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赵玲玲回家，看见张杰也在，心花怒放，到客厅跟他聊上几句。当时他们正在泡茶，赵琼义顺道倒杯茶给她，先热杯，再倒茶。

　　赵玲玲说着自己今天发生的事，张杰听着，偶尔搭上几句。最后是赵琼义按耐不住，催促张杰把礼物给拿出来。

　　张杰感觉有点突兀，赵玲玲满是期待的眼光，他点点头，上楼到客房将包装好的小礼物揣在手上，要下楼时，正好屋子里的大妈喊各位吃晚饭，招弟从房间出来，遇上正要下楼的张杰，愣了一会。

　　“妳别上发夹啦。”张杰注意到招弟将自己的浏海夹起，用的是他送绿色发夹。

　　“啊，忘记拿下来了。”招弟才想起头上的发夹，”刚刚看书，头发太长很碍眼，正好用上。”

　　“很适合妳。”

　　“谢谢。”招弟道谢，心里也不好意思起来，幸好张杰率先下楼，没看见她一瞬间涨红的脸。招弟暗自吁口气，缓和情绪，跟着一块下楼。

　　张杰将礼物好好地交给赵玲玲，赵玲玲迫不及待地拆开，发现是一对粉黄色发夹，非常惊喜。

　　“我帮妳和招弟各买一对，觉得这两个颜色很适合妳们，希望妳会喜欢。”

　　“我很喜欢！”赵玲玲起身就说，”我马上去别起来。”

　　“吃完饭再说吧──喂！”赵琼义还想喊她，可人已经走到镜子前了。

　　赵玲玲欢欢喜喜地把发夹别上，真的适合她，怎么看都觉得顺眼好看，回头，所有人都上餐桌了，没人等她，她也没生气，走进餐厅，拉开张杰身旁的椅子，询问他，”好看吗？”

　　“很好看。”张杰微笑响应。

　　赵玲玲心里美极，一切都圆满了，饭吃的特别香。

　　晚上张杰和赵氏兄妹一块帮忙整理露营的行李，准备帐篷的道具，一一放入后车座，明天一早就能直接出发。整理必备物品时，张杰忍不住提醒赵玲玲，别再喷香水穿洋装了。

　　赵玲玲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情况，脸一热，”我知道了。唉，我那时真是太丢脸了。”

　　赵琼义听他们对话，心里好奇，细问之下，才知道自己妹妹做了什么蠢事。

　　“活该，妳啊，青春期之后就不怎么爱跟我们家族旅游，妳要是常陪我们上山，就会知道哪些能哪些不能了。”赵琼义数落她，直摇头。

　　“你就别提了，我还不够丢脸吗？”赵玲玲双手掩脸，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张杰不做声，觉得他们兄妹互动有趣，如果他有妹妹，或许也是这般光景。

　　“招弟妳行李就这些吗？”张杰本来想帮忙招弟搬东西上车，可招弟自己动手了，行李就一袋，东西很少的样子。

　　“嗯，就这些。”招弟自己将行李送上车，询问大人们，”明天要几点起床？”

　　“七点起床。”赵琼义说完，看东西也搬得差不多，催促大伙去休息。

　　赵家二老已经搬到北部居住，所以房间空了下来，赵琼义带他到主卧室，戏说，”上次霸占你的床真不好意思，这次让你睡我家最大间的房间。”

　　“这怎么好意思，那我就不客气了。”张杰笑说，相当配合。

　　“今天睡饱一点，明天才有力气干活。”赵琼义说完，和他道声晚安，退出房间。

　　张杰在偌大的房间，上床要睡了。或许是睡惯了宿舍的硬床，他躺在柔软舒适的弹簧床上失眠了，翻来覆去怎样都睡不着，越想早点进入睡眠越是无法入睡。

　　睁着眼睛直到天亮，日出鸟啼，一夜就这么过去。

　　张杰起身，看看时间大概是早上六点半，刷牙洗脸后，与早起的大妈打声招呼，坐到沙发转开电视发呆。

　　电视正巧报导新闻，新闻主播讲着一则新闻，从他打开的那刻就已经开始报导了，他一听见内容，立刻坐直身，眼睛眨眼不眨看着画面。主播正在细说关于谜样菌种，而之所以炒冷饭话题是因为黄志忠在狱中自杀身亡。

　　黄志忠死了──

　　死前只留下一句英文字，be──fly──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张杰简直不敢相信，瞪着画面，将声音转到最大，为了听清楚主播说的每一句话。大妈本来要准备早点，听见声响，赶紧过来看看，发现客人几乎要贴在电视屏幕上了，叨念一句，什么新闻这么上心，大妈摇头，不管他继续做事去了。

　　人陆陆续续起床下来一楼，赵琼义听见大厅的电视声响，走去客厅，张杰正好将声音转小声，新闻已经结束。

　　“什么新闻这么紧张？”赵琼义询问他，发现他脸色特别难看。

　　张杰坐回沙发，好像用光所有力气一般，电视节目开始播放早晨戏剧，主题曲唱着情感哀愁的歌曲，悲欢岁月日日年年。

　　其它人陆续到客厅集合，气氛诡异，视线全停在张杰身上。

　　张杰从刚才震撼消息中缓过神来，对上所有人，他说，”刚才新闻报导黄志忠在狱中自杀身亡。”

　　全是愣了一会，没了反应。最后视线落到招弟身上。

　　招弟察觉，就说一句，”看我做什么，人死就死了。”

　　语毕，转身就走，去厨房问问大妈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早餐餐桌上的气氛古怪，几乎没有谈话，早餐时间，有人前来按铃，大妈去应门，来者是曾其南，他与众人打声招呼，大妈帮他准备碗筷，好让他一块用餐。

　　曾其南眼看气氛凝重，询问事由，从招弟口中得知黄志忠之死，也愣了一会，就说，”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招弟却没什么反应，继续吃完她的早餐。

　　招弟是最恨黄志忠的人，现在他死了，原本还以为招弟会有什么反应，结果没想到招弟表现一般，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反而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才好。

　　曾其南主动岔开话题，”妳们发夹看来相似，是一块去买的吗？”

　　“是张杰送的。”赵玲玲接话。

　　“喔喔，很好看。”曾其南难以掩饰笑中的苦涩，表情有点复杂。

　　“嗯，我也这么觉得。”赵玲玲笑着，望向张杰，没注意到曾其南的古怪。

　　在曾其南轻浮的态度之下，其实他是真的喜欢赵玲玲。注意到这点的赵琼义真心觉得非常对不起这位兄弟。

　　四人出发，曾其南开车过来，他自告奋勇表示愿意载赵玲玲与张杰一车，而赵琼义与招弟一车。五人前往刘家宅邸，曾其南吹了声口哨，赞叹贵族学校果然是贵族学校，随便一个同学都家世显赫。

　　赵玲玲白他一眼，上前按门铃通知来道，不久，刘亦松与父母一块出来，将简便行李搬上车，和他们寒喧几句后，与他们挥手道别。

　　刘亦松自然与招弟一车，上车后有些坐立难安，视线频频瞄向身旁的招弟偷看，不断思考能找什么话题跟她聊聊，他居然紧张得流了一手手汗。

　　“妳……妳把浏海别起来了。”最后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嗯，留长了。”

　　“很好看。”

　　“谢谢。”

　　话题就结束了。

　　赵琼义在前头，开车亏开车，耳朵可没封住，听见他们的对话，实在挠痒痒，忍不住搭话，”招弟别的发夹，是张老师送的，跟我妹的是一对。绿色发夹意外适合招弟，真是想不到。”

　　刘亦松没搭话，赵琼义抬头偷偷从后照镜看一眼，刘亦松脸沉了下来，这才想起昨天接招弟回家时，对方对张杰的敌意，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车内气氛停滞许久，在某个红绿灯停下时，听见刘亦松小声对招弟说，”其实我觉得红色更适合妳。”

　　那点小心思！赵琼义觉得赵玲玲没有跟他们一车实在太可惜了，这边正上演校园青春纯情喜剧片啊！他娘的，害他心思全放在后头了，这叫他要怎么开车啊！

　　反观当事者招弟没什么反应，应了一声表示听见，三人再无交谈。

　　开车上山，因为是人规划过专门供人露营的地段，所以一路很好走，但山路毕竟是山路，拐了几个弯之后，该晕车的也开始晕车了。曾其南的车在前头，后灯亮了两下，车速放慢到路边停下。

　　赵琼义跟着停下来，下车看看他们的情况。

　　赵玲玲晕车的厉害，吐了，吐得淅哩哗啦，把早上吃的东西全给吐出来了。

　　张杰递水给她漱口，轻拍她的背，让她缓和一会。

　　“娇气。”赵琼义直摇头。

　　“你以为我愿意吗？”赵玲玲似乎要哭了，身心都难受，吐得一点形象都没有了。她真不希望在张杰面前出糗。但事与愿违，她总觉自己老是在张杰面前特别难看。

　　“要不要再多喝点水？”张杰递水给她。

　　“我好多了。”赵玲玲摇头。

　　“这里离营区很近了，妳忍忍吧。”赵琼义说完，回车上发动车子，带曾其南出发后，自己再跟上。

　　营区只差五分钟的车程，很快就到，赵玲玲下车后又跑到一旁吐水，完全战败。当其它人在搭建帐篷时，她只能坐在一旁休息干瞪眼，眼看大伙忙活，她多想黏在张杰身边。

　　“妳怎么了吗？”隔壁帐篷的人过来跟她搭话，”我看妳脸色不太好。”

　　“我晕车了。”赵玲玲苦着一张脸回答对方。

　　“我们那边有梅子，我去拿。”

　　“啊──”赵玲玲想挽拒，但对方已经走远了，再出现手上多了一包梅子，将梅子分给玲玲。

　　晕车吃梅子，应该是要在上车的时候吃──但盛情难却，赵玲玲在对方友善的眼神下吃下一、两颗梅子。

　　对方在她身旁的空地坐下，”好点没？”

　　“嗯，谢谢。”虽然她身体好多了，跟梅子没有多大关系。

　　“不会。我叫方芸。”方芸伸手并自我介绍。

　　“妳好，我叫赵玲玲。”赵玲玲回握，也顺道自我介绍。

　　双方藉此闲聊起来，赵琼义架好帐篷后走来，看见两个女人有说有笑，走到她们面前笑说，”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

　　“你好，我是方芸。”

　　“你好，我是她哥，赵琼义。”

　　“我们在另外一头露营，啊，糟糕，他们好像已经弄好了，我得回去，下次再聊。”方芸回头看见她们那边的帐篷已经架好，匆匆忙忙地赶回去自己的营地。

　　“啊，妳的梅子──”赵玲玲手上还拿着对方的一袋梅子，眼看对方快速走开，来不及叫住对方。

　　“帐篷弄好了，妳还不舒服的话可以先去睡个觉。我们要准备煮午餐了。”

　　“我已经好多了！我也要帮忙！”赵玲玲站起，休息一阵后，她又是一尾活龙。将梅子搁置一旁，跟大伙一块忙活，特别要跟着张杰的动作。

　　张杰在营区附近晃了一圈，手里多了几把叶菜，顺带教育两位学生，在野地里有些草能吃，有些不能吃，还有一种植物明明有毒却长得跟能吃的草很像。一般建议，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要去采那些自己也搞不清楚的草来吃。

　　农家出身的招弟还能跟张杰做进一步的讨论，她能辨别的野菜也有好几种。刘亦松始终安静听着，不发一语。

　　野菜土味很重，特地分别料理，随便炒炒来吃。

　　一行人吃饱饭要上山走走，隔壁的人群玩起团康活动，听赵玲玲的说法，对方是同个社团的大学生，放假后相约出来玩。倒是很有青春活力。

　　张杰对爬山兴致高昂，其它人还在整理要带什么、要留下什么，而他已经背上行囊准备出发，手上还是那台傻瓜相机。看见赵琼义从行李拿出单眼相机，张杰眼睛瞬间就亮了，马上借来把玩。

　　“这跟我另一台很像。”但更新一代，功能更好。

　　“喔？你怎么不拿那一台来？”

　　“我把那台卖了。”听张杰的语气，他一点也不惋惜。

　　“为什么要卖？”招弟听见他们的讨论，进而询问。

　　“当然是要买新的、更好的啦！”赵玲玲自以为是帮他回答。

　　“不是，因为我没钱，只好卖了。”张杰回答，但他没仔细解释为什么没钱。他为了付清狗蛋妈的医药费，而不得不变卖相机的这件事，他对谁都没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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