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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庶女 一溪明月 8235 2021-03-30 09:36

  西府管家林瑞早早地备下十几辆油车,带了二十几个精壮机灵的小伙子出城到码头上接人。

  十二点左右,舒元琛的船到了码头。

  林贵一眼就看到二老爷挨着船弦站着,身边是个年轻的女子,许是嫌舱里闷,早早出来透气。

  心里便明白,这位就是老爷在任上新纳的小妾,季姨娘。

  令他意外的是,她身后站的婆子手里,竟抱着个宝石蓝披风裹着的婴儿。

  季姨娘生了小少爷么?为什么老爷的信上没有提?

  林贵愣神之间,舒元琛已望了过来,目光与他相触,眼中便有了笑意。

  “奴才林贵,给老爷请安……”林贵急忙抢步上前,给主子见礼。

  又看一眼那女子,垂了头道:“见过季姨娘……”

  “嗯……”舒元琛点了点头,率先下了船,先上了马车:“我也乏了,虚礼就免了,先回府吧。”

  林贵便指挥了人把舒元琛的行李装了十几大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回舒府。

  进了门,舒元琛先去东府,给舒家老太太请安。

  舒家大夫人柳氏,二夫人李氏都在老夫人房里候着。

  一家人见了面,自然又是一番客套热闹。

  坐定之后,舒府老太太笑吟吟地瞧着他:“听说你房里添了人,怎么也不领来给娘瞧瞧?”

  舒元琛白净的面皮上微微一红:“正要挑了日子,让她给母亲敬茶。”

  “选日不如撞日,不如乘大家都在,把茶敬了,也让嫂子我开开眼,瞧瞧岭南的美人。弟妹,你说可好?”大夫人柳氏跟着凑趣。

  “母亲和嫂嫂说好,那便是好的。”李氏淡淡地笑着,看不出跟平时有什么两样。

  这边老太太身边的丫头锦绣,锦屏便出去把候在垂花门外的季姨娘给请进来。

  不多会,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便在丫头的扶持下娉娉婷婷的走了进来。

  长眉细目,斜挑的凤眼,眼波流转,外罩一领貂皮过腰小斗篷,底下是香草绿的暗纹绣竹折裥裙,行走间环佩昭然,流苏曳地,好一个弱柳依依,娇花照水的大美人。

  正房里的气氛明显凝了一下,静得针落可闻。

  柳氏最先回过神:“岭南的美人果然是我见犹怜,这回可算是开了眼界……”

  季姨娘粉脸一红,适时地体现娇羞。

  李氏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接话:“确实是好相貌,可见素日妾身竟委屈老爷了。”

  舒老太太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笑:“你这猴精,就是嘴甜。他这若算委屈了,那老大可咋办?大夫人就算有心,又上哪给寻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来与老二斗?”

  一屋子的都是人精,这婆媳二人一搭一唱,明着捧了季姨娘,暗地里却只将她贬成了一件器物。

  美则美矣,不过是件摆设。

  一屋子都是人精,听到这话,便都笑了出来。只是各人为何而笑,各自心照不宣。

  舒元琛一声不吭,抿着嘴微笑,眉梢眼底,满是自豪。妻贤妾美,谁不羡慕?

  底下人早在地上铺了锦垫,季姨娘袅袅婷婷地跪了下去,锦屏端了茶杯给她:“请季姨娘奉茶。”

  季姨娘将茶杯高高举过头顶:“请老夫人喝茶。”

  “嗯……”舒老夫人把茶碗接了过来,轻轻抿了一口:“好茶。”

  这边刚放下碗,那边锦绣就递了个深红的漆盘,盘上放着一封银子。

  “这三十两银子,给你做私。”舒老太太淡淡地道。

  “多谢老夫人赏。”季姨娘接过了,边上的小丫头赶紧帮她接了过去。

  依次又给柳氏和李氏敬茶,也都给了见面礼。

  只是老太太拿了三十,她们却不能越过老太太,都封的二十两。

  敬茶仪式到这,本来就要结束,谁晓得一旁坐着的舒元琛突然插了一句:“还有一件喜事,未及禀告母亲。”

  “喜事?”老太太一怔,目光自然而然地往季姨娘的小腹扫去。

  李氏依旧端坐不动,只是捏着帕子的手,微微一紧。

  “恭喜母亲又添了位孙子。”舒元琛笑道。

  这话大出舒老太太意料,轻“啊”了一声,竟没接上话。

  “哟,这可要恭喜二弟和弟妹了……”柳氏反应快,见老太太失了仪,赶紧接腔:“六哥多大了,可取了名字?”

  “十个月了,单名滦。”

  舒元琛的话一落音,屋子里越发静悄悄没了声了。

  生子是大事,河州离得虽远,每月亦有书信来往,只字不提着实有违常理。

  若说刚刚满月,反正他要回京所以不提,虽依然于理不合,勉强还说得过去。

  十个月都不报,明显是有意遮瞒了。

  也是,舒家老二今年38岁,一妻二妾,虽有四个女儿,却只有一个嫡子。

  倒也不是姨娘不能生,只是每次不是坐不稳胎,好容易生下来也是活不长。

  其中缘由,自然耐人寻味。

  柳氏似笑非笑地看一眼李氏,端起茶悠悠地呷了一口,看戏心态十足。

  李氏端坐在椅子上,容长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苍白的指关节在宽大的袍袖里竭力弯曲着,仿佛把酸枝木的椅子生生抓裂。

  林瑞家的有些担心,在身后悄悄的推了她一把。

  她看着夫人长大,哪里不晓得她的心气?只是就算再生气,当着老太太和大夫人的面,可不能跟老爷闹,不然闹了笑话,丢的还是夫人的体面。

  李氏闭了闭眼,再张开,已带了丝浅笑,站起来向舒元琛施了一礼:“妾身恭喜老爷……”

  舒元琛悄悄舒了一口气,白净的脸上透出笑来:“夫人同喜。”

  柳氏暗地里撇了撇嘴,笑嘻嘻地道:“恭喜二弟,弟妹。”

  “六哥在哪呢,快抱来瞧瞧。”舒老太太问。

  奶娘抱着舒滦已在门外候着,听得里面传,便抱着进来。

  他穿着大红八仙缎子袄,项上带着银镶八宝璎珞,两只如藕节似的小胳膊上套着一双银手镯。许是船上睡足了,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见了人便弯起眼睛,笑得见牙不见眼。

  “哟,这可人疼的家伙!来,到奶奶这里来。”舒老太太一半做作,一半也是真喜欢,朝他伸出了手。

  周嬷嬷便从奶娘手里接过六哥,送到她跟前。也不敢真的让她抱,就这么微倾着身子,嘴里学着婴儿的声音奶声奶气地道:“奶奶,六哥给你见礼了……”

  “这孙子可不能白见,得赏点什么……”柳氏笑。

  “就你性子急,阎王还能少了小鬼的钱?”舒老太太横了她一眼,笑骂:“去,把我那副镶松石的黄金缨络拿来。”

  她这一骂,一屋子的人俱都笑开,刚才那点子剑拔弩张的气氛就烟消云散了。

  “来来来,伯母也抱抱……”柳氏拍着手,逗着舒滦。

  舒滦也不怕生,咯咯笑着,竟真的张开嫩藕似的双臂往她怀里扑。

  柳氏顺势在他粉嫩得掐得水出的颊上用力亲了几下:“我的小心肝,真真招人疼……”

  舒滦被她头上那副双蝶戏蕊赤金簪子吸住了目光,呵呵叫着,伸手去拔。

  “哎呀……”季姨娘惊得脸色都白了,失声轻嚷了出来,生恐惹恼了她。

  “我的小祖宗……”周嬷嬷赶紧上去,抱了舒滦:“这东西可不能玩……”

  柳氏顺手把那簪子取下来,往他手里塞:“我们六哥喜欢蝴蝶呀,拿去玩吧……”

  “这如何使得……”季姨娘嘴里说着惶恐,眼中却浮着喜气。

  ”大嫂给的,收下就是。”李氏淡淡地笑。

  大伙又凑了会趣,舒老太太便放了话:“好了,老二千里迢迢从河州返京,这一路上也辛苦了,不必陪我这老太婆,早些下去吧。”

  舒元琛和李氏夫妻就双双向老夫人告了罪,出了正房,回西府。

  舒沫到的时候,二少爷舒淙,四姑娘舒潼,五姑娘舒沣都已经到了,除了嫁人的二姑娘舒婳,二房的子女算是到了个齐。

  舒淙是男丁,成年后是轻易不到后宅来的,年后又被李氏送到清山书院读书备考,舒沫倒有二个月不曾与他打过照面。

  这时见了面,也只是缅腼地笑一下,悄悄站到人群后面。

  不多会,舒元琛夫妻回来,几兄妹上前问安。

  舒元琛对所有的子女一视同仁,面上始终带着儒雅的笑容,态度温和如一位慈爱的父亲。但是看着舒潼,舒沣,舒沫这三个一溜排开都在十四五岁上下的女儿,却是眼神茫然,显然根本没分清到底谁是谁。

  想起立夏还指望着舒家二爷能看在她曾在河州住过几年的情分上,对她另眼相看,为她做主,择一门好亲事,舒沫不禁暗自好笑。

  孙姨娘和李姨娘精心打扮了半天,院子里站了好一会,连舒远琛的边都没沾上。

  屋子里女眷太多,舒元琛坐了一会,便领了舒淙去书房,说是要考校他的功课。

  “老爷!”孙姨娘和李姨娘这才瞅了空,上前施了一礼:“一路辛苦了。”

  “嗯……”舒元琛只笑着点了点头,并未停留半步,径自带着舒淙走了。

  他一走,几位姨娘也都进了门,在李氏身后立规矩。

  舒沫和舒沣冷不丁见多了个婴儿,顿时面面相觑。

  舒潼消息快,东院正堂发生的事,早打发丫头打探得一清二楚,神情很是淡定。

  她平日话最多,吃不准李氏的脾性,这时也不敢乱开口。

  林瑞家的把舒滦抱了进来,李氏歪在迎枕上,低头逗弄着六哥儿,忽然漫不经心地问:“叫什么名呀?”

  季姨娘一愣神,这才反应过来,李氏是在问她,忙低了头柔声答:“妾身姓季,单名一个云字。”

  李氏眉心便是一蹙。

  李姨娘见机得快,立刻掩了嘴,望着孙姨娘:“夫人的名讳里似也有个芸?”

  “可不是重了?”孙姨娘顺着她的话风点头。

  林瑞家的就笑:“这可不好……”

  季姨娘急忙跪下:“妾身的云,是云彩的云。”

  她长得花容月貌,本就犯了众人的忌读,又瞒着家里,偷生了个少爷出来,偏又与夫人重了名,主动认错求夫人改名还嫌不够,话语之间竟是不愿改。

  分明就是有所倚仗的模样。

  这般的不知进退,舒沫瞧得直皱眉头。

  李氏沉了脸,越发地气恨,纤细的手在宽大的袍袖里将帕子绞得死紧,面上依旧淡淡地道:“云彩的云,倒确实比芸香的芸瞧着要俊雅些。”

  好个舒元琛,夫妻二十载,莫不是连正室的名讳都忘了?如此娇宠,让她颜面何存?

  季姨娘这才惊觉失言,急忙叩了个头:“请夫人恕罪。”

  李氏瞥一眼窗外,淡然道:“今年蔷薇开得不错,就叫季红吧。”

  林瑞家的就笑:“这名不错,红艳艳的,喜气。”

  “刚巧赶上老太太寿辰,既添喜气,又有彩头,好名。”李姨娘也附和。

  “谢夫人赐名……”季姨娘垂下头,柔婉地致谢。

  “嗯……”李氏呷一口茶,眼睛也不瞄她,淡声道:“你跟着老爷,千里迢迢,舟车劳顿的也辛苦了,早些下去休息吧。”

  “谢夫人,奴婢告退。”季姨娘在跪垫上又叩了个头,这才起身,袅袅婷婷地走了。

  舒潼几个又凑了会趣,知道李氏心情不快,也不敢久呆,相继告辞了出门。

  李氏再也强撑不住,身子一软,歪在迎枕上,淡声吩咐:“我睡会,老爷回来叫我。”

  文竹忙拿了软垫放在脚踏上,亲自给她捶着腿。

  赵嬷嬷使了个眼色,文竹便收了手,悄然退下。

  赵嬷嬷侧身在软垫上坐下,搂过李氏的腿收在怀里,慢慢地捏着。

  李氏微微睁眸,讶然:“嬷嬷,怎么是你?”

  “夫人,”赵嬷嬷也不看她,低头温言细语地劝:“这事,姑爷是做得过火了些,我也替夫人不平。可夫人也不值当为这事跟他吵,东西两府,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瞧着,看了笑话倒在其次,坏了夫妻情份,那才是得不偿失。”

  “情份?”李氏情绪激动,尖着嗓子道:“你瞧着,他对我,可还有半点夫妻情份?”

  她十四岁嫁进舒府,跟着舒元琛离京赴任,从七品县令做起,一直熬到如今的五品守备。

  十五岁生了舒婳,十九岁生了舒淙。之后,便留在京中替他在堂前尽孝,教养子女,操持着这一大家的杂事。

  夫妻聚少离多,每年盼的,只是回京述职的那一个月,为怕落个善妒的名声,还得跟姨娘分着相公。

  苦熬了二十二年,他不知感激,竟不顾她的颜面,瞒着她在外面生下少爷,纵着姨娘打她的脸!这不是要走老候爷的旧路,宠妾灭妻吗?

  叫她如何忍?

  赵嬷嬷何尝不知她心里的苦?

  强忍着心酸,低低地叹:“夫妻在一起久了,有些磕磕碰碰在所难免。男人嘛,哪有不贪鲜的?有道是少年夫妻老来伴,到老,还是得靠夫人。”

  如今季姨娘生了六哥儿,老爷正在兴头上,夫人跟他闹,哪里听得进去?

  新鲜劲一过,自然就没了兴致。可这一吵,万一惹恼了老爷,把季姨娘抬了平妻,夫人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李氏何尝不知这个理,只是心里那口气,依旧咽不下去。

  “夫人也别上火,”赵嬷嬷慢慢捏着腿,轻声道:“与其跟老爷吵,不如索性再大方些,给他纳个妾室。”

  笼子里关了二只蝈蝈,还怕它们不斗起来?

  李氏心念电转,把西府里正当年的丫头排了个遍,缓缓摇头:“这法子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样貌胜过那狐媚子的却是没有。”

  莫说胜过,能有一半的也是凤毛鳞角。

  赵嬷嬷见她打起了精神,心中悄然松了口气:“只是个妾,又何需定要绝色?只要脑子活泛,样貌周正,最要紧的是年轻。”

  季姨娘虽受宠,进门也有二年了。再美味的菜吃了两年,总也有腻的时候。

  况且,女人一旦生了孩子,总是不如少女鲜嫩可人。

  “还是嬷嬷看得明白。”李氏细一想,觉得是这个理,脸上便泛出笑来:“依你看,我屋里哪个合适?”

  赵嬷嬷仔细想了想,道:“论模样,冬琴最出挑,却是个没脑的。文秀倒是温婉,就怕太弱了斗不起来;文竹眼大心空,到底不堪重用;倒是冬梅最合适,贴心小意,处事圆滑,进退有据,模样生得也还周正。”

  最最要紧的,冬梅是夫人娘家带过来的陪房家生子,老子娘兄弟一大家子都在夫人手心里攥着,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夫人的手掌心!

  “嗯……”李氏点了点头:“那就挑个好日子,给冬梅开了脸……”

  说到这里,忽听文秀在外面惊讶地道:“文竹姐,站在这干嘛呢?”

  两人立刻住了嘴,赵嬷嬷起身打开房门,训道:“小声些,不知夫人在休息吗?”

  文竹满脸通红,神色局促地站在门边:“老爷回来了,奴婢想着来通传一声,又不知夫人醒了没有,怕扰着了,这才犹豫了下。”

  “夫人醒了,送热水来吧。”赵嬷嬷看她一眼,淡淡吩咐。

  “对了,”文秀记起来意,挑了帘子进去向李氏施了一礼:“夫人,老爷那边来人传话说要摆饭,问摆在哪里。”

  “就偏厅吧。”李氏这时已坐起身子,淡声道:“那地方宽敞,他们兄妹父子难得见面,一家人也好说说话。”

  冬梅心细,瞧见李氏的发鬓有些散,便走过去,帮她把发重新梳了一遍。

  拾掇齐整,一行人簇拥着李氏到偏厅。

  李氏进来,见偏厅里摆了二桌,中间用屏风隔开,便道:“左右人也不多,难得一聚,把屏风撤了吧。”

  刚把屏风撤了,那边舒元琛已经带着舒淙来了。

  爷俩脸上都带着笑,显然这次的考校是极让舒元琛满意的。

  李氏上前福了一礼:“老爷。”

  几位姑娘这时也都到了,先见了礼。

  舒元琛说了声:“夫人辛苦了……”在上首坐了,

  李氏就在他左手边坐了。

  他夫妻二人落了座,舒元琛就发话:“都别站着了,坐吧。”

  舒淙便带着几位庶妹一起入了座。

  孙李二位姨娘熟门熟路,站着立规矩。

  只有季姨娘,也不知是故意恃宠生娇,还是在河州独大惯了,一时忘了规矩,竟走到舒元琛左边落了坐。

  她刚一沾椅,忽然瞥到对面几个少爷小姐都在看她。

  尤其舒沣,嘴角下撇,一副极轻蔑的神色。

  她微一怔神,再一瞧,孙姨娘和李姨娘正用红木筷子帮着老爷和夫人布菜,猛地想起这是在京中老宅,一张粉脸瞬间涨得通红,忙不迭地站了起来。

  李氏冷着脸,不发一语。

  舒元琛很是尴尬,骂道:“下作的东西,夫人面前,哪有你的座位?”

  “老爷,我……”季姨娘神情惶恐,一双美目中盈满了泪水。

  李氏慢悠悠地看了舒二爷一眼,似嗔似讽地笑道:“大喜的日子,老爷何必发怒?她今日如此,还不都是老爷惯的?”

  舒元琛被她连削带打这么一调侃,面上挂不住,筷子往桌上一拍,厉声叱道:“跪下!”

  季姨娘娇躯一颤,怯生生地看一眼舒二爷,只得跪在地上:“奴婢知错,求夫人宽恕……”

  李氏根本不看她,执起象牙箸挟了一筷鸡汁脆笋往舒二爷的碟子里一放:“这是庄子里送来的鲜笋,味道极不错的,老爷尝尝……”

  “嗯……”舒元琛这时哪里还有胃口,可这是回京后第一顿团圆饭,若就这么撤了,传了出来岂不越发尴尬?只得拿起筷子,慢慢地吃了一口。

  孙姨娘在身后,笑盈盈地道:“夫人喜欢吃虾。”

  舒二爷闻音知雅,举筷挟了一箸龙井虾仁,放到李氏面前的碟子里:“夫人辛苦了……”

  李氏便回眸横了孙姨娘一眼,嗔道:“就你话多……”

  骂虽骂,眼中到底浮起些笑意来。

  孙姨娘也不做声,只抿了嘴笑,又去帮少爷,小姐们布菜。

  一顿饭,六个人吃,十几个人侍候,饭桌上却静悄悄的,只发出些许轻微的声响。

  舒沫正低头苦吃,面前的碟子里忽然多了一块西湖醋鱼。

  愕然抬眼一看,舒淙望着她笑:“多吃点……”

  舒沫登时红了脸,轻声道:“多谢二哥。”

  舒潼,舒沣也都停了筷,眼里或多或少有着迷惑。

  舒淙几时跟她走得这么近?

  “这是小七吧?”舒元琛隔着桌子看她一眼,笑得很是慈祥:“二年不见,倒是长高了不少。”

  二爷去年春节没回京,是以算起来确有二个年头。

  他这一问,李氏便也若有所思地看着舒沫,笑着附和:“七丫头越长越是水灵……”

  孙姨娘很是欢喜,这次的笑确是打心里发出来。

  好不容易结束晚饭,跟老爷夫人请完安,舒沫赶紧带着立夏回自己院子。

  “七妹妹……”舒淙一转头,突然没了舒沫的身影,赶紧追出来。

  舒沫装着没听到,低了头越走越快。

  立夏诧异地小跑着跟上来,拽着她的袖子:“小姐,二少爷在叫你呢?”

  她又不聋,能没听到吗?这丫头,平日挺机灵的,今天怎么偏傻了呢?

  被立夏这么一阻,舒淙已经追上来,喘着气望着她笑:“你走得可真快。”

  “对不起,二哥……”舒沫红着脸,微垂着头,讷讷地答:“我,我没听到……”

  心里却道:显然还不够快,要不也不能给你缠上。

  舒淙见她一副紧张的样子,忙摆着手安慰:“没关系,是我唐突了。”

  他平日与几位庶妹关系并不亲厚,一时竟找不到话题。兄妹两个尴尬对望了半天,还是舒沫开了口:“二哥找我,有事?”

  “没有没有……”舒淙一愣,先是摇头,后来又觉得不对,忙改口:“我正要回去,顺路送七妹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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