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白易果然没有再来，连带着驻守在外的士兵也尽数退去。

　　然而宁静的日子才过了没有两日，九重天忽然派兵来袭。

　　珝莀将此事告知抚徵后，见她久久没有反应，不免有些生气：“如今华胥已临大敌，你还为了儿女情长之事不顾大局？师父都为你而死，那些死在天兵手下的百姓，先王、王后，还有大殿下，难道这么多性命都不能让你看开情爱，担起重责吗？”

　　抚徵心神一凛，却不是因她的指责，骇道：“你怎么知道？”

　　珝莀冷目垂下，哼了一哼，道：“知道什么？知道你为什么躲在里面？还是知道你为什么离经叛道，救仇人？”

　　抚徵急拉了她手臂一下，紧张四望。

　　神殿外的士兵于两日前就已经尽数撤去，她们立于殿外，四周空旷无人，可说到这个话题，仍是免不得压低了声音，活像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珝莀看了只觉好笑：“自个儿都怕被人晓得，为什么还要做？”

　　她实在是看不明白她，平时任性胡闹可以说是天真可爱，可大是大非面前，关乎的可是全族的性命。便不是公主，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华胥百姓，这个时候也该竭尽全力保护家园，而不是一心只扑在小情小爱上面，连自己的责任都全部忘了。

　　她甩开抚徵的手，对她的任性妄为感到鄙夷：“九重天派兵来袭，我们尚且还能抵挡一阵，但实力悬殊你是知道的。王上说不许将这些事情告诉你，可我始终觉得，作为华胥的公主，你应该担负起你的责任，而不是像个缩头乌龟似的只会一味地躲在别人的后头，眼睁睁看着族人抛头颅，洒热血。”

　　珝莀一口气说完，自知作为华胥的大祭司，她该规劝的已经规劝了，至于别的她无能为力，只能希冀她能及时悬崖勒马，回头才是康庄正道。

　　“记住一句，华胥真的输不起了，再输，就是全族倾覆。”珝莀合手告礼，转身退出几步，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再说上一句，“昨日我收到鬼王的书信，冥府可以派兵增援，但王上拒绝了。”

　　华胥素来少与外族联系，尤其是正邪难定的冥府，与之更是从未有过任何交集。推翻以往不说，眼下华胥孤立无援，冥府能派来增援无异于是雪中送炭，即便不能将九重天那位拉下马，但保全族平安无虞不是难事。

　　可是……

　　“可是二哥不愿意。”抚徵平静的道，“我知道。”

　　她虽意外帝江会有此举，即便爱屋及乌，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是不易。但她也很清楚的知道，二哥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华胥蒙受不白之冤，对抗天族是一回事，华胥的族规是一回事，可当这次一旦与冥府扯上关系了，当年天族安下的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在外人的眼中就会被坐实。

　　二哥是那样一个高傲有节气的人，断然不会接受。

　　即便不为了他自己的名声，可华胥一族作为女娲的旁支，也绝对不能背负这样的骂名导致全族倾覆。

　　珝莀浅声一叹：“只是这样一来，华胥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没有外援，紧紧凭着大战中留下来的一些人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即便早有准备，也不过只是苟延残喘，拖得一日是一日。

　　“珝姐姐。”抚徵忽然叫住她。

　　珝莀顿住脚步，回头将她望着。

　　抚徵玉步行来：“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种可能，也想过对抗天族的办法，可是想来想去，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可行。”

　　珝莀明眸忽而闪过一丝亮光，旋即反应过来什么，羽睫覆下，似有逃避之意。

　　抚徵之前还不能断定，眼下却是能够认定了，往前一步道：“听母后说，‘天魔引’很早就丢失了，连她都从未见过，这话我相信，可我想问一问，你知不知道它的下落？”

　　“天魔引”向来是个禁忌，抚徵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倒是将珝莀生生吓了一跳，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她目光游离带着逃避，俨然是知道些什么内情，但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说明还有转圜的余地，不过是在权衡罢了。

　　抚徵趁热打铁：“你方才也说了，华胥，是真的再也输不起了。我这个公主成日游手好闲，临了这个时候了，还要做出一些事情来惹得臣民不快，可我想护住华胥的心却是真的。我也知道，华胥向来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都是大祭司与继任大祭司之间口耳相传，大祭司临终前曾与你耳语，说的，可是这件事情？”

　　珝莀微怔，再定睛看着抚徵时，越发觉得她变了，跟她记忆中的那个小姑娘简直判若两人。

　　或者，是她根本就从未认识过她。

　　不过想想也对，王上、王后那样的精明能干，便是大殿下和现在的王上也不是个泛泛之辈，白家，也从来没有什么庸才。

　　珝莀忖度了半晌，心也渐渐定了下来：“不瞒你说，‘天魔引’自被列为禁忌以来，虽被隐藏，可从未丢失，一直都是大祭司与继任之间口耳相传，便是王上都不知情。师父临终前确实跟我说了这件事情，但……”

　　话到这里，珝莀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有所考量，并未言明。

　　但抚徵心意已定：“你也不想看着华胥就此覆没吧。”

　　珝莀眼中精光闪现，垂下的玉手紧握成拳，迟迟下不了这个决定。

　　抚徵知道之间这一步是下对了，眼下生死存亡之秋，她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可能也是唯一的机会。

　　“珝姐姐，如果你知道什么一定告诉我，华胥蒙受大敌，已经刻不容缓。”抚徵急道。

　　珝莀却有犹豫，可担心也是实实切切，终究抵挡不住自己的心意，叹气道：“我可以告诉你师父临终前都说了什么，但在此之前我要明确的提醒你，‘天魔引’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它虽然能够令华胥度过这场灾难，可是带来的后果你预料不到，恐怕会弄得天翻地覆，六界不安。”

　　“即便如此，你也还是要知道？” 白姑娘又傲娇了