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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不敢了

官家庶女 一溪明月 8342 2021-03-30 09:36

  舒沫紧赶慢赶,到底还是迟了。

  林管家正要打发小厮去寻,见她跑来嘴上虽不好说什么,面上却有些不愉:“快上车,就等七姑娘了。”

  碍于邱夫人在场,李氏只温言说了句:“这孩子,腻是贪玩,下次不可如此……”,便放她离去。

  “是……”舒沫长吁一口气,急急低头认了错,溜进马车。

  立夏急着回房取行礼,手中漆盒顺手就递给了舒沫:“小姐,拿着车上吃……”

  邱夫人眼尖,一瞥之间已认出盒上刻着个眼熟的标记,忍不住轻咦了一声。

  记得她进桃林时明明空着手,何以回来时,手里却提着内务府的食盒?

  “怎么了?”李氏含笑询问。

  邱夫人惊疑不定地再看一眼马车,舒沫此时已缩回车中,却是再瞧不见。事关女儿家的声名,她也不敢乱说,定了定神,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刚才想起,似落了个镯子在房中。”

  “奴婢这便去取……”早有机灵的丫头,应声跑了回去。

  李氏也是个精明的,听她这么一说,便知只是托词,当下并不拆穿,只暗暗留了心眼,笑着寒暄几句,便与邱夫人分了手,各自乘马车返京。

  舒潼一路上安静得出奇,沉着脸,一声不吭。

  舒沣大事抵定,心情舒畅,平日里对舒沫也算友好,冲她笑了笑:“这盒子好精致……”

  舒沫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那食盒是用湘竹雕成,盒身刻着鱼鸟纹,花纹十分精致,显然不是路边随处可以买到的那种地摊货。

  心中暗暗叫糟……这盒子只怕要给她惹事。

  她心虚地把盒子往身侧移了移,挡了大半的图案,勉强堆起笑容,应了一句:“我只闻到点心的香味,倒没注意盒子……”

  舒沣听她说得天真,忍不住莞尔,压低了声音又悄悄问了句:“装的什么?”

  “桃花酥……”舒沫说着话,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姐姐可要尝一点?”

  “普济寺的桃花酥是好,我吃着却觉得甜了些,你自个留着吧……”舒沣微笑着推拒。

  “哼!”舒潼剜她一眼,冷声嘲讽:“为几块点心让一大家子的人等!万一传了出去,知道的是你贪吃,不知道的还不知怎么埋汰咱们舒家的女子呢……”

  “姐姐教训得是,妹妹想得不周,下回不敢了……”舒沫低着头,两手摆在膝上,做诚惶诚恐状。

  说什么都好,只要不拿盒子说事,就阿弥陀佛了!

  舒沣轻蹙了下眉尖,嘴角动了动,终是没有吱声。

  舒潼瞧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火更胜,尖了嗓子道:“怎么,她行为不端,我说她几句,还错了不成?”

  “我也没说什么,姐姐何必生气?”舒沣陪了笑脸,低声道。

  她态度谦卑,舒潼倒也不好继续发难,只得轻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

  三姐妹再不交谈,一路沉默着回了舒府。婆子递了踏脚,三人依次下车,簇拥着李氏回正房,请了安,李氏一摆手:“七丫头留下,其他人且散了吧。”

  舒沫沉住了气,乖巧地应了声:“是……”

  李氏端起茶蛊,揭了盖慢慢地品着,一蛊茶快喝完了硬是没说一句话。

  舒沫默默地坐了半天,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尴尬难受,依然是一副唯唯喏喏,恭恭敬敬的样子。

  看着这样安静的舒沫,李氏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明明人就坐在自己面前,愣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纱,让人琢磨不透。

  “食盒呢?”既然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李氏也便不再绕弯子。

  “立夏拿着呢……”舒沫欠了身子回。

  文竹出门,把立夏叫了进来,将食盒交到李氏手上。

  李氏拿起盒子仔细瞧了一圈,竟然找到“御膳”二个篆字,登时脸色一变,声音一改平素的温婉,瞬间拔高了几度,又尖又锐:“哪来的?”

  “别人,送的。”舒沫心知胡扯指定是过不了关,唯有实话才有可能救自己一命。

  “咝……”此话一出,满室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男女私相授受,这是伤风败俗,可以沉塘的!

  “谁?”李氏气得脸都白了。

  舒沫手心里捏着一把冷汗,低声道:“夏候宇。”

  虽一时想不起这个夏候宇是何方神圣,但夏候是国姓,出门游玩还能带着御膳房的点心,身份尊贵更是可见一斑,李氏不由怔住:“你说谁?”

  赵嬷嬷脸色变了几变,趋近几步在她耳边低语:“七姑娘说的,好象是睿王府的宇小公爷?”

  太祖有七子,永嘉十五年,三王做乱,成王战死,敬王临危受命,平三王之乱。瑜王,赵王,燕王伏诛;十七年太祖病逝,敬王登基,改国号为天启。次年秋狩,吴王失足坠马殒命,幼弟夏候烨封睿王,远赴幽州,无召不得入京。

  天启七年,皇上思念幼弟,下旨接睿王长子夏候宇入京,由皇后亲自教养在宫中,至今已有五年。据传,皇上十分疼爱小公爷,宠得他无法无天,横行宫中,是个说一不二的主。

  这小霸王明面上被皇上捧在掌心疼宠,暗地里谁都知道,实际他被扣在京中为质,是皇上牵制睿王的一颗棋子。

  这么敏感的事情,李氏自然不会没有耳闻。饶是平日冷静沉稳,这时也禁不住低嚷出声:“啊呀……你如何与他扯上关系?”

  “小公爷贪玩,追兔子与仆人走散,失足坠入涧中。女儿刚巧路过,嘱立夏将他救起,如此而已。”舒沫低首敛眉,尽量说得轻描淡写。

  李氏惊疑不定,又问:“除了宇小公爷,还见了谁?”

  皇上疼他得紧,怎么可能让他独自前往去普济寺?必是有人领着的。

  舒沫吓得满眼是泪,瑟瑟抖做一团,半天说不出话。

  李氏喝道:“再不说实话,把立夏绑了!”

  林瑞家的便上前把立夏的手扭到背上,按在地上跪了。

  文竹站在一边,嘴巴翕了几下,似是想要说话,终是强行忍住。

  “不要!”舒沫骇了一跳,白着脸低低地道:“还有宇少爷的三叔。”

  李氏又是一惊:“康亲王世子,夏候熠?”

  康亲王是大夏王朝唯一的外姓亲王,世袭罔替,尊贵无比。祖上曾三次救太宗于危难,被赐国姓,手握重兵,权倾朝野。

  舒沫呐呐地道:“女儿不知他是不是康亲王世子,只知他自称夏候熠……”

  “那便是了……”李氏神情古怪,面上阴晴不定,也不知是喜还是怒,默默低喃。

  舒沫见她神色稍缓,心中大定,说话也便利索起来:“女儿见宇少爷吓得厉害,便给了他几块桃花酥哄着……许是因为如此,走时熠公子遣仆人硬塞个食盒给我,百般推辞不得,只得命立夏收了。女儿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罢了,你且下去吧……”李氏疲倦地挥了挥手:“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外传。”

  “是……”舒沫行了礼,急急带着立夏出来。

  出了院子,立夏急走几步跟紧了舒沫,小声埋怨:“叫你别管闲事,这下管出麻烦来了吧?”

  舒沫没有吭声。

  立夏叹了口气,劝道:“下次可别这样,奴婢这条命就攥在小姐手心里了……”

  若不是小公爷和公子熠的名头大,李氏受的冲击太大,还不定怎么罚呢!

  可这次死里逃生,不代表下次还有这般好运!

  两人回到雅歆园,春红,柳绿几个大丫头都聚在院子里,小声议论着什么,个个神情慌乱。奶娘许妈虽没加入,却是在不停地唉声叹气。

  舒沫一阵感动,扬了笑道:“我回来了……”

  “小姐回来了……”春红似是这才反应过来,把她迎到正屋。

  柳绿打了热水过来给她净面。

  舒沫瞧着气氛不对……敢情大伙不是在替她忧心,倒象是府里发生什么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立夏机警,立刻问。

  “哎……”春红便长长叹了口气:“六姑娘殁了……”

  “什么?”舒沫大吃一惊:“好好的,怎么就殁了?”

  许妈撩起衣摆擦了擦眼睛,却不肯说。

  柳绿却是个嘴快的,撇了撇嘴道:“六姑娘投了湖,当时救上来没事,却是受了风寒。可大夫人气她失了颜面,压着不肯请大夫。先是发烧,拖了几天眼见得不行了,昨儿个夜里才请了个大夫来瞧。今儿晌午,六姑娘便去了。”

  只不过是一场感冒,如此轻易地夺走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舒沫再次深刻地感受到,藏在深宅大院里,握在三姑六婆手中这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原来,在宅斗里,最难的不是怎么斗,而是连斗的资格都没有!在规则里,你注定了是弱势的一群。人家根本不屑跟你玩,你的命掌在她的手里,随时可以捏死你。

  积蓄到足够的力量与命运抗争之前,唯一能护得她周全的只有一个字:忍!

  许妈见她一个字都不说,只道她吓得傻了,轻声一叹,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小姐也乏了,让她休息一下。”

  春红便识趣地领着众丫头们退了出去。

  许妈压低了声音劝:“小姐也别太忧心,夫人是个心善的,你只需机灵点,遇事顺着她一些,总不会吃亏。”

  “嗯……”舒沫垂着头,胡乱应了一声。

  许妈眼里流着怜惜,更多的却是无奈:“我知道小姐不喜与人争,可事关终身,亦不可太软弱。”

  她是舒沫的奶娘,日后是要跟着到夫家做陪房的。小姐嫁得好了,以后的日子才有依靠。其实不止是她,这屋子里哪一个不指着小姐嫁个好姑爷呢?

  只是小姐这懦弱又不会钻营的性子,怕是注定要拣别人挑剩下的了。

  “小姐日后要掌家理事,这读书识字自然是重要的,然针黹女红的功夫,亦不可荒废了。明儿个起,小姐还是多练练吧。”许妈见她不吭声,只好婉转点醒。

  听许妈提到针黹,立夏拼命咬住了下唇,才没有笑出声来。

  整个舒府谁不晓得,七姑娘的针线做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她就不明白了,小姐的聪明灵慧怎么到了这针线上就全没影了呢?

  舒沫讪讪地辩解:“这些事,自有针线房的人去做。再说了,不还有立夏嘛?”

  许妈恨铁不成钢,伸出手指,倒也不敢真的使力,轻轻戳在她的额角,嗔道:“日后嫁了人,姑爷的亵衣亵裤,莫也要借丫头的手?”

  立夏到底是个黄花闺女,听到这话,哗地涨红了脸。

  舒沫心道:有何不可?现代哪个不是现买,谁还穿老婆做的?

  嘴上只胡乱应下:“我试试……”

  许妈一听便知道她是在敷衍,却也拿她没法,叹一声:“你且好好想想,我总不会害你。”

  舒沫恐她再说,忙转了话题:“这两日河州有没有信来,爹几时回府?”

  许妈脸上便露出笑容:“小姐不说,我还忘了。全贵捎了信过来,说老爷的船已到了仁寿,估摸着明儿能入京,让管家张罗着去码头接人,最晚申时就能回府了。”

  立夏双手合十,喜道:“阿弥陀佛,可算是要回来了……”

  舒沫瞧了便笑:“我爹回来,怎么你比我还高兴?”

  “还不是为了小姐?”许妈睨她一眼,笑。

  用过晚饭,立夏真的把针线荷包拿出来,挑了个最简单的花样给她。

  舒沫坐在坑上,有一针没一针地戳着。

  立夏便在一旁伺候着,帮着穿个针,递个茶水什么的。

  许妈很是安慰,不时出言指导几句,看了好一会,才去歇下了。

  “呼……”她一走,舒沫立马把荷包放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嘴里直嚷:“累死我了,快拿书来瞧瞧,换换脑子……”

  立夏直摇头,又不好驳她,只得从枕下取了烈女传塞到她手上:“成天看这个,难不成还能当大夫?”

  这话她原也常说,舒沫通常都是一笑而过,今天却忽然肃了容:“有了六姐的样,你还看不明白吗?针线好只能挣些体面,习了医术,关键时却能救命。我又何必舍本求末,把大好光阴浪费在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上?”

  立夏怔了半天,呐呐回了句:“也不是人人都象六姑娘……”

  舒沫浅笑,道:“有句话叫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所以,别指望靠一个男人来改变命运。自己强,才是真的强!”

  前世的自己,二十四小时保全开启,出入保镖随行,坐驾全部装上防弹玻璃,这样够安全了吧?可防得住子弹防不住人心,不然,她又怎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样的话,立夏从未听过,这样的小姐,更是立夏从未见识过的。

  似乎,无端的有了些杀伐之气,让她猛然生出敬畏之心。

  “呶,”舒沫见惊悚的样子,笑了笑,抓起荷包扔过去:“老规矩,你接着绣。”

  若是平常,立夏必会笑着回嘴:“奴婢左手绣的也比小姐强十倍。”但今天,却再不敢轻慢,接过荷包,一针一线努力模仿着她的针脚。

  两个人安安静静,一个看书,一个刺绣,到了十点,立夏铺了床侍候着舒沫睡了,熄了灯到外面守着。

  舒沫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注视着自己,随口嘟囔一句:“春红吗?”

  问完觉得不对,猛然睁开眼睛。

  一个巨大的黑影,静静地站立在墙角。

  即使在半梦半醒之间,依然感觉到阴寒澈骨,舒沫一个激灵,倏地翻身坐了起来。

  从她的角度,自然看不到他的长相,只瞧见那一袭在月光下金芒闪烁的长衫,及一头如夜般漆黑,极随意的披在背后的长发。

  那是一个男人,身材很高大,而且必然受过极严苛的训练,即使在没人的深夜时分,他的背依然挺得笔直,象一杆随时准备刺向敌人的锋利的枪。

  “你的警觉性倒挺高。”清冷的男音,不带丝毫的感情,缓缓地从他的唇里逸出。

  他语速平稳,明明是赞扬的话,听在耳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感。

  “你,是普济寺那位?”舒沫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问出。

  他轻哼一声,语气冷冷淡淡:“来的若不是我,你还有命在?”

  “你的伤,好了?”舒沫看他一眼,不太确定地问。

  伤得那么重,这么快纵高蹿低,也不怕落下残疾?

  他眼一眯,幽黑暗沉如子夜的双眸里射出一丝寒光。

  舒沫被他冰冷的目光这么一扫,只觉一股寒气莫名地从脚底窜上心头,打了个寒颤,垂下眼帘,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这才满意,淡淡地道:“不劳你关心。”

  舒沫也不敢计较他的态度,客客气气地:“不知公子夤夜至此,有何贵干?”

  仔细回忆一遍,对他不敢说有救命之恩,却也没有害过他,揪着不放是为啥?

  黑衣人不答,只面无表情地看着舒沫。

  他不说话,舒沫也不催,就这么好整以暇地坐着,安静的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沐在月色里,通透而清澈,丝毫也没有尴尬局促之意。

  黑衣人看着她,黑色的瞳仁里,慢慢有光彩透出来,象来自异域的火:“你很沉得住气。”

  这个世界上,能够在他审视的目光下泰然自若的人不多。女子,她是第一个。

  知道他特地来此,当然绝对不是来夸她的,舒沫笑了笑,等他发话。

  “你救了夏候宇。”黑衣人于是不再绕弯,直奔主题。

  “恰好路过,举手之劳。”舒沫不肯居功。

  她心细如尘,注意到他提那小霸王时,目光闪了闪。

  “你还去了桃林精舍。”黑衣人语气笃定。

  “盛情难却。”舒沫又道。

  “哼!”他望着她,冷笑:“夏候熠几时讲过情面?”

  听到这里,舒沫倒是有些明白了,试探地道:“若你想要我带路,乘早死了这条心。一个小小花圃,我逛了半个时辰没走出来。”

  她一直以为所谓八卦阵图只是传说,亲身经历,才知祖国文化博大精深。

  黑衣人果然冷笑:“凭你也配!”

  “小世子长得很可爱,精气神十足,远比同龄人聪明活泼。”舒沫冷不丁冒出一句。

  黑衣人愣住,望着她,灿若星辰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寒芒。

  好聪慧的女子,只凭只言片语,理清脉络,认出他的庐山真面目。

  舒沫被他看得心慌,慢慢地垂下头去。

  忽然有些后悔,不该如此孟浪,戳穿他的真面。

  是,她果然没有猜错,面前之人就是当今圣上唯一的胞弟……睿王夏候烨。

  他千里迢迢偷入京师,无非是想见儿子一面。如今铩羽而归,本来就是件糗事,被她看到就算了,偏还不知死活地揭了底,万一翻脸不认人,她焉有命在?

  夏候烨却笑了,一字一句,慢慢地道:“看来,本王没有找错人。”

  “本王要见宇儿。”夏候烨倒没再废话,直奔主题。

  “王爷真会开玩笑……”

  不是她妄自匪薄。

  那小霸王住在皇宫里,寻常三品大员想见他还需要运气。

  她一个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小小五品守备之女如何见得?更婳论助他们父子见面!

  “本王从不开玩笑。”夏候烨面无表情:“你不需进宫,宇儿自会来见你。”

  “王爷还真是看得起我……”舒沫苦笑。

  以那小霸王飞扬跋扈的性子,哪会纡尊降贵专程来见她?

  “老夫人寿辰,他必来。”夏候烨神情淡定:“你只需找个机会,带他……”说到此,他停下来,望向舒沫:“依你看来,何处比较方便?”

  舒沫想了想,道:“老夫人住的颐亲园有座小佛堂,倒是僻静。”

  “嗯……”夏候烨点头,眼里闪过一丝赞许:“那便带至佛堂。剩下的事,就不需七姑娘操心了。”

  舒沫看着他,半天没有接腔。

  若只是想见一面,这个忙不是不能帮。

  万一他存了谋逆之心,乘机把夏候宇挟带出京,逃回封地,带给永安候府的将是灭顶之灾。

  这个险,她不敢冒。

  “以七姑娘的聪慧,这点小事,想必不难办到吧?”夏候烨见她不做声,眼里浮起戾色。

  舒沫纹丝不动,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掠过一丝犀利,语气不卑不亢:“请恕民女大胆,此举身系阖府数百条人命人身家性命,需要一个保障。”

  “你怀疑本王造反?”夏候烨面沉如水。

  “民女不敢……”

  夏候烨声音冷冽:“我看你胆子大得很!”

  他动了真怒,目光扫来,炯炯然,利如刀剑,迫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但事关重大,却是不能服软。

  舒沫咬紧牙关,平静与他对视:“民女只求自保,请王爷体谅。”

  “本王的话还不足以为凭?”夏候烨眼中华光烁烁。

  “空口无凭。”舒沫咬死不松口。

  说白了,她与他不过素昧平生,凭什么信他?

  一句话,数百条人命,她输不起。

  夏候烨一生尊贵,只需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可令千军丧胆,如今却被女子逼迫,心中郁愤当真难以形容。

  他紧紧盯着舒沫,眸光凶狠,似要将她拆吃入腹。

  舒沫硬着头皮与他对视,一瞬不瞬,态度坚决:“请王爷谅解。”

  夏候烨久久地审视着她。

  这人说话的模样还是这样恬静,淡淡的,没有惊惶失措。

  她明明是害怕的。

  他锐利的眼神,并没有忽略她身体的轻颤,以及额间细细的汗珠。

  夏候烨忽然笑了,从怀里摸索出一样东西,利落地抛过去:“北地二十万大军的兵符,此物份量可够?”

  天还没亮,永安候府西院就热闹了起来。

  李氏指挥着丫环婆子洒扫庭院,擦拭桌椅,舒元琛的书房更是里里面面又重新整理一遍,直到再挑不出任何毛病。

  两位姨娘正房的事插不上手,各自把压箱底的衣裳找出来,头面首饰,金银玉器戴了满身,个个光鲜亮丽,透着喜气。

  皆因舒元琛在任上娶了位妾氏,季姨娘,今次却是头一回进府。

  妾不比妻,想要显示自己的身份跟得宠,就得把值钱的稀罕的都挂出来,免得新人一进门就给瞧低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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