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暴动是赵琼义跟他爸发起，他爸已经在动乱中身亡，他们使用的炸药是他自己用化学药剂制作，用他的专业知识完备了他们强而有力的武器。

　　“你知道实验室里头有很多无辜的人。”

　　“我不知道！我妈也很无辜啊！为什么她也死了！”

　　赵琼义吼着，一点理智都没有，张杰没法跟他沟通，他喘口气，事已至此，他得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要找个小孩，她是在隔离区的感染者，叫徐安安。”

　　“你自己找，新的名单会陆续送上来。”赵琼义将桌上名单一推，让他自己解决。

　　才这么说，又有人进来把新一批的名单送上，赵琼义先看，眉头皱起，脸色特别难看。张杰伸头看向他那份，上头很多画条杠删掉。张杰不敢问画条杠的是什么意思。或许是他们的人，战死了、没消息了，才划掉的。

　　赵氏父子如果只是想报仇，把事情搞得如此不可收拾，还赔上那么多条人命，实在太不应该了。他们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你说的徐安安，是不是这个名字？”赵琼义指了个人名，递给张杰看看。

　　张杰一看，没错就是徐安安，再看名单上的区域，她似乎被带到附近的学校，连那位女研究人员名字也在。太好了，至少是有人照顾着她。女研究人员今天并未当值，所以没穿着研究人员的上衣，或许被当作普通感染者了也说不定。

　　“我要去找她。”张杰刷地起身，就要离开房间。

　　赵琼义也跟着起身，”我跟你过去。”

　　“你去干嘛？”张杰不解，他只是要找女孩，可没要闹事，做为领头人不是应该赶紧策划下一步该怎么办吗？张杰困惑看他动作，明显不欢迎同行的模样。

　　“招弟也在那里，我过去看看她。”赵琼义看穿他的困惑，解答他的疑惑。

　　“招弟？招弟！你这人渣还把招弟扯进来！”张杰听见招弟的名字，整个人都要火山爆发了，他不敢想象赵琼义指使招弟拿着武器去冲锋陷阵的模样。他更不敢相信赵琼义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你想太多，我怎么可能让招弟去做这些危险的事。早在那天你回来拿资料后没多久，她也离开赵家了。”赵琼义眼神一黯，这件事上，确实是他们不对，”是我那里的人发现她的下落，没想到她居然也在学校里头。”

　　赵琼义将名单拿起，上头需要有着谢招弟的名字。

　　“她怎么会想离开赵家？”张杰询问，他们已经一块离开房间。

　　“说来话长，总之是我们不对，对不起她。”赵琼义边和外头看守的人确认状况，一般走出公寓，移动到别处去。

　　张杰在后头默默跟随，武警并没有追上来，但他想只是迟早的问题，他觉得这群人的未来非常渺茫可怕。赵父与赵琼义明明是个精明人，怎会不明白硬碰硬都没好果子吃的道理？做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愚蠢。

　　当他们进入学校的领域，看见到处都是奄奄一息的伤兵与感染者，这种感受更深。张杰听着哀嚎与呻吟声，一路跟着赵琼义走，不敢低头或回头看。赵琼义绷着一张脸，与里头的人碰头，打声招呼后，要张杰自己去找人。

　　张杰这下不得不与周遭的人对上视线，寻找徐安安与那位女研究人员。

　　他走了一段，只走了一小段，终于忍不住在其中一名伤患身旁蹲下，查看他的伤势，他不是医生，但他学过简单的急救。他试着处理他身上的伤口，对还能站能动的人喊道，帮忙装水与拿刀。很多人听见喊声抬头望了他一眼，有人听见他的话立刻前去动作，学校最不缺水桶。

　　“叔叔！”女孩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徐安安跑到张杰身旁，那位女研究人员唯唯诺诺地跟在她身后，看见张杰就像看见救星一般。

　　“张先生──”

　　“妳去处理其它人的伤。”张杰对她说话，话语极度精简，就连安安喊他，他也只答应一声，确认她没受伤后，让她安静在一旁待着。

　　“可是……可是我不是医生……”她很不知所措，几乎要哭了。

　　“我也不是医生，但是基本的妳总会吧！别哭哭啼啼的，这里的人需要妳的帮助。”张杰的声音既不严厉也不苛责，只是非常有力。

　　他让原本还在哭的女研究人员收起眼泪，开始做她能够做的事情。有人把水桶与刀都带了过来，张杰能更利落的动作。处理着一个又一个伤口，安安在一旁看着，没吭声，当血喷出时，会别过眼回避。但很快回过眼，继续看着张杰动作。

　　后来赵琼义与招弟一块出现，也跟着加入急救的团队，招弟当赵琼义的打手。他们都不是专业的医疗人员，所以能做的事有限。那些重伤不治身亡的人，不可避免还是走了，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们顶多只能帮他阖上眼。

　　当一切终于处理得差不多，张杰与赵琼义移动到一间空教室，一进入教室，张杰扑上去，对赵琼义挥拳。赵琼义一把抓住他的拳头，可还是不可避免被张杰扑上来的力道给扑倒在地，两个人扭打起来，不分上下。

　　张杰乱揍一通，他想起这整件事都这人搞出来的，那些奄奄一息痛不欲生的伤者，他的手、他身上的衣物都还沾着那些人的血腥，怎么用水洗都洗不干净。

　　“你够了没有！”赵琼义陪他打了一会，最后用力推开他，眼看他又要扑上来，忍不住吼他一声，喝止他接下来的攻击。

　　“你带那么多感染者出来到底要干嘛？要资源没资源、要医疗没医疗、要食物没食物，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张杰跟他没完没了，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问题又重复问上一遍。

　　赵琼义沉默。

　　张杰又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正义。”

　　“自以为是的正义，不是真正的正义。”张杰咬牙，”你该觉得后悔！看看你，甚至还赔上你爸一条命！”

　　张杰哭了，用手擦掉眼泪，他手上还有着血味，大叹口气，掉头就走，他不能再跟赵琼义待下去，他宁可拼得你死我活，也不想放过他。

　　他走出教室，安安在外头等着，他牵起安安的手，走过走廊，女研究员与招弟留在伤患那头照顾着。

　　他跟招弟打声招呼，没有寒暄的意思。他转头，对一旁的女研究人员说道，”我要回去隔离区，妳要不要跟我一块回去？”

　　“我、我回去？”女研究员迟疑一会，许久好像反应过来，猛点头，”要，我要回去！”

　　招弟走了过来，拉住他的衣角，向他交代，”万事小心。”

　　“会的。”张杰向她为笑，牵着安安的手，跟女研究员就要离开。可他才刚动一步，就被人挡住去路。

　　“你不能走。”

　　张杰一愣。

　　“张先生是领头的朋友。”

　　“他已经知道我们在哪，要是他回去告密怎么办？”

　　却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顾虑，在他身旁的女研究人员赶紧挥手表示，”我、我绝对不会泄漏出去！你们、放过我吧！”

　　“不行！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

　　对方打定主意要阻挡他们离开，张杰原本就已经很气了，这把火还没缓过来，现在又烧起。

　　“你真以为你们能躲在这里躲到一辈子吗？”张杰冷笑，”等他们整顿完毕，地毯式的搜索，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你！”

　　“你们以为自己在救人吗？看看那些感染者！他们离开隔离区并没有因此好转，相反的，他们离需要的医疗资源十万八千里远！你们把他们带出来，到底能够帮他们做什么？”张杰情绪失控，眼眶再度红了。

　　“别说了。”一名感染者扶着墙，缓缓站起，”至少我跟我的孩子团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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