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定要知道。”抚徵坚定的道。
珝莀思忖半晌,又好一番权衡利弊,万般犹豫之下,才总算是下了决定。
“如果你一定非要知道,告诉你也无妨。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讲个故事给你听。”
抚徵自然愿意,只听着她道:“‘天魔引’是从上古遗传下来的一个曲谱,据说有毁天灭地的法术,但从始至今,只有华胥的先祖使用过。那时候正是六界大乱,魔族伙同妖族进犯人族,又企图对九重天发起进攻,那时作为女娲的旁支,华胥自然首当其冲,以保护天下生灵为己任,义不容辞。”
“当时魔族来势汹汹,那一场大战打得昏天黑地,死了不知多少生灵,眼瞧着这场战事不知何时才能结束,未免伤亡过多,华胥的先祖便将‘天魔引’祭出,以求更早的结束这场战役。”
珝莀说着说着,忽的叹了口气:“先祖本是好心,可熟料’天魔引‘并非寻常人能够驾驭,先祖又研习不精,以至于酿成了大祸。”
抚徵见她欲言又止,忍不住问:“什么大祸?”
珝莀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诵雨笛吹奏的’天魔引‘可以召亡者魂魄供自己驱使。可惜那场大战爆发时,华胥的先祖不过研习了几遍,召出的亡魂不受自己的控制,虽然借此击退了妖、魔二族,但九重天也损伤惨重。自那之后,华胥的先祖便严明禁止不许’天魔引‘再问世。”
这些事情也是她从华胥藏书阁中的残卷中看到的,不过她想,既然书上也如此述写了,怕是真正的战事远比写上去的更加惨烈。
据说那时候被召出来的亡魂无法使其安息,终日在人间游荡,更有甚者甚至还去了九重天。人间百姓过得苦不堪言,九重天的神灵们也是终日受其烦扰,直到那些亡魂起了害人之心,天君才不得不动用了别的法子,将所有召出来的亡魂镇压在了无妄海下,至今不曾被超度。
她是很想用“天魔引”对付九重天,可也知道这样做所带来的后果,更甚者,她还有一事隐瞒……
“阿徵。”珝莀踟蹰半晌,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你可知当年华胥先祖决定封存’天魔引‘的真正用意吗?”
抚徵一脸茫然,她只知此禁术厉害,别的一概不知。要不是这一刻听珝莀说起往事,她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
珝莀脸色逐渐难看下来:“据典籍记载,使用’天魔引‘的代价,是自己。”
抚徵微怔:“什么叫……代价是自己?”
珝莀深吸一口气:“白氏女儿的寿命是无限的,可使用’天魔引‘,它会蚕食你的寿命,吞噬你的元神。你是知道的,白氏女儿即便死了,元神会回到诵雨笛中,供奉在女娲神殿内受安息香熏染,但被’天魔引‘蚕食过的元神则不进入诵雨笛,会彻底消失在六界,永无轮回。”
天边一角的乌云翻滚而来,日光一寸寸黯下,兆示着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珝莀离开女娲神殿后便去了白易的宫殿,彼时大雨倾盆,她动身去关窗户,却不知怎的竟失了神。
“我知道这些,我也有我自己的考量,但华胥我一定要救,不管出现什么样的后果,我都愿意承受。”
“可我也不知道’天魔引‘具体的位置,师父临终前只告诉我,’天魔引‘并没有丢失,就藏在了女娲神殿中。至于具体的方位,只有靠你自己去寻得了。”
上午的对话还依稀清楚的响彻在耳畔,珝莀心里忐忑难安,忽然有些开始自我怀疑,那些话究竟该不该对抚徵说出来。
她竟渐渐的有些懊悔,端看抚徵听完往事的反应,不像是被吓到一样,反而眼神中多了一丝坚定,似乎心里头已经有了主意。
珝莀失神,一时竟没有听见白易在叫自己,直到握着窗棂的手覆上温度,她才骤然回神。
“让你关个窗子你也能够走神。”白易握住她的手将窗子关上,在她还没有回神之际,已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来,“在想什么?”
珝莀有些心虚的垂下头,她告诉抚徵“天魔引”的事情哽在喉间,如何也说不出来。
白易负手走向王座:“你来华胥,至今已有多少年了?”
珝莀怔了半晌,不知他何意,仍旧老老实实的答:“不曾算过,但少说也有七百多年了。”
“七百多年。”白易沉吟,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道,“算起来,你这大半辈子都是在华胥度过的。”
“是啊。”珝莀垂头微微一笑。
何止是大半辈子,倘若华胥能够顺利度过这次危难,她希望一辈子都能够待在华胥。
在外流浪的这么些年,她也已经想通了。如果不能以妻子的身份陪在他的身旁,那她就要用大祭司的身份留下,做他的左膀右臂,做他最衷心的那一个臣子。
忽然想到了什么,珝莀抬起头朝王座望去,一时脸色有些苍白:“王上突然问这个,是为什么?”
白易抬眸,始终的冷淡:“华胥大厦将倾,你本来就不是华胥的人,我也不能把你强行留在这里,让你跟我们一起去死。趁着九重天还没有攻进来,下一次开战的时候,我会找人掩护你,你趁机离开华胥,逃命去吧。”
珝莀头皮发麻,宛若一道惊雷兜头降下,缓了许久才缓过神来:“王上,你……不要我了?”
比起知道九重天进攻来犯,比起预料到自己或许终究会死在这场大战之中,可远也没有白易这句话带给她的伤害大。
她从未想过离开华胥,他怎么能这么轻易赶她走!
泪珠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掉落,珝莀愣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白易始终垂眸,做出这样的抉择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了的。她本是腾蛇一族,并不是华胥中人,眼下华胥遭临大难,再不逃,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他正要再劝,忽而抬眼瞧见她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起身朝她走来。 白姑娘又傲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