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招弟的惊慌失措,张杰异常冷静,打从惊醒看见招弟与蝴蝶,他就在盘算逃亡的路线。他们位于一楼的书房,书房里头配有一只电话,他可以利用那只电话向外头求救。但书房没有窗户,只有房门一个出口,出去势必会与蝴蝶正面冲突,非常危险。
张杰环顾四周,寻找任何能够遮蔽的物品。招弟哭累了,渐渐缓和情绪,张杰拍拍她的肩,然后站起身,在书房里四处探索。
书房摆设简单,大张桌椅,旁边还有一张可供成人坐躺的长椅,长椅上盖着薄毯,大张薄毯可拿来利用。张杰拉起薄毯瞬间,甚至规划好如何带着招弟离开别馆。
“招弟,妳还撑得住吗?”张杰询问招弟。
“嗯。”招弟点头。虽然她的双脚还在颤抖。
确认得差不多,张杰这才给主宅的人打通电话,铃声响了几声,很快被接起。张杰打的是赵琼义给他的私人号码,只有赵琼义会接起这支电话。
“赵琼义──”
张杰起了个头,话还没说完,被赵琼义打断。
“哼,怎么?有求于人的时候,倒是肯主动连络了,终于想到我了是不是?”赵琼义冷言冷语,就这时候特别有优越感,被张杰的冷脾气冻得伤了,好不容易能藉此扳回一城,他当然不会放过,想狠狠削他一顿。
张杰愣住,下个动作挂断电话,一句话都没说。
招弟看着,满脸不解,表情像在询问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张杰没说话,低头瞪着电话一会,没多久电话铃响起,催促人快点接听。张杰默默做个深呼吸,接起电话。
话筒那方有气,刚接起就是一串破口大骂,”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亏你念过书呢!书都念到哪去了!谁教你的礼貌!怎么可以胡乱挂人电话!”
张杰沉吟一声,压下一口气,忍住想再次挂断电话的冲动,冷冷警告他,”你再说下去,我就再挂你一次电话。”
“你!”
赵琼义叹口长气,要自己冷静下来,他也明白若非紧急事态,张杰是不会主动联系。
“说吧,出什么事了。”
赵琼义开门见山的问,张杰也不拐弯直说他这里遇到的状况,简单扼要。
“因为种种原因,我们在实验室里打翻了虫箱,现在招弟跟我一起躲到书房,我打算移动到二楼的主卧室,那里有扇开放的窗户,你去找个梯子过来,好让我们爬下去。”
张杰提出自己的计划,一楼的窗户为了防止宵小全死锁了,只有主卧室那间有个开放窗户,尽管如此,窗架在很高的地方,爬上去还是个问题,更不用提窗户的面积恐怕容不下他一个成年男子进出。
赵琼义在那头骂道,”早就叫你别搞这些,你看出事了吧!你自己出事就算了,还把招弟拖下水,怎么回事啊你!”
张杰没听下去,直接挂断电话。
“喂、喂!”赵琼义对电话大喊几声,直到听见断音,才知道自己又被挂电话了。
真他妈的憋屈!
张杰赶紧动作,将薄毯盖上招弟,招弟整个人被薄毯垄罩,张杰搂着人打算这样行动,直奔二楼。
招弟挣扎,直问,”老师你呢?”
薄毯全包裹住自己了,张杰又要如何自保?招弟想来有异,很怕他会因此牺牲。
“没事,我早已经感染菌种,不差多那一个两个肿包。”张杰看得开,不等招弟回神,开了门,将招弟拦腰抱起。
他不敢多做停留,动作流畅没有迟疑,一路狂奔直上二楼主卧室,他甚至连周遭环境都没能看清,只知道很黑,屋内一盏灯都没开,黑暗不妨碍他上楼,眼睛很快适应过来。
招弟感觉身体一轻,一晃眼,就被丢进主卧室里头。她一把拉开身上的薄毯,想看清怎么一回事,漆黑之中,她听着张杰大口大口喘息,岔气一般边喘边咳着,空气间闻道一股血味。
“又咳出血了吗?”
“没事。”
张杰一抹,满手血,靠着门板,缓口气,又继续动作。他走到床边,将一旁的矮柜子搬到高窗下头,站上矮柜,测量高度。
“招弟妳上来看看。”张杰跳下矮柜,向招弟招手。
招弟一头雾水走去,爬上矮柜。
“构得到窗吗?”张杰在下头询问她。
“勉强──构得到。”招弟垫起脚尖,抓到窗棂。
与其说是窗户,更像是气窗,比气窗大,但比一般窗户小许多。
-
张杰将梳妆台的椅子搬上去,再让招弟站上,这下招弟要撑起身体爬出窗外就简单得多。
很好。
“赵哥!”招弟半个身体撑在外头,看见搬梯子过来的赵琼义,向他吆喝一声,用力挥动手臂。
赵琼义看见了,对她喊道,”妳自己下来能行吗?”
他只有一个人来,他不敢惊动家里人,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他扶着梯子,要招弟自己爬下来。
招弟不怕高,更不是娇滴滴的千金女,一个人爬下梯子当然没问题,何况这只是二楼的高度而已。然而,适才的惊吓令她有些手脚发软,她吁口气,安定心神,回头看看张杰。
张杰响应一个”去吧”的眼神,莫名地令她感到安心,面对只比气窗大些的窗户,多了点勇气。
招弟探出半个身体,艰难地爬出窗户,手抓住梯子,缓慢调整姿势,让身体一点一点的爬出窗外。
招弟身体一离开,换张杰站到柜子上的椅子,他望着招弟下去,小心扶着梯子,为她捏了把冷汗。直到人平安无事着地,一口气这才放松下来。
招弟一下地,赵琼义关心她的情况,接连问了不少问题。
“没事,张老师把我保护得很好,我没被蝴蝶攻击。”招弟极有耐性一一响应他的问题。
赵琼义确认招弟没事,终于安心下来,抬头望向楼上开启的窗,大喊张杰赶紧接着下来。可上头没反应。
赵琼义没耐性,再度大喊,偏偏他又怕把主宅的人引来,拿梯子拍打墙壁,要里头的人注意。
等了许久,久到赵琼义想爬上去看看了,张杰才又探出头来。
“你们先走,不用管我了。”张杰说声,算是交代,又要缩回去。
“喂!张杰!你干嘛呢!”赵琼义大喊,叫住他。
“窗户太小,我爬不出去,你们先走,我自己能想办法出去!”张杰进而解释。
赵琼义眼看人又没个影了,突然有种熟悉感,好像当时张杰跌落山下,他也是这般从容就义模样。他算出了逼不得已之际的最佳办法,然后实行。尽管下场不如他所想的简单,他还是会那么做。
赵琼义一把火升上来,他绝对不会再坐以待毙,放任张杰恣意妄为,他牵着招弟,掉头就走,将她带回主宅。
“赵哥?”招弟不明所以。
而赵琼义没多解释,走进屋子里找东西,穿起雨衣,戴着口罩、护目镜,学习那天巧遇张杰的装扮,将自己弄得密不透风的。
“赵琼义你模样要干嘛?”赵母见他奇怪打扮,喊住他询问。外头又没下雨,为什么要穿雨衣,还戴口罩、护目镜。
“我有点事。”赵琼义回应,”回来再说。”
“赵琼义?赵琼义!你给我站住!”赵母在他身后大喊,作势要追上去。
赵琼义对招弟喊道,”招弟帮我个忙,挡住他!别让家里的人到外头!”
语毕,头也不回地出门去。
独留招弟与赵母面对面,招弟十分尴尬,却敬忠职守地守着大门。
“招弟妳让开!”
招弟摇头,不敢动弹。
“谢招弟妳!是不是又是那个张老师有问题啊?”赵母质问,毫无意外看见招弟心虚的模样,左看右看就不敢看她。
“这是怎么回事?”赵玲玲听见争执声响从客厅走来,发现母亲跟招弟两两对峙着,一时间搞不清发生什么事。
“妳来得正好,问问她,妳哥跑去找别馆的张老师干啥了!”赵母指着招弟口气不善,她生气又担心自己儿子会出什么事情,所以当初她特别反对赵琼义把那个张杰留在自家别馆,惹出那么多的事情。那个巨大蝴蝶又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生物,政府都宣导要民众少外出了,赵琼义还赶往外跑。
赵母越想越有气,后悔自己当时就该强硬主张把张杰给安排到别的地方,去哪都行,就是别待在自家附近烦心!
赵玲玲一听她哥去找张杰,直觉反应张杰出事了,一跨步,抓住招弟手臂,紧张直问,”张杰出什么事了?我哥干嘛找他?到底怎么了?妳快说啊!”
招弟吓一大跳,惊恐地望着赵玲玲,回想起自己干的事,一切都因为她的粗鲁动作而起,如果她没有碰撞到虫箱,还打翻它,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
就不会让张老师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招弟越想越觉得自己该死,对不起张杰。
心里愧疚与赵玲玲逼问,将她吓着了,吓得她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再多的言语都只剩下一句道歉。
这到底是怎么了?赵玲玲看见她哭,更加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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