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别紧张。”萧道成笑了笑，“这里没外人……”他端起茶壶打算给自己倒杯茶。

　　萧卫慌忙接过来，“主公不可！”他的脸上显出急切来，“您是当朝堂堂左仆射，怎么能亲自斟茶。”

　　萧道成看着他熟练的动作，脸上的笑逐渐退了。“是啊，左仆射，好大的官。”

　　“您这是怎么了？”萧卫关切地看着他，“这几天是不是太累……我明白了。”他略一思索，“一定是这次劫持让您受了惊吓。不用担心，身居高位者难免树敌多一些，等收拾了刘景素，您就彻底安全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任何人。”萧卫迟疑了一下，“其实那些昆吾士也都还不错，您不用全都换了吧？”

　　此时萧道成的神情严肃，他盯着萧卫的的目光比往常更加深邃。这让萧卫有点不舒服，他不得不移走视线，看着桌上的茶盅说话：“主公，随意更换亲兵可是大忌。这会让他们好容易磨合出的默契白白浪费掉。”

　　“默契？”萧道成两手按着茶桌，慢慢站起身。“什么默契？忠诚于主人的默契吗？”

　　“也可以这么说。”萧卫眨了眨眼睛，他对萧道成今天的反常很不理解。

　　“嗯。”萧道成点了点头，“那这个‘忠诚’，又是忠诚于谁？”他回过头低下视线看着萧卫，“你，还是我？”

　　萧卫的脸色变了，他只觉的喉头发粘，不得不咽了口唾沫。“您开什么玩笑。”他想挤出一丝笑给萧道成看看，可对方已经把头转过去了，慢慢踱到窗前。

　　“昆吾士是你一手创的，曾数次救我于危难，但他们其实只听你的。我为此感到深深的不安。”

　　“主公，昆吾士无论何时都是您的护卫，他们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您！”萧卫急切地辩解，他打算站起身。

　　“坐下。”萧道成命令道，“老老实实坐好。”他看着萧卫，脸背着光。“他们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我，也包括杀死姜家公子这件事吗？”他最后吐出的几个字是颤抖的。

　　萧卫猛然呆住了，他脸色变得很不自然，“您，您这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萧全那么干，是你下的命令，是不是？”萧道成盯着他的眼睛，“是不是你吩咐的？回答我！”

　　萧卫面颊上的肌肉抖动了两下，他的鼻尖冒出汗来，大声答道：“是！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啊！”

　　萧道成只觉得头晕目眩，他往后退了一步，用手紧紧抓着帷幔。“我曾在他面前立过誓言，保全他的家小。而你、你居然……”

　　“请您听我解释！”萧卫的眼眶红了，语气无比恳切，“知道您身世的人太多了，全姜府几乎全都要知道了……我们必须把事情办利索，如果有一个人走漏了风声，那您将万劫不复！”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滑落。

　　萧道成看着他的那颗泪珠，反倒觉得一阵寒意。“我已经万劫不复了。”他的语气冰冷，“你就不问问你的祖父萧全现在怎么样了？他可是那个一手把你养大的人！”

　　“主公！”萧卫双膝跪下，“萧卫眼里只有您，只要能助您成就大业，萧卫愿肝脑涂地！”

　　“哈哈哈……我，我都快被你打动了。”萧道成面色发白，却笑的满眼泪花。过了一会儿，他厌恶地转过脸，努力平复好自己。“那么，姜伯熹呢……哦，杀了他当然也是为了怕走漏风声吧！”

　　萧卫听后松了口气，“那只是个意外。不过，也的确是我的疏忽。”他满脸都是惋惜，“那花熋女说只是放点血，不至于死人——我居然信了她！”

　　“这样啊。”萧道成点了下头，“你的意思是责任其实全在羲瑶身上。”他踱到那几支白梅花前，看着梅瓣中间鹅黄色的花蕊。“但你不是喜欢那姑娘吗？这么说的话，她可能会性命不保，你就真的不在乎？”萧道成冷笑了一下，“那你来告诉我，姜伯熹伤口处的药粉，是谁给换成水蛭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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