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不是什么沈总了，”沈念笑得特别无奈：“怎么老是有人来揭我伤疤呢？”

　　靳雪赶紧说：“对不起，我刚才……”

　　“没关系，”沈念姿态放松：“你是想问我微博上的事儿，是吧？”

　　“……嗯。”靳雪抿了抿嘴角：“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不问。”

　　“没有，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沈念笑了：“微博上说的一半儿是真的一半儿是假的。我跟白路生律师的感情和关系是真的，那些什么上位潜规则是假的。”

　　靳雪没想到沈念这么痛快的承认了这一切。她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没话说了。

　　“我是真的喜欢他。”沈念说：“他给我带来了很多的东西，那些我原来没有得到过多少的温暖和爱，在他身上我都能感觉得到。很舒服。就像……”沈念想了一想，开口说：“冬天早上喝的一碗热粥一样，特别妥帖。”

　　靳雪低下头：“你们两个在一起，以后肯定会有很多的磨难。但时候能遇见什么，能遭到什么不公正的对待，都是未知数。之前同性婚姻的提案被否决了，你们两个以后……”

　　“我说，”沈念打断靳雪的话，凑过去，双肘撑在桌子上：“你比我姑姑担心的还多，她老人家都不像你这个小姑娘现在这么啰嗦。有什么好担心的啊，别人怎么看我关我什么事儿啊，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A国，到时候我跟白律师去国外不就得了。你看看你担心的，抬头纹都快出来了。怎么，喜欢我啊？”

　　靳雪脸上一红，揉了揉额头，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行了，别担心了，”沈念笑了：“我没事的，我跟白律师一定会幸福的。嗯？”

　　靳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咔哒”一声裂开了一条缝儿。一开始靳雪觉得裂开的时候里面会流出滚烫的鲜血，但是真的到了今天了，那里面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

　　靳雪又喝了一口咖啡，觉得自己真的可以立地成佛了。

　　“靳雪，”沈念装作无意的问了一句：“东煌里现在有没有一个叫王立泽的摄影师？啊，或者是……经纪人？”

　　“王立泽？”靳雪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他……”

　　“他怎么了？”

　　“您不知道吗？”靳雪小心的说：“当时沈董的车祸，王立泽王摄影跟沈董的车正面相撞，人已经死了。”

　　“死了？”沈念刚才在那份报告书上看到了王立泽的名字，没想到还真是当时那个被沈晨希收买了在CYBK瞎剪辑乱作妖的王摄影。

　　他觉得有点儿震惊，觉得这个世界这么小，小到已经成了一个圈儿。

　　“说是酒驾呢。”靳雪说：“当时这件事公司上下都传开了，那天他正好被沈总开除了。”

　　“开除了？”沈念更加震惊：“为什么？为什么会被开除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听他们说，好像是纠缠一位模特，好像是姚年。王摄影缠的还挺凶的，都快构成了性骚扰了，那位模特一怒之下告诉了沈总，沈总就把王摄影给开除了。”

　　“……他胆子还真大。”沈念更加震惊了。震惊之余，竟然还有点儿觉得刺激。

　　那位王摄影胆子还是真的大，喜欢姚年也就算了，被人利用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去明目张胆的性骚扰了！还真是不知道姚年到底是谁的人了。

　　“刚一开除就出了这样的事了，”靳雪叹了口气：“当时他还被沈总叫到办公室去了，一顿臭骂，我当时跟着出了一趟外景没听见，回来的时候听他们说，当时沈总气的，声音大到整个楼层都听的清楚呢。”

　　“他能不生气么，”沈念一副看笑话的样子嘀嘀咕咕：“活着让人带了个绿帽子。”

　　“什，什么？”

　　“没什么。”沈念想了想说：“靳雪，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嗯，你说。”

　　“我想看看王立泽被开除那天的录像。”沈念说：“方便吗？”

　　“应该可以，”靳雪想了一下：“但是我可能不能给你原份，到时候我给你录一份，你看行吗？”

　　“也行。”沈念点了点头：“我就是想看看那天是个什么场景。”

　　靳雪眨了眨眼：“好，我知道了，明天我发你邮箱里去。”

　　“谢谢啦。”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回了小卓妈妈那里去，小卓妈妈切了一盘西红柿凉拌了吃，把给陆小卓辅导功课的沈念叫出来吃饭的时候，沈念还是嘻嘻哈哈好好儿的，等坐在餐桌前面，沈念一看见那盘子红艳艳的凉拌西红柿，一下子就想到了今天下午在公安局里看到了的那些满屏一样红艳艳的照片，当即整个人就不好了，胃里窜出来一阵痉挛，站起来默不作声的进了卫生间。

　　“路生，”小卓妈妈推了一下白路生：“去看看，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了？”

　　白路生站起来跟着沈念进了卫生间，正好就看见沈念按下了马桶的抽水按钮。

　　“怎么了？”白路生快步走过去：“胃里不舒服？”

　　“……有点儿，”沈念咳嗦了一下：“有杯子吗？我想漱漱口。”

　　“有。”白路生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一了个备用的漱口杯，接了水递过去。

　　沈念皱着眉头漱了漱口，脸色不好看。

　　“到底怎么了啊？”白路生皱着眉头：“要是不舒服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没有。”沈念摇了摇头，捂着胸口叹了口气，把头放进白路生的怀里。白路生以为沈念是难受的厉害了，赶紧回抱住沈念，安慰性的亲了亲沈念的额头：“难受的厉害？”

　　“嗯。”沈念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声音委屈又梗塞：“人家，人家只是怀了你的宝宝……”

　　白路生：“……”

　　陆小卓此时正好开门进来，一开门就看见两个人搂抱在一起，当即皱了整张脸：“噫~”

　　白路生：“……”

　　沈念：“……”

　　在回家路上，白路生问了好几次沈念到底要不要去医院，沈念都拒绝了：“我真的没事，可能……可能是我今天的美式喝的太多了。所以胃里有点儿难受。”

　　“……你今天下午去公安局了？”白路生握着沈念的手，明显的感受到了那只手僵了一下。

　　“嗯。”沈念点了点头：“又是李明智女士告诉你的吧？……啧，这一个个的都拿我当贼防着。”

　　“我就是多嘴问了一句，你别怪她，”白路生抿了抿嘴：“你去公安局，问出什么来了？”

　　“我就是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沈念把手从白路生的手里抽出来，抹了一把脸，靠在车椅上，闭着眼睛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当时的情况。……有点儿刺激。”

　　“你连照片都看见了？”白路生扭头看了沈念一眼，把他的手拉过来握在掌心：“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大。今天晚上你是看见那盘子凉拌西红柿才胃里翻腾的吧？”

　　“……嗯。”沈念拉长了声音应了一声，扭头看着白路生：“老白，你是不是已经看过了那些东西了啊？”

　　“除了照片，剩下都看了。”白路生抿了抿嘴：“我没敢看那些照片，没想到你这么大的胆子。”

　　“照片是不小心掉到地上去了，我去捡然后看见的。我也胆小不敢看呀。”

　　“你胆子还小。”白路生笑了笑，手指捏着沈念的指头关节轻轻地捻动揉按：“还听他们说什么了？”

　　“就是一些现场的描述，”沈念看着前方的车水马龙：“死了两个，重伤两个，那个警官跟我说，要是真的是沈晨希干的，他至少也得判十年有期徒刑。那个警官说，还有可能是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现在推行人道主义，死刑没有这么多了，”白路生说：“怎么了？有点儿震惊是吗？”

　　“嗯。”沈念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我原来一直以为这件事都是他干的，可是等真的知道可能出现的后果之后，我突然觉得……”沈念转了转右手，左手攥紧了白路生的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就是突然觉得，沈晨希胆子怎么这么大呢。还敢买凶杀人。”

　　“现在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我知道，”沈念叹了口气：“所以我今天没有跟那位警官说出来我的猜测。”

　　“好了，别想太多了。”白路生握着沈念的手：“一会儿到家了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休息睡一觉。等大哥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洗个澡直接就休息休息睡一觉？我们不做做运动吗？”沈念扭头贱兮兮的笑：“白律师，我就不信你不想那回事儿。”

　　“……随便你怎么想吧。”白路生笑：“反正一样也是没有证据的事。”

　　“切。”沈念翻了个白眼，扭头看着车窗外面。

　　他没有把遇见靳雪的事情告诉白路生，更没有提他拜托给靳雪的事。白路生不想让他插手太多，所以就不能再让他知道了。

　　沈念抿了抿嘴，这件事从现在开始，就只能他自己慢慢摸索了。

　　第二天中午，靳雪按照约定把一段录像发到了沈念的邮箱里。沈念在家里把那段视频翻来覆去的看了很久。

　　其实就是沈晨希办公室门口和一小段走廊的监控。画面上显示，当天王立泽颇有些垂头丧气的进了沈晨希的办公室，开始还是好好儿的没什么动静，但是后来声音就大了，沈念表示，他还从来没听见过沈晨希这么大声音的讲话，而且语气不善，言辞犀利，几乎是要把人戳出来一个又一个的洞。在这期间，好像还摔了一个杯子。而就算是这样，那位戴着眼镜看起来文文弱弱老实巴交的王立泽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沈念咋舌。王立泽喜欢姚年他知道，他对姚年的喜欢甚至是到能为了她放弃工作抛弃信誉的地步。但是，他怎么就没看出来沈晨希这么喜欢姚年呢？

　　就能喜欢到对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放弃自己几乎是长在身上的包袱而破口大骂的地步？更何况姚年这个女孩儿是选择家财万贯的沈晨希还是选择一事无成的王立泽，那答案还能不明确？

　　就算是个瞎子，那听听故事梗概也能猜得出来下文吧？

　　沈念陷入了沉思。

　　这不对劲儿啊，要是他沈晨希这么喜欢姚年，他能一个又一个的小情儿来回换着睡？能让姚年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一直处在一个不温不火的尴尬地位？

　　这不可能。也不科学。

　　更何况，沈念又看了一遍录像，他发现，王立泽是自己走到了沈晨希的办公室的，而且进去之后，沈晨希的秘书小米给沈晨希端进去了一杯咖啡，出来的时候没有带上门。

　　沈念抿紧了嘴角。这绝对有问题。

　　小米这人沈念见过，那是什么专业素养？能甩出李明智女士好几条大马路的那种。沈念原来看过郭敬明写的《小时代》系列，他觉得，那里面宫洺的秘书Kitty要是有原型的话，那绝对就是小米。

　　就这样的精英秘书，出来的时候能忘了给自己老总带上门？如果有的话，那绝对是彗星过地球的概率，七十多年才能碰上一次。等真到了那个时候，小米早就退休了。

　　既然不是小米自己忘了带上门，那就是有人让她这么做的咯。整个东煌，小米女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能这么使唤她答案昭然若揭。

　　“车祸……”沈念瘫在电脑前面皱着眉仔细的想着。“一个刚刚被开除的人，喝了酒去机场高速？”沈念自己叨叨咕咕：“这样的行为有什么逻辑行可言吗？”

　　沈念抓了抓头发，觉得自己身边的精神病真的太多了。

　　“等等！”沈念突然意识到：“要是我的假设是正确的，”他自言自语：“那么王立泽就是被沈晨希收买了要去跟我大哥制造车祸……那他喝酒就应该是故意的，可是万一被查出来的话，不就全完了么。”

　　沈晨希就跟一块儿蜂窝煤一样，不仅全身上下从里到外一抹黑，而且心眼儿多的浑身都是。他能容忍这么一个大的概率性漏洞存在？去跟抽查酒驾的交警拼人品？

　　绝对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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