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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救星

王者传奇之岱屿岛 江文文 10401 2021-03-29 09:06

  微弱的光芒慢慢的清晰明亮起来。

  在光芒的下面有一个旋涡。

  这一点灯光就是众人眼睛的启明星,救星!

  这盏灯不是海船发出,而是由一艘逐渐升高的潜艇发出来的。

  大家用尽全力,向灯光划了过去,风虽已急,浪虽已大,但这时在他们眼中,却已算不得什么了。

  灯光渐亮,渐近。

  东方白看了栾星一眼,沉声道:“人只要没有死就要坚持相信,相信希望。任何的希望都得从漫长的忍耐中来。”

  罗家真道:“不错,有句话梅花剑仙说的很好:人最大的罪与罚就是轻易结束自己性命!”

  潜艇很大,已全部露出水面,就像一个钢铁巨兽。显然,潜艇上的人也发现东方白一行人。

  谢天谢地,他们登上了潜艇。

  潜艇上每个人都穿着紧身衣,与东方白一行人的着装很不同。

  东方白一上了潜艇,就觉得这潜艇很特别。

  每个人说话都十分客气,甚至感觉客气过了头。

  因为在他印象中,海上的工作人员们大多数都是粗鲁的,甚至有些是坑脏的。在海上淡水是很珍贵的,因此洗澡也是不懂。但这潜艇上每个人都十分整洁。

  暴风雨虽已来临,但潜艇上每个人都很镇定,很沉着,对东方白他们更是彬彬有礼。

  无论谁都可看出他们必定受过很好的训练,从他们身上也可看出这潜艇的主人一定很了不起。

  东方白很快就证明了他的想法不错。

  只不过这条船的主人,比他想像中还要年轻些,是个很秀气,很斯文的少年,穿着虽华丽,但却不过火。

  潜艇上某一处飘扬着清韵的琴声。

  除了高渐离,东方白已有很久没有听到过如此悦耳的琴声了。

  但他们还未到舱门外,琴声便戛然而止。

  这少年已站在门口含笑相迎。

  他笑容温柔而亲切,但一双眼睛里,却带着种说不出的空虚、寂寞、萧索之意,向东方白他们长长一揖,微笑着道:“佳客之至,荣幸至极,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东方白果然也一揖到地,微笑着道:“劫难余生,汪洋搭救,此刻获一地容身,已是望外之喜,主人若再多礼,在下等就实在惭愧了。”

  少年再揖道:“不敢,能为诸豪杰君子略效绵力,求之不得,阁下莫再多礼,在下也置身无地了。”

  东方白也再揖道:“方才得闻妙律,如聆仙乐,惶恐来得不巧,打扰了主人雅兴。”

  少年笑道:“阁下说来,想必也精通解梵音,少时定当请教。”

  西门虹又累、又饿、又渴、又乏、又困,眼角瞟着了舱内桌上摆着的一壶酒,只恨不得早些进去,找张舒服的椅子坐下来,吃点东西,喝两杯。

  但东方白偏偏文绉绉的在那里说了一大堆客气话,他早就听得不耐烦了,此刻忍不住插口道:“琴旁有酒,酒旁有琴,真乃人生快意之事。不但风雅之极,如能早闻仙乐,实是不胜之喜。”

  他心里想的明明是“早喝美酒”,嘴里却偏偏说“早闻仙乐”,说得居然也满斯文客气。

  只可惜他的意思,别人还是听得出的。

  东方白忍不住笑道:“敝友不但妙解音律,品酒亦是名家……”

  西门虹瞪了他一眼,截口道:“实不相瞒,在下耳中虽然无琴,眼中却已有酒矣。”

  少年也忍不住笑了,道:“闻弦歌岂能不知雅意?西门大侠固酒中之豪也,在下也早有耳闻。”

  西门虹刚想笑,又怔住,失声道:“你认得我?”

  少年道:“恨未识荆。”

  西门虹道:“你怎知我姓西门?”

  那少年淡淡笑道:“平不平之事,游龙戏三界——能与梅花剑仙把臂而行的,若不是‘游龙’西门虹又是谁?”

  东方白也怔住了。

  少年道:“梅花剑仙大名,早已仰慕,只恨始终缘悭一面而已。”

  西门虹愕然道:“你既也未见过他,又怎知他就是东方白?”

  少年微笑着道:“天武论坛上梅花剑仙的风采,冠绝七大国青年俊杰,我虽未亲临感受,但身边之人早已向我描绘不知千百遍,自然是认得梅花剑仙的。”

  他转向东方白,三揖道:“是以在下才敢冒认,但望梅花剑仙勿罪。”

  西门虹瞪着眼,说不出话来了。

  这少年果然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比他想像中还要高明得多。

  酒,醇而美。

  醇酒三杯已足解颐。

  西门虹五杯下肚,已觉得有些醺醺然了,话也多了起来——一个人又累又饿时,酒量本要比平时差很多的。

  这时大家都已通报了姓名,只有罗家真说的名字还是“廖不得”,做了几十年密探的人,疑心病总是特别重些。

  这也许是因为他们见的坏人比好人多,所以无论对任何人都带着三分提防之心,说的假话总比真话说的多。

  少年笑道:“原来各位都是名人,大驾光临,当真是蓬荜生辉。”

  西门虹抢着道:“若说像阁下这样的人,会是无名之辈,我第一个不信。”

  罗家真立刻也笑道:“在下正想请教主人尊姓。”

  少年道:“敝姓宫,草字之奇。”

  西门虹笑道:“这个姓倒少得很。”

  罗家真道:“却不知仙乡何处?”

  宫之奇道:“金国人。”

  罗家真目光闪动,道:“金国以炼金术闻名王者大陆,其中的宫氏,声望本隆更是其中翘楚,‘秋水山庄’,更是渊源有自,可称金国第一世家,却不知宫尚俊宫老庄主和阁下怎样称呼?”

  宫之奇道:“正是家父。”

  这句话说出,大家全都怔住,就连东方白面上都不禁露出惊愕之色,就好像听到了什么最惊人、最奇怪的事一样。

  三百年前,宫一建“秋水山庄”,这“秋水”二字,却非他自取的,而是当时名动七国的炼金术士谢偃所赞宫一的炼金术与修为当世无双:“色动秋水,光澄鍊金”,从此就叫“秋水山庄”。

  自此之后,“秋水”人才辈出,在王者大陆中也不知做出了多少件轰轰烈烈,令人侧目的大事!

  罗家真说的“金国第一世家”这六字,倒也不是恭维话。

  近数十年来,“秋水山庄”虽然已没有什么惊人之笔,但三百年来的余威仍在,提起“秋水山庄”,还是尊敬得很。

  当今的山庄主人宫尚俊生性淡泊,极少露面,更从未与人交手,固然有人说他:“深藏不露,奇学深不可测。”却也有人说他:“生来体弱,不能修炼,只不过是个以文酒自娱的饱学才子而已……”

  但无论怎么说,宫老庄主在王者大陆中的地位仍极崇高,无论多大的纠纷,只要有宫老庄主的一句话,就立可解决。

  就连曾号称“最强剑客”的纪宁,在他锋芒最露、最会惹事的时候,也未敢到“秋水山庄”去一撄其锋。

  宫尚俊本有无后之恨,直到晚年,才得一子,他对儿子的宠爱之深、寄望之厚,自然是不必说了。

  这位宫少庄主也的确没有令人失望。

  王者大陆中人人都知道宫之奇少庄主是个“神童”,长成后更是文武双全,才高八斗,而且温文尔雅,品性敦厚。

  修真界的前辈和英雄们们提起这位宫少庄主都赞不绝口,但众人却忍不住惋惜,他是一个“瞎子”。

  宫之奇却淡淡一笑,说道:“各方佳客光临,在下方才却未曾远迎,各位现在想必已能恕在下失礼之罪了。”

  西门虹叹了口气,道:“世界上如果多几个像你这样的世家子弟就好了。”

  这句话他分了三次才说完,只因说话间他又喝了三杯。

  座上若有个他很讨厌的人,他固然非喝酒解气不可,座中若有个他真佩服的人,他也要喝两杯的。

  罗家真忽然也说话了,含笑道:“在下今日得见公子风采真是万幸。”

  宫之奇道:“不敢当。我听你的语气似乎与罗老前辈‘白衣神耳’是同乡里,罗老前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下早已想请示教益,他日若有机缘,还得烦阁下引见。”

  罗家真怔了一怔,目光闪动,缓缓道:“阁下如何从我的口音想到我与罗前辈是同乡的?”

  宫之奇道:“曾有一奇人能模仿天下各种人说话的声音,恰巧我听过他模仿罗老前辈的声音。”

  罗家真平静地道:“原来如此,若有机会定当引见。”

  两人这一番对答,表面上看来仿佛并没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是罗家真在故弄玄虚,掩饰自己的身份而已。

  但也不知为了什么,东方白却觉得这番话里仿佛暗藏机锋,说话的两人也都别有居心。

  只不过他们心里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东方白一时间还未能猜透。

  宫之奇话风一转,突然问道:“董万年兄固乃航运之雄,梅花剑仙据说也久已浮宅天上,以两位之能,又怎会有此海难?”

  董万年和东方白还没有说话,西门虹已抢着道:“船若要沉,他两人又有什么法子?”

  宫之奇道:“难道你们遇到了利维坦和拉哈比?”

  西门虹揉了揉耳朵,道:“我们若知道它是为什么沉的,也就不会让它沉了。”

  这句话回答得实在很绝,说了和没有说几乎完全一样,除了西门虹这种人,谁也说不出这种话。

  宫之奇笑了,慢慢的点着头道:“不错。灾变之生,多出不意,本是谁都无法预测的。”

  西门虹忽又发现这人还有样好处——无论别人说什么,他好像都觉得很有道理。

  潜艇已开始摇荡,为避风雨随再潜入海中。。

  风暴显然已来临。

  罗家真突又问道:“宫公子久居金国,怎会远来海上?”

  宫之奇沉吟着,道:“对别人说,在下是动了游兴,想来此一览海天之壮阔;但在各位面前,在下又怎敢以谎言相欺?”

  西门虹抢着道:“宫公子是位诚实君子,大家早已看出来了。”

  宫之奇道:“不敢……只不过,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在下此行之目的,只怕也和各位一样。”

  罗家真动容道:“哦?宫公子知道在下等要到哪里去么?”

  宫之奇笑了笑,道:“这两天大陆冠豪云集,群雄毕至,所去之处,也许都是同一个地方。”

  罗家真目光闪动,道:“是哪里?”

  宫之奇笑道:“彼此心照不宣,阁下又何必定要在下说出来?”

  西门虹又抢着道:“是不是那号称‘空岛销金窟’的岱屿岛?”

  宫之奇拊掌道:“毕竟还是西门大侠快人快语。”

  西门虹大喜道:“好极了,好极了……我们正好可以搭宫公子的便船,那就省事多了。”

  这人只要遇见他看得顺眼的人,肚子里就连半句话也藏不住了。

  董万年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先莫欢喜,宫公子是否肯让我们同船而行,还不一定哩。”

  西门虹道:“我看宫公子也是个好客的人,绝不会赶我们下去的。”

  宫之奇拊掌笑道:“在下与各位萍水相逢,不想竟能得交西门大侠这样的义气知己。”

  他再次举杯,道:“请……各位请。”

  这潜艇不但比张量天的船大得多,船舱的陈设也更华丽。

  宫之奇也比张量天招待得更周到。

  船舱里早巳准备了干净的衣服,而且还有酒。

  西门虹倒在床上,叹了口气,道:“世家子毕竟是世家子,毕竟和别人不同。”

  董万年道:“有什么不同?难道他耳朵是长在耳朵上的?”

  西门虹道:“就算他没有耳朵,我也瞧着顺眼。你瞧人家,不但说话客气,对人有礼,而且又诚恳,又老实,至少比你强一百八十倍。”

  董万年冷笑道:“这就叫:王八瞧绿豆,对了眼。”

  西门虹摇着头,喃喃道:“这小子大概有毛病,说话就好像吃了辣椒炒狗屎似的,又冲又臭,也不知人家哪点惹了他。”

  董万年道:“他当然没有惹我,可是我却总觉得他有点讨厌。”

  西门虹跳了起来道:“讨厌?你说他讨厌?他哪点讨厌?”

  董万年道:“就凭他说话那种文绉绉、酸溜溜的样子,我就觉得讨厌,就觉得他说的并不是老实话。”

  西门虹瞪眼道:“人家什么地方骗了我们?你倒说说看!”

  董万年道:“我说不出来了。”

  西门虹眼睛瞪得就好像个鸟蛋,瞪了半晌,突又笑了,摇着头笑道:“白哥,你看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而且病还很重。”

  每次两个人斗嘴的时候,东方白都会忽然变成个聋子。

  这时他才笑了笑,道:“宫公子的确有很多非人能及之处,今日王者大陆中只怕已没有人能和他争一日之长短。”

  西门虹瞟了董万年一眼,冷笑道:“小子,你听见了没有?”

  董万年道:“我不是说他没本事,只不过说他热心得过了度,老实得也过了度。”

  西门虹道:“热心和老实又有什么不好?”

  董万年道:“好是好,只不过一过了度,就变成假的了。”

  他不让西门虹说话,抢着又道:“像他这种人,城府本极深,对陌生人本不该如此坦白的;何况,他此行本来就很机密。”

  西门虹大声叫道:“那是因为人家瞧得起我们,把我们当朋友。你以为天下人都跟你一样,既不懂好歹,也不分黑白。”

  董万年冷笑道:“至少我不会跟你一样,喝了人家几杯老酒,听了人家几句好话,就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肝五脏都掏出来给人了。”

  西门虹好像真的有点火了,道:“朋友之间,本就该以肺腑相见,肝胆相照。只有你这种小人,才会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

  董万年道:“你以为人家会拿你当朋友?交朋友可不是捡豆子,哪有这么容易!”

  西门虹道:“这就叫: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他自己刚学会这两句话,还生怕别人听不懂,又解释着道:“这句话就是说,有些人认识了一辈子,到头发都白了的时候,交情还是和刚见面时一样;有些人刚认识,就变成了知己。”

  董万年冷冷道:“想不到我们西门二爷真的越来越有学问了。”

  西门虹道:“何况,骗人总有目的,人家为什么要骗我们?论家世、论身份、论名声,我们哪点能比得上人家?人家要贪图我们什么?”

  董万年道:“也许……他跟我们其中的一个人有仇。”

  西门虹道:“他根本没有在风国中混过,这些人他一个也不认得,会跟谁有仇?”

  董万年也开始摸耳朵——这毛病就像是会传染的。

  西门虹忍不住笑道:“你就算把耳朵都揉破,这道理还是一样说不通的。白哥,你说对不对?”

  东方白笑道:“对,很对——只不过董万年说的话也不很错。我们大劫余生,一口气还没有缓过来,能小心些总是好的。”

  董万年忽又道:“这条船倒很规矩,既没有秘道,也没有复壁,我已经查过了。”

  西门虹笑道:“这小子总算说了句良心话。”

  董万年道:“可是,有件事我还是觉得很奇怪。”

  西门虹道:“什么事?”

  董万年道:“每条船的构造,就算潜艇也都是万变不离其宗,只不过这潜艇大些,所以,正舱的船舱一共有八间。”

  西门虹道:“不错。”

  董万年道:“现在,彭小姐住了一间,罗老头和栾小子住了一间,我们三个人挤在一间。”

  西门虹叹了口气,喃喃道:“这小子又开始在说废话了。”

  董万年道:“这绝不是废话……既然有八间舱房,宫之奇就应该让我们住得舒服些才是,为什么要将我们三个人挤在一起?”

  西门虹道:“也许……他知道我们这三个臭皮匠是分不开的。”

  董万年道:“可是……”

  西门虹打断了他的话,抢着又道:“这也可以证明他对我们没有恶意;否则他若将我们分开,下手岂非就容易了……你难道已忘了杨帆对付我们的法子?”

  这次董万年等他说完了,才慢慢的问道:“可是,剩下的那五间给谁住呢?”

  西门虹道:“当然是他自己。”

  董万年道:“他只有一个人,一个人总不能住五间屋子。”

  西门虹道:“另外四间也许是空的。”

  董万年道:“绝不会是空的。”

  西门虹道:“为什么不会是空的?我们没有来的时候,这三间岂非也是空的。”

  董万年道:“这三间也许是,那四间却绝不是。”

  西门虹道:“为什么?”

  董万年道:“我刚才已留意过,那四间舱房的门都是从里面拴住的。”

  西门虹道:“就算有人住又怎么样?屋子本就是给人住的,有什么好奇怪?”

  董万年道:“可是那四个舱房里住的人,一直都没有露面,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西门虹眨了眨眼睛,道:“也许……那里面住的是女人,知道有几条大色狼上船来了,自然要将房门关得紧紧的,也免得引狼入室。”

  董万年道:“宫之奇既然是个正人君子,又怎么会藏着女人?”

  西门虹笑道:“君子又怎样?君子也是人呀,也一样要喝酒,要女人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句话你难道没听过?”

  董万年也笑了,笑骂道:“所以你也觉得自己很像是个君子了,是不是?”

  西门虹笑道:“西门先生正不折不扣的是个大大的君子,白哥也是个……”

  他转过头,才发现东方白已睡着了。

  除非真的醉了,西门虹总是最迟一个睡着的。有时候他甚至会终宵难以成眠,所以常常半夜起来找酒喝。

  别人说他是浪子,他笑笑;别人说他热心过了头,他也是笑笑;别人说他太单纯容易相信人,他还是笑笑。

  别人看他整天无正经样浪荡,都认为他是放得开的人。

  他自己的心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心,始终是空的,说不出的寂寞,说不出的空虚,尤其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寂寞得简直要发疯。

  他常常怀念很多东西思念很多人,想起往事,在地球的一幕幕他的心就在流泪。

  他也想能找到个可以互相倾诉、互相安慰、互相了解的伴侣,却又始终不敢将自己的情感付出去。

  除了东方白。所以,他能为东方白做任何事,包括死。

  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

  但寻找的究竟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人们为什么总是对已得到的不知加以珍惜,却在失去后再追悔呢?”

  这种痛苦,也只有东方白才能了解。

  因为东方白也有着同样的痛苦,只不过他比西门虹更能克制自己——但克制得越厉害,痛苦是否也就越深呢?

  西门虹暗中叹了口气,告诉自己,“我的确累了,而且有点醉了,我应该赶快睡着才是。”

  痛苦的是,越想赶快睡着的人,往往越睡不着。

  董万年也睡了,而且已开始打鼾。

  西门虹悄悄爬起来,摸着酒瓶,本想将董万年弄醒,陪他喝几杯。

  也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轻得就仿佛是鬼魂。

  如此深夜,还有谁在走动?难道也是个和西门虹同样寂寞,同样睡不着的人?却不知是不是也和西门虹同样想喝酒。

  喝酒正和赌钱一样,人越多越好,有时甚至连陌生人都无妨;酒一喝下去,陌生人也变成了朋友。

  “不管他是谁,先找他来陪我喝两杯再说。”

  西门虹心里正在打着主意,忽又想到在张量天船上发生的那些事情,想起董万年方才所说的那些话。

  “难道这条船上真藏着对我们不怀好意的人?”

  想到这里,西门虹立刻开了门,一闪身,鱼一般滑了出去。

  走道里没有人影,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对面一排四间舱房,果然有人住,门缝下还有灯光漏出。

  西门虹真恨不得撞开门瞧瞧,躲在里面的人究竟是谁?

  但里面住的若真是宫之奇的姬妾,那笑话可真闹大了。

  西门虹伸出手,又缩回。

  他觉得那脚步声仿佛是向甲板上走过去的。

  他也跟了过去。

  船舷旁,痴痴的站着一个人,似乎正在数着海里的鱼虾蟹发呆。

  是谁?

  在如此寂寞之夜,她又是在思念谁?

  西门虹悄悄的走过去,走到她身后。

  无声许久,她才猝然转身。

  是彭丽华。

  她在哭。

  这轻易不服输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居然会一个人偷偷的流泪?

  西门虹怔住了。

  彭丽华已转回头,厉声道:“你这人怎么总是鬼鬼祟祟的,三更半夜还不睡觉,到处乱跑干什么?”

  她声音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凶,却再也骗不过西门虹了。

  西门虹反而笑了,道:“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又为的是什么?”

  彭丽华咬着嘴唇,大声道:“我的事,你管不着,走开些。”

  西门虹的脚就好像钉在地上了,动也没有动。

  彭丽华跺脚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西门虹叹了口气,悠悠道:“我也和你一样睡不着,想找个人聊聊。”

  彭丽华道:“我……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西门虹瞧了瞧还在手里的酒樽,道:“就算没什么好聊的,喝杯酒总是可以吧?”

  彭丽华突然沉默了下来,过了很久,突然回头,道:“好,喝就喝。”。

  西门虹觉得温暖了起来,虽然两人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一樽酒,已很快的喝了下去。

  西门虹这才开口,道:“还有没有意思再喝?”

  彭丽华目光遥注着远方,慢慢道:“你去找来,我就喝。”

  西门虹找酒的本事,比猫找老鼠还大。

  这次他找来了三瓶。

  第二瓶酒喝光的时候,彭丽华的眼波已朦胧,朦胧得正如海里的星影。

  星影在海水中流动。

  彭丽华忽然道:“今天的事,不准你对别人说。”

  西门虹眨了眨眼,道:“什么事?说什么?”

  彭丽华咬着嘴唇,道:“我有个很好的家,有很多兄妹,生活一直过得很安逸,别人也都认为我很快乐,是么?”

  西门虹道:“嗯。”

  彭丽华道:“我要别人永远认为我很快乐,你明白么?”

  西门虹慢慢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方才只不过是在看鱼,根本没有流泪。”

  彭丽华扭转头,道:“你能明白就好。”

  西门虹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我也希望别人都认为我快乐,但快乐又是什么呢?”

  彭丽华道:“你……你也不快乐?”

  西门虹笑了笑,笑得已有些凄凉,缓缓道:“我只知道表面上看来很快乐的人,却往往会很寂寞。”

  彭丽华猝然回头,凝注着他。

  她的眼波更朦胧,也更深邃,比海水更深。

  她仿佛第一次才看到西门虹这个人。

  西门虹也像是第一次才看清她,才发现她是女人。

  很美丽的女人。

  后艄有人在转舵,航行的方向突然改变,为了避开前面的礁石。

  潜艇,倾斜。

  彭丽华的身子也跟着倾斜。

  她伸出手,想去抓住什么,却抓住了西门虹的手。

  现在,连星光似也渐渐朦胧。

  朦胧的星光,朦胧的人影。

  没有别人,没有别的声音,只有轻轻的呼吸,温柔的呼吸。

  因为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已多余。

  也不知过了多久……

  彭丽华幽幽道:“我……我一直都认为你很讨厌我。”

  西门虹道:“我也一直都认为你很讨厌我。”

  两人目光相遇,都笑了。

  满天星光,似乎都已溶入了这一笑里。

  彭丽华慢慢的提起个酒瓶,慢慢的倾入海水里。

  有了情,又何必再要酒?

  彭丽华眨着眼道:“我把酒倒了,你心不心疼?”

  西门虹道:“你以为我真是个酒鬼?”

  彭丽华柔声道:“我知道……一个人若是真的很快乐,谁也不愿当酒鬼的。”

  西门虹凝注着她,忽然笑了笑,道:“白哥自以为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但有些事情,他也一定想不到。”

  彭丽华道:“什么事?”

  西门虹的手握得更紧,柔声道:“他一定想不到你也会变得这么温柔。”

  彭丽华咬着嘴唇,嫣然道:“他一定总认为我是个母老虎,其实……”

  她眼含春意地接着道:“我只对我喜欢的人才这样。”

  西门虹听后大怔,脑子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己对于女人是很有经验的,但这是他不知说什么做什么。

  他有种本能告诉自己,他要抱着她。

  这一夜,他们合二为一久久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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