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太阳依然升起
女娲造人时,是否想过给予人的思想,人的思想是进化还是神赋予的?
人的思想是从哪里来的?
有时你会很久很久都在想着同一件事,有时你在那不可言说的一霎那却想起许多事情来。
在这一刹那间,西门虹就想起了很多事。
他首先想起那天在宫之奇船上发生的事。
那天晚上他和彭丽华约会在船舷旁,那天发生的事太多,他几乎忘了这约会,所以去得迟了些,刚走上楼梯的时候,就听到一声惊呼。
他确定那是女人的呼声,呼声中充满了惊慌和恐惧之意。
他以为彭丽华发生了什么意外,以最快的速度冲上甲板,却看到温心站在船舷旁。
船舷旁的甲板上有一滩水渍。
他又以为温心因嫉生恨,将彭丽华推下了水,谁知彭丽华却好好的坐在她自己的舱房里,而且还关上了门,不让他进去。
他一直猜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记得从那天晚上之后,船上就出现了个“看不见”的凶手。
现在他才忽然明白了。
星月大师并没有死。
杨帆既然能用药物诈死,星月大师当然也能。
彭丽华在船舷旁等他的时候,也正是星月大师要从水中复活的时候。
那时夜已很深,甲板上没有别的人,彭丽华忽然看到一个明明已死了的人忽然从水中复活,自然难免要骇极大呼。
西门虹听到的那声惊呼,的确是彭丽华发出来的。
等他冲上甲板的时候,星月大师已将彭丽华带走,她生怕被西门虹发现,所以又留下温心在那里,转移西门虹的注意力。
温心自然是帮助她师父复活的,西门虹看到她,自然就不会再去留意别的,所以星月大师才有机会将彭丽华带下船舱。
彭丽华被星月大师所挟,不敢泄漏这秘密,所以就不愿见到西门虹,所以那时的神情才会那么奇特。
那天温心的表情却很温柔,不但没有埋怨西门虹错怪了她,而且还安慰他,陪他去喝两杯。
温心一向最尊敬她的师父,星月大师真的死了,她绝不会有这么好的心情。
现在西门虹才明白,原来温心早就知道了这秘密,就因为她一向最尊敬师父,所以星月大师无论要她怎么样做,她都不会违背,更不会反抗。
这次西门虹确信自己的猜测绝不会再错误,只不过却还有几点想不通的地方:
“彭丽华本来也是个性情很倔强的女孩子,星月大师是用什么法子将她要挟住的?”
“星月大师秘密既已被她发现,为什么不索性杀了她灭口?”
“星月大师一生严正,为什么突然竟会做出这种事来?”
“宫之奇和星月大师又有什么关系?”
“星月大师为什么要诈死?”
“杨帆诈死,是因为知道东方白已将揭破他的秘密,他一直对东方白有所畏惧,星月大师诈死,是不是也因为知道自己的秘密已被人揭破?”
“她怕的究竟是谁?”
尤其是最后一点,西门虹更想不通。
他知道星月大师怕的绝不是东方白,因为东方白那时绝没有怀疑到她,而且以东方白的修为,也没到令她如此畏惧。
西门虹没有再想下去,也不可能再想下去。
他已看到了宫之奇。
这神秘的黑龙公子忽然又出现了。
他远远的站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仿佛忘记刚才召唤黑暗暴君的事情,看来还是那么潇洒,那么镇定。
西门虹一看到这人,心里立刻就涌起了愤怒之意,立刻就想冲过去。
东方白却一把拉住了他,摇摇头,低语道:“他既然敢现身,就想必还有所仗恃,我们不妨先听听他说什么。”
他说话的声音虽低如耳语,却显然还没有避过宫之奇那双敏锐的耳朵。
宫之奇忽然道:“梅花剑仙。”
东方白道:“宫公子。”
宫之奇叹了口气,道:“梅花剑仙果然是人中之杰,名下无虚,在下本以为这计划天衣无缝,不想还是被梅花剑仙揭破了。”
东方白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世上本无永远不被人揭破的秘密。”
宫之奇慢慢的点了点头,道:“却不知梅花剑仙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呢?”
东方白沉吟着,道:“每个人做事都有种习惯性,越是聪明才智之士,越不能避免,因为聪明人不但自负,而且往往会将别人都估计太低。”
宫之奇在听着,听得很仔细。
东方白道:“我们在宫公子船上遇到的事,几乎和在张量天那条船上遇见的相差无几,我发现了这点之后,就已想到,栾星他们是否也同样是被个死人所杀死的呢?”
他接着道:“因为死人绝不会被人怀疑,而且每个人心里都有种弱点,总认为发生过的事,绝不会再同样发生第二次。”
宫之奇点了点头,仿佛对东方白的想法很赞许。
东方白道:“星月大师和阁下显然是想利用人们心里的这种弱点,除此之外,这么样做,当然还有别的好处。”
宫之奇道:“什么好处?”
东方白说道:“船上会摘星手的本来只有三个人,星月大师既已“死”了,剩下的就只有温心和练飞飞。”
他笑了笑,接着道:“阁下当然知道温心是我们的朋友,认为我们绝不会怀疑到她,而且每件事发生的时候,都有人能证明她不在那里。”
宫之奇道:“确实如此。”
东方白道:“温心既然没有嫌疑,剩下的就只有练飞飞了。各种迹象都显示出她就是杀人的凶手,使得每个人都不能不怀疑她。”
宫之奇道:“但梅花剑仙却是例外。”
东方白道:“我本来也不例外,若不是星月大师和阁下做得太过火了些,我几乎也认为她就是凶手;而她也几乎认为我就是凶手,几乎在黑暗中糊里糊涂的火并起来。无论是我杀了她,还是她杀了我,阁下想必都愉快得很。”
宫之奇道:“这正是我们的计划,却不知是什么地方做得过火了?”
东方白道:“你们不该要温心在我背上印下‘我是凶手’那四个字的。”
宫之奇道:“你怎么知道是她做的事?”
东方白道:“因为我们被关入那石牢时,只有她一个人接近我,而且还有意无意间在我背上拍了拍,那四个字显然早就写在她手上的,用碧磷写成的字,随便在什么地方一拍,立刻就会印上去,本来是反写的字,一印到别人身上就变成正的!”
他忽然对西门虹笑了笑,道:“你总还记得你小时候常玩的把戏吧?”
西门虹也笑了,是故意笑的。因为他知道他们笑得越开心,宫之奇就越难受。
宫之奇忍不住问道:“把戏?什么把戏?”
西门虹道:“我小时候常用石灰在手上写‘我是王八’,然后拍到别人身—上去,要别人带着这四个字满街跑。”
宫之奇也想笑,却实在笑不出来,沉着脸道:“梅花剑仙又怎会发现背后有这四个字的?”
东方白道:“我背后并没有眼睛,这四个字当然是练飞飞先看到的。”
宫之奇道:“她看到了这四个字,非但没有将你当作凶手,反而告诉了你?”
练飞飞忽然道:“因为那时我已知道是她了。”
她眼波脉脉的凝注着东方白,慢慢的接着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是凶手。”
宫之奇道:“为什么?”
练飞飞没有回答,她不必回答,她的眼睛已说明了一切。
当她凝注着东方白的时候,她眼睛里除了了解、信任和一种默默的深情外,就再也没有别的。
爱情的确是种很奇妙的事,它能令人变得很愚蠢,也能令人变得很聪明;它能令人做错很多事,也能令人做对很多事。
过了很久,他们才将互相凝注着的目光分开。
东方白道:“那时我才知道她绝不是凶手,那时我才确定凶手必定是星月大师,因为只有星月大师才能令温心出卖朋友。”
温心哭声本已停止,此刻又开始哭泣起来。
东方白道:“那时我们虽已互相了解信任,但还是没有停手,因为我们要利用动手的时候商量出一个计划来。”
练飞飞柔声道:“那时我的心早已乱了,所有的计划都是他想出来的。”
宫之奇冷冷道:“梅花剑仙的计划我虽已早就领教过,却还是想再听一遍。”
练飞飞道:“他要我在暗中去搜集你们换下来的衣服和烈酒,在石台四周先布置好,他自己到上面去引开你们的注意,那时你们每个人都在听他说话,所以才完全没有发现我在干什么。”
她轻轻叹了口气,黯然接道:“这当然也全靠孙二娘的帮忙,若没有她,我根本找不到那么多衣服,也找不到那么多烈酒。”
孙二娘也是只可怜的“黑龙”,她当然知道衣服和酒在什么地方。
烈酒浇上干燥的衣服,自然一燃就着。宫之奇沉默着,像是已说不出话来了。
西门虹却忍不住问道:“但星月大师为什么要如此陷害练姑娘呢?”
东方白道:“因为星月大师惟一畏惧的人就是练姑娘。”
西门虹不由自主又摸了摸耳朵,他不懂师父为什么要怕徒弟。
东方白道:“练飞飞名义上虽是星月大师的弟子,其实奇学却另有传授。”
西门虹道:“谁的传授?”
东方白道:“练如韵练太宗师。”
西门虹道:“我知道练仙子是方诸山派的第四代掌门,但却已仙逝很久。”
东方白道:“练仙子虽已仙去,却将她的毕生奇学心法记在一本秘笈上,交给她的堂兄,练飞飞就是练仙子的玄侄孙女。”
西门虹道:“我明白了,可是……”
东方白道:“你虽已明白练飞飞的奇学是哪里来的,却还有很多事不明白,是不是?”
西门虹苦笑道:“一点也不错。”
东方白道:“我分几点说,第一,练飞飞得了华仙子的心法后,修为已比星月大师高,摘星手那门功夫,就是练飞飞传给星月大师的。”
西门虹道:“这点我已想到,所以练姑娘刚才一出手就能将她制住,除了练姑娘外,世上绝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得到。”
东方白道:“第二,练飞飞得到练仙子这本秘笈后,就负起了一种很特别的任务。”
西门虹道:“什么任务?”
东方白道:“负责监视方诸山派的当代掌门。”
西门虹道:“这难道是练仙子在她那本秘笈中特别规定了的?”
东方白道:“不错,所以练飞飞在方诸山派中的地位就变得很特殊。方诸山派中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有权过问,方诸山门下无论谁做错了事,她都有权惩罚,就连身为掌门的星月大师也不例外。”
他接着又道:“我们一直猜不出‘新月突击’的心法是怎会失窃的,就因为我们从未想到星月大师会监守自盗。”
西门虹叹了口气,道:“星月大师居然会是这种人,我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
东方白道:“她这么样做,当然是为了宫公子。但她也未想到方诸山派中突然多出个练飞飞这么样的监护人,因为练姑娘是最近才去找她的。”
西门虹道:“就因为练姑娘要追究这件事的责任,所以星月大师也不能不装模作样,故意亲自要出来调查这件事。”
东方白道:“我们都认为练姑娘是个很柔弱的人,都低估了她。但星月大师却很了解她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子,知道她的聪明和坚强。”
练飞飞眼睛里发出了光。
对一个少女来说,世上永远没有任何事比自己心上人的称赞更值得珍惜、更值得欢喜的了。
西门虹道:“那时星月大师已知道这秘密迟早都有被练姑娘发现的一天,她想除去练姑娘,却又不敢下手,所以才使出这种法子来。”
东方白道:“不错,她这么样做,不但是为了要陷害练姑娘,还想利用我们来和练姑娘对抗,也可以消除练姑娘对她的怀疑,无论什么事她都可以更放开手去做了。”
西门虹道:“这么样说来,罗家真那天看到的白衣人也是她了?”
东方白道:“不错,罗家真当然也是死在星月大师手上的,那天他其实也已听出了星月大师的声音,却一直不敢说出来。”
西门虹道:“因为他绝没有想到星月大师会是这种人,想不到她也会诈死复活,所以他才会连自己的耳朵都信不过了。”
东方白点点头,叹息道:“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只可惜星月大师这次做得太错了些。”
西门虹道:“我还是要问,她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呢?她和宫之奇究竟有什么关系?”
东方白沉吟着,缓缓道:“这件事除了他们自己外,只怕谁也不知道。”
宫之奇一直在听着,此刻忽然冷冷道:“我可以保证,你们永远都没法子知道的。”
东方白淡淡道:“这种事我也不想知道,但另外有件事我倒想问问你。”
宫之奇道:“你可以问。”
东方白道:“你们是用什么法子要挟住彭丽华的,为什么不索性将她杀了灭口?”
西门虹立刻也抢着道:“不错,这一点我也始终想不通。”
宫之奇嘴角忽然露出种很奇特的笑容,道:“其实这道理简单得很,我们不杀她,也没有要挟她,因为我们根本用不着那么样做,她本来就绝不会泄漏我们的秘密。”
西门虹道:“为什么?”
宫之奇道:“因为她爱的不是你,是我,她早已将整个人都交给了我。”
这句话说出来,西门虹简直比听到星月大师是凶手时还吃惊。
就连东方白都也有被人踢了一脚的感觉。
宫之奇道:“其实这点你们早就该想到的,无论谁都只能到岱屿岛来一次,她为什么能来两次?无论谁来过一次后,都不会想再来,她为什么还想来第二次?”
他淡淡的笑了笑,接着道:“她这次来,当然就是为了找我。”
西门虹忽然跳了起来,大声道:“放屁,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宫之奇淡淡道:“你不必相信,我也用不着要你相信。”
西门虹只觉满嘴发苦,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他嘴里虽说不信,心里却不能不信。
彭丽华有些地方的确表现得很古怪,西门虹不去想反而好,越想越想不通。
“那天晚上她在船舷旁的真情流露,难道也是装出来的?”
西门虹的心里就好像有针在刺着。
这时他若肯去看彭丽华一眼,也许就不会觉得如此痛苦,只可惜现在他死也不肯去看她一眼。
彭丽华虽似仍晕迷不醒,但眼角却已有了泪珠。
她知道自己对西门虹的感情并不假,但却不知道自己怎会有这种感情。
因为她的确已将整个人都交给了宫之奇。
她爱西门虹,是因为西门虹的真诚、豪爽、热心、正直。
但宫之奇无论是个怎么样的人,无论做出了多么可怕的事,她还是爱他。
她关心西门虹的一切,甚至更超过关心自己,但宫之奇若要她死,她也会毫不考虑的去死。
她不懂自己怎会有这种感情,因为世上本就很少有人懂得“爱情”和“迷恋”根本是两回事。
爱情如星,迷恋如火。
星光虽淡却永恒,火焰虽短暂却热烈,爱情还有条件,还可以解释,迷恋却是完全疯狂的。
所以爱情永远可以令人幸福,迷恋的结果却只有造成不幸。
只听宫之奇道:“梅花剑仙若还有什么不明的事,还可以再问。”
东方白叹了口气,道:“没有了。”
宫之奇冷冷道:“你不问,也许只不过因为有件事你还未想到。”
东方白道:“哦?”
宫之奇道:“不知道你想过没有,这一次最后胜利的究竟是谁?”
东方白道:“我想过。”
宫之奇道:“你若真的想过,就该知道这一战最后胜利的还是我。”
东方白拒绝回答。
宫之奇淡淡道:“因为我还是我,而你们已全都要死了,因为你们谁也没法子活着离开这岱屿岛。”
西门虹道:“这句话你已经讲过几遍了。”
东方白道:“你呢?”
宫之奇笑了笑。
彭丽华突然跳了起来,猛地向他冲过去,狂呼道:“带我走,带我走,我不想死在这里。”
没有人阻拦她,甚至连看都没有人看她。
她受的伤虽不轻,但此刻却似已使出了身体里每一分潜力。
她踉跄扑上去,投入宫之奇怀里。
宫之奇嘴里又露出了微笑,道:“在下方才说的话是真是假,现在各位总该相信了吧?”
这句话未说完,他脸上的微笑突然消失。
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他和彭丽华两个人紧紧拥抱着,从几丈高的石阶上跌了下去。
任何故事就和人的生命一样,有了开头也会有结束。
我们常常发现生命会有意外,只不过我们没有了解这场意外背后的千丝万缕的联系。
意外其实是想不透。
他们两人已死。
东方白等人后来发现星月大师也已圆寂。
她脸色还是很平静,谁也看不出她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大家也不知道彭丽华究竟是为了什么死的?
是为了不愿和宫之奇分开?是因为她知道除了死之外,自己绝对无法抓住宫之奇这种人的心?还是为了西门虹?
西门虹痴痴的站在海水旁,痴痴的瞧着海浪。
他但愿彭丽华没有死,宫之奇也没有死。
他宁可眼看着他们活着离开,也不愿眼看着彭丽华死在他面前。
这就是他和宫之奇之间最大的分别。
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这才是真正的爱情!
你爱得越深时,就越会替对方去想,绝不疯狂,也绝不自私。
温心也痴痴的坐在那里,痴痴的凝视着海天的深处。
她只觉心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想。
她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东方白一直在留意着她。
温心突然回过头来,道:“你怕我会去死?是不是?”
东方白笑了笑,笑得很艰涩,因为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温心也笑了,她笑得反而很安详,道:“你放心我不会死的,绝不会,因为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东方白瞧着她,心里忽然生出一种钦佩之心。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女人,现在才知道自己了解得并不如想像中那么深,有很多女人都远比他想像中坚强伟大。
温心道:“我做错很多事,但只要我不再做错,为什么不能活着?”
东方白道:“你没有做错,错的不是你。”
温心没有回答这句话,沉默了很久,忽然道:“董万年没有死。”
东方白动容道:“真的?”
温心道:“对他下手的人是我,我只不过打晕他而已。”
东方白几乎想跪下去。
他从来也没有想向一个女人跪下去,现在却想跪下去。
因为他实在太感激,也太欢喜。
温心道:“郑国强临死前好像对罗家真说了几句话,我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董万年却听到了。”
东方白道:“你认为郑国强临死前终于对罗家真说出了那笔赃物的下落?”
温心点点头,道:“每个人将死的时候,都会变得比平时善良些的。”
她忽然又接着道:“所以你们回去后也有很多事要做。”
东方白道:“是。”
温心道:“赃物要你们去归还,京霸帮的问题也要你们去解决。”
东方白笑了笑,道:“这些事都不困难。”
温心凝注着他,表情忽然变得很沉重,缓缓道:“但你还有件事要做,这件事却不容易。”
东方白道:“什么事?”
温心道:“别离。”
东方白道:“别离?和谁别离?”
这句话温心也没有回答,因为她知道东方白自己已知道答案。
东方白已回过头。
练飞飞站在远处痴痴的瞧着他,那双纯真而美丽的眼睛里,还是只有信赖和爱,再也没有别的。
东方白的心沉了下去。
他了解温心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绝不可能和她永久结合。
因为练飞飞也有很多事要做。
温心道:“除了她之外,没有别人能接掌方诸山派的门户,也没有别人能挽救方诸山派的命运,这是个庄严而伟大的使命,她应该接受,也不能不接受。”
东方白黯然道:“我明白。”
温心道:“你若真的对她好,就应该替她着想,这也许因为她生来就应该做一个伟大的女人,不应该做一个平凡的妻子。”
东方白道:“我明白。”
温心道:“对你说来,别离也许比较容易,可是她……”
突听一人幽幽道:“我也明白,所以你们根本用不着为我担心。”
练飞飞不知何时也已来到他们面前,她来时就像是一朵云。
她的眼睛却明亮如星,凝注着东方白,缓缓道:“别离虽困难,我并不怕……”
她忽然握起了东方白的手,接着道:“我什么都不怕,只要我们还没有别离时,能够快快乐乐的在一起!我们现在既然还能快快乐乐的在一起,为什么偏偏要去想那烦恼痛苦的事呢?老天要一个人活着,并不是要他自寻烦恼的。”
东方白没有说话,因为他喉头似已被塞住,因为他已无话可说。
他忽然发觉站在他面前的是两个伟大的女性,不是一个。
温心沉思着,良久良久,慢慢的转过头。
她看到了西门虹,她忽然站起来,走过去。
夕阳满天,海水辽阔,人生毕竟还是美丽的!
所以只要能活着,每个人都应该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现在,剩下的只有一个秘密。
宫之奇和星月大师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的感情?有什么秘密的关系?
这秘密已永远没有人能解答,已随着他们的生命埋藏在海水里。
星月大师也许是宫之奇的母亲,也许是他的情人!因为金国秋水山庄宫家和方诸山派的关系本就很深,宫之奇有很多机会可以接近星月大师。
星月大师毕竟也是人,也有感情,何况,她相信宫之奇绝不会在乎她的外貌和年纪,因为,宫之奇是个瞎子。
也许只有瞎子才能打动一个老女人的心,因为她认为只有瞎子对她才会动真心。
世上还有多少这样的悲剧每天在上演?
每种悲剧之间有哪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东方白从这次经历明白一个道理:人人都乐于接受对其有益的事。凡是遵从自然法则的行为,都是有益的。帮助别人就等于帮助自己,因而不该对此厌倦。
爱在王者大陆。
希望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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