来晃去,那撑船的老头也抖了一抖。连忙加快了速度,终于把船靠到了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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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小心看了赵平玉一眼,还想着能不能把那些往来文书要回来几张,好卖给下个客人,谁知赵平玉凶恶的把眼一瞪,吓得他马上就缩回了船里。
乘船行了这许久,沈云往岸上一站,感觉脚下似乎还在晃动,有些不太习惯。她往前看去,一眼就瞧见两队身披甲衣,手拿利剑的兵士站在岸边,把上岸的客人的文书拿在手中,仔细打量。
再看这些聚集在港口边的人们,虽然多半衣着光鲜整齐,但脸上都有些惶恐之色,个个不敢多说多动,低头垂眼,拿了文书,拔腿就走。
挨到沈云和赵平玉时,大概因为赵平玉看上去不太好惹,那官兵看了文书一眼,便将手一挥,直接叫他两人过去了。
赵平玉在前面开路,人们都很自觉的避让开来,他两人很快就穿过了人群,面前一条大道,不少行人来来往往,沈云道:“这就是那船家说的官道了。”
他二人一路走,一路打听,没有进陵州,而是从城外绕过,又行了几个时辰,再找人一问,已经到了京城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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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京城的时候,人群更加拥挤起来。进城的地方,排了长长的队伍。两人站在末尾,耐心等待着。沈云正想再和赵平玉闲聊几句,忽然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喧哗。
沈云走出队伍,往前一看,只见一名士兵拿住了一个衣衫有些破烂的男子,喝道:“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是要做甚?!你的文书呢?!”
那男子诺诺道:“各位官爷,我路上遇贼,文书和钱都被抢走了。”
那士兵似乎毫不在意,冷笑一声,拔剑就刺了过去。
沈云心里一惊,要赶上前去,已来不及。只觉身边一阵疾风,再看时,赵平玉已经站在那士兵身边,将他拿剑的手擒住,沉声道:“他的文书,在我这里。”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
那人一看是个魁梧凶恶的异乡人,又觉得手腕上的力道极大,好像胳膊马上就要被他掰断,连忙道:“好了,好了,既有文书,你们走吧。”
那衣衫褴褛的男子看一眼赵平玉,脸上十分疑惑,但他明白在此地继续停留,必然性命难保,他连忙应道:“老爷去了哪里?害我好找。”
赵平玉伸手拎着他的领子,一把把他从人群中拎了出来。
沈云在一旁看着,到两人到了近前,对他们道:“路上人多,我们到林子里说话。”
原来这官道十分宽阔,两旁种着高大的树木,这个时节,仍然层层翠翠,郁郁葱葱。晌午时分,阳光从树叶中穿过,斑斑驳驳的光点落在脚边。
那男子不知眼前这两人是何来历,然而他们救了自己,他心中感激,连连点头。
赵平玉把他放下,三人钻进了树林,往里面走了一阵,那人“扑通”一声跪下,道:“多谢救命之恩。”
赵平玉这时又不再说话了。沈云便开口道:“我等也是看那官兵残暴,不忍见死不救。既已性命无虞,你去吧。”
那人在地上一拜,道:“见两位是从中原而来,虽不知两位此行的目的,但在下有一言相劝。”
沈云笑了笑,道:“你可是想说,韩将军残忍凶恶,此地不宜久留?”
那人愣了一愣,没想到这文弱的女子,敢如此议论朝政。连忙道:“这位小姐,你可千万莫要在旁人面前说起这话。韩将军耳目众多,若是被他们拿住,不但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
身后赵平玉听了,不屑的“哼”了一声。沈云走上前去,看着那人,又开口道:“那么你是何人?听我议论韩将军,却不去报官呢?”
地上那人呆住了,片刻站起身来,道:“我……”
他连说了几个“我”字,最终没有说下去,只是拜了一拜,转身就走。
沈云也没有再问,看他往林子深处走去,对赵平玉道:“这人有些来头,我们跟着他去。”
赵平玉一路来,虽不言语,但十分听话,沈云这样一说,他马上就跟了上来。两人都是高手,放轻了脚步,那人丝毫没有察觉,他一路跑着,眼看林子越来越密,又听见了潺潺水声,沈云料到他们到了靠近河岸的地方,想必是那大河的一条支流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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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细细听去,前方传来一阵散乱的脚步声。她把手一抬,示意赵平玉停下,然而赵平玉早已停在她的身后。他两人纵身一跳,落在旁边一棵高大的树上,藏身在繁茂枝叶之中,看着下面的动静。
只见七八个同样有些衣衫褴褛的男子,拥着一名稍微整齐些的灰衣青年,走了过来。
他们救下的那人看见这名青年,马上拜了一拜,道:“公子,上官道的地方就查得十分严密,到了京城脚下,更是兵将众多,万万不可冒险。方才若不是遇到两个好心的外乡人,给了我一张文书,我此时已经命丧黄泉了。”
沈云一看,那被称为公子的人虽然如今面黄肌瘦,却仍能看得出他原本也是眉目俊朗,相貌不凡。她心中一动,不禁想道:“莫非此人是庆国太子?”又转念一想:“不对,那庆国太子年纪尚幼,况且此人举止虽然文雅,却少了些皇室的贵气。”
她暗自猜测时,听那青年开口道:“无妨,我们再想办法便是,既已知道小姐公子仍在京城,一日两日,早晚想得出个计策。”
他把方才那人扶了起来,道:“只是你们日后行事,还须慎之又慎。如今父亲的家臣之中,我只剩下你们几人,实不忍你们为我失了性命。”
沈云听到这里,对赵平玉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从树上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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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人正在秘密的议事。却见两个人从天而降,大惊失色,那几名男子都佩戴刀剑,马上兵器出鞘,拦在那灰衣青年面前。
只有方才被他们所救的那名男子对众人喊道:“这两位是救了我的恩人,大家莫要轻举妄动。且听他们有什么话说。”
沈云恭敬的行了一礼,开口便道:“各位莫怕,我二人是受了庆韵公主的嘱托,前来助你们寻找太子下落的。”
那几人一听,满脸惊疑,都愣住了,只有那名青年上前回了一礼,道:“不知两位高手,可有公主的信物么?”
原来这青年见他两人身手不凡,若要伤害他们易如反掌,但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又见沈云谈吐文雅,赵平玉虽然面色不善,两眼却透着一股正气,他心中已经有些信了,然而因事关重大,他不得不一再确认,方保万无一失。
沈云点点头,掏出一块不起眼的小小木牌,上面刻着一个“庆”字,那公子接过一看,面露惊喜之色,马上跪了下来,道:“公主身在中原,仍不忘故国,如今邦土多难,宗庙难保,我孟家一门世代忠君,却惨遭屠戮。只剩我孟晗章一人苟活。”
他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眼中阵阵寒光,道:“我和那姓韩的乱国奸贼势不两立!”
沈云点点头,一指身后的赵平玉,道:“孟公子放心,我二人必当鼎力相助。”
孟晗章自己也有些武功,一眼望去赵平玉长身伟岸,又探到他内力深不可测,马上明白赵平玉是一名顶级的高手,顿时一扫胸中的萎顿,对二人再次行礼道:“大恩大德,绝不敢忘。”
一礼过后,他将事情的始末对沈云二人讲述了一番。眼看晌午快过了,有人在旁问道:“二位不是要进都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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