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村长阿忠，本名黄志忠，今年四十七岁，曾在国外受过高等教育，生物专攻菌种研究，为了方便实验，从大都市搬到乡下较干净的环境，秘密进行研究。

　　之后的事，与招弟的说词、记事本记载的情况吻合。

　　张杰对黄志忠的生平虽没多大兴趣，但越了解这人越能明白他对研究的热爱。

　　或许他不是那么坏的人，只是方法错了。

　　这念头一旦在脑海生根，怎样都挥不开、抹不去，他没办法不对黄志忠的行为感到敬佩。黄志忠对研究的热诚与执着，一般人都比不上他。

　　张杰多少能明白他的疯狂。

　　“他之后呢？”张杰询问，还没看见新闻报导他的下落。

　　“还在等判决，毕竟牵扯到太多人命，我想大概会是无期徒刑。”赵琼义臆测，又补充，”不过黄志忠的研究已经引起外界的注意，有些国外学者想来朝圣，看看那个谜样的菌种。”

　　“不是烧了吗？”

　　“是烧了啊。就是因为烧了，所以那些学者都在骂，说做法太鲁莽，应该先采集样本继续研究，再处理其它。也有心存侥幸，非要过来看看不可，你知道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赵琼义戏说。

　　“嗯。”张杰沉默，看着报纸上黄志忠的照片，正经八百的博士模样。有些学者的知识仅于理论、纸上谈兵，有些学者更爱实际验证自己的理论。黄志忠就是属于后者，实验派的学者，如果黄志忠是教授，他肯定会去追随他。

　　“喂喂，看你这副失望模样，别跟我说你对菌种研究也有兴趣。”赵琼义看他模样，开玩笑地说话。

　　张杰抬头，对上赵琼义的视线，眼睛眨也不眨，”我本来就对这菌种很有兴趣。”

　　赵琼义一度语塞，停顿许久，才反驳他，”你疯了吗？一开始不知情还能说是好奇，但现在你都知道那种菌种很危险了，你还对它有兴趣？”

　　“有。”

　　“你认真的？”

　　“认真的。”张杰态度坚定，”你也该有兴趣才对，搞不好能研究出对人体有益的药物。”毕竟赵琼义是专攻生物科技。

　　“死伤那么多人，对你来说不痛不痒吗？”就算他有兴趣，但搁着那么多条人命，再有兴趣都没兴趣了。

　　“不是不痛不痒，那是两回事。不能因为他用了错误的方式去研究，就一盖否定这是不好的东西。我只是觉得他花了那么多心血改良菌种，结果付诸一炬，实在很可惜。”张杰无限感慨。

　　赵琼义安静一会，思考张杰的话语，他能明白张杰的意思。

　　“总之，我不觉得放火烧掉那片菌花林是件鲁莽的决定，我是赞成的。你如果亲眼看过那片菌花林，你也会想烧掉它。那可是用多少尸体堆积而成的。”

　　张杰回想起阿武，对方曾说过自己是吸近带有菌种的空气，才受到菌种入侵，或许烧掉是对的，他只是觉得很遗憾。

　　“我觉得你不要再想这件事，我想防检局的人总会接手，或许研究还会继续，只是那不是我们所能触及的事了。不得而知也是很正常的。”赵琼义拍拍他肩膀。

　　张杰想了一会，反应过来，失笑，”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赵琼义耸肩没再多说什么。张杰继续研究报纸，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浏览，最后又翻回那张焚烧的大照片。

　　“地下室的那个人怎样了？”张杰又问。

　　“一样等判决，跟黄志忠是共犯，我想罪行轻不了哪去。”

　　张杰应了一声，表示听见了，当时的情况好像梦一场，要他回想细节，他还真说不出个什么来。仔细想想，他似乎是四人之中受到最大伤害的人，还昏迷了三天才醒。他却觉得自己像个旁观者。

　　“咦，这篇报导说村子要拆迁，那住在里头的人呢？招弟怎么办？”突然想起招弟这个人。

　　“招弟啊……嗯，你应该待会就会见到她。”赵琼义卖了个关子，笑得贼兮贼兮。

　　张杰深感困惑，不解地看着他。

　　赵琼义看看自己的表，就说，”这时间也差不多放学了，她应该会一起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张杰总觉得赵琼义说这话的同时，得意得下巴都要翘起来了。

　　他到底是在得意什么？

　　“哥、张杰，我们来了。”赵玲玲推门而入，对里头的人说话。

　　我们？

　　张杰转头，跟赵玲玲一块进来的，还有个小女孩。女孩穿着贵族学校的制服，一头俏丽的短发，戴着可爱的学校扁帽，和赵玲玲牵着走一块进来。张杰一时间认不出来对方，但他猜到对方是谁，惊愕地抬头与赵琼义确认。

　　这是招弟？

　　“是的是的，惊讶吧！”赵琼义心里得意，”迁村之后，招弟没地方可去，我们跟家人讨论后，决定收养她。没想到这小妮子梳洗过后，长得挺人模人样的。”

　　“今天带她去学校报到，制服很适合她，对吧！”赵玲玲献宝似地，牵起招弟的手，就地转一圈。

　　张杰可没错过招弟那惊讶的表情，站定之后，睁大惊恐的眼睛，瞪着地面。

　　“招弟，学校好玩吗？”张杰询问她。他知道招弟去的贵族学校，那可是当地第一好的小学，比他任教的学校高级许多。

　　“很大。”招弟盯着地面左看右看，摇摇摆摆又说，”我没有上过学，今天只有报到，我不知道好不好玩……”

　　“嗯，妳以后就会知道。学校是个悲喜交加的地方。”张杰笑说。

　　招弟终于抬头，一脸困惑看着他，不懂他的意思。

　　张杰响应招弟的视线，招弟的眼睛晶亮晶亮，就像那时黑暗之中他看见招弟，一样晶亮的眼神。

　　看她很有精神的样子，心情放松不少。

　　“来吃饭吧，我带了粥和一些小菜过来。”赵玲玲边说边张罗，单人病房里有完善的桌椅，弄一弄也能凑成一桌。

　　一群人，围着桌椅，将就着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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