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拦在那里, 想看看他到底还有什么把戏。谁知道他只是一把推开了阿月, 嘴里胡乱的喊着:“真是晦气!……别来找我!”
他一边喊, 一边跑, 步子迈得又大又快, 转眼就在阿月的视线中消失了。
阿月站在门口, 看着“赵平五”离开的身影, 默然良久,方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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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在高处抬头一望,见已有数人簇拥着皇帝那明黄色的华盖, 浩浩荡荡沿路向这院子奔来。再听这院子里的呼喊声夹杂着哭泣声,沈君心中已有了几个猜测。待他从院墙上一跃,落在地上, 却见李程雨有些慌张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一见沈君, 他顿足道:“子正!我没看好太子!你刚一离席,不知为何, 太子就似中了魔一般朝这院里奔来, 我追不上他!”
沈君忙问:“里面是何状况?!”
李程雨道:“太子和蕙雅妃衣衫不整, 被宫人捉在床上!蕙雅妃对众人说是太子强迫于她, 正在寻死。”
沈君又问:“太子如何了?”
李程雨不解地摇摇头, 道:“太子似是有些神志不清, 我前去问他缘由,他不认我,也不辩解, 似是喃喃中喊着个什么人的名字, 什么清啊白的,我实在无心分辨。”
他略一喘气,又道:“此事已是数名宫人亲见,众口烁烁,蕙雅妃又在大闹,想必皇上也快到了,你我该如何是好?”
沈君叹口气道:“他们好算计,叫人防不胜防。看情形,太子是逃不过了。”
李程雨见他十分镇定,心情也平复了几分,道:“子正兄言之有理。将计就计,也是个法子。自古以退为进,先死后生,以脱身于危难,也不在少数。可是眼下……”
他还未说完,只听太监从院子另一侧高喊道:“皇上驾到——何人在此喧哗?!”
二人低声商议片刻,便一起朝那院中走去,还未进屋门,只听屋里一阵混乱吵闹,皇帝怒吼道:“你这个逆子!”
二人跨入屋内,沈君一看,楚其瑞比他想象的还要狼狈不堪。他披头散发,中衣大敞,一言不发,直直跪在地上。蕙雅妃似是闹够了,在旁边的床上坐着,阵阵啜泣。
一名宫女指认楚其瑞道:“娘娘不从,我亲眼见太子撕扯娘娘的衣服,我……我力气微薄,拦不住他。便大喊叫人,众人来时,太子仍在行凶。”
皇上气得浑身发抖,一把竟将身旁太监手中的拂尘夺了过来,上前噼噼啪啪对着楚其瑞劈头盖脸一阵猛抽。楚其瑞也不躲闪,被皇上抽得鼻青脸肿,更加令人不忍直视。
皇上将那拂尘往地上一丢,仍不解恨,上前狠狠踢了一脚,将楚其瑞踹倒在地上。他仰头喊道:“逆子!你着急要这江山了,见朕如今康健,便要气死朕,好早点做主,是也不是?!”
沈君和李程雨两人,皆同其余人等,全跪在地上,不敢出一声。沈君再向楚其瑞望去,发现他虽被皇帝打了一通,伤势不轻,但他的目光却不似之前那般混混沌沌,有些惊异的神色。果然,见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朝周围一望。众人见他如此,都抬头诧然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如何替自己脱罪。
楚其瑞低头一看,自己衣冠不整,再看蕙雅妃和众人模样,心里明白了大半。他又转眼一看沈君和李程雨跪在地上,沈君对他微微摇了摇头,又把头一点,示意他跪下。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
皇帝见他不语,心里越发气愤,大叫:“来人!来人!把这混帐押到牢里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放他出来!”
李程雨战战兢兢开口道:“禀奏皇上,皇子酒醉调戏妃嫔,按律例不至入狱,应是……”
皇上一看,看见沈君和李程雨跪在那里,上去又是一脚,正踢在李程雨心口,李程雨猝不及防,又没有武功,竟被踢得翻了个筋斗。
待他慢慢的爬了起来,皇帝冷冷的道:“你爹病了这么久,可见是无人管教你了。你!”他伸手一指李程雨,又一指沈君:“还有你!你二人也给我回去闭门思过,辅佐太子失职,让这逆子冲撞了蕙雅妃,待太医来了,蕙雅妃若是有半点差池,不但他要入狱,你两个都进去陪他!”
沈君忙拉着李程雨诺诺的伏在地上,只管认罪。此时又有数名官员皇亲闻声赶来,虽近来太子有些失势,但他平素贤明无过,亲厚待人,总有些忠良的看不过去,见李程雨替他求情,也纷纷跪下,讲述楚其瑞的好处。
皇上震怒过后,不由得心里思索,他自觉如今精力在一日日的回复,蕙雅妃又如此年轻娇媚,他便起了与蕙雅妃二人百岁修仙的念头,他每日里一见蕙雅妃,便觉得自己正当年少;而一见这楚其瑞,便提醒着自己即将有皇孙诞世,他这服食长生丹换来的青春总有些不太真实、令他心里感到不安。因此,他便早早就有了废黜太子的念头。
可今日之事,确出意外,若是一次如此重罚,不免令百官心中不满,更同情起楚其瑞来。他方犹豫了一晌,却听蕙雅妃身旁的宫女喊道:“呀!皇上,娘娘,娘娘出血了!”
皇上回头一看,见点点殷红的血迹,出现在蕙雅妃薄薄的纱裙上。蕙雅妃也惊慌的喊道:“这……这是为何?”
她一把抓住皇帝的衣袖,撕心裂肺的喊道:“我的孩子!”
皇上大惊,心里万般焦急,对太监吼道:“太医怎么还没来!”
跪着的众人面面相觑,原来蕙雅妃已有了身孕!
慌乱间只见一名老太医从堂后穿了过来,跪在床前。
皇对身旁太监使个颜色,那太监便将众人往屋外驱散。皇帝回头对身旁侍卫道:“你二人将这个逆子看好,莫让他趁乱逃了!”
那侍卫们便一左一右将楚其瑞架起来,请他也来到屋外。沈君趁机上前对他道:“太子!”
楚其瑞苦笑着摇摇头,道:“是我疏忽了,连累了你们二人。”
沈君道:“太子莫慌,我看那蕙雅妃模样,此次不害你入狱,她必不会善罢甘休。我听云儿所说,她们这些女子未必能受孕,故她怀孕一事多半为假,我看她方才见皇帝有些动摇,定是要舍了那没有的孩子来构陷于你。”
楚其瑞听罢沉默无语。沈君又道:“太子此番只怕是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楚其瑞摇头道:“堂堂男儿,皮肉之苦何惧,我楚其瑞行正坐端,不想竟背此污名。”
沈君道:“善恶自有公断。此乃权宜之计。太子若是入到狱中,莫要强抗。只管韬光养晦——从前敌明我暗,更是危险。如今他们既已有所动作,我等便好从中寻机破解此局。”
楚其瑞叹口气,道:“一切全听子正安排。”
他刚话音落地,只听屋门被“哐当”一声推开了。皇帝站在那门口,满脸寒气、怒气。
他一把拔出侍卫佩剑,远远朝着楚其瑞掷了过去。
众人大惊失色,楚其瑞本能的向后退去,沈君将他一推,挡在他前面挥手在空中一转,把那剑柄握在了掌中。
皇上冷笑两声,把袖子一拂,转身回到了屋里,将屋门“咣”的一声关上了。
方才在皇帝身后的那名老太监却不曾跟了进去,他一步向前,扬声道:“传皇帝口谕,楚其瑞失仪失德,无礼于蕙雅妃,害其痛失皇子,其罪深重。现,废黜楚其瑞太子之位,收监于刑部大狱,听候发落!”
这可真件件中了李程雨行前卜的那一卦,阶下数人皆未料到,此次进宫赴宴,竟然目睹如此闹剧。一场酒宴未尽,皇帝转眼盛怒,太子一夕被废,蕙雅妃受惊小产,不一会儿院后就拥出了两列甲兵,走到楚其瑞身旁立好,为首之人道:“劳瑞王殿下屈尊,同我等走一趟吧。”
院里屋内,蕙雅妃倚在床前,见皇帝仍是满脸怒气——他侧身坐在床边,一双手紧攥在膝上,骨节泛出些青白。蕙雅妃方才在屋里已经将那口谕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虽如此,她仍在脸上不断擦拭,一副楚楚可怜模样,轻声道:“皇上,我心中着实痛恨那瑞王,你要把他交予我发落。”
皇帝回头看着蕙雅妃,眼中充满愧疚之色,道:“那是自然。此等逆子,便交予爱妃便是。”
蕙雅妃低头想了想,又道:“那几名替他求情之人,尤其是那个领头的大臣,就不该也受些责罚么?!”
皇帝回身握住蕙雅妃的手,低声道:“爱妃此次痛失爱子,朕心中又何尝不想把瑞儿那混帐还有他身旁那些党羽碎尸万段。可是爱妃,削弱他们的势力,还需要些时日,那些老臣在朝中盘根错节,虽没有实际兵权,却到处都是他们的门生;而那许多年轻些的,哼!像沈家那样表面仁义,心里算计的墙头草,也得慢慢拉拢他们。待你我修仙去时,方有人保得了你我二人的血脉来永享这盛世江山。”
蕙雅妃一听,原来他打的是这个念头,急忙问道:“就算是我如今好好休养,再得一子,待他长到能继承大统之时,还需要许多岁月,难道国中这些年便不立储君?那些大臣其肯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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