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萧卫端起木桶，把冷水从头上浇下来，让自己的脑袋彻底清醒。冬天洗冷水浴是他的专长，全萧府只有这位年轻的管家敢这么做，已经坚持了很多年。萧卫认为这样不仅可以使自己身体强健，也更能锻炼意志力，并让他时刻保持着勇毅和果决。

　　他丢下木桶，赤裸着身体从冬日下走回屋内，缓缓张开两只手臂。一个婢女走上前把他的身体擦干，另一个则开始为他穿衣服。

　　之后就是梳头、绾发、拢冠，直到把他收拾的干练又利索。最后，婢女托着件青袍走上来。

　　“不。”萧卫抬了抬手，“今天穿那件紫的。”

　　婢女依言退下，取了一件华丽的紫袍给他套上。

　　“这儿没你们的事了，都退下吧。”萧卫转过身，自己把腰带扎好。

　　等屋子里所有人都走了之后，萧卫快步离开了更衣间，来到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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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府的“诚善清德园”并不算大，只有前后两进院子，但后院的卧房却不小，还套着一个隐秘的隔间。萧卫走进卧房，在一处格子窗前站住了，他握了握拳头，然后才伸手把格子窗上的拉门推开，露出一个牌位——“先妣萧母萧孺人彦娘之灵位”。

　　萧卫敬上香，郑重地跪下来拜了三拜。

　　“母亲，您再耐心等等，孩儿很快就可以把您请进萧家祠堂了。”说完这些，他紧紧抿着嘴唇，眉宇间显得无比坚定。之后他合上拉门，昂首走出卧房，走出诚善清德园，快步走向萧府那座巨大的假山。

　　萧卫觉得今天浑身都是力气，他的脚步轻快，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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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昂景轩前，萧卫牵了牵衣袖，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跨进门。

　　可他很快又退出来，狐疑地看向门口的侍卫，脸色忽然变了。

　　“萧管家，请进吧，别让主公等急了。”说话的卫兵是个陌生人，他从没见过。

　　“你是谁？”萧卫盯着他的脸，又扫了一眼另外几个人。这些人全都是生面孔，他一个都不认得。

　　“我是新来的戍卫官，他们也都是新来的。”那名士兵面无表情，同样高大魁梧的身材，这点倒和之前的昆吾士没什么不同。

　　萧卫的脸冷若冰霜，“原来的人呢？”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那士兵再次行了个礼，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卫的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撩起袍摆进了昂景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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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道成站在窗户前，正低头观赏花瓶里斜插的几支白梅。日光从窗纸上洒下来，均匀地铺在地毯上，也投下了萧道成长长的影子。

　　室内生着炭火，可因为太过安静，倒显得有点清冷。

　　“主公。”萧卫看到萧道成红润的脸膛，大大地松了口气，他微笑着说：“您的气色真好，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真让人高兴。”

　　萧道成也跟着笑了，他伸手指了指身旁的锦枰。“坐下吧，我们好好聊聊。”他坐在萧卫对面，“咱们好久没有这么坐着聊过天了。”

　　“是啊。”萧卫感叹不已，“说真的，我一度以为那花熋女的巫术是假的呢。”

　　“要说也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呢？”萧道成眼睛看着萧卫，“不过我已经是第二次见到了，这个你没忘吧？”

　　萧卫睁大眼睛，压低声音：“您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他看了看四周，“咱们不是说好了吗？绝不能再提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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