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杰多住院一天，观察后续情况，等医生确认情况良好后，便同意放行出院。张杰觉得自己身体没啥大碍，脑袋也很正常运作，思考灵活，也没有失忆的现象。

　　出院当天，赵家兄妹与曾其南来了，李老师与陈老师也来帮忙。事实上张杰好手好脚，行李也不多，他搞不太清楚这些人是来凑什么热闹。

　　不幸中的大幸，他们之中有人默默帮他结清医药费，让他住了那么多天单人病房，害他提心吊胆、睡不安稳，日夜担心那庞大的住院费用。

　　他不敢问是谁帮他付账，问了也还不起，他会默默接受对方的美意。

　　曾其南说改天要约出来请客吃饭，张杰笑笑应对，赵琼义有车，载着他们回去学校。赵玲玲与曾其南跟他们道别，赵玲玲临别前依依不舍，嘴上有些埋怨。

　　要不是陈、李两位老师，她就可以坐上车，送张杰回去学校。

　　她很想送他回学校，偏偏就是有程咬金。

　　“再见，路上小心。”咬牙切齿地挥手，尽量保持巧笑倩兮。

　　赵琼义发车远去，看着玲玲百般容忍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对坐在副驾驶座的张杰说道，”我妹妹真是太喜欢你了。唉，女大不中留啊。”

　　张杰尴尬一笑。

　　赵琼义回忆起他们小时后的景象，”我妹小时候可爱多了，一口一个哥哥，叫得人心都软了──”无限感慨。

　　张杰没有兄弟姊妹，不是很能体会赵琼义的感慨，不过陈、李两位老师倒是颇有感触，频频点头认同。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就像我们学校毕业的学生，有天他们再回来母校，都已经不是以前毛头小子的模样。”

　　“嗯，我懂、我懂。”陈老师频频点头，”啊，张老师你现在可能还没办法体会，以后等学生毕业之后，你就会明白了。”

　　张杰没说什么，一路安静，两位老师们对他们的奇遇好奇万分，与赵琼义一言一语探个究竟，张杰听着赵琼义的回答，感觉自己真能置身事外，赵琼义说的事情好像跟他没有关系一般，没有太强烈的参与感。

　　大车驶进他们那小村落，引来众人的围观，没看过大车的孩子们跟着车一路追过来，议论纷纷，好奇里头的人。车窗都用隔热档着，所以外头看不见里头，里头却看得清楚了。陈老师降下车窗，对外头的孩子们喊道，”去去，没你们的事，别围在那儿看。作业都写完了吗？”

　　陈老师挥手，作势驱赶他们。

　　“啊！是张老师！张老师也在车上！张老师回来了！”有孩子透过陈老师开的车窗看见里头的人，指着张杰大喊，更加一窝蜂的狂热，几乎要涌向车前，挡住车子的去路。

　　“你可真是超级巨星。”赵琼义戏说，车子的速度已经放到最慢速，几乎无法前进了。

　　张杰见状，没办法再不作声响，研究一会，跟着降下车窗。车窗一下，才刚露出脸，就听见学生们大叫。

　　“张老师！真的是张老师！”、”老师您病好啦！”、”老师您回来啦！”

　　张杰一个一个回应，又对众人说，”哎，你们都凑在这里，车子动不了了。人家好心送我回来，待会还得赶着回去呢，你们快让开。”

　　学生们听话一一退开来了，张老师说话特别有权威，陈老师有些吃味，叨念几句，反被李老师削几句，被消遣的说不出话来，安静了。

　　“你学生挺喜欢你的。”赵琼义也忍不住说上几句。

　　“谢谢。”张杰虚心接受，他自己也没想到会受到热烈欢迎，受宠若惊。

　　抵达学校宿舍，赵琼义表示可以帮忙搬东西，可张杰也没啥大行李可以帮忙搬，一时间双方尴尬。赵琼义毕竟是千里迢迢送人回来，没功劳也有苦劳，陈、李两位老师热情邀请他一块到宿舍里头喝杯热茶再走，这才化解尴尬。

　　老师们在一楼大厅泡茶，拿出各自珍藏的点心出来招待客人，继续刚才与菌种有关的话题，大伙见猎心喜，人聚集越来越多，甚至连管理员都出来凑个热闹。

　　张杰偷跑，回自己房间整理，顺道洗个澡，整个人清爽许多，再下楼，人都还在。

　　不知道是谁买了酒，眼看醉成一团了，倒的倒，昏的昏，乱七八糟的，张杰刚踩下阶梯，看见这景象，转身要往回走，但转念一想，还是走到大厅。

　　赵琼义脸上戴着微笑，酒还一杯又一杯往嘴送。

　　张杰看看周遭，大伙都倒了，就他还醒着，还能笑着，还在喝酒。

　　“看不出来你这么能喝。”

　　“嗯，工作有时需要应酬，自然喝的多了。”跟淳朴的乡下老师比起，他这点酒量都能算是海量了。

　　“你待会别开车了，到我房里将就一天，明天再走。”

　　“好。”赵琼义依旧微笑。

　　“需不需要打通电话回去报备一声？”

　　“也是。”

　　张杰给他指个方向，大厅的公共电话亭，顺带给他几块零钱。赵琼义道声谢，接过零钱。

　　那股酒气，天知道桌上有多少酒是他喝光的。

　　带赵琼义打完电话，便与张杰一块上楼，张杰借他换洗衣雾，再带他去公共浴室，简单介绍设备，就丢他自己处理自己。

　　张杰回房，整理房间，腾出空位，将睡袋摊开，客人睡床他睡地板。

　　赵琼义洗完澡，没了酒气，一身肥皂气息，回到张杰房间，他站在门口打量一会，张杰已经窝在睡袋里头准备要睡了。

　　“我看我还是回去好了。”

　　“怎么了吗？”张杰紧张，连忙爬起身。

　　“总不能让主人睡地板。”

　　“啊，没事，你不用在意，跟山上比，这里算非常舒适了。”张杰解释，他真心诚意不觉得自己睡得很糟，”你千万别在意这点小事。别站在外头，快进来，门户大开会招蚊子的。”

　　赵琼义失笑，终于走进房间，”你常爬山吗？”

　　“还好，偶尔会上山拍拍照，说不定能找到一两个尚未被发现的新品种。”张杰说说，又要躺下。他们开着小灯，小灯光线昏暗，但还能看个清楚，也不妨碍睡眠。

　　彼此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很快都入眠了。

　　张杰隐约记得他们最后谈话的内容，是由赵琼义终结，对方说道，”没想到房间还挺干净的，印象分数加分，回头我向玲玲美言几句。”

　　张杰脸都黑了，他不需要对方去跟谁美言几句，他应该把人给踢出房间。

　　可惜他累得睡着了，否则肯定会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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