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应该还是有后招……”沈念正这么自言自语，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车！”

　　没错了，沈念掏出手机给何清打过去。要是说等上了那个机场高速沈晨希还是能遥控一切留有后招，那么就是车的问题。要么，是王立泽的车有问题，要么，就是后来补上来的那个人也是沈晨希的人。

　　“喂?是沈念吗？”

　　“是我，何警官，”沈念说：“不好意思又打扰你了。我想请问一下，当时王立泽的车现在在哪儿？”

　　“你是怀疑车有问题？”何清马上反应过来：“车现在就在我们局里的一个证据废弃站里。”

　　“当时你们查过车吗？”

　　“没有，”何清说：“当时现场情况很惨烈，而且情况责任一目了然，我们解剖了尸体之后发现含有超标的酒精，就按酒后驾车算了，没有检查过车。你是怀疑车有问题吗？”

　　“没错。”沈念从电脑前面爬起来，一手给自己穿衣服一边说：“我能去看看那辆车吗？”

　　“沈总，”何清的声音通过电流信号传过来有一点失真：“我还是希望您能及时报警，这样一来，我们会有警方配合您展开彻底调查。”

　　“对不起何警官，”沈念顿了一下，说：“就我现在所掌握的证据而言，想要重新开始调查这件案子，实在是很不够，我现在就是想多找到一些证据。到时候，我也有更大的立场。”

　　“……好吧。”何清说：“我们尊重您的选择。现在就过来吧，我带你去，还能方便一些。”

　　“谢谢你何警官，真的麻烦了。”

　　“客气了。”

　　白路生在东煌的待客室里等了一会儿，小米进来了，微笑的很得体：“您就是白路生白律师吧？”

　　“你好。”白路生站起来和小米握手：“我就是白路生，你是……”

　　“我是沈总的秘书，白律师叫我小米就好。”小米说：“今天请您过来的原因想必沈总已经事先跟您说过了。这次的时装周我们需要CYBK的珠宝支持，虽然东煌和CYBK都是沈氏旗下的产业，但是相关的步骤还是不能少。所以事先请您过来，好商量一下相关的合作事宜。”

　　“好，”白路生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还要等一等，”小米说：“东煌律师马上就到。白律师稍安勿躁。”

　　“没关系。”白路生坐在沙发上，看着小米：“沈总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回来？”

　　“大概还有两三天的时间，”小米笑了笑：“怎么了白律师，您有事？”

　　“哦，是这样，”白路生不咸不淡的说：“前几天沈总托我办的事现在有了点儿瓶颈，我想着什么时候能跟沈总当面聊聊，既然还有两三天的时间，那我再等等。”

　　小米不是听不出白路生言语里的敷衍，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就是这儿了，”何清带着沈念来到了那个公安局后面的证据废弃站里，那里停放了大量的因为车祸而废弃的证据车辆。

　　“我的天呐，”沈念由衷的感叹：“我，我还真是没想到，这里发生的车祸这么多。”

　　“这还只是报废的车辆，”何清笑了笑：“还有很多没有报废的。你可能不知道，就单单是车祸这一项，每天我们局里只是因为车祸就能接到无数的报警电话。”

　　“……哇哦，”沈念丝毫谈不上诚意的感慨了一声：“那可真的是……挺刺激。”

　　“好了，就在最里面，”何清带着沈念穿过了重重叠叠的废弃汽车组成的山，走到了最里面。越往里面的车，毁坏的越严重，最后看到了那辆被塞在角落里的王立泽的车的时候，沈念都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一辆车，而不是一个废弃了的锈铁架子之类的。

　　“就是这个了，”何清耸了耸肩膀：“一开始我们想过要修复它，可是失败了，因为……”

　　“因为一辆奥拓跟奥迪正面相撞了，相当于鸡蛋撞石头，”沈念撅了撅嘴：“这很难修复了，别费力气了。”

　　“所以，我们放弃了。”何清说。

　　沈念喘了口气，钻进了那辆报废的已经不像样子的汽车。

　　白路生连同东煌的律师商量好了一系列相关的条款，小米一直在旁边看着，等到一切的条款都已经尘埃落定，就给沈晨希发了一个消息。

　　“谢谢你了白律师，”小米跟白路生握手：“还麻烦你跑了这一趟，不好意思。”

　　“没关系，职责所在。”白路生微微笑了一下：“米秘书太客气了。”

　　“请吧。”小米把手伸向门口：“白律师路上小心。”

　　“不用送了。”

　　白路生走在东煌的办公楼里，最近的时装周已经让东煌活泛起来了，来来回回的都是穿着精致衣服的男男女女，无数的模特化着让白路生觉得莫名其妙的妆走来走去。

　　看来趁机去沈晨希办公室找找有没有证据的计划是落了空了。这个时候，白路生的手机响了。

　　“喂？”白路生看着这个陌生的号码：“请问您是哪位？”

　　“白律师，你好，”电话里面的声音说：“我是市中心医院的小陆。”

　　“小陆医生，”白路生走进了地下车库：“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我是在之前的医患通讯录上找到你的手机号码的，”小陆医生好像是在一个很空旷的环境，声音很轻很小：“不好意思可能打扰你了，听我说，”他顿了一下：“沈董醒过来了，他想见你。”

　　白路生拧开钥匙的动作顿住了：“沈董醒了？”

　　“不错。”小陆医生说：“沈董说让白律师你单独来，”他顿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沈董让白律师你自己来。”

　　“好。”白路生拧开钥匙：“我马上到。”

　　“快一点，”小陆医生说：“因为我不是很确定沈董能清醒到什么时候，而且再过一个小时，沈老爷子就要来了。”

　　“我知道了，我马上到。”

　　王立泽的小奥拓现在已经被撞的面目全非，沈念不得不把腰一弯再弯，才能勉强把自己塞到那个已经十分狭小的驾驶空间里面去。

　　“沈总，”何清在一边给沈念打着高倍的手电筒问他：“能看得到吗？”

　　“我现在……”沈念用袖子擦了擦脸，艰难的在那个脏破的座椅上动了动身子：“我感觉，我感觉我现在腰都要断了。”

　　“要不你出来吧，”何清皱着眉毛说：“我让证据组的同志们来，他们有专业的工具，能把车给拆开，到时候好看一点儿。”

　　“我又没报案，麻烦何警官已经是很不应该了，”沈念艰难的把头伸出来，看着何清：“何警官，我现在真的不敢报案。我大哥在这场车祸里本来就是被设计好了要被撞死的，可我大哥现在没有死，何警官觉得那个嫌疑人可能会就此收手吗？”

　　“……”何清看着沈念的眼神，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要是我这样暗地里查案被那个嫌疑人知道了，我会面临什么，”沈念看了看远处有些灰暗的天空：“恐怕我连我大哥那样的下场都捞不到。”

　　何清咽了咽：“到时候要是你报了案，我们也会有专门的警员保护你的。”

　　“何警官，”沈念趴在脏兮兮灰蒙蒙的车窗上：“你这话，要是放在几个月之前，我可能现在就报了案了。”

　　“那你现在……”

　　“现在不行。”沈念笑了：“我有了新的家人，有了软肋了，他们之间有老人有孩子，我不能让他们整天提心吊胆的。所以我只能自己查。”

　　何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沈念，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困难找我，在我这儿，我就当你已经报了案了。”

　　“那可真是麻烦了何警官了。”沈念笑了笑，又转身钻进了那个脏破的小车厢里。

　　白路生赶到医院的时候，小陆医生已经等在重症监护室门口了。一边给白路生套上防尘服一边说：“白律师，你可算是来了，沈董刚睡了一会儿，现在醒过来了。”

　　“赶得及就好，”白路生稍微有点儿气喘：“沈董身体怎么样？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

　　“沈董身体还不错，”小陆医生说：“但是现在呼吸道有些感染，不是很严重。放心。”

　　“那就好，”白路生点了点头，平复了一下呼吸：“我进去了。”

　　“好。”

　　沈承旭的床头被摇起来了一些，一个小护士正在给他检测身边的仪器。

　　“不好意思，”看见白路生进来了，沈晨旭微微侧头对着旁边的小护士轻声说：“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没事。”

　　“好吧。”小护士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沈董，”白路生站在沈承旭床边，看着消瘦苍白的沈承旭，抿了抿嘴唇：“您找我？”

　　沈承旭喘了口气，看着白路生：“我时间有限，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他的声音很小很轻，头上胸膛上都有厚厚的纱布。“你跟小念，现在还有联系吗？”

　　白路生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有。……沈董，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向您坦白。”白路生看着沈承旭：“我，我不知道现在说这个会不会合适，但您问到了这儿……我就……”

　　“你跟小念，在一起了是吗？”

　　白路生顿了顿，点了点头：“……不错。”

　　沈承旭看着白路生，突然笑了。可是在他笑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胸膛上的伤口，脸上的笑容马上被痛苦取代，原本就苍白的脸现在又苍白了几分。

　　“沈董！”白路生吓了一跳：“您这是……要不要给您叫医生？”

　　“……不用，”沈承旭缓过那一口气来，看着白路生：“我早就该知道的，我根本拦不住你们。”

　　“我对沈念，是真心的。”白路生说：“本来我们两个想要一起坦白公开的，可是……”白路生顿了顿：“沈董您把我单独叫来，是有什么大事吗？”

　　“不错。”沈承旭艰难的抬起一只手来，白路生赶紧扶着沈承旭的那只胳膊：“沈董，您说。”

　　“我这次，是收到了小念给我发的邮件，说是沈晨希已经对他动手了，让我不要声张，赶紧回来救他，我这才回来的。”

　　“那，”白路生想了想：“那条邮件……”

　　“我看之后就删掉了，”沈承旭说：“因为看到邮件的时候正好在飞机上，只能关了手机。当时也没想太多，急急忙忙赶回来，等下了飞机给小念打电话，小念已经关机了。我在路上，就碰上了这档子事。”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沈承旭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沈董，”白路生在一边说：“我跟沈念都怀疑，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沈晨希安排的。”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他安排的，”沈承旭艰难的说：“你一定要告诉小念，让他千万小心，绝对不能，不能马虎大意……”

　　“我知道，您放心。”

　　“还有，”沈承旭的胸口上下起伏着，攥着白路生的手使不上多大的力气，但是在细细的颤抖：“我，我之前给你的，给你的沈氏的合同，你还留着吗？”

　　“留着，”白路生回答：“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已经签上名字了。”

　　“那你不要再留在CYBK了，”沈承旭说：“去沈氏。……在我办公室的，办公室的抽屉里，有一个U盘，那里面，那里面是……咳咳咳咳……”

　　“沈董慢慢说。”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保护好小念，”沈承旭缓了一会儿：“那个U盘里面，有当年，当年沈晨希窃取小念核心机密的，证据。”沈承旭说了这么好一会儿的话，精神已经有点儿不济了，但他还是在那里坚持着，攥着白路生的手腕坚持说：“是他承认的录音。如果，如果到时候万不得已，告他。”

　　白路生动了动喉结：“沈董，您可知道当年小念也听到了沈晨希的亲口承认，可他没有选择报案，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沈承旭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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