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妃的意思是……”傅嬷嬷插言。
舒沫忽地起身离座,跪在地上:“媳妇斗胆,想请太皇太妃交出掌家之权……”
季嬷嬷吓了一跳,竟顾不得身份,失声斥道:“王妃,你疯了吗?老奴瞧你虽倔强骄傲,行事却颇有章法礼度,怎可做如此大逆……”
一屋子丫环婆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时静得针落可闻。
舒沫不作声,只静静地望着太皇太妃。
老太太皱了眉抬手制止季嬷嬷,慢慢地问:“这事,你跟睿王商量了吗?”
舒沫迟疑片刻,低低地道:“是。”
老太太怔住,脸上表情瞬息万变,瞬间竟似苍老了十岁:“烨儿……”
“不可能!”傅嬷嬷倒吸一口凉气,断然否认:“这么荒唐的请求,王爷怎么会允?定是你冒用王爷的名义……”
“慕红!”老太太冷叱。
舒沫不闪不避,直直地看着老太太,将诚恳装了满眼:“媳妇没有别的意思,更不是要夺财权,只是有些事……”
老太太目光锐利,忽地打断她,冷冷地道:“睿王府的女主人本就该是你的,本宫一直拿着钥匙对牌,原是怜你产后虚弱……本打算过段时间便将王府交给你打理,你却等不及了。”
“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舒沫想解释。
“罢了,”老太太转头,吩咐:“初晴,把王府的钥匙和对牌都取来。”
“不,”舒沫摇头:“我所谓的掌家的权力,并不是指对牌和钥匙。”
“怎么,”老太太倏地转头,眼中寒意森森,如利剑般刺向她:“你还想使唤本宫不成?”
“媳妇怎敢?”舒沫苦笑。
“你不敢?“老太太冷哼:“天下间,还有你睿王妃不敢做的事?”
“我只是想对王府做些许改变,因此才请太皇太妃把王府交给我管半年,并非对太皇太妃不满,也不是怕财权旁落。而且,半年后,不论成效如何,权力依然交回给太皇太妃手中。“舒沫生恐她再误会,抢在她再次发怒之前,一口气解释清楚。
“什么改变,分明是狡辩!“季嬷嬷愤愤不平。
老太太一脸狐疑,瞅着她半天没吭声,黑墨墨的双瞳中喜怒难辩。
舒沫叹了口气:“婆媳一场,我是什么性子,以太皇太妃的阅历和精明,难道还看不清楚?”
老太太微微侧脸,若有所思地看向她,语速极慢:“那么,你且说说,想要做什么样的改变?”
提建议都不行,非要掌家?
舒沫松了口气,笑了:“在交出权力之前,媳妇还想跟太皇太妃做个约定。”
“你的要求,未免太多了吧?”老太太皱眉。
舒沫吐了吐舌,竟带了几分俏皮:“我也觉得自己很过份,不过,相信我,为了这个家的未来,冒些险是值得的。”
“哼!”老太太轻哧:“本宫倒要瞧瞧,你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不是仙药?”
“很简单,在这半年里,我会制定一些家规,希望太皇太妃能够尊重我的决定,积极配合。”
换言之,在这半年里,不是婆婆管束媳妇,倒是媳妇要管着婆婆了?
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老天!”初晴愕然张大了嘴。
“疯了,果然是疯了……”季嬷嬷退了一步,背抵着桌子,失神低喃。
“可以吗,母妃?”舒沫摒息望着她。
这一刻,目光清澈明亮,如山间烂漫的野花,那么纯粹,明净,充满了渴望和企求。
太皇太妃心中微微一动,暗道:罢了,本宫老了,还争什么?
不知沉默了多久,老太太一字一顿,慢慢地道:“你最好,别教本宫失望。”
“小姐!”季嬷嬷骇叫。
睿王妃发疯就算了,太皇太妃竟也陪着她疯?
舒沫猛地睁大了眼睛:“你,真的同意了?”
太皇太后冷眼觑着她:“怕的话,现在后悔还……”
舒沫倏地跳起来,一把抱住了老太太,欢呼:“万岁,万岁!”
舒沫前脚刚一离开,季嬷嬷一个箭步蹿到太皇太妃跟前:“说吧,你心里打什么算盘?”
老太太则有些心不在焉:“什么打算?”
不止季嬷嬷,连傅嬷嬷都一脸怀疑:“没打算,你会任睿王妃予取予求?”
服侍了她大半辈子,自家小姐是什么婢气还不清楚?
若没有厉害的后着,怎会让一个小辈骑到头上?
“睿王妃她说什么?”老太太一脸怔忡。
季嬷嬷气鼓鼓地道:“她说,以后睿王府归她管,一切她说了算!”
“荒唐!”老太太斥道:“本宫还没死呢,她着什么急?”
顿了顿,似想起什么,满眼疑惑地问:“本宫,答应她了?”
季嬷嬷按捺不住:“小姐有什么计划,还是赶紧说出来吧,憋死老奴了!”
老太太低喃:“这么说,竟不是梦,是真的?”
“小姐,”季嬷嬷唬了一跳:“你没事吧?”
傅嬷嬷却有些了然。
就说不可能应得这么爽快,原来是给气糊涂了!
老太太自嘲一笑,指着桌上的一大串黄澄澄的铜钥匙和制做精美的对牌:“把这个装起来,送到紫竹园去。”
季嬷嬷忿忿地道:“哼,我看她有什么脸来拿?”
老太太又愣了一会神,淡淡地道:“本宫既亲口应允,断没有反悔的道理。”
“小姐,你真要让权与她?“傅嬷嬷是真的惊讶了。
老太太却不答话,望着窗外瀑布似的紫藤花架,想着自己的心事。
她的身份和经历,注定了她的刚强和强势,她绝不是个轻言退却的女人,一直掌着王府并不是贪恋着这份权力……世上还有什么能比得上皇权?
她是真的不放心睿王妃……她太年轻,行事又往往太出人意表。
她不想承认被睿王妃勾起了好奇心。
当然,她更不会承认,在那点好奇之外,还隐隐有些等着看好戏的阴暗心理。
这个不满二十的黄毛丫头,治家的手段怎么可能会比她高明?
更何况,睿王妃太自信,求好求胜心切,只给了自己半年的时间。
短短六个月,能做的事,实在有限。
年轻人总是不知天高地厚,只有被现实撞得头破血流,真正受了教训之后,才会低下高傲的头,变得恭敬和顺从。
既然结果早已预见,何妨把姿态放高些,也好让她心服口服?
“额……”季嬷嬷还想再说,才张口,傅嬷嬷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噤声,又招手命初晴过来,捧了装钥匙和对牌的大红金漆匣子送往紫竹园。
夏侯烨一进门,就看到舒沫对着一堆钥匙发呆,吹了声口哨:“睿王妃初战告捷,是不是该摆庆功酒呀?”
舒沫叹一口气:“我,觉得象做梦。“
“怎么,“夏侯烨忍不住取笑:“胜利来得太容易,有点不知所措了?”
舒沫老老实实点头:“是,本以为要说服她老人家,怎么也得花个十天半个月。没想到这么顺利,我完全没准备,不知从何开始。”
夏侯烨莞尔:“骑虎难下了?”
“你别只顾着笑,”舒沫抬嗔道:“帮我想想法子呀。”
“内宅的事,我向来不插手。”夏侯烨给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喂!”舒沫嚷道:“这个家你也有份的!”
夏侯烨的笑意加深,眼睛微微弯起来:“实在不行,跟母妃认个错,再把钥匙交回去呗。”
生了峥儿之后,属于夫妻俩的空间和本已少得可怜,若是再被那些琐事缠身,真不知两个还有多少时间独处?
“不行!”舒沫义正辞严地反驳:“好容易才争取到改革的机会,怎能试都不试就认输?“
“你别不识好人心……“夏侯烨半真半假地笑道:“我是为你着想,一个峥儿就让你手忙脚乱,如今还把这么大一家子的事揽上身,到时有你哭的日子!”
“你以为我想呀?“舒沫恨恨地道:“若不是想让睿王府,成为咱们真正的家,而不仅仅只是一座冷冰冰,富丽堂皇的王府。我何必自讨苦吃?”
“既是成竹在胸,还烦恼啥?”夏侯烨把手一摊。
“哎,“舒沫撑着额:“知易行难,目的虽有,如何入手却一筹莫展。”
一下子改变太多,太快,一怕老太太无法接受,二怕自己成为世人眼中的异类。呃,好吧,她其实早就是异类。
夏侯烨弯腰,从身后搂着她的肩,将她揽入怀中:“咱们有一辈子时间,慢慢来就是。”
舒沫往后靠上他的胸膛,苦恼地道:“可我,只有半年时间。”
夏侯烨一怔,随即朗笑:“哈哈,你在母妃面前立下军立状了?”
“我当时,”舒沫:“一心只想着如何说服她,没想太多……”
现在想想,还是太冲动,太急于求成了些。
“其实,”夏侯烨微微一笑,慢慢地道:“时间长短不是问题,是否卓有成效也不是问题。只要你有心,母妃总会看到的。“
“你的意思是……“舒沫微微一愣。
“傻瓜!“夏侯烨失笑,伸手揉乱了她的秀发:“不要管母妃给你多长时间,按你心中所想,从最简单的事入手,一件一件去改变,不就成了?“
“对哦……“舒沫眼睛一亮,猛地跳起来。
夏侯烨下颌被她撞个正着“啊哟“痛呼一声,往后就倒。
“撞到哪了,很痛吗?“舒沫慌慌张张,扑上去察看:“给我瞧瞧……”
冷不防被他长臂一揽,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漆黑的星眸,灼灼地直视着她:“亲一下,就不痛了……”
“呀,有人呢……”舒沫脸蓦地烧得通红,声音低到几不可闻。
夏侯烨笑得一脸得意:“你瞧瞧,哪还有人?”
“过来……”
舒沫抿唇一笑,柔顺地偎了上去:“烨……”
第二天清早,夏侯烨照常练完剑回屋,舒沫已穿戴齐整:“赶紧换衣服,不然要迟了。”
夏侯烨接过立夏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汗,笑:“衙门要八点才办事,这还早着呢。”
舒沫摸出怀表看一眼,道:“再晚,就赶不上开饭了。”
夏侯烨一怔,随即惊讶:“你的意思,要去怡寿园吃?”
“哎呀……”舒沫跺着脚催促:“你倒是快点呀……”说罢,竟从立夏手里接过衣服,亲自侍候他更衣:“别罗嗦,有话路上再说。”
夏侯烨忍不住调侃:“你不是最不喜欢跟母妃一起吃饭?平日总是能推就推,今日倒是积极。”
“嘿嘿,”舒沫难得心虚:“以前我不懂事,加上母妃规矩又多,我怕麻烦当然有多远躲多远。”
“怎么突然想通了?”
“我想过了,”舒沫解释:“其实一家人和乐融融,吃饭时聊聊天,联络一下感情,也没什么不好。但你衙门事多,应酬又广,中午和晚饭都不一定回来,只好选早餐咯。怎么,你觉得不好?”
“不是不好,”夏侯烨穿戴整齐,夫妻二人并肩出门:“只是,希望你别抱太大希望?”
“我当然不止这一招,“舒沫信心满满:“不过,你说的嘛,先从最简单的入手,一步一步潜移墨化,终有一日会达成目标。”
“拭目以待。”夏侯烨微笑。
两人走到怡寿园,刚好赶上饭点。
自夏侯烨到了大理,再不需要摸黑去上早朝,只是他习惯早起,便改了每日练一小时的剑。
舒沫自是乐得轻松,每日陪夏侯烨用过早饭,送他去衙门之后,再不急不慢抱着孩子去怡寿园请安。
因此,听到丫环通报,太皇太妃惊讶之极:“出什么事了?”
舒沫拉着夏侯烨的手,笑吟吟地踏进门,一开口,把老太太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早上好,娘……”
一屋子丫环婆子陷入石化,愣愣地看着二人。
夏侯烨瞧着诸人精彩面部表情,忍俊不禁,正要笑出声来,掌间忽地传来剧痛。
舒沫在宽大的衣袖遮掩下,恶狠狠地掐着夏侯烨的手,眼睛却望着餐桌,露出馋涎的表情:“吃什么呢,这么香……”
老太太眼中闪过疑惑:“你们,吃了没?”
夏侯烨垂眸掩去痛楚的表情。
“没呢,想跟娘一起吃……”舒沫神态轻松,与夏侯烨并肩登堂入室。
这次听得真真切切,确定不是耳背,更不是错觉,老太太眉一扬,深深看了她一眼,未置可否。
“翠墨,给王爷和王妃添两副碗筷……”傅嬷嬷最先反应过来,急忙吩咐。
丫环婆子遂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很快加了椅子和餐具。
舒沫道了谢,拉了夏侯烨入座:“谢谢娘……“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舒沫突如其来的亲昵,显然并未让太皇太妃感觉十分受用。
老太太满腹疑窦,猜不透她此举意图,索性沉默以对,实在无法避免,尽量只以单音节代替。
任舒沫,一改平日沉默寡言,做隐形人的态度,妙语如珠,努力活跃餐桌气氛。
不论老太太反应多么冷淡,她始终神色自若,言笑晏晏。
只有一旁的夏侯烨清楚,自己的手腕只怕早已给她捏得瘀青。
好不容易,老太太从昏茫中回过神来,放下碗:“本宫饱了,你们慢用。”
说完,也不管二人什么反应,抬腿就走,迅速之快,不免有逃之夭夭之嫌……
“母妃……“夏侯烨忙起身。
话未落音,早被舒沫狠狠捏了一把,压低了声音命令:“叫娘!”
太皇太妃虽已过半百,因常年习武,练得身子健朗,耳聪目明。
且此时她并未走远,舒沫自以为的私话,自然清清楚楚地传入耳中。
那个“娘“字入耳,她竟机灵灵打了个冷颤,身子僵了一僵。
夏侯烨看在眼里,差点笑出声来,在舒沫极具杀伤力的视线下,拼尽全力才勉强忍住,冲着老太太仓惶的背影揖了一礼:“娘,儿臣去衙门了……”
舒沫温柔谦恭地补了一句:“我送完王爷,再来陪您……”
老太太头也不回,只胡乱挥了挥手,将二人的视线阻隔在门帘之外。
夫妻俩在万众瞩目中并肩出了怡寿园,夏侯烨再忍不住纵声朗笑:“哈哈哈哈……”
“呀……”舒沫气鼓了颊,用力拽着他往前走:“你笑这么大声,存心叫娘听见,回头给我好看是吧?”
“哈哈,你放心……”夏侯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娘被你吓坏了,你有这招在手,从此天下无敌!”
“夏侯烨!”舒沫气得两颊通红,猛地车过身子:“你,你竟取笑我?“
夏侯烨敛了笑,伸手握住她的双肩,低了头深深地凝视着她,目光深遂黝黑,那些深藏在心底的情感,慢慢涔出来,汇聚在眼中,浓得化不开。
舒沫满腹的焦燥与羞臊,慢慢地褪去,渐渐被羞怯替代。
她轻咽了咽口水,不安地垂眸避开他专注的视线:“干,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夏侯烨低低喟叹一声,伸手将她拥在怀中,柔声道:“沫沫,我很高兴。”
舒沫的脸,瞬间烧得烫起来,良久,才低低地问:“会不会,太,牵强了些?”
“哧……”想着太皇太妃那张诧异到近乎扭曲的脸,夏侯烨忍不住再次逸出轻笑。
夏侯烨手臂一收,“我知道,你想在最短的时间里改善和娘的关系。只是,办法有点吓人……”
舒沫不禁有些丧气,委屈地伸出手臂:“你以为我叫得很爽?瞧,鸡皮疙瘩掉了不知多少……”
若平时跟老太太关系亲密倒还好,明明两个那么疏远的人,突然间改口,不知道多尴尬!
他究竟知不知道,她怀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好容易才开的口?
“所以,干嘛尽挑些平时不会做的事来做?”象平时那样,不是挺好的吗?
“你……”
抢在她发飚之前,夏侯烨低头亲了亲她的颊,柔声道:“你辛苦了……”
所有的怨气和委屈,忽然间就烟消云散。
舒沫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略有些扭捏地道:“一个称呼而已,也,不是很难。”
“不过,”夏侯烨摸了摸她的发:“母妃估计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适应这种改变。”
“我知道,”舒沫默然良久,忽地抬起头,双目灼灼地望着他:“我不会放弃,而你,也一定会倾全力支持我的改革,对不对?”
夏侯烨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小狐狸!说吧,要我做什么?”
“嘿嘿,“舒沫老实不客气地把白嫩的手掌向上一伸:“借两个人给我。”
夏侯烨诧异地扬起眉:“王府里上上下下二百多人,还不够你使?”
“用得上,我也不找你了。”舒沫摇头,竖了二根手指:“给我两个专司情报收集工作的暗卫。”
“暗卫?”
“别告诉我,你手里没有,这不可能,我也不会信!”
“你要暗卫做什么?”夏侯烨一脸狐疑。
舒沫嗔道:“你别管,总之我有用。”
夏侯烨肃了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哎呀,“舒沫跺脚:“都说了要整顿王府了,你有那么多暗卫,拨两个给我有什么难?再说,我又不是长期占用,用完还还给你,别这么小气!”
夏侯烨看她一眼:“整顿王府,用得着暗卫出马?”
“我骗你干嘛?”舒沫翻个白眼:“你若不信,直接让那两暗卫给你写报告不就得了?”
夏侯烨点头:“什么时候要?”
“自然是越快越好,”舒沫展颜一笑:“记得挑机灵,话少的啊!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最烦了。”
“嗯。”夏侯烨转身,大踏步离去。
舒沫目送他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视线外,这才转头,重回怡寿园。
走到半道,迎面一个小丫头急匆匆过来:“启禀王妃,京里来人了。”
舒沫微怔:“谁来了?”
“舒家二少爷和许妈。”
“二哥和许妈来了?”舒沫大喜,提了裙摆掉头就走:“去怡寿园跟老太太回禀一声,就说我回紫竹园了。对了,另外再派人给王爷捎封信,就说二哥来了,若没应酬,早些回家。”
“小姐,你慢些……”立夏气喘咻咻地跟在她身后:“人已来了,一时半刻也不会走……”
跑得这么快,给那些下人瞧着,背后又要拿来说事了!
舒沫一笑,并不理会,径自奔回了紫竹园。
“许妈!“人没到,声先至。
许妈正在外院同银簪几个说话,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曲膝欲拜:“小姐……“
“许妈,快起来……“舒沫赶紧双手搀了她起来。
舒淙风尘仆仆地立在一旁,含笑施了一礼:“小人给睿王妃请安……”
“二哥……”舒沫嗔道:“你啥时学得这般迂腐?快请起。”
忽一侧头,见一旁还站了个长相颇为清秀的男子,看样子不及弱冠,身形单薄,一张脸红红的,极是腼腆,瞧着却有几分脸熟,一时又想不起名字。
遂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这位是?”
“旺财,”许妈忙过去,推了他过来:“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见过睿王妃?”
冲着舒沫堆起了笑:“这是我家那没用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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