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端。谢幼薇甩甩脑子,要甩走这个如影随形粘过来的大坏人。
谢丞提醒她拍卖要开始了。在大俞,有两种拍卖形式,一种叫官卖,就是被抄官员的古董花瓶、仆人丫鬟等不能上交朝廷的东西进行义务拍卖。另外一种就是义卖,属于民间活动。商宴楼每年的商贾大聚,头一个流程就是义卖。
谢幼薇撇撇嘴,知道了。
蒋平祖在对头心惊胆战看了半天,觉着对方好像没发现自己。
沈耽:“你他妈出来。人根本就没搭理你。躲怂!”
蒋平祖刚冒了个头。
恰巧转头过来的谢丞就直勾勾盯上了他,瞬时嘴角上扬。
哟。
蒋弱鸡。
点儿背。
蒋平祖半躬身,退也不是,站也不是。不管了,今天我老板在这里,谢丞敢使唤他,他就让老板给自己撑腰。
谢丞对谢幼薇说:“你看看对面那个怂弱鸡。那就是蒋平祖。”
谢幼薇眼皮无聊的抬了抬,却看到沈耽。
“二哥?!”
“二哥怎么认识蒋平祖的?”她问。
“二哥是谁。”
拍卖已经拉开序幕,谢丞看向楼下大厅随口一问。
谢幼薇:“沈端的二哥。耽大爷。”
“原来叫沈耽。”谢丞颇有玩味的看了看对面。复而将视线重新投向楼下中央。
“沈耽和蒋平祖是断袖。”
谢幼薇抻起身子:“你别乱说,耽大爷不是断袖,他有桉桉姐。”
谢丞扯了扯嘴角,欲言止住。
“各位商贾圈的朋友,欢迎莅临商宴楼。”一位中年束发男子站在楼下大厅中央台上对四众拱手。
想来今年该来的人物都已落座完毕。
顿然,掌声四起。极带形式性。
谢幼薇无聊的打个哈欠,重新窝回去,心思没在这上头。
对面的蒋平祖没心没肺笑,他拉扯沈耽的衣袖,悄悄指着大厅中央那个人给沈耽小声道:“他是这商宴楼楼主的儿子,酿酒发家的。叫贺志云,为人嘛,好财重义。一半一半喇。”
沈耽记忆力好,蒋平祖和邱老板跟他提过的各色人物,他都能记下。
即刻,下头男声洪亮。
喊道:“请财神。”
便有四小厮抬着半丈高的财神爷雕像立放四字方中央。
立时,各个雅间的商贾老板都起身,对着楼下中央位置,拱手齐声:“恭迎财神爷。”
连蒋平祖和沈耽也不得不入乡随俗的起来拜了拜。
然后各个楼层侍候的下人依次去雅间收香再奉去楼下,插在财神爷跟前的香炉中。
“诸位同盟请坐。”
第一件拍卖品展放在礼桌上,由红布遮盖。一尊青玉雕花案。
起拍价,三百两。
渐而,原本安静的几层楼开始有人抢拍。
谢丞见谢幼薇兴致不高,问她:“想不想玩。”
谢幼薇看了看大厅中央的那尊玉雕,摇摇头,拍来没用啊。
算了,拍卖会什么的,谢幼薇实在提不起兴趣,坐在那儿很容易就发起神来。
蒋平祖依次给沈耽说名字。
西南角那几个呢年岁长,资格老,刚不过的时候不要轻易得罪。东南方的那两个是本家兄弟,联手靠布料生意起来的,为人不够仗义,不用深交。
三楼那一排。
老板,您看啊。以后能和他们打上交道是最好。
沈耽:“他们是谁?”
“潘江府四大财主。老谋深算陈云奇,唯利儒商范忠河,爱财如命刘思围,实业泰斗周大宝,潘江府的四方天。与官同,与民收,联手盘算操纵整个潘江府的经济命脉。酒楼饭馆,农业作物,吃穿住行当中没有他们不做的。现在他们的身家拥有各自的钱庄和票号。所以被称为四大财主,个顶个的有钱。”
沈耽仔细留意他们几人。
问:“最后一位你给的评价挺高。”
蒋平祖剥开荔枝往嘴里送,“当然啦,因为他是府城大人的二大爷嘛。”
沈耽:“……”
拍卖进行到一半,蒋平祖忽然对下一件拍品来了莫名的兴趣。
恰巧邱老板一人独坐无趣,干脆来了沈耽这里。邱老板一眼就认出那件拍品。
惊叹道:“莫不是魏承王的玄钩。”
贺志云揭开红布,对众人道:“四年前潘江府徭役,从曲龙湖打捞出一柄寒冰玄钩,重一百零七斤。被湖水浸泡三十年,竟无半分水锈。当真是兵刃中的极品。起拍价,一千两。”
哦——
一阵喧哗。
不是为这起拍价格,而是因为曲龙湖三个字。
有人发问:“不知这玄钩有何来头。”
从曲龙湖里打捞出来的东西,要么是尸体,要么是祭品。
做生意的更讲究风水玄学。所以没人敢大意拍走。
贺志云:“并无来头,就是一柄绝好的玄钩兵器。”
蒋平祖心急心急的,管它什么来头,他挺喜欢的,于是懒得等众人窃窃私语,自己举牌。
一千五百两!
谁,谁第一个出的价!
众人循着声音朝蒋平祖看过来。原来是蒋三公子。
哦,那就不稀奇了。
他是个天真可爱的,笨蛋。
“你疯了?”沈耽看不过去,忙摁住他的嘴:“你不会武功买这玩意来干嘛!”
蒋平祖‘唔唔唔’说不出话来,沈耽皱眉松开他,一脸嫌弃。
蒋平祖笑笑:“没啥用啊,嗯,就是看着好看,说不定放在家里能辟邪,最好能把谢丞辟开。”
沈耽彻底无语了。
对面的谢丞不解看向蒋平祖这边。
蒋平祖对上他的眼神,瞬间被吓了个半死。
好他妈凶啊。
蒋平祖仗着沈耽在,又隔得远。居然怼了回去。
看,再看老子打你。
谢丞移开视线,举起手边的号牌。跟价。
两千两。
哟。
四座唏嘘。
又是谁敢买这玩意。
贺志云举臂示意:“谢大人出价四千两,诸位,还有没有比两千两更高的价格。”
楼上雅座里的陈云奇和范忠河等人在悠闲喝茶,似乎对这场拍卖会并不是那么在意。
蒋平祖鼓着脸。
谢丞几把玩儿麻线啊!我操。
沈耽这回直接忍住蒋平祖的号牌,“给他。”
“老板。”蒋平祖有点想要那柄玄钩。更重要的是,他要跟谢丞杠到底。
“两千五百两。”蒋平祖不要号牌了,直接举手出价。
贺志云:“好,蒋三公子出价两千五百两,还有谁愿意更高价。”
谢丞:“三千两。”
蒋平祖眼睛都看直了:谢丞我打你!
“三千五百两!”蒋平祖人已经站起来了,眼睛轱轳大瞪着谢丞。
谢丞无视,举牌:“四千两。”
谢丞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震慑全场。
连睡着的谢幼薇都起来看热闹,不禁问:“谢丞,这玩意儿这么值钱?”
“不值。”谢丞顿了半晌才回。
四下已经没有人能坐着看热闹了。纷纷探起身,甚至有人已经走到雅阁外头来看。
一个稳如泰山不急不躁。一个抓耳挠腮咬牙切齿。
这两个人还挺有意思。
“老板,我还跟吗?”蒋平祖不甘心的转头问沈耽。
沈耽没好脾气:“别他妈问老子!”
蒋平祖忍了忍。
贺志云:“谢大人出价四千两,在座诸位还有没有要跟进的。请。”
蒋平祖咬了咬牙。
坐在后头一直没说话的邱老板放下茶盏,道:“蒋三公子,我劝你,别跟了,让给谢大人吧,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
全场就他俩在叫价,其余那么些大老板没一个吭声的。
可见这玄钩大有深意在。
四年前,沈耽第一次徭役也去了曲龙湖,想来这玄钩就是在那回湖口决堤时被打捞起来的。
陈三农的女人就死在那次湖口决堤,他自己也被湖水卷走了半条命。
蒋平祖看了看沈耽,也觉得四千两不值得,最后放弃跟价。
谢丞面无表情。
谢幼薇扯扯嘴角:“恭喜你谢丞,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大傻子。”
“六千两。”
忽然一个声音送楼上传下来。
导致全场轰动。
蒋平祖第一反应:牛逼。这个价格他是要不起了。
贺志云显然也十分激动,忙道:“吴老板出价六千两。不知谢大人是否还会跟进。”
刘老板名叫刘平泽,他这一喊价并非真心诚意想要,不过是见蒋平祖和谢丞争得厉害,可能谢丞是十分想要这玄钩。
那他就抬个价好了。
他喊完就坐等谢丞加价,下了心要整一整谢丞。
全场安静,都在看谢丞的反应。
谢幼薇注意到来自四面八方灼热,淡漠,惊讶,嘲笑等各种眼神。她轻咳两声。
“谢丞,你还想玩儿,大?”
谢丞不徐不疾站起身,对对面楼上的刘平泽拱手,清口道:“刘老板,玄钩归你。恭喜。”
什,什么!
刘平泽当场如同遭受五雷轰顶。
砸自己手里了。
几个意思!
谢丞微微颔首:“请。”
贺志云看了看形势,最后问价:“刘老板出价六千两,诸位还没有没要加价。”
刘平泽满额的汗。眼神不住向旁边求救。
可这时候谁愿意拿六千两银子出来买一个,一个不详邪物呢。
贺志云一锤定音。
“玄钩,六千两,归属刘老板!”
掌声四起。如海水退潮般掌声。刷刷刷。傻傻傻。
刘老板瘫坐在座位上,脸色惨白。他只是歪了个小心思,烫手山芋就砸在自己手里。
蒋平祖机械的跟着众人拍掌,摇摇头。果然拍卖会什么的,极品比较多。
反转来得太快。
所以谢丞是几个意思。
精彩绝伦的拍卖会圆满结束,接下来的会谈是重头戏。
沈耽捏了捏自己怀里的平桉,细声问:“困了吗?”
他注意到桉桉眼皮都在打架了。
平桉却摇摇头,说没有。
沈耽,那好,你再陪陪我,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离开。
话说蒋平祖刚才那英勇无敌跟价要玄钩的气势简直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有不少商人都要过来问候两声。
毕竟人傻钱多,多勾搭勾搭说不定日后对自己也大有益处。
蒋平祖没想做生意,况且他原本也不喜欢这种氛围和场合。都是为了沈耽来的。
所以凡是过来找他的人,他都无意间推给沈耽和邱老板。
正好沈耽的农庄在修建需要各路人脉,正好借此机会拓展名气。
沈耽阅人丰富,和人打交道的分寸也拿捏得很准。
蒋平祖只需要在旁边陪平桉等他就好。
相对于谢丞那边的清净,蒋平祖这间雅座实在热闹。
沈耽和邱老板周旋在众人之间。
简单的交流后,有人对沈耽有了兴趣,便递上请帖,待会儿一起去四楼吃个便饭,大家坐下来聊。
这种饭局对沈耽来说简直再熟悉不过。邱老板笑着答应。
只是要是吃饭怕要晚点走了。
沈耽转身回来看平桉,只见平桉对他示意,当然要去,这是机会。
沈耽笑了笑。过来摸摸她的脸,真乖。
“我去谈点事,很快回来。”
蒋平祖伸了个懒腰,说:“老板,我就不想陪你去了,我累这种场子。”
沈耽点点头,叮嘱蒋平祖,“这里人多,替我看好桉桉。”
“好。”蒋平祖转头对平桉笑:“等会儿我们找个包厢吃饭等老板回来。我估计啊,不会很晚。”
因为以前每回老板谈生意,从来不绵酒局。
谈得拢就吃顿饭,谈不拢就各自回家,以后江湖再见。
没必要用酒局拉生意。
因为老板就是有魄力和实力。
其实越在生意场上大多老练的人规矩越简单。
楼内开始点灯,蒋平祖带平桉往四楼走。刚到拐角就撞见谢丞。
咿,谢幼薇呢?
谢丞站在那里蒋平祖,蒋平祖就怂得缩了缩脖子。哈哈一笑:“一起吃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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