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放和舒颜漫步在西山的山道上,满天繁星点点,细如弯钩的月亮依旧湛亮,秋夜的山风吹到身上带着一股凉意。陆放慢慢地跟在舒颜身后,清风带来少女的幽香,不由一阵心旷神怡。舒颜一言不发地走在前头,随着山道慢慢绕上山顶,路上有些难爬的坡就抓着附近的树梢,陆放不知该不该说什么,只有默默跟随着。
突然,陆放觉得视野开阔起来,广阔无垠的夜空就平摊在头顶,满天的星星就像是钻石一般点缀在玄色布底上,原来两人已经上了山顶。舒颜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抱膝坐下,静静地看着这宁静的夜空。
陆放坐在舒颜身旁。舒颜突然开口问道:“小陆子,你看这满天的星星,像不像我们以前捉的萤火虫?”
“恩。”陆放想到以前小时候和舒颜一起模仿古人“悬梁刺股”、“萤囊映雪”,叹道:“那天晚上可捉了有五六十只萤火虫吧,可惜第二天就全死了。”
“是啊,少年心性,害死了那么多小生命。小陆子,你会不会觉得我以前蛮横无理?”舒颜看着陆放,明亮的双眼闪着水一般的光芒。
“呵呵,还好啦。”陆放笑着说道:“你也就对我脾气差一点,我当时还不知道为什么你每个月总会有几天莫名其妙地发火,呵呵。”
“闭嘴!”舒颜娇喝道,脸上腾起一丝娇羞:“那也是六年级的时候了。之前我也没少欺负你吧?每次干坏事都要你殿后,那次我让你帮我照顾小白还害你被班主任大骂一通呢。”
“那都是我自愿的。”陆放笑了笑,觉得在舒颜面前可以很放松,什么话都能说:“那是你心地善良,看到流浪猫就舍不得把它丢下,只不过当时就快上早读课了,我们只好把它带回教室。”陆放看了眼明净的夜空,怀念道:“不过那小猫真不给面子,在上课的时候叫出声来,课桌都挡不住它的叫声,最后……”
“最后,你就被那个老妖婆狠狠训了一顿,说什么班干部带头破坏纪律,呵呵,那次你当众检讨,好窘哦。”舒颜结过陆放的话,笑出声来。
“对了,小白后来怎么样了?”
舒颜脸色一沉:“在去山东的路上死了。”
陆放呆了一呆,突然又听见舒颜问道:“小陆子,这六年你怎么过来的?”
“一个人过来的呗。反正我这个人人畜无害,扔到人堆里也掀不起什么波澜。”陆放回答道。
“怎么会?”舒颜揶揄道:“一进大学就和司马无霜下赌,然后在新生赛上取得马拉松冠军,三级跳又破了世界纪录,你的骇人之举还少么?”
听舒颜夸赞自己,陆放有一种虚荣心得到满足的快感,随后想到什么事,轻叹一口气,反问道:“你呢?这些年你爸经商成功了,你的生活也应该有很大的变化吧?”
舒颜看着远方,眼中露出凝重的神色,但嘴上轻松地说道:“在大半个中国逛了一圈,四海为家吧。商人重利轻别离,经商的人就是天生奔波的命,呵呵。”
陆放没想到舒颜有那么深的感慨,挑个轻松的话题说道:“你高中没少换男友吧?长得那么漂亮,肯定有不少痴男拜倒在你石榴裙下哦。”
“哪有?除了多一些麻烦还有什么好处。”舒颜突然一笑,盯着陆放问道:“你说我和司马无霜谁更漂亮?”
“这……”陆放没想到舒颜会有这么一问,看着这精致的容颜,那明净如水的双眸,闻着钻入鼻中的少女清香,下意识地说道:“你很漂亮……”
舒颜一笑,随后叹道:“但是没有司马无霜漂亮,是么?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
陆放想辨别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只好沉默不语。突然舒颜指着远处说道:“小陆子,你看,那是不是灯光?”
陆放粗粗一看,只见一团模糊的光芒,展开灵识看去,隐约看到一幢平房在黑夜中透着微弱的灯光。
“这山谷怎么还有人居住?”陆放疑惑道。
“走去看看。”舒颜从大石头上跳下,快步朝灯光处走去。陆放赶紧跟上。
两人走的方向与上山的道路正好相反。渐渐地,前方道路杂草众生,走着走着甚至连路地痕迹也看不到了。陆放环视四周,两人已经走进了一个茂密的林子,树木高大异常,遮住了满天星光,林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人处在林子里甚至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陆放心知两人是迷路了,却怕说出来让舒颜更恐慌,便默默展开灵识,察看灯光所在的方向。没想到原本朦胧可见的灯火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完全看不见。陆放心道运气真背,正好赶上别人熄灯歇息,如果再找不到去路,今天晚上两人恐怕要在林子里过夜了,幸好这里不会有猛兽飞禽,露宿也不会又太大的危险。
舒颜却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迷路,依旧一往直前地走着,陆放怕两人在这山岚弥漫的林子里走失,只好紧紧地跟在舒颜身后。
越往林子里走,陆放越觉得蹊跷。根据目测,两人大概走十几分钟就能走到那户人家,就算走歪路,最多也只要半小时。而此时,两人朝着一个方向行走了近一个小时,竟然还是没有走出这片雾气弥漫的森林,而森林里的雾气却在渐渐变得浓密,并且地上出现一些灌木和杂草,偶尔有些地方有积水颇深的水洼。陆放越走心里越不踏实,前方的雾气十分浓密,能见度大概只有两三米,陆放怕舒颜走失,伸手牵住她的手。
舒颜似乎也发现两人的窘境,陆放牵过她的手时,也只是轻轻一顿,却没有拒绝。感受着陆放厚实手掌上传来的热度,舒颜不由想起两人小时候牵手走过湍急的溪流的情景,即使前方是万丈悬崖,只要牵着他的手,自己总能感觉那么放心。
两人走了近两个小时,依旧没有走出这片诡异阴森的森林,始终紧绷着的神经也开始疲倦。两人靠着树干稍作休息,如果再走不出这片森林,他们就只能在这片森林里休息了。
陆放始终握着舒颜的手,这时放开才发现手掌心已经满是汗水,对着舒颜说道:“怕么?”
“有什么可怕的,本小姐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在林子里住一夜又能怎样?难不成这还是谋害林教头的野猪林不成?”舒颜笑着说道。
陆放听着好笑,正想说什么,耳中传来“窸窣窸窣”的声响,鼻尖传来一股淡淡的腥臭,突然听到舒颜惊叫一声,忙问道:“怎么了?”伸手抱住舒颜,右手握住一根滑腻的柱状物体,心中一惊,急忙甩开,问道:“被咬到哪儿了?”
舒颜靠在陆放身上,气息微弱地说道:“腿上。”
陆放赶紧让舒颜靠着树干坐下,真气灌注肝经,展开灵识,双目在黑夜中依然可以清晰视物。只见舒颜的右腿膝盖偏上处流出了汩汩黑血。陆放忙将真气灌注中指中冲穴,以“木针”封住舒颜大腿上的穴道,但隔着裙子看去,舒颜的右腿已经足足肿胀地比左腿粗了一圈。
“毒性这么强?”陆放心中一惊,想也不想就把舒颜的裙子撕开。
“你干嘛?”舒颜虽然中毒,但意识却保持着清醒,见陆放如此无礼,忍不住害怕地问道。
陆放不说话,手上动作,已经将舒颜右腿处的裙子撕开一片,大腿的大片肌肤也裸露出来。
“小陆子,你……”舒颜一阵气苦,话里带上了哭声。
陆放二话没说,趴下身子,对着舒颜的大腿一阵吮吸。
舒颜只觉得大腿上麻麻的,有一种滑腻的力道将自己的肌肤吸吮着离开身体,刺痛中带着一种舒畅的快感。舒颜脸色绯红,娇声喘道:“小陆子,别,这毒太强……”
陆放吸一口毒血便吐在一旁,才吸了两口就觉得脑袋发胀,心里暗道这毒来得好快,嘴上并不停歇,使劲吸吮着舒颜的伤口。
舒颜看着陆放,眼角滚下泪珠,哭道:“小陆子,别吸了……你会死的,别,小陆子……”
陆放耳中“嗡嗡”的,像是有千百只蜜蜂抖动翅膀。脑中模糊一片,只是下意识地低头、吮吸、吐血。胸膛里的心脏在猛烈地撞击胸腔,伴随着一次震动,太阳穴的神经便猛猛一抽。吸了十多次之后,陆放模糊地感觉嘴里的血液已经不再那么腥气,心中一宽,“哇”地吐出一口暗红的血液,昏倒在舒颜身旁。
“小陆子,小陆子!”舒颜哭着呼喊陆放的名字,使劲摇晃陆放的身体,一股浓浓的绝望升上心头:“都是我不好……小陆子,你别死啊,你还要陪我,我要你陪的,一定要的……”
就在这时,树林的雾气中走出一个人,慢慢走近,舒颜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诸葛卿?!”
“恩。”诸葛卿只应了一声,赶紧蹲下身子,右手连珠一般在陆放身上连点数穴。然后将陆放背在身上,回头对舒颜说:“跟紧。”
舒颜支撑着站起身,右腿虚弱地一弯,忙找了一根枯枝当作拐杖,紧紧跟上诸葛卿。
走了十分钟左右,雾气逐渐散去,夜空也慢慢变得明朗,舒颜看着走在前方的诸葛卿,问道:“这森林有门道?”
“恩。”诸葛卿淡淡地回答道:“这树林包含奇门遁甲之术,再往里走,我也不能保证走得出来。”
“哦。”舒颜应道,本想问诸葛卿怎么会到这儿来,但看到诸葛卿背上昏迷不醒的陆放,慌张地问道:“他没事吧?”
“我救不了他,只能送到李老头那儿了。”诸葛卿看了眼舒颜,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这就把他送过去。”说完,朝那个林子看了一眼,飞速地奔下山去。
“小陆子,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然我不能原谅自己。”舒颜看着诸葛卿背着陆放飞奔而去的身影,对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