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利维坦和拉哈比
此时海面上的热风在众人身上盘旋,让人觉得皮肤火辣辣的又很腻。
棺材盖已经交到东方白、西门虹和董万年的手里。
六口棺材竟像是真的变成了一艘轻舟,破浪前行。
彭丽华垂头坐在那里,瞧了自己一双春笋般的玉手,已变得又红又紫,掌心还生满了黄黄的水泡。
瞧着瞧着,她眼泪已经在眼睛里打转了。
但这罪本是她自己要受的,怨不得别人,有眼泪,也只好往肚里吞。
西门虹仿佛并没有看她,嘴里却喃喃道:“女人就是女人,就和男人不同,至少一双手总比男人嫩些,所以女人若定要将自己看得和男人一样,就是在自讨苦吃。”
栾星忽然跳了起来,瞪着西门虹,沉声道:“说话也很费力的,西门兄为何不留些力气划船?”
西门虹淡淡一笑,根本不理他。
栾星的脸反而有些红了,讪讪的转过身,赔笑道:“彭小姐莫要生气,有些人说的话,你最好莫要去听他。”
他这倒的确是一番好意,谁知彭丽华反而瞪起眼,厉声道:“我要听谁说话,不听谁说话,都和你没半点关系,你多管什么闲事?”
栾星怔住了,脸红得像茄子,简直恨不得跳到海里去。
就在这时,众人忽然发现远处的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空气一瞬间变得压抑,虽然狂风大作但因气压过大竟觉得呼吸不畅,东方白疾呼“不好”。
在远处正是利维坦和拉哈比在海里拼撕大战,众人谁都不知它们为什么打起来,但都知道这两位远古巨兽威力无穷,在无尽的岁月中就算天仙级的强者也不敢轻易招惹。
只见利维坦伸着自己的蛇颈,龙头喷出一团火焰包围了拉哈比,周边的海水都沸腾起来。拉哈比用无数的比钢还硬比刀还锋利的触角死死得缠住了利维坦,两人一时无法奈何对方。
从东方白等人看来远处的利维坦和拉哈比现在看起来宛如麻雀般大小,但都知道实际上这两位爷的体型堪比一座雄伟高山。
从远处即将有一大波浪席卷过来,东方白、西门虹和董万年见此情景吓得赶紧划。待众人精疲力尽,无法使出一点力气时方才停下,还好危机已过去了。
董万年道:“吓死了,差点以为没命了。”
罗家真干咳了两声,勉强笑道:“还好我们离两个怪物战斗的范围还很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太阳太大,人就难免烦躁,心情都不会好,不如还是盖起棺盖来睡觉吧。有什么话,等日落后再说。”
东方白舔了舔已将干得发裂的嘴唇,道:“不错,若是再撑下去,只怕连我都要倒下了。”
“砰”的,彭丽华第一个先将棺材上的盖子盖了起来。
罗家真也拉着栾星躺下,道:“莫要盖得太紧,留些空透风。”
董万年打了个呵欠,喃喃道:“现在若有一杯冻透的酸梅汤,我就算将人都卖了,也没关系。”
西门虹也不禁舔嘴唇,笑骂道:“你莫忘记,你已卖过一次了。”
董万年瞪眼道:“一次也是卖,两次也是卖,有了开头,再卖起来岂非更方便?”
西门虹叹了口气,笑道:“谢天谢地,幸好你不是女人……”
躺在棺材里,其实并不如他们想像中那么舒服。
阳光虽然没有直接晒到他们身上,但烤起来却更难受。
西门虹实在忍不住了,推开棺盖,坐了起来,才发觉董万年早已坐起来了,正打着赤膊,用脱下来的衣服在扇风。
西门虹笑道:“原来你也受不了!”
董万年叹着气,苦笑道:“实在受不了,我差点以为自己也变成了烤乳鸽。”
西门虹笑道:“烤人者自烤之,你乳鸽烤得太多了,自己本也该尝尝被烤的滋味。”
他眼珠一转,又道:“白哥呢?”
董万年道:“只怕睡着了。”
西门虹道:“除了死人外,若说还有个活人也能在棺材里睡觉,这人就一定是白哥。”
董万年失笑道:“不错,这人就算躺在粪坑里,只怕也能睡着的。”
西门虹向四下瞧了一眼,还是连陆地的影子都瞧不见。
但阳光总算已弱了些。可惜众人功力还没恢复,只得继续待在海上。
董万年忽又道:“我刚才躺在棺材里,想来想去,总有件事想不通。”
西门虹道:“你说吧,让我来指教指教你。”
董万年缓缓地说道:“杨帆要杀我们,都有道理,但他为什么要杀掉张量天呢?张量天岂非和他是一党的?”
西门虹摸着耳朵,正色道:“也许张量天半夜里将他当做女人,办了事了。”
董万年笑骂道:“放你的屁,你这就算指教我?”
西门虹也不禁笑了,道:“你的嘴若还不放干净些,小心我拿它当夜壶。”
突听一人道:“两张臭嘴加在一起,简直比粪坑还臭,我怎么睡得着?”
东方白也坐起来了。
西门虹忍不住笑道:“这人的耳朵真比匹诺曹的鼻子还长,以后要骂他,可得小心些。”
东方白伸手舀了捧海水,泼在身上,忽又道:“杨帆要杀张量天,只有一个理由。”
西门虹道:“什么理由?”
东方白道:“他们每年都有一次会期,接客送客,自然需要很多船只,张量天纵然已被他们收卖,但总不如自己指挥方便。”
董万年恍然道:“不错,他杀了张量天,‘灭绝风暴’的船就都变成他们的了。”
东方白道:“孔力是张量天的生死之交,要杀张量天,就得先杀孔力!”
西门虹点着头,道:“有道理。”
东方白道:“但灭绝风暴的活动范围只是在天上,但天上还有陈天鸿和马云龙属下的船只,所以在杀张量天之前,还得先杀了他们。”
西门虹不懂了,道:“但陈天鸿非但没有死,而且还兼任了两帮的帮主。”
东方白道:“谁说陈天鸿没有死?”
西门虹道:“我们那天岂非还亲眼看到他杀了马云龙?”
东方白道:“那人是假的!”
西门虹愕然道:“假的?”
东方白道:“杨帆早已杀了陈天鸿,再找一个和陈天鸿相似的人,改扮成他的模样。”
他接着又解释道:“他们故意用陈天鸿箭的力量,杀了那两个人,也正是要我们认为陈天鸿还没有死。”
西门虹摸着耳朵,道:“我还是不懂。”
东方白道:“那天在酒楼上,我们并没有看出陈天鸿是假的,因为我们和陈天鸿并不熟,但却有个人看出来了。”
西门虹道:“谁?”
东方白道:“马云龙。”
他接着道:“正因他已看出了陈天鸿是别人易容假冒的,所以当时才会显得很惊讶。”
西门虹道:“可是……我们既未看出,他又怎会看出来的?”
东方白说道:“因为王者大陆中的传说并不假,这几年来,马云龙的确已和陈天鸿由仇敌变成了朋友,所以他才会在遗书中吩咐,将帮主之位传给陈天鸿,由此可见,他非但已和陈天鸿交情不错,而且还信任有加。”
西门虹又在摸耳朵了,苦笑道:“我非但还是不懂,简直越来越糊涂了。”
东方白道:“马云龙想必已知道杨帆他们有了杀他之心,所以才会预先留下遗书。”
西门虹道:“嗯。”
东方白道:“那两个死在箭下的人,的确本是马云龙属下。只因他已和陈天鸿成为好友,所以才令他们投入穿越火线。”
西门虹道:“你是说……陈天鸿本就知道这件事的?”
东方白道:“不错,所以那天在酒楼上,那‘陈天鸿’指责他们是混入穿越火线刺探消息的,马云龙就更判定他是假的了。”
西门虹道:“你再说清楚些。”
东方白道:“就因为这几年来马云龙和陈天鸿时常相见,所以马云龙一进去就已发觉‘陈天鸿’的异样,因为易容术是很难瞒得过熟人的。”
西门虹道:“但罗家真的易容术却瞒过了你。”
东方白笑了笑,道:“那只因他假扮的不是我们熟悉的人,而且又故意扮得怪模怪样,他若扮成你,我一眼就可瞧出来了。”
西门虹说道:“如此说来,易容术岂非根本就没有用?”
东方白道:“易容术的用处,只不过是要掩饰自己本来面目,令别人认不出他,并不能使他变成另一个人。”
董万年突然道:“但我却听说过一件事,以前有个人……譬如说是张川吧,张川假扮成李刚,混入李刚家里,将李刚家里大大小小几十个人全都骗过了,居然没有一个认出他。”
东方白道:“那是鬼话。”
董万年道:“你说这绝不可能?”
东方白道:“当然不可能,世上若真有这种事,就不是易容术,而是变戏法了。唯一能做到此事的已是超脱天仙的大罗金仙,大罗金仙才不屑于做这种事。”
西门虹道:“马云龙既然已看出那陈天鸿是假的,为何不说破?”
东方白道:“因为那时杨帆就在他身旁,他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不过……”
西门虹道:“不过怎样?”
东方白道:“马云龙是用别的法子暗示了我们,只可惜那时大家全没有留意而已。”
西门虹道:“他用的是什么法子?”
东方白道:“他故意用错成语,说出“骨鲠在喉”四字,就是要我们知道,他心里有件事是“不吐不快”的,只是无法吐出而已。”
西门虹道:“这你已说过了。”
东方白道:“后来,他又故意将那鱼眼睛抛出,弹到陈天鸿碟子里,也就是想让我们知道,那陈天鸿是‘鱼目混珠’,是假的。”
西门虹叹了口气,苦笑道:“这暗示虽然巧妙,却未免太难懂了些。”
东方白笑了笑,道:“若是很容易懂,也就不算暗示了。”
他接着又道:“马云龙既已知道那陈天鸿是假的,所以在交手之前,他就已知道此去必无生望,所以才会作那些暗示,只要我们能明白,他的死,也总算多少有些代价。”
董万年叹道:“这就难怪他临出门之前,会那么悲愤消沉了。”
西门虹也叹道:“我本就在奇怪,马云龙的修为本和陈天鸿相差无几,陈天鸿怎能一出手就杀了他?”
东方白道:“杨帆利用那‘陈天鸿’杀了马云龙,再让那陈天鸿接掌‘京霸帮’,从此以后,穿越火线、京霸帮两帮属下所有的船只,他们都已可调度自如,从此王者大陆空中,也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
董万年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杨帆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这‘一石二鸟’之计,实在用得妙透,也狠透了。”
东方白沉吟着,道:“我若猜得不错,杨帆只怕还没有这么高的手段,他幕后想必还有个更厉害、更可怕的人物!”
西门虹苦笑道:“无论这人是谁,我们只怕永远都看不到了。”
董万年忽又道:“我还有件事想不通。”
东方白道:“哪件事?”
董万年道:“既然连马云龙都认得出那陈天鸿是假冒的,穿越火线属下和他朝夕相处已有多年,又怎会认不出?这秘密岂非迟早还是要被人看破?”
东方白道:“你错了。”
他接着又道:“陈天鸿为人严峻,执法如山,穿越火线属下对他不但爱戴,而且还有敬畏之心,又有谁敢对他逼视?”
董万年想了想,叹道:“不错,本来说不通的事,被你一说,就完全合情合理了。”
东方白也叹了口气,道:“这件事的确是诡秘复杂,其中的关键至少有七八个之多,只要有一点想不通,这件事前后就连不起来了。”
西门虹苦笑道:“这种事莫说要我去想,就算要我再重说一遍,都困难得很。”
他盯着东方白,道:“我真不懂你是怎么想出来的?难道你脑袋的构造和别人不同?”
东方白失笑道:“我本来也有几点想不通,刚才在棺材里想了很久,才点点滴滴的将这件事从头到尾拼凑了起来。”
西门虹笑道:“原来这是棺材给你的灵机。”
东方白正色道:“这倒不假,一个人若想找个地方来静静的思索一件事,棺材里实在是个好地方。”
西门虹道:“哦?”
东方白道:“因为一个人若是躺进了棺材,就会忽然觉得自己与红尘隔绝,变得心静如水,许多平时想不到的地方,这时都想到了,许多平时本已忘记了的事,这时也会一一的全都重现在眼前。”
董万年笑道:“如此说来,虹哥就该整天躺在棺材里才对。”
西门虹瞪了他一眼,才皱着眉道:“我的确也有件事还没有想通。”
东方白道:“是不是那张图?”
西门虹道:“不错,马云龙临死之前,郑重其事的将那张图偷偷交给你,由此可见,那张图的关系必定很大,是不是?”
东方白道:“是。”
西门虹叹了口气,道:“但那张图上却只画着个黑龙。”
东方白沉吟着,道:“这黑龙想必也是个关键,其中的含意必很深。”
西门虹道:“你想出来了没有?”
东方白道:“没有。”
他这答复的确干脆得很。
突听一人道:“那黑龙的意思我知道。”
说话的人,是彭丽华。
董万年笑了笑,悄悄道:“原来她的耳朵也很长。”
西门虹道:“女人身上就有两样东西比男人长的,其中一样就是耳朵。”
董万年道:“还有一样呢?”
西门虹道:“舌头。”
他声音说得很低,因为彭丽华已从棺材里坐了起来,自从她给栾星碰了个大钉子之后,西门虹就好像对她客气多了。
东方白道:“彭小姐知道那图上黑龙的含意?”
彭丽华点了点头,道:“嗯。”
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偷偷的哭过。
东方白道:“那黑龙是不是代表一个人?”
彭丽华道:“不是,是代表魔鬼,黑暗暴君。”
东方白十分吃惊,怔了一怔道:“黑暗暴君就在那岱屿岛??”
彭丽华道:“应该是的。”
西门虹大喜道:“如此说来,我们只要照着那图的方向,就能找到岱屿岛;只要能找到岱屿岛,一切问题就可解决了。”
彭丽华冷冷道:“只怕到了岱屿岛时,你的问题早就全都解决了!”
西门虹道:“这是什么意思?”
彭丽华闭着嘴,不理他。
东方白道:“人一死,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彭小姐是不是这意思?”
彭丽华终于点了点头,道:“上次我们出发之后,又花了五六天才到岱屿岛,何况……”
说到这里,她就没有再说下去。
但她的意思大家都已很明白。
就算航程很顺利,既没有遇着怪物、暴风雨,也没有迷失方向,就算他们六个人都是铁打的,也能不停的划——
在没有修为的情况下他们能撑着找到岱屿岛?。
这几乎没有可能。
罗家真的笑容又苦又涩,缓缓道:“天像越来越低,风雨只怕很快就要来了。”
天果然很低,穹苍阴沉,似已将压到他们头上。
大家忽然都觉得很闷,闷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董万年抬头望了望天色,眉锁得更紧,道:“果然像是要有风雨的样子。”
西门虹道:“是风雨?还是暴风雨?”
董万年叹了口气,道:“无论是风雨、还是暴风雨,我们都很难挨过去。”
大家呆了半晌,不由自主都垂下头,瞧了瞧自己坐着的棺材。
棺材是用上好的楠木做的,做得很考究,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漏水。
但棺材毕竟是棺材,不是船。
风雨一来,这六口棺材只怕就要被大浪打成碎片。
西门虹忽然笑了笑,说道:“我们这里有个智多星,无论遇着什么事,他都有法子对付的,大家又何必着急?”’
他显然想别人都会跟着他笑一笑,但谁都没有笑。
此时此刻,就算他说的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也没有人笑得出来,何况这句话实在一点也不好笑。
因为大家都知道东方白毕竟不是神仙,对付敌人,他也许能百战百胜,但若要对付天,他也一样没法子。
“人力定可胜天”,这句话只不过是坐在书房里,窗子关得严严的,火炉里生着火,喝着热茶的人说出来的。
若要他坐在大海中的一口棺材里,面对着无边巨浪,漫天风雨,在没有任何外力和修为下,他就绝对不会说这句话了。
太阳不知何时已被海洋吞没,天色更暗。
只有东方白的一双眼睛,仿佛还在闪着光。
西门虹忍不住,又道:“你是不是已想出了什么主意?”
东方白缓缓道:“现在我只有一个主意。”
西门虹喜道:“快,快说出来让大家听听,是什么主意?”
东方白道:“等着。”
西门虹怔了怔,叫了起来道:“等着!这就是你的主意?”
东方白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只有这主意。”
罗家真长叹道:“不错,只有等着,到了现在,还有谁能想得出第二个主意?”
西门虹大声道:“等什么?等死吗?”
东方白和罗家真都闭上了嘴,居然默认了。
西门虹怔了半晌,忽然睡了下去,喃喃道:“既然是在等死,至少也该舒舒服服的等,你们为何还不躺下来……至少等死的滋味,并不是人人都能尝得到的。”
无论是站着,是坐着,还是躺着,等死的滋味都不好受。
但大家也只有等着,因为谁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东方白这一生中,也不知遇到过多少可怕的对手,但无论遇到什么人,无论遇到什么事,他的勇气都始终未曾丧失过。
他从来也没有觉得绝望。
遇着的敌人越可怕,他的勇气就越大,脑筋也就动得越快,他认为无论任何事,都有解决的法子。
只有这一次,他脑中竟似变成了一片空白。
风已渐渐大了,浪头也渐高。
棺材逐渐被浪头打碎,破碎的木头随着波浪起伏,每个人现在能做的就是死死抓住它。
他们只要一松手,整个人只怕就会被抛入海中。
但那样子也许反而痛快些——“死”的本身并不痛苦,痛苦的只是临死前那一段等待的时间。
一个人若是还能挣扎,还能奋斗,还能抵抗,无论遇着什么事都不可怕,但若只能坐以待毙,那就太可怕了。
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看得出一个人的勇气。
东方白脸色虽已发白,但神色还是很镇定,几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西门虹居然真的一直睡在那里,而且像是已经睡着了。
罗家真低垂着头,彭丽华咬着嘴唇,董万年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低低唱着一首歌。
只有栾星,瞪大了眼睛瞧着彭丽华,满头大汗雨点般往下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栾星突然盯着彭丽华,道:“彭小姐,我要先走一步了,我……我……”
这句话尚未说完,他突然松开抓住木头的手。
彭丽华惊呼一声,东方白的手已闪电般抓住了他的腰带。
就在这时,董万年也叫了起来,大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黑沉沉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点星光。
暴风雨将临,怎会有星光?
西门虹喜动颜色,大呼道:“那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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